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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by微风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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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画室,他忽然想起了在“山茶花之夜”上,那个名叫盛欢的、同样是作为血契伴侣出席的年轻女人曾告诉过他,在渡岛见过一幅他的肖像画,说画上的他看起来像是快哭了。
  这件事他还没有问过关珩。
  于是他走入了画室里。
  这里看上去和上次进来时有了一些变化,画框和画材都变多了。大多画作都随意地堆放着,用防尘布罩着,只有屋子中央的画架上还有一副完成度过半的作品,画的是月夜森林,只用色块打了个底,隐约可见细化思路,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视频通话时关珩所画的那一幅。
  宁秋砚像进入关珩的秘密空间。
  手指抚过画架的木质边缘,触碰过毛刷,调色盘,想象出关珩触碰它们时的样子。
  但,一幕幕的画面也从他脑海里闪过。
  覆盖薄汗的背脊充满力量感,躯体肌肉分明,线条优美,手臂、手背,乃至腹部都会冒出青筋脉络。经过雪地反射入室内的光,让皮肤呈现带着光晕般的白,浓艳深沉的眼睫下方,是禁止触碰的黑色面罩。
  冰冷克制,却无一不裹着鲜活与谷欠望。
  越靠近,谜越深。
  宁秋砚发现自己沉迷关珩的一切,仍还是不够了解关珩。
  在那些画作中,他没有找到盛欢口中的那幅关于自己的肖像画。
  但是意外地发现了另一幅。
  那幅画放在最靠里面的角落里,不大,看起来是随手画的,也不打算再拿出来,已经有了些灰尘。
  画的是硕大饱满的花球,暗绿色叶片,红泥花盆。
  是宁秋砚带上渡岛,送给关珩的那一盆无尽夏。
  原来它开了蓝紫色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
  顾煜:我们都是孤儿,一定是小宁哥哥都这么大了,先生不好意思正式收养他。
  后来。
  顾煜:我瞎了。


第80章
  渡岛的春节延续着一些传统习俗,除了准备丰盛的大餐、放烟花爆竹,也有挂红灯笼、写春联等活动。分布在守林小屋、发电站,农场以及养殖场等地生活的人们汇聚在一起,大宅里外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大年三十,康伯将关子明、顾煜,还有其他两个小辈都叫来偏厅,跟着他一起剪窗花。
  也叫了宁秋砚。
  那时宁秋砚正双手插兜站在雪地里,望一望三楼,又低头踢一脚地面的雪,像是在想事情。
  听到康伯叫他的声音,他抬起头来,却又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还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跑进偏厅里,大家都拿着红纸开动了。
  顾煜给宁秋砚留了个身边的座位,另一边坐着关子明。
  康伯和蔼谦逊,平时总不显山露水,但他一拿起纸和剪刀,那双巧手展示的精彩技艺就让大家都崇拜地发出了赞叹声。
  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地剪完,再笑呵呵地抖落开,一只登枝喜鹊便栩栩如生。
  往年的剪纸活动顾煜没参加,这次惊喜得哇哇大叫,迫不及待地抓着剪刀大叫着“康爷爷教教我”。关子明去年刚上岛忙着生闷气,也没有参加,但看上去还算淡定,只是和旁边两个年轻人传递康伯的作品观看。
  宁秋砚第一次留在岛上过年,对一切都感到很新奇。
  因为是单亲家庭,和亲戚的走动也不密切,在他从小到大的记忆里,春节其实都是一个看起来隆重,但较为普通的节日。去年母亲去世,春节对他来说则更为冷清。
  当时他和关珩发过信息,祝关珩新年快乐,关珩说“他们在庆祝,爆竹太吵”,他还幻想过渡岛的春节会是什么样的。原来比想象中更热闹,甚至,比海洋另一头的人类世界还更有年味。
  康伯先教大家剪福字。
  宁秋砚第一张剪错了,关子明递过来一张剪好的:“给你。”
  “给我?”宁秋砚不解。
  关子明有点基础,剪得很快,有点别扭地说:“我没给准备新年礼物,这张福字就当送你了。下次给人送东西提前说一声,才好准备还礼。”
  宁秋砚明白他的意思,酷酷地接过来:“OK。”
  剪完福字,便是进阶教学,康伯教大家剪鲤鱼。
  顾煜放弃这么复杂的学习,沉迷剪福字和自由创作,宁秋砚倒是一板一眼地,和大家一起提问、讨论,认真地跟着康伯一步步地剪了下来。
  正全神贯注地剪着,偏厅里忽然安静了一瞬。
  像是上学时嘈杂的班级里忽然陷入短暂的安静。
  宁秋砚刚要抬头,便感觉后颈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捏住,心猛地跳了起来。
  大家都停止了说话,似乎不敢往这边多看一眼,连关子明也表现出几分不自然的畏惧和僵硬。
  “先生。”
  站在桌子一端的康伯颔首。
  宁秋砚往回看,关珩正站在他身后,垂眸对他说:“来。”
  很简短的一个字。
  说完,关珩便先一步往走廊方向走去,还特地对康伯点了点头。
  宁秋砚赶紧放下剪刀,站起来去跟随关珩的脚步。
  走入走廊时宁秋砚回头看了一眼,大家已经有说有笑,得到指示的康伯叫来几个佣人,他们拉开厚重的窗帘,偏厅一下子亮了。
  渡岛的活跃时间段与别处相反。
  这是大宅即将正式开启夜晚的征兆。
  也预示着,来自各地的客人们将在入夜时登岛。
  *
  宁秋砚跟着关珩穿过走廊,踏上楼梯,每经过一个地方,便有一处的窗帘与挡板在他们身后被拨开。傍晚的天光已经不如灯火明亮,但灰蓝的暮色与暖调光线交映,多了一层瑰丽梦幻的色彩。
  他们一路上了三楼,进入卧室。
  大床旁多了一个移动衣帽架,上面挂着一套刚刚熨烫好,整齐挺括的正装。
  看尺码,那套衣服应该是宁秋砚的。
  不是上次穿过的那一套,而是李唐新做好,请人专程送来渡岛。
  “脱衣服。”关珩说,“换上这一套。”
  宁秋砚抓住衣摆,利落地抬手脱掉了卫衣,里面还穿着一件薄T恤,要脱去之前他下意识看向关珩,视线碰到一起,关珩凤眸幽黑,表情平淡,没有什么不自然。
  于是宁秋砚把T恤、长裤也脱掉了。
  皮肤暴露在不算冷的空气里,起了一点细小的颗粒。
  走到衣帽架前取下衣服,再剥开西装外套,解开衬衣扣子时,他才懊恼为什么不先准备好再脱衣服。
  虽然早已在关珩面前完全地裸露过自己,宁秋砚却还是会因此耳朵发烫。
  不过,他还是慢条斯理地、仔细地把衬衣穿上了。
  即使知道关珩正看着。
  他属于关珩。
  包括身体的每一处。
  这次的正装没有配领结,但配了一条领带。
  宁秋砚把领带套上脖子,试图学着影视剧中看过的那样,将它打成结。关珩人坐在床上,说了一次“过来”,然后长臂一伸,抓着领带的一端,把他拉到身前。
  关珩稍微使了劲,宁秋砚就分腿坐在他的身上,膝盖抵着柔软的床沿,手轻轻扶在他的脖子两侧。
  关珩还没换衣服,长发披散,慵懒地搭在宽松的衣领上。
  他的肩膀宽阔,任何时候都显得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令人不敢亲近,也想要无条件地臣服。
  两人鼻息相触,关珩亲自替宁秋砚打好领带,并整理了衣领。
  “好了。”关珩冷淡地开口。
  “……谢谢。”宁秋砚本该退开,却迟迟没有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重复地想起陆千阙的话,想起他那幅被关珩完成的拼图,还有他留下的那盆绣球花。
  于是他还是没有动。
  依然搂着关珩的脖子,低头看着关珩。
  那件事结束之后宁秋砚一直都在休息,关珩没再做别的什么,他们也没有再接过吻。宁秋砚知道自己不该掌握节奏,因为关珩自有安排,他该做的只是等待与服从。
  可是,他也想要被触碰。
  不是想要做别的,只是感受关珩的抚摸和体温,感受自己仍然被需要着。
  关珩的大手放入衬衣下方,顺着瘦削的腰肢往上。
  他侧着脸,睫毛盖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鼻尖碰到宁秋砚温热的颈侧,薄唇轻轻贴着洁白的衬衣领口。
  宁秋砚感觉不到关珩的呼吸,听不见关珩的心跳,只能听见自己的,它们在逐渐加重。
  这是关珩在吸血之前常有的动作。
  宁秋砚喘息着,闭眼做好准备。
  但紧接着,关珩手臂环过来,他的身体被迫往前一靠,重重地落入了关珩怀中。
  “还想不想吃今年的年夜饭,宁秋砚?”
  耳旁的声音说。
  听关珩这么问,宁秋砚霎时明白过来关珩要的可不只是吸血这么简单,吓了一跳,年夜饭他还是想去和大家一起吃的,也想和关珩一起跨年。
  他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关珩却没有马上放开他,只在几秒后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命令道:“去里面给我找一套衣服。”
  宁秋砚马上去了。
  两人一起穿戴整齐,宁秋砚请教了领带的打法,如法炮制,亲手给关珩打好了领带。
  这似乎让关珩心情愉悦。
  宁秋砚望着他,不自觉也露出笑容。
  入夜,大宅附近灯火通明,客人们也陆续抵达,陆千阙负责交际,穿梭其中游刃有余。
  宁秋砚站在关珩身边,陪他和客人说话,陆千阙偶尔对新来的客人说上几句,然后对方便会朝宁秋砚的方向看来,让宁秋砚心中一紧。
  客人们都和关珩交情颇深,半年内已经是第二次被登岛,他们中有血族,也有人类,大部分都是宁秋砚不认识的,只有极少数能说上话,比如李唐,还有上次在“山茶花之夜”见过的盛欢。
  这次年夜饭不算是宴会,更像是聚会,和“山茶花之夜”的性质完全不同,宾客们也要放松得多。
  其中一位客人看上去非常面熟,宁秋砚想了好一阵,惊觉对方是溯京音乐学院的教授,姓郁,曾做过自己面试时的考官。
  盛欢挽着郁教授的手,显然她正是这位郁教授的血契伴侣。
  那么,盛欢也极有可能是属于郁教授的黄金血,否则对方怎么能做到无痕地融入人类世界。
  李唐来找宁秋砚说话,悄悄地附耳:“怎么样?我给你们做的东西还满意吗?”
  宁秋砚:“……”
  “说一说啊。”李唐用手肘靠他,“我早就觉得关先生是个顶级的……你快分享一下嘛,别那么害臊。”
  宁秋砚本来就不是个外放的人,不会随便提起私密的事,只不好意思地说:“……是你弄错了。”
  李唐难得穿了正式的男装,却仍画着妆,闻言挑起眼线:“怎么可能弄错。我跟你说,凭我的经验,能用得上止咬器的肯定情况无非就两种,一是想要伴侣一直保持清醒,二是提升忄青趣,延长在一起时间,这种到了最后才品尝美食的快感当然是最美妙的。这种人一般都有很强烈的控制欲,不配点别的东西怎么行——”
  “真的不是。”宁秋砚越听脸越烫,“不是为了那个。”
  李唐看着他,反问:“小宁啊小宁,难道你想告诉我,你们还没用过吗?”
  宁秋砚:“……”
  “小宁。”
  盛欢适时走过来,将宁秋砚拯救于水火。
  她是和郁教授一起的。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郁教授。”她穿着黑色长裙与白皮草,看上去雍容华贵,落落大方,“我想你或许会对他有印象。”
  郁教授朝宁秋砚点点头,微微带着笑意:“你好。”
  他看上去大约四五十岁,与学院里其他教授并没有明显的不同,气质儒雅,除了肤色较普通人更白,很难相信他也是一名血族。
  “您好。”宁秋砚礼貌地打了招呼,有点犹疑不定。
  对方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说道:“当初你来面试时,我并不知道你是关先生的血契伴侣,所以不存在替你开后门一说,你要相信自己的才华。”
  宁秋砚点了点头:“谢谢。”
  大宅的人们带着顾煜在外面玩烟火爆竹。
  一朵烟花倏地升上夜空,炸开来,形成绚烂的光点。
  众人都抬头看去。
  收回视线时,宁秋砚习惯性地在寻找关珩的身影,只见关珩与陆千阙正被三四位客人围住说话,如心有灵犀一般,也正好朝宁秋砚看来。
  宁秋砚冲他举了举杯子。
  这次上岛的客人带来了专酿的酒,关珩也倒了一杯,遥遥地抬了杯沿回应。
  少时,陆千阙前来与郁教授说话。
  宁秋砚隐隐听到他们谈论起陆千阙即将在年后离开洛川,前往溯京的事,中间有提到“幻乐”、“新生儿”的事,声音压得很低,不过没避开其他人。
  这些事之前陆千阙也对宁秋砚提过,他猜是不是因为这些,为了保证顾煜的安全,陆千阙才被迫将顾煜送去外面读书。
  “关先生呢?”
  郁教授提起了关珩。
  “先生也会到溯京一段时间。”陆千阙回答,随后看了一眼宁秋砚,微微笑着意有所指地对郁教授道,“当然,不是为了那件事,而是想要照顾心爱的小狗狗。”
  郁教授不知道什么小狗狗,正要再问,陆千阙便被走过来的另一位客人搭着肩膀离开了。
  宁秋砚站在原地几秒,身边是李唐在和别人聒噪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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