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尖齿——by微风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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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秋砚忙问:“在哪里?”
关珩思索一阵:“记不清了,应该是在我几岁的时候。”
宁秋砚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是怎么发生的?”
“宁秋砚。”关珩叫了他的名字,语气没有责怪,更多的是淡淡的无奈,“我的记忆没有好到那种程度。”
宁秋砚适时停止发问:“……”
一千多年,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地形地貌都发生更改,被新的取而代之,犹如不曾存在。
“我本来还想今天去岛上转一转。”宁秋砚望着窗外的阴霾,改变了话题,“看来得等大雪过后了。”
关珩温和地问:“去做什么?”
宁秋砚说着计划:“就看看。想去湖边还有养殖场。如果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去灯塔那边待一会儿。”
关珩:“不必等大雪过后。”
关珩说话时,胸腔也会发出好听的共振。
宁秋砚听着他的声音,面上露出疑惑:“啊?”
“大雪后路不通。”关珩说,“可以一起去,趁现在。”
宁秋砚迟疑:“没关系,雪后再去也行。”
关珩垂眸:“接下来有别的事。”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大雪也暂时未落。
说走就走,赶在大雪封路之前,虽然宁秋砚不明白接下来他们有什么事,但还是下楼去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给脖子上的咬痕贴了创可贴,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便穿好衣服准备出去。
关珩已经等在玄关,穿着长款大衣,正在和康伯说话。
对于关珩要在白日里外出的事,渡岛众人表现都很寻常,看来大家都知道宁秋砚对关珩意味着什么。
在见到宁秋砚出来时,关珩微微蹙眉,叫人拿来了更厚一些的衣服,又像上次那样亲自动手,替宁秋砚戴好了围巾和帽子,将他全副武装。
极寒天气外出可不是开玩笑的。
被康伯等人看着,宁秋砚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也不是真正的小孩,这些事明明都可以自己做。
可是,这一次他根本拒绝不了关珩,也不忍破坏此时的温情。
穿戴整齐后,关珩对宁秋砚伸出手:“走吧。”
他们都戴上了手套。
黑色的,内里以兔毛填充,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当着康伯的面,宁秋砚把手递了出去。
在“羞赧”和“与关珩牵手”之间,他当然还是选择后者。
上次在渡岛和关珩一起出行是在夜里,那时宁秋砚只默默跟在关珩身后,什么也不敢吐露,而关珩只折了根树枝给他,他们也没有牵手。
今时不同往日,能再次登上渡岛,得以在岛上自由踱步,得以牵到关珩的手。
这两样对宁秋砚来说意义很重大。
正值渡岛雪季,雪地绵软,偶尔湿滑。
进入森林之后,宁秋砚的行走就不再自如,他紧紧地握住关珩的手,十指紧扣,将关珩当成全部的倚仗。
第73章
他们聊了上次关珩夜猎的事。
关珩猎到了狐狸的猎物,也猎到了狐狸。岛上的生物有很多种,狐狸是少数,它的皮毛留下来能做围脖、耳罩或者帽子,对岛上的老人很友好。但将它倒提着拎在手中时,关珩忽然放弃了捕杀。
犬科动物都有差不多的眼睛,大而圆,在放弃抵抗时显得湿漉漉,单纯,可怜。
令关珩想起另一双眼睛。
“您的意思,难道也觉得我像小狗?”宁秋砚问。
他还不笨。
关珩见他这副有点不服气的样子,眸中掠过笑意。
关珩这样轻松的神情,宁秋砚只见过一两次,一时间有点呆住了,只傻傻站在雪地里。
松鼠恶作剧似的自枝丫间跳过,雪花落了他一头一肩,他下意识地甩了甩头,等反应过来时见关珩仍看着他,才后知后觉地辩解:“我不是——”
关珩抬手,故意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含义明确。
随后,竟撒开手不管他了,独自朝前方走去,留下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后面,急匆匆地为自己讨个说法:“先生,您刚刚那么做是什么意思……”
关珩也会捉弄人,即便宁秋砚没见过,也对关珩的这一面不意外。
当然,最终他们还是再次牵起了手。
毕竟小狗在雪后森林里是很容易迷路的,还有过一次前科。
先到了湖边,又如宁秋砚的愿带他去了养殖场,不过他们没有进去。
大雪将至,养殖场的人都忙着给牲畜门备粮食草料,加固棚架,他们得赶上大雪之前做好完全的准备。站在栅栏外,宁秋砚看见了关子明忙碌的身影。
最后,他们又经过灯塔。
那时天已近乎全黑了,风中已经夹杂了雪花,温度低得更加刺骨。
海面很暗,浪花拍在沙滩上,刺眼的白。
宁秋砚把脸埋进衣领和围巾里,睫毛上凝结了热气合成的冰粒,庆幸关珩给他换了更厚的衣物。
于是他们没有登上灯塔,而是选择了原路返回,结束这段走马观花的散步。
这天的森林比上次要安静,动物们似乎全都躲了起来,夜枭也是,除了风声和他们的脚步声,便什么也没有了。道路越来越暗,树木较为密集茂盛的地方,就连雪地也不怎么反射光线。
宁秋砚看不清脚下,又冷得走不动,伏在了关珩的背上。
走回主道后,亮起的路灯才照亮了路面,将他们的身影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夜晚正式来临。
和白昼交替。
他们成功横跨了这两个时间段,待在一起。
宁秋砚问关珩,如果多吸食一些他的血液,是否可以维持得更久。
“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昼夜。”关珩否定了他的想法,“和量的多少无关。”
宁秋砚抱着关珩的脖颈,手臂收紧了一些,感到有些无奈和失落:“次数呢?”
他可知道为了拯救渡岛,准备当时的会面,关珩特地将他上岛的时间提前,让献血的次数达到了六次之多,会不会是次数能让效果更佳?
“维持的时间和次数也无关。”关珩说,大概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又说道,“次数之所以多,是因为我也需要适应。”
宁秋砚:“适应?”
关珩答得简略:“最开始在日光下行走,宛如婴儿学步。”
血族将宁秋砚这样的人类称为“黄金血”、“临时解药”,前者是说明它的珍贵,后者则代表了另一种含义。
将关珩的话与它一联系,宁秋砚便立刻明白了他之所以要上岛那么多次的原因。
后来凌医生也证实了宁秋砚的想法,血族每一次吸食他这样的“临时解药”,都要经历一次身体结构的改造过程。
那种改造,对血族来说如同新生。
肢体、感官,都变得与人类趋近,刚学者接受这些变化时,他们甚至无法顺利地活动,眼睛也无法在强光下视物,令血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脆弱。
次数越多,血族对趋同性的适应越好。
这便是大多数血族在找到属于自己的“黄金血”后都会将其留在身边的原因。
凌医生还曾提议让宁秋砚长期留在岛上,只要剂量与餐补都控制得足够好,对身体的损耗其实不会很大。
关珩对自己的要求足够严格,也足够苛刻。
他拒绝了凌医生的建议,最大限度地控制自己接受了改变,适应良好。
宁秋砚知道,最最主要的原因是,关珩并不打算过多地去伤害一名无辜的人类。
有的时候宁秋砚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关珩,有的时候却又觉得很了解,在将自己交付给关珩的同时,他也在真正地与关珩一步步靠近。
*
回归家园后第一时间巡视完“领地”,宁秋砚身心满足,重拾了快乐。
刚回到温暖的大宅里,雪就下大了。
宁秋砚脱掉外套,掸落头上帽子上的雪花,一回头关珩已经整理完毕了。脱去大衣,关珩内里是一件黑色衬衣,因长发披肩而略显阴柔,但颇有凌厉之感,年轻俊逸。
他们一起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楼梯口之时,宁秋砚有些犹豫,时间不早了,他是要直接回客房去,还是和关珩上楼呢?
但康伯说关珩问他是要住原来的房间还是去三楼,他不好意思直接选,就默认了住原来的房间,关珩应该已经知道。
正在胡思乱想,只听关珩意简言赅地说:“先跟我上楼。”
这么一来宁秋砚不用选了,重重点头:“嗯!”
关珩视线扫过他在外面冻得有点发红的脸,眼神中意味不明,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却又没有言语。
三楼那扇窗的窗帘还开着,借着建筑外的灯光照明,能看见纷沓而至的鹅毛大雪,今夜过后岛上将寸步难行,道路得经过人们好一番清理,未来几天应该是不能再随便出去了,宁秋砚不禁有点庆幸刚才先去了一趟。
不过,在看见地面上的物品时,宁秋砚的心猛地抖了一下,脑子里也“嗡”的一声点着了。
那里放着那只黑色的小皮箱。
他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关珩所说的“接下来有别的事”是指什么。
在看见它出现在这个房间之前,宁秋砚几乎没想过关珩会这么快地使用它。
因为一切都进行得张弛有度,关珩的安排不紧不慢,从接吻到吸血,到拥抱,再到去岛上散步一圈,都非常舒缓,完全没有往这方面走的迹象。
只能说明——关珩将一切都尽在掌握。
宁秋砚还在怔愣中,那头关珩已经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手指撑着太阳穴,是他所熟悉的模样。
“过来。”关珩道。
宁秋砚走过去,像以前那样坐在关珩前方,扶着关珩的膝盖,仰视着关珩,脖颈上的创可贴还在。
关珩的一缕发丝垂落,落在宁秋砚的面颊,让他下意识闭了闭眼。
仿佛过去在这里发生的情景重现。
关珩伸手碰了碰他的脸:“耳钉摘了。”
宁秋砚没有问为什么,依言摘掉了耳钉。
将它好好地放在了地毯上。
关珩又道:“戒指。”
宁秋砚喜欢这些小饰品,手指上总不空着,还喜欢叠戴。低头摘戒指的时候他的睫毛一直都在抖,但是乖乖地听了关珩的话,将每一枚都摘了下来。
摘完了,他重新望向关珩 ,等着下一步指示。
关珩问:“身上还有别的吗?”
他摇头:“没有。”
心又跳得很快了。
关珩听见了他的紧张,告诉他:“让你把这些东西取下来,是不想你受伤。”
宁秋砚点点头。
“刚才束缚住你的手,不让你动。”关珩抬起他的下巴,询问道,“会不会难受?”
宁秋砚又摇摇头。
关珩问:“如果换别的,能不能接受?”
这次宁秋砚没有马上回答,思考了几秒钟后,才郑重地点头。
那些对他来说的确有点超过了,可是对方是关珩,他觉得是可以信任的。
“宁秋砚,我不是人类,方式过程都和普通人不同,经过这几次你已经了解。我能保证的,是绝对不会伤害你。”关珩的神情认真,口吻严肃,“但如果你感觉难受,或是承受不了,哪怕只有一点点,都需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而不是忍着。能做到吗?”
这就是关珩需要他准备的事?
宁秋砚早做了无数次准备,终于开口:“能。”
关珩注视他片刻,松开他的下巴:“卧室你进去过一次,衣帽间后方就是浴室。”
第74章
因为这个假期,宁秋砚已经准备了一个多月,明确地知道他们将会做什么。
所以他不惊讶于关珩的直接。
绕过屏风后方,宽敞的卧室便映入眼帘。大床摆在正中间,远离每一道窗户,夜晚来临后窗帘全都被拉开了,玻璃外映着森林雪景。
根据关珩的提示,宁秋砚继续往里走。
浴室的水温相对人类常用的偏低,宁秋砚洗得有些冷,开始轻微地发抖。
裹着浴室里的大毛巾走出来以后,他在隔得最近的一个衣柜里拿了件关珩的睡袍穿上,身体恢复了一些温度,但仍然还是在抖。
他后知后觉,原来是因为自己太紧张。
他知道,只要他有一点点承受不了,关珩都会绅士地停止。
花了大约半小时,宁秋砚才从浴室出来。
关珩已经在别的浴室洗过澡,换上了另一件袍子。他的长发挽在耳后,披在宽阔的肩背,附带一点湿气。
听到宁秋砚走过来的声音,关珩转过头看向他,但什么也没有说,直到宁秋砚走到了他的面前,仅隔着一拳的距离。
一个仰着头,一个微微俯首,是完全信任,随时可以接吻的姿势。
他们没有以吻作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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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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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持续至第二天早上。
仅停了一个小时,便又铺天盖地而来。
凌医生上楼来过一次,只站在楼梯口的位置,保持很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