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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跳台滑雪退出娱乐圈——by白马骄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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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说让重新选队长的时候,王副总教练权衡过后,私下给大家吹风时提的是郑师兄和江卓的名字,这俩的人缘都不错、成绩不如凌放但也进得了国际大赛,性格也沉稳。
  尤其江卓,在凌放出事后成长速度堪称突飞猛进,自己刻苦发狠,甚至顾得上督促队友们上进,这个比凌放小两岁的同门师弟,实际上已经承担了一部分队长职责,
  结果票选时候包括江、郑两个人在内,所有人的选票上都只填了一个名字:凌放。
  齐刷刷八张,叶飞流唱票时候感慨万千。
  他自己就是和队员们关系更好的人,也是中国队总教练,但对此没有任何表态。
  王副总教练长叹一声。
  没有队长不太符合常例,局里也催过,王副总教练把八张票摆成个扇形拍照发了过去,表示这事儿咱们得按流程做,队员们不选别人,那咱也没辙。
  马尔赛在拿到2023年FIS夏季大奖赛里约分站铜牌后接受体育记者采访,他这一年多来也沉稳了不少,被记者问到时一撇嘴说:“急啥啊急,凌放、哦凌队他只是离队养伤,又没退役。”
  比他小了两届的师弟江卓倒是沉稳些,拿到了生涯第一枚洲际杯银牌时,孩子只是说:“我们在等队长回来。”
  采访放到网上时,下面一排评论都是呜呼哀叹,哪怕完全不了解体育圈子的看到这样的运动员过往和伤情,都忍不住跟着感叹几句。
  太耀眼、又太突然。
  有网友再次记起凌放在北京旅游的时候,救一只野生猞猁和研究员的事儿,前几个月还在网上流传过呢,在是一位代表国家的传奇运动员的同时,他还是个那么好的年轻人。
  这一切也就更让人难过。
  去年刚受伤时,大家都不忍最坏处想,人救回来就满足了。
  现在在所有人看来,凌放也是不太可能回到国家队的——伤得太狠。
  队员们的表态在他人看来更接近于祝福,就像个缥缈的愿景。
  ……
  术后第405天,凌放才离开德国回国,他和韩墨京一起直飞兰州国际机场,把随行猫咪留在海关检疫、隔离,韩墨京让一位助理飞来兰州留下看护,等结束流程还要送还到HB省的方唐家里。
  他们两个人则转道前往凌放的故乡X省。
  接下来几个月里,他并不需要专业医护人员和器械,不过也没法骤然增高跳台高度,主要还是做好基础锻炼。夏天到了,凌放怕热,又在德国待得有些腻,就打算去国内北方找个舒坦的地方猫着疗养复健——也可以说避暑。
  他理所当然选择了回X省。
  韩墨京依然陪他一起。
  韩墨京这一年大幅放缓了工作。作为目前家族集团的实权一把手,不对外开拓的守成状态也不需要什么动作,平时管理抓大放小,繁忙程度有效降低。
  这回才刚分开半个月出差去考察非洲市场回来,就又能陪着凌放去老家。
  他们选择住进凌放姥姥家原本在的哈萨克族聚居小村落,找了姥姥远亲家的一栋民居院子。
  X省博尔塔拉州温泉县,是典型的多民族混居的农牧业县,因多温泉而名。这地方又名博格达尔——蒙古语"神山的背后"。
  姥姥的家在温泉县塔秀乡别勒其尔村,这村子主要是哈萨克族牧民聚居点,地图上行政区划看起来不算小,但草场耕地多,还靠山,集中居住的村落范围很小,全村四十几户。
  凌放他俩选的房子在上风上水的村头,可以安然享受闲适安宁的乡间夏日。
  只在自家院里就能越过矮墙头望见巍峨远山。每天吃过午饭为了溜达,出去走几百米就是绿野千倾,牛羊散落如明珠的景致。
  凌放继续一日日地挥汗如雨。
  除了弹跳蹲起、上下台阶,其他包括倒走、横走等膝盖多向动作才是他目前的难点,这个阶段急不得。一起散步时,凌放就倒退着走,等路熟了后有时也变速小跑,韩墨京和他保持一样的速度和几米距离跟着关照他的安全,这样两个人还能面对面聊天,一举两得。
  这是个典型的哈萨克族村落,凌放和本地大户有血缘关系,住得安稳。但村里常驻的年轻人不算多,民俗和语言都和凌放他俩不通,稍微有几个能做翻译的,带着拜访屋前屋后左邻右舍,一盘,全是凌放长辈。
  时间久了,懂和不懂跳雪的基本都知道了凌放是做什么的,倒也不怎么把他当名人、世界冠军看的,继续乐呵呵地把两个俊俏小伙子当自家小辈看。
  本地村民多是做畜牧业、间或搞搞政府推广的经济作物——主要是辣椒一类,劳动力不算充足,棉花也不太伺弄得来。哈萨克族村民们很热情,常有白胡子老人家、带花头巾的老妈妈过来敲门,给两个年轻人送些烤肉、瓜果,还送过羊头,韩墨京从欧洲带回来的葡萄酒、生火腿之类,也干脆拿来跟大家交换。
  就这样过了夏天、又是草木微黄、冷雨凄冷的秋日。
  韩墨京是专门要保障好凌放生活的,地方也够大,除了医护按摩人员、司机、厨师都是凑了全套,他私人雇佣,一起住在村里,只是跟他们俩不在同个房子,晚上也不打扰。
  凌放发现韩墨京最近喜欢村后大姐家做的腌肉,这天结束训练后,就带韩墨京去帮村后那户种果树的人家帮着摘捡苹果,混到一顿好饭吃。
  不止一顿饭,后一天,大姐家在县城做消防员的儿子休假回来,上门以“粉丝”身份来看凌放,还把在乡里找木匠打的几件平衡支撑横杆、木台阶之类的锻炼用小木器送来给他,看着粗苯但是实用。
  给钱也不要,说人家木匠听完都不肯要钱呢。
  韩墨京瞧着做得不错,干脆跟木匠所在的那家公司定了个带凹槽滑道配滑板的实木跳台,小台子固定安装在村口那个废弃的石台沿儿上,距地面能达到14米高。
  反正钱他是随便出的。
  凌放现在训练其实不是必须用实体跳台,不过聊胜于无,如果走了他也不打算带走,就留在乡里,万一以后还有孩童会练跳雪可以用呢。
  他的弹跳摸高已经恢复了八成。
  本地夏日短暂,秋天冷得急速。十月中旬,就下了第一场小雪。
  凌放体质特殊,他抗冻得很,又喜欢这个环境,于是直待到了11月,温泉乡里已经下过了两场大雪,才终于动身离开。
  前次手术做得成功,又付出了超常的毅力和汗水,加上运气,凌放的基本身体运动机能恢复得出奇。
  他想要尝试为明年夏天试着参加洲际杯做准备。
  经过申请、评估和批准,他将在这个冬天回到国家队跳台滑雪基地,去用30米以上跳台进行训练。
  走的那天,他们交还打扫好的房子,一起去拜访了村里熟识的几户人家和村长,还拎走形形色色好几样伴手礼——村民们基本也都知道了凌放的事儿,一说要走了,别的不说,就葡萄干真是收得手软。
  这是抵挡不住的朴实热情,只好以后给大家寄些礼物过来。
  韩墨京安排的是几辆吉普车,有的坐人有的放行李,便捷宽敞。
  从乡村出发前往县城,就颠颠簸簸用了40分钟,等过环县城公路时,天上开始下雪。
  他们行车的右侧是县城,左侧就是落雪的平坦郊野和一条铁路线。
  环城路这一段限速40公里,雪也大起来,吉普车打开车灯排了一队,开得不快。
  凌放安静地戴上耳机,还没开始放歌,只听前排坐着的那位专业医护按摩师,和司机突然同时发出了惊呼:“啊呀!”“看外头!”
  “有马队!”
  凌放猛然抬头——
  车窗外,被皑皑白雪覆盖的辽阔荒原上,一支二十几人的精练马队在风雪中现身,跟随着他们这几辆车的车队,向前飞奔!
  在晦暗的、随时会飘雪的天色下,又隔着一段公路到原野的安全距离,几乎看不出马的颜色,也听不到是否有人呼喊车里的乘客名字。
  能看出,马队明显和他们进一步放慢的头车保持着一致。
  人、马都仿若灰黑的剪影。只能看出马上的骑手基本都是男人,还有的留着民族特色的辫子,因为骑马奔驰,骑手们的小辫子和马尾一样,向后飘起,几乎飘成了平直。
  他们的身上,明显带着牧民的洒脱悍勇,都是控缰娴熟,人马合一的好手。
  马队踏过荒野上的雪包,越过灌木和雪坑,全速跟车向前。二十几匹骠骑,在这大西北的莽莽雪原上也拉出了浩浩荡荡的架势,
  领头人扛着的那面是普通的红旗,倒是并无旗面,不过颜色艳到夺人心魄,招展时像是一团跳跃燃烧着的火。
  鲜艳的旗帜,在晦暗的风雪天里异常耀眼,前进中,迎着烈烈寒风展得很开,在零下二十几度的严寒里,仿佛散发出炽热的温度。
  在带头的奔马上,那面旗子被稳稳地擎着,领头人看身姿像是中年人,但腰身劲挺,不畏狂风,旗杆在他手里纹丝不动,只是一路向前。
  “啊!我知道了!这是……这是来送你的!”年轻的按摩护工小哥似乎认出了队伍里的一人,才骤然反应过来,他兴奋得脸都红起来,人也坐不住了,趴到车窗上努力对外面挥手。
  外头风雪大不好开窗,不然他肯定已经把脑袋探出去了!
  小伙子说:“我和一些朋友说过咱们走的时间!”
  这几个月来,他是最常跟着司机到县城采购逛街,也和这边同龄人里熟识了几个,跟新朋友讲过凌放来这里养伤前后的故事,前两天,就兴高采烈地说起过凌放要回到国家队了。
  有本地年轻汉子说想送送凌放来着,他也想不出能是怎么个送法,在村里出发没见到也就抛之脑后了,谁料是这么回事。
  ——冬日里不少牧民骑手也会外出打短工,相当一部分就是接待滑雪客。现在恐怕一个村子都没有这么多人能出动,这得是消息传出去、串联过,乡里喊了凑起来的人马。
  车要赶航班,时间紧错过不好安排;马队也有默契,大概就送到这片原野,再往外是个凹地,公路就会垫高。
  于是车未停、马未歇,双方前行着相伴了这样一段路。
  车里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荒原上风雪苍茫,奔马嘶鸣,红旗漫卷。
  在这隆冬时节一片晶莹的雪国,二十几位祖国边陲省份偏远村庄的普通牧民,扛旗策马,来送一位与他们可能都素未谋面的、可敬的年轻勇士。
  凌放默不作声,车窗透过的阳光打在他侧脸上,显得愈发白皙,近乎透明。
  受伤后的一年多以来,他神色间的沉稳清冷更甚,此时专注地看着窗外,乌黑的瞳孔有些像无机质感的琉璃,看不出情绪,外人都很难判断出他心里是否也有波澜起伏。
  只有坐在他身边的韩墨京知道。
  ——从马队出现的那一刻,凌放就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
  一路握得死紧,直攥到指节发麻。
  作者有话要说:
  咳得厉害。大家一定注意防护和休息,如果中了要多睡多喝水,抱抱。
  保持心情愉快也很重要!
  最后这一幕画面灵感来自西北牧民自发骑马送行去训练的越野滑雪队,是奔赴北京冬奥的,在央视视频刷到记了好久。


第112章
  受伤后第556天, 凌放再次站上了实赛的90米标准跳台。
  巧合,又是今冬的洲际杯日本站,和他这一世第一次洲际杯一样的赛场。
  他目前没有参加世界杯的积分资格, 需要从洲际杯打起, 冥冥中仿佛某种轮回——这是第二次从头再来。
  ……也没什么。
  凌放心里说, 又不是没试过。
  1月6号的札幌山区很晴朗。观众席上座率比一般时候的洲际杯高一些,有不少人是冲着凌放复出后首场比赛来的, 甚至有国内观众专程飞过来。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向大雪漫盖的坡地, 一片晶莹。山风轻响。
  凌放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松开手。
  ——第一跳, 他跃出93米, 稳过K线,平安着陆。
  教练台上的叶飞流这段时间担子重压力大,沉稳多了, 克制住激动脑子里已经在分析刚才这一跳的动作。
  他身后的方唐喜悦得堪比几年前头回在现场看凌放跳雪, 忍不住抚摸了一下胸口, 才赶紧跟上叶飞流往休息室走。教练们得去见凌放、安排下一跳。
  93米, 夺牌希望当然不大,但这一跳意义非凡。
  与这段时间训练结合看来, 凌放的各方面数据稳定得不可思议, 刚才这一跳的瞬时预判精准到毫秒之间, 只是起始弹跳力还弱了些。
  观众席在出分后有人下意识地喟叹“不如以前”, 但也有许多人在为他欢呼。
  “——技术还真是更老练了啊凌放!”这段时间主要跟凌放训练的是叶飞流, 方唐见他少,所以一碰面就笑着感叹。
  叶飞流看着凌放摘下头盔, 给他递毛巾擦头发和脸。
  眼看着刚擦过几秒, 凌放额头上又开始泌出细密的汗珠。
  他一愣, 立刻敏锐地问:“……腿疼了?”
  凌放本就浅淡的唇色有些发白,垂落的睫毛轻颤,语气平稳地应了一声。
  队医立刻拨拉开教练们,几步走过来给他直接脱掉裤子——右膝盖肉眼可见地比左边肿些,白皙均匀的小腿肌肉已经被膝盖的疼痛带得,抽搐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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