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帝十五岁——by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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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久光已经在鬼哭狼嚎了:“你两谈恋爱呢!头骨!!我头骨要扁了!!救命啊!!!”
剧组发现演员不见的人越来越多,大伙儿陆续看到蒋麓的留言,都往这边涌过来,生怕两个未成年出事。
特别是在隐约听见救命之类的叫喊之后,更是加快速度,打着手电筒到处找人。
邵海沿也混在里头,倒是没多少担心,更像等着看苏沉闹事的笑话。
蒋麓急中生智,拿出唇膏给林久光的耳朵前前后后涂润滑。
一边涂一边嫌弃:“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聊天的时候不闲得慌吗?”林久光怒气冲冲怼回去:“我头痒不行吗!!”
“大概还有三分钟,”苏沉观望着局势,冷静判断:“三分钟里你出不来,基本就英名扫地。”
林久光立刻慌了,这会儿也不喊疼了,双手一撑借着耳朵上的唇膏猛地一撑,脑袋猛然出来的同时把身后两个人撞翻。
恰好这个时候大人们举着手电筒冲到楼上,看见三个人仰躺在地摔了个人仰马翻,林久光呈大字型横在两个哥哥身上。
一只脚蹬着蒋麓的脸,一只手挂在苏沉脖子上。
周金铃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你们仨在干嘛??”
苏沉把脸偏到一边,林久光耳朵红红地在傻笑。
蒋麓充分思考后得出结论。
“我们在……沟通感情。”
第117章
混乱里, 大伙儿把三个孩子扶起来,帮着拍身上的尘土。
“这么高的地方注意安全啊,你们三个都金贵, 谁摔了伤了都是大问题……”
林久光瞧见邵海沿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也很坦率。
“我就是这几天被助理盯烦了, 想一个人清净下,以后会注意。”
他的助理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哥, 这会儿后怕到把林久光袖子紧紧拽着,生怕这小孩再乱跑自己要赔命。
这事说大不大,被叮嘱几句也就过去了。
毕竟男孩子哪有不调皮捣蛋的?都是爱玩罢了。
但至此以后, 林久光就明晃晃地跟苏沉黏在一起,成为饭搭子组合的新一位成员。
双胞胎都是模特,需要长期保持身材, 剧组把八大菜系轮番弄上, 他们也还是吃生菜沙拉配白水煮鸡胸肉,苏沉刚开始还试图和他们一起吃饭,后来看多了鸡胸肉自己都没胃口。
林久光一来, 两人结成夜戏兼夜宵联盟,把小吃推车都逛了个遍。
——当然这照片很快就流传到微博上, 内容不外乎是苏沉和臭豆腐摊小贩合影, 或者苏林和车轮饼大娘合照。
很小概率里, 还会加一个叼着雪山楂的蒋麓。
后者仍然在自觉避嫌, 就算拍照也一定会借林久光隔开距离,随手懒散的比个耶。
邵海沿终于是忍不住了,有天私下跟林久光问了一嘴, 佯装不在意的样子。
“你跟那两个, 现在很熟了?”
林久光人后毒舌早熟, 人前秒变甜甜小朋友。
“是呀,邵叔叔。”
“你不是说,要多跟苏沉哥哥他们讨论问题吗。”
邵海沿盯着他看了几秒,分不清这小孩是在装傻充楞,还是确实天真无邪。
他思索片刻,语气复杂道:“心思还是用在正事上。”
“你爸爸拜托过我好好照顾你,你也得听我的话,明白?”
小朋友乖乖点头:“我都听叔叔的!”
B组里,海国组的人在帮忙筹备A组烧宫的戏码。
在最终剧情的末尾,汉国皇都的宫城是真的烧了。
钱阅投诚于皇后,最终讲出了她偷听到的阵法所有细节。
想要神魂交换,需以城池相祭。
偌大宫城烧了个干净,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但与之相对应的代价是,海国灭国,整个汉国确立迁都东南,彻底掌握更广阔的领土。
失去故国的蓝子真再换魂醒来时,看见自己的故土淹没在兵戈的混乱里,同时得知海昉国已沦为汉国的行省之一,当场又哭又笑,疯魔过去。
这样的情节充分满足邵海沿要拍蓬勃恢弘大场面的心愿,但前期准备工作非常多,多到需要爆破工程师一同测量并数据建模,不断确认CG画面和烧毁实景的配比。
早在第四部时,闻长琴就已经和卜愿商量过,要真烧一部分宫城,新建不同风格的皇城,同时复用大批已有的布景,将它们调整布局或配色风格,方便二度利用。
蒋麓如今作为副导演之一,被叫去帮忙登记名录,以及确认需要提前搬卸存库的场地道具。
他做了三天,在麻团般的繁杂忙乱里抄录到深夜两三点,白天还要继续导戏和拍戏。
直到冬姨重重拍了下他的肩。
蒋麓本在专心确认数量,被拍得愣了下,回头看见是自己的师父。
“你还没反应过来?”
冬姨对他说这句话时,有明显的责备。
蒋麓笔尖一顿,想要开口,又仓促停下,脑海里大量信息在翻搅梳理。
“你被使绊子了,明白吗。”
冬姨抽出他手中的单子,拎到半空不客气地晃了下。
“这个该你做吗?”
她虽然在保护他,语气跟平日里蒋麓弄混摄影参数时一样,听着挺凶。
“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吗?你白天夜里都不用休息了?”
蒋麓拧上笔帽,对着这位既是自己下属又是自己老师的女人道:“我是觉得,这段时间气氛不对。”
“还算有救,”冬姨眯眼道:“继续说。”
“今年剧组来了很多陌生人,B组里也有一些。”
“很明显,这些都是他的人。”冬姨长马尾一甩,把单子按在桌上:“你赶紧把这个担子甩出去,下午还要跟我去山上拍戏。”
蒋麓叹了口气。
“我不是不敢,我是怕这些人对剧组的东西乱来。”
财产损失是一部分,他不想这些人毁了他舅舅一点点拼凑起来的心血。
女人这才想通什么,又拿起单子出去了。
一个性格泼辣的壮年女人,还是剧组摄影指导,基本在B组可以横着走。
她出去以后没多久,几个新面孔过来赔礼道歉,匆匆表示是自己没接好这活儿。
蒋麓安排自己一个助理过去监工,叮嘱任何家具灯饰都不许磕坏了,仍是不放心,打算隔三差五过去看一眼。
搬空几座宫殿,要搬走上千个细小的布置装饰,每一样都是舅舅亲眼挑的。
他还要看着那场火燃起来,烧灼着蔓延过一墙一瓦,让一个旧时代彻底终结。
至于B组里悄无声息的排挤和打压,他反而看得很淡。
林久光来了不久之后,这个现象渐渐开始,并且越来越有恃无恐。
器材会莫名其妙损坏,有时候随手放下一个文件,再回头就没有了。
但排挤,或者说霸凌这件事,最主要是看气氛。
最开始可能只有一两个人,说话时阴阳怪气,看蒋麓时目光微妙。
人数会渐渐增多,有的负责捧高,有的负责低踩。
而冬姨像个暴躁的老母鸡,把这些不安分地都轰得远远的,见人就怼,搞得这帮人狗血淋头。
蒋麓被她护着时,感觉特别陌生。
他现在有一米八五,似乎该算成熟了,但社会年龄一算,还没高考呢。
想起苏沉以前说过的话,蒋麓被护着时也会跟着想。
我现在……算小孩,还是大人?
与此同时,林久光在和冯嘉对戏。
小乞丐被重光夜选中之后,一夜之间能够看见每个人的所剩岁数。
他睡醒时揉揉眼睛,先是被街坊邻居们围得水泄不通,紧接着能看见每个人头发上有不同的横竖杠杠。
譬如偶尔施舍他肉包子的大娘,头发上有三横一竖,像是烙上去一样清晰明显。
经常拿扫帚打他发泄怨气的老赌棍,第一天来道喜时头发上两横八竖,第二天再来骂人的时候,头发上忽然什么都没了。
小乞丐看得满头雾水,但留了个心眼,没跟任何人说自己能看见什么。
逢人来问他多了个什么神通,都摇摇头憨笑着说不知道。
到了第三天,那个老赌棍死了。
他隐约发现了什么,满街继续乞讨要饭,一个个看过去,瞧每个人头发上有多少条线。
照水缸时,他瞧见自己是七横八竖,像是还能活很久。
而妇人牵着的小孩,头上有的是六横六竖,有的是九横四竖,均是只有他一人能看破的玄机。
一夜之间,他竟因为重光夜的降临,能够看破所有人的寿辰。
在异光垂青之前,他是个无人关心的小乞丐,连破馒头都会被野狗抢去,睡在街边鄙陋的小草房里,能活一天算一天。
酣梦睡醒之后,他突然拥有所谓的‘神通’,连三条街外的当铺掌柜都会坐车来亲自给他发红包。
所有人不知道这重光夜到底给了他什么,但都一致默认他会和所有天幸师一样,成为半仙般的存在,迟早有一天飞黄腾达。
有人开始给这半大小子张罗婚事,甚至愿意把自己女儿嫁给他。
有人开始风雨无阻地给他送饭送汤,还邀请他去自己家里长住。
小乞丐看着每个人发侧的横竖痕迹,竭力守着这个秘密。
然后在某一天,在他坐在湖边晒太阳的时候,后颈一凉,突然就没了意识。
再醒过来,他已经被秘密带去了皇宫,被蛇骨婆婆询问了一二。
又粗又长的大白蛇比他个头还高,小孩吓得快尿了,自然什么都肯说。
老太太拐杖一挥,白蛇吐着信子游走了。
小乞丐吓得团在地上,也不会那些宫廷的礼节,动作笨拙地一个劲磕头,求奶奶不要杀他。
蛇骨婆婆瞧着好笑,叫他坐回凳子上。
一老一小天幸师相对而视,竟然还有点亲切。
此时此刻,姬龄还在重病不起,全凭草药吊着一口气。
毒酒药效过狠,连应听月族内的灵药都救不回来。
老婆婆拿了他的兵符,调密探把这小乞丐绑过来,算是在这死局里找了一枚新子。
她听懂他的能力之后,派皇后把小孩带去囚禁元锦的暗室里,让他看看这囚犯的寿数。
小孩傻愣愣地去了,压根不知道地牢里绑的是当朝天子,直到左右各看了一眼,才恐惧到连连后退,后背撞到墙了还想跑。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左右各有横竖,而且完全不同?!
剧本在写皇后和小乞丐的戏时,虽然着墨不多,但也充分体现两个人的性格。
皇后这个角色,算第六部里各派势力的工具人。
东南总督的那一派,把她当作笼络圣意的政治亲信。
秘密换魂的蓝子真,把她当作羞辱皇室尊严的棋子。
老婆婆并不觉得她有用,也只安排些小活儿给她,譬如带小乞丐去地牢。
可在这些夹缝里生存的皇后,坚强又聪慧,哪怕仅是与小乞丐短暂会面,也能套取许多话出来。
编剧写了她带他进入地牢时一路的套话过程,把小乞丐的懵懂无知,和皇后的温和明睿都写得很是出彩。
林久光和冯嘉现场对过戏份之后,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这段戏很出彩,台词逻辑都没话说。
但是……
“我觉得按皇后的性格,不会婆婆让她带人去地牢,她就一定会带人去。”
“对,”冯嘉听得赞同:“她可能会要求,梳妆打扮,或者给小乞丐换件像样的衣服,中间确认下这个小孩是做什么的?”
“那最好在地牢戏之前再加一段。”林久光直觉思路豁然开朗,起身道:“我去和导演讲。”
冯嘉愣了下,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子。
“要不我去吧?”
她露出害怕的表情,仍是强作镇定的起身。
林久光愣了下,不明白哪里有问题。
“编剧不太愿意吗?”
冯嘉摇摇头,已经往导演的方向走了。
林久光虽然比她年幼数岁,但觉得情况不对,很敏锐地跟了过去。
冯嘉扬了个笑,跟导演低声讲了前后,只说前面好像缺了一点,没敢说要补。
邵海沿对冯嘉态度还算温和,耐着性子听完了全部过程,眼睛却一直看着林久光。
冯嘉拿捏不准这个导演的脾气,不知道他生气了没有,小心翼翼道:“当然,这也是我个人愚见,如果打扰您了,我先说声抱歉,您千万不要介意。”
邵海沿仍然看着林久光,嗯了一声,问道:“你觉得呢?”
林久光没多想。
“改呗,前面加一段,台词现写要不了多久。”
邵海沿看着这孩子冷笑,笑得眼睛里在冒火。
“好,好啊。你跟苏沉真是一学一个准,学得好啊!”
冯嘉脸色一变,再想护着林久光已经来不及了。
“你他妈的一天到晚跟他都学什么了?!我问你?我栽培你给你抢角色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邵海沿吼人的时候不留半分情面,劈头盖脸全都发泄了过来。
“改改改?你现在也想骑到我头上是不是?”
“我告诉你,剧本都是老子一个字一个字审过的,要改老子早改了!”
“演个配角看你得意的?就你聪明是不是?!”
林久光被骂愣住了,呆了一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