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尖齿——by微风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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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珩问他:“我的呢?”
宁秋砚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了:“给您的。”
“谢谢。”关珩接了,优雅地往后靠去,直接撕开了包装,“嗯……是一个本子。”
他抬眸看过来的样子,让宁秋砚眼皮跳了跳,赶紧坐上沙发,凑过去说:“您翻开看看,这其实是个有声相册,我自己做的,不是普通的本子。”
宁秋砚显然有点急了,又乖,又想解释。
干脆把自己的礼物从关珩手中拿走,一页一页地亲自讲解。
“您看,这是我们上次去过的文翠公园。”他垂着眼,白皙手指指向下方的点状图案,“您记得吗,我上次在这里录下了一些雨声。我把声音上传了,这下面的是个二维码,只要扫一扫,就可以听得到。”
借着荧幕的光,照片里的树荫、湖水都呈浓郁的暗绿色。
溯京总是在下雨,宁秋砚是后来补拍的,但非常还原当时的场景。
关珩“嗯”了一声,宁秋砚又翻页:“这是博物馆。下面也有二维码。”
再往后翻去。
有溯京的街道,铁塔,机场,甚至还有他们一起住过的酒店,宁秋砚是在重现关珩在溯京的路线。
他是学配乐的,深知画面与声音结合,将给人带去的奇妙记忆点,于是将每个地方都录下了声音。他采用照片与声音的方式,想要帮关珩留住外面世界的记忆。
最后一张照片不是室外。
黑白色调,孤零零的一张大床,床上放着耳机、笔记本,地板上放了个咖啡杯,照片下方也有个二维码。
“这是荆花路的房子。”宁秋砚说道,“我录了壁炉里的柴火声,还有一点当时我在听的音乐。”
说着,继续往后翻。
“后面我留了一些,下次我再有好看的照片和声音,还会添加进去……”
关珩制止了他:“宁秋砚。”
他们停留在大床的那一页,关珩的手盖着他的。
宁秋砚停住了动作,听见关珩问他:“为什么拍这张?”
宁秋砚没抬头。
关珩语气未变,循循善诱般又问了一次:“你说这是留住记忆,但是我没去过这里。你为什么拍下这一张?”
手指蜷缩。
宁秋砚沉默着。
过了好一阵,宁秋砚才说:“我希望……您在看见这一张的时候,会想起我。”
他抬头,重新望向关珩。
关珩还保持着一惯的懒散姿势,也在看着他。
他们靠得近了,彼此的鼻息相触,电影里呼喊主人公“1900”的声音逐渐远去。
宁秋砚脖颈纤细,看上去非常乖顺,黑而亮的眼睛好像总是湿漉漉的,鼻尖挺拔秀美,嘴唇也红润饱满。几个日夜里,他的每一处都曾被彻底占有,从头发到指尖,无一不残留着情谷欠的痕迹。
是青涩的,干净的。
却又甜得发了腻,流露出熟透了的信号。
心跳在加快。
但他们始终没有靠得更近。
人类太脆弱。
不可以再继续。
关珩捏着他的下巴,视线扫过他的嘴唇,平淡地说:“下次拍你自己。”
宁秋砚迟钝地听着,也迟钝地应了:“……好。”
送礼物环节结束。
宁秋砚蜷缩在沙发里,陪关珩看了电影。他这几天消耗体力很多,又到了平日里睡觉的生物钟,没有能坚持多久,就困得合眼。
影音室里准备着一条毯子,他感到关珩用毯子将他包起来了,睁看眼睛一看,自己却是在关珩的怀抱里,还自动用手抓住了关珩的衣服一角。
睡意却渐渐消失了。
一些画面不断地在脑海中浮现,太深刻,乃至只是这样单独和关珩待在一起,不做什么,身体都都会泛起一层层的酥麻,轻轻发颤。
这几天对人类来说的确太超过了。
尤其是在他曾进入的冥想室里,将曾经的梦境都一一实现,镜子反射出他们的身影,反射出无数个疯狂的画面,不断冲击视觉感官。
他在每一面镜子里看见自己,也在每一面镜子里看见被黑色面罩遮住一半脸的关珩。
他们像纠缠的野兽。
宁秋砚感觉自己差点死掉。
他缩了下身体,把脸藏了起来,却是埋进了始作俑者的胸膛。
关珩早已发现他的颤抖,也看见了他红透的耳朵和因用力而发白的手指。
任何人可能都承受不到宁秋砚的程度,关珩知道,即使他给予了宁秋砚叫停的权力,但面对自己,宁秋砚可能永远也不会拒绝。
不听话。
但这一次好像舍不得惩罚了。
“宁宁。”关珩首次这样叫他,微凉的手抚过他的耳垂。
在他抬起因为憋气而闷得发红的脸时,关珩那萦绕一圈红色的凤眸正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我们需要一个安全词。”
作者有话要说:
“宁”做姓时是四声,昵称是二声。
第79章
有的情侣会设置安全词,以在意见不合发生激烈争吵时使用,避免伤害彼此的感情。有的用来试探底线,互相摸索了解,在无法更进一步时说出设置好的词语,体现边界感,还有的……则只是在某种特定的场合下使用。
宁秋砚以前听说过这种设置安全词的行为,但从没想过自己也会用得上。
“为了避免混淆,选一个你平时几乎不会说到的、非日常的词语。”
关珩说。
“约定好,在你感到难以承受的时候说出来。”
宁秋砚眼里有一点恐慌,他不想要什么安全词,他想要告诉关珩,他不认为他们需要约束。
关珩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不等给他开口,便对他说道:“你说出来,我也不会马上就停止。”
关珩的声音很低,语气像是安慰,也像是充满耐心的循循善诱。
很好地安抚了宁秋砚的慌乱。
关珩道:“不会立刻冷落你。”
“会放慢,让你休息。”
听到关珩这么说,宁秋砚攥住他衣摆的手指才微微放松了些,身体的颤抖也逐渐趋于平缓。
他望着关珩:“我现在就需要想吗?”
关珩轻轻将他的耳发拨开,应道:“嗯。”
光扫过宁秋砚红红的侧脸,他乌黑的眼里闪着光点,嘴唇动了动:“昭昭。”
关珩停止动作。
宁秋砚还捆着,声音很小,又对关珩说了一次:“就选昭昭吧,那副画和那首歌的名字。”他专注地看着关珩,小心翼翼地问,“可不可以?”
荧幕光忽然暗了。
关珩的身影与黑暗重叠,将宁秋砚拢在其中。
他回答了宁秋砚:“可以。”
*
翌日,宁秋砚去厨房帮白婆婆的忙,还学了两道精致的小点心。
夜里,陆千阙与顾煜也来到了渡岛,他们来时宁秋砚正在关珩的卧室里用手机玩消消乐,关珩则是在接着看那本没看完的书,很少会交谈。
两人都坐着,姿势并不算太过亲密。
宁秋砚背靠着关珩,关珩只是用手臂从侧面松松环着他,靠在一起而已。
外面又下雪了,这次伴有大风。
夜风贴着海面从渡岛森林上方掠过,呼啸着去海的另一端。
房间里却温暖如春,静谧如斯。
陆千阙推门而入时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露出微笑:“先生,小宁,晚上好。”
顾煜太咋呼,一般不被允许上三楼,但能听见他楼下笑嘻嘻地和康伯说话的声音,估计马上就要去找宁秋砚了。
陆千阙留下和关珩谈话,宁秋砚则自动爬起来下楼去找顾煜,把准备给他们的新年小礼物送出去。顾煜也给宁秋砚带了礼物——非常有中二特色的《答案之书》。
“你看起来总是很迷茫的样子。”顾煜用大人的口吻说,“如果下次不知道怎么做,就随便翻一页,想要什么答案都有。”
宁秋砚:“……”
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个没主见的人,但还是道了谢,好好地收了起来。
顾煜则很喜欢宁秋砚送他的黏土人偶:“是定做的吗?”
宁秋砚:“是,网上约的。”
“好像啊。”顾煜摆弄人偶,“就是陆千阙哪有这么帅,我也没有这么矮吧,都还不到他的肩。”
顾煜刚进入发育期,的确长高了一些,但仍没有超过陆千阙的肩膀。
宁秋砚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孩,就说:“下次我再给你做一个。”
“好呀。”顾煜欣喜地答应了,又愁眉苦脸起来,“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拿到了。”
上次顾煜便对宁秋砚说过,陆千阙要将他送去外面读书的事,没想到这事提前了,过完年春天就要走。宁秋砚问顾煜去哪里上学,到时候可以寄给他,顾煜却摇摇头,竟然连他本人也不知道将会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顾煜说,“陆千阙说怕我说漏嘴,为了我的安全,地点是保密的。”
宁秋砚感到非常意外。
他猜一定是出了什么不得已的变故,陆千阙才不得不做这样的决定。
“如果陆千阙对我,能有关先生对你一半那么好就对了。”顾煜大概是已经闹过,接受了事实,只是过嘴瘾抱怨一下而已,“关先生什么都听你的,你想去哪里、去学什么都可以。”
宁秋砚说:“陆千阙对你也很好。”
“我知道。”顾煜叹口气说,“只是,同样是收养,差别也太大了。”
宁秋砚怔了怔,差点被自己呛到:“不……不是,关先生不是在收养我!”
“不是吗?”顾煜好奇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宁秋砚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告诉顾煜,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界定他和关珩的关系。
差不多的问题关子明也问过,只是顾煜想不到,以为他被关珩收养。
顾煜问得快,却没有在意答案,只顾着苦恼:“可能只有我再长大点,能自己照顾自己了,陆千阙才会尊重我的意见吧。”
宁秋砚:“……”
和血族成为家人,本来就和普通人类家庭是不一样的。
顾煜小小年纪就明白了这一点,他有的时候很自由,有的时候却也需要接受更多的无可奈何。
宁秋砚一直有点好奇,便问顾煜:“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顾煜为什么会跟着陆千阙,他真正的父母去哪里了?
“我也是个孤儿,是陆千阙把我捡回去的。”
顾煜老成地说起身世。
“那时候我只有几个月大。他说如果我当时再大一点点,只要会走路,他都会把我送去福利院,绝对不会留下我。”
宁秋砚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顾煜却没心没肺道:“但是他还是留下我了,大概是怕我死掉。”想了想,又对宁秋砚说,“小宁哥哥,陆千阙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
宁秋砚点点头。
“关先生也是。”顾煜说,“他们和别的吸血鬼都不一样。”
宁秋砚应了一声。
他也很清楚这一点。
“可能是你都这么大了,他不方便再收养你。”顾煜安慰道,“但就这样也挺好的,我听陆千阙说,关先生才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管的,他一样会把你当家人看待。”
宁秋砚:“……”
*
顾煜他们一来,过年的氛围就又浓了几分。
宁秋砚带着顾煜又去了一次养殖场找关子明,这次顾煜认错态度良好,亲手捡了一回蛋,没有一个磕破的。三个人还去捉了一回雪兔,不过关子明手滑了,到手的小兔子蹬腿跑得没影。
夜生活也热闹起来,四个人一起看了一部电影,还打了一回台球。
在收纳室里,宁秋砚看见了熟悉的纸盒,干净整洁地封着,放在高高的置物架一侧。
那是他的拼图。
宁秋砚很确信,当初在拆开它的时候,他曾不小心撕破了纸盒一角。
陆千阙等宁秋砚拿替换的球杆,半晌等不到他回去,便亲自过来拿。见他抬头望着盒子的模样,陆千阙便出声道:“都拼完了。”
宁秋砚回头,这次没有被他突然出声吓到,但因为在出神没有听清楚:“什么?”
陆千阙笑了笑:“我是说,你的拼图,先生都帮你拼完了。”
宁秋砚一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次回头朝拼图看去,仿佛隔着盒子就能看见里面的碎片,看见它们拼凑完整的样子。
“你走之后,拼图就那么放在那里,保持原样有一段时间,应该没人进去动过。”陆千阙说,“什么时候收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九月上岛那次,先生就已经拼完了。它放在那里至少有两个月。”
宁秋砚抓着球杆的手指扣紧。
心里像被什么抠了一下,睫毛也颤动着。
关珩竟然把他的拼图都拼完了吗?
是因为都拼完了,所以才说没什么好可惜的?
那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你留下的东西,先生应该都有好好地珍藏,只是他通常不会说。”陆千阙对宁秋砚总是呈鼓励态度,又一如既往地调侃,“就看你想不想发现了。”
宁秋砚当然是想发现的。
在岛上的日子很悠闲,白日里尤其自由。
他在关珩设立的那些房间里穿梭,去关珩的藏书室、游戏室、乐器室,一个个房间犹如迷宫分布,这一次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