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尖齿——by微风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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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曲子连关珩都还没听过,宁秋砚想让没有去过渡岛的人来评价,他询问苏见洲听后是什么感觉,只需要给出几个直观的词语即可。
苏见洲说:“很温暖。像春天。”
宁秋砚可不是往那方面去写的,越听眼睛睁越大:“怎么会?”
苏见洲笑着补充:“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别听了。”宁秋砚干脆把耳机抢回来,“你只顾着调侃我,一点都不客观。”
苏见洲说:“是真的,听起来渡岛是个很温暖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我能去参观参观,也许可以客观一点。”
基本上所有的雾桐人都对渡岛很陌生,甚至连它的远貌都没见过,因为即使出海,大部分的航线也不会和雾桐重叠,除非上次的旅游规划得以实施,否则渡岛一直列在航线外。
“你想去吗?”宁秋砚问。
如果苏见洲想去的话,他会试着去问问关珩。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他表现得足够好的话,关珩应该是会同意的吧?
“想。”苏见洲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更想去看看那位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关先生,去谢谢他,让你过了一个完美的春节。”
宁秋砚想了想,拿出手机:“我可以给你看他的照片。”
两人像以前那样靠在一起,宁秋砚有种奇妙的感觉,苏见洲在介绍他参加私人献血项目的时候应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因为苏见洲,他拥有了关珩。
屏幕上是那张春节的双人合影。
摄影师交给关珩以后,由关珩将其他的照片一起发给了宁秋砚。离开渡岛的短短一天里,宁秋砚已经拿出来看过很多次了。
照片中的两个人并肩而立,均是身着正装。
苏见洲第一次看见宁秋砚穿西装的样子,神采奕奕,虽然还是满满的少年气,但能感到他长大了许多。而宁秋砚旁边的那个男人则让苏见洲有些吃惊,原来这就是关珩。
苏见洲看着照片:“他比我想象中的要……”
“要好看吗?”宁秋砚问,“我好像跟你说过的。”
两人头靠着头看照片,苏见洲白了宁秋砚一眼:“你这个外貌协会的颜狗。没错,他的确很好看,算得上惊艳,但我是想说他比我想象中要年轻很多,不,是有精神得多。”
苏见洲看着照片中的人,继续道:“重症病人很少能有这样的精气神,你看,他苍白归苍白,但是面容不觉得颓败,一点都不干,也没有黑眼圈什么的……眼睛也很有神,完全不像是生病的人。身形也很高大,看着有力气。”
宁秋砚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苏见洲总结:“可能是看着状态好,所以显得很年轻。”
宁秋砚没法和苏见洲讨论“重症病人为什么很有精神”的话题,便随便地应了,翻到下一张照片去:“这里还有,这就是让我带腊肉给你的白婆婆,旁边这个是康爷爷……”
这是另一张合照。
关珩和客人都没有在照片上,只有大宅的人,宁秋砚站在众人中间,大家都面对镜头笑着。
苏见洲果然被转移注意力:“看起来很热闹。”
宁秋砚说:“对,很热闹。我从来没有过这么热闹的春节。你知道吗,他们还给我包了大红包,都放在我的枕头底下。”
压岁钱,要压着红包入睡,一觉睡到大年初一,代表平安吉祥。
不过那晚宁秋砚是在别的床上睡的,初一一早就跟着关珩环岛,回去后才发现。
苏见洲笑了,是替宁秋砚高兴。
在渡岛,这次见面感觉宁秋砚开朗了许多,原来是得到了久违的家庭的温暖,苏见洲都不记得多久没见过宁秋砚这么轻松的样子了。
说起环岛,宁秋砚继续往后翻,便翻到了他们在途中拍摄的一些渡岛景色。
每一张都是可以做壁纸的程度。
他一边翻,一边给苏见洲讲那里的情景,说看到的信天翁,还有夜里听到的狼嚎。
然后就翻到了他和关珩的自拍。
傍晚,画面朦胧,他以一个很亲密的姿势坐在关珩的怀里,显得很小只,两人一起望着镜头。
苏见洲没说话,宁秋砚有点羞涩地关掉手机:“没有了。”
“很好看。”苏见洲自然地说,站起来道,“我给你倒点水。”
苏见洲走开后,宁秋砚却又打开了手机,视线久久地落在屏幕上,不知道是在看那一张。他想关珩了,连苏见洲把水杯放在桌子上都没有察觉。
宁秋砚很难得会喜欢上什么人。
苏见洲很了解他,也对他会喜欢上关珩这件事不意外,见过关珩、见过渡岛的照片以后,苏见洲甚至产生了一种宿命感。
“宁宁……”苏见洲叫了他的小名。
“嗯?”宁秋砚抬起头来,眼里的思念没来得及隐藏。
苏见洲本来想问宁秋砚以后有什么打算,想问问关珩的身体情况到了哪一步。像关珩那样的重症患者很少有长寿的,他们极有可能走不到最后,宁秋砚现在这么投入,将来要怎么办?
身份、年龄……寿命,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可是在看到宁秋砚眼神的那一刻,苏见洲如鲠在喉,最终什么也没问。
宁秋砚似乎完全没有想过会有和关珩分开的一天。
*
宁秋砚在雾桐陪了苏见洲三天,便坐上返回溯京的飞机。
立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看着晴朗天空中薄薄的云层,他忍不住期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四月份快一点来临。
学校很给力,去年发生火灾的宿舍已经完全翻新完毕,他们都可以搬回原来的宿舍,不用再和别的同学挤四人间了。
宁秋砚出发前便给荣奇发了信息约返校时间,荣奇没有回复,落地后他又给荣奇打电话,问荣奇什么时候去搬东西,荣奇也没有接。
这有点反常。
宁秋砚回想一下,他们好像在放寒假前就没怎么见过面,因为荣奇总是和彭凯乐在一起。
临时宿舍里有点乱,大家都在把东西往回搬,宁秋砚只在这里碰到了一位舍友。
对方看到他后对他说了一个令人震惊无比的消息。
彭凯乐死了。
第89章
火灾中烧成炭黑色的窗户更换成了带着些法式风格的白色格子窗,簇新窗帘很干净,挂在一旁的空调也是崭新的,运作得很安静。
只是宁秋砚还是觉得冷。
宿舍禁烟,他顶风作案,悄悄点了一支,又给荣奇打了几个电话。
事情传得很快,刚才去餐厅时,他听见学校里也有别的同学在讨论这件事。
“大一有个人死在溯京湖那边了,就前两天,发现的时候人在水里都泡白了,好像是吸du过量……”
“通报了吗?”另一个人说,“没通报就这么说不太好吧,死者为大。”
“好可怕,你说他为什么想不开要吸du。”
“堕落啊。”
毕竟是同一个宿舍里住过几个月的人,告知宁秋砚这个消息的舍友情绪也很低落,还特意对宁秋砚说:“小宁你联系一下荣奇吧,那什么,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他俩总在一起,别也给搅进去了。”
舍友知道宁秋砚和荣奇关系不错,不想诋毁荣奇,提醒得很委婉,宁秋砚清晰地捕捉到了信息。
搬进临时宿舍后,荣奇的确常常和彭凯乐在一起玩。
天黑了,一个人待在原宿舍里,看着对面空空的床位,宁秋砚心里很不是滋味。
夜里十点,荣奇终于回了电话,声音很模糊,听着不太精神:“你回学校了?”
宁秋砚直接问:“荣奇,你在哪儿?”
听宁秋砚的语气严肃,荣奇解释道:“在上次住过的那家酒店,就是我碰见你和你男朋友那里。宁秋砚你是不是听说了啊?我没事……你别担心。”
宁秋砚只说:“房号是多少,我想现在过来找你。”
荣奇:“不用了,我明天就回来,你东西都搬了吗?”
宁秋砚:“……搬了,你的也搬了。”
荣奇愣了下:“谢谢,麻烦你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两人都没有聊天的欲望,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荣奇却失信了,根本没有回学校。
宁秋砚再次联系他,他却一反常态,冷冷地说道:“比别管我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荣奇是宁秋砚来到溯京后交的第一个朋友,一直很仗义,宁秋砚无法说服自己不管他。
傍晚,宁秋砚扫了一辆单车骑去酒店,初春的风依然是很冷的,他骑得出了一身热汗,想起上次关珩来时他也曾像现在这样,骑着一辆车从学校出发,回去酒店见关珩。
匆匆把单车靠在台阶下,宁秋砚通过旋转门奔向前台。
他不知道荣奇的房号,但面对他的询问,前台为了保护客人隐私拒绝透露。
宁秋砚退了几步,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堂里忽然想到了什么,拨通了曲姝的电话。
他不傻,从来溯京考试到后来出事,他每一次都是住的这一家酒店,还能很巧地住到同一个房间,连关珩都在这里下榻,那么这家酒店一定和关珩有些渊源。
果然,曲姝听说之后让他在原地稍等,很快便有人拿了房卡朝他走来,毕恭毕敬地带着他去荣奇的房间。
这是宁秋砚第一次利用关珩的关系,大大方方地。
不得不承认,很好用,为他省去了非常多的时间。
门开了,荣奇却不在房间里。
根据生活痕迹看得出荣奇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很可能整个寒假都没有回家。荣奇平常是个很爱干净的人,这房间却非常乱,衣服袜子乱扔,桌上还有好些外卖盒。
酒店的人解释说这位客人不允许他们进行客房打扫服务,所以他们基本上没怎么进来过。
宁秋砚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看见床头倒着两三个很小的玻璃瓶。
拿起来仔细一看,他霎时浑身发冷。
这是个特制的迷你滴管玻璃瓶,大约只有十几毫升容量。也许别人不知道它是用来干什么的,但宁秋砚曾经亲眼见过它,在N°更衣室,在Ray的手里。
荣奇的玻璃瓶全都已经空了。
宁秋砚抓了一个放进口袋里,心情复杂地走出了酒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宁秋砚在僻静处将小瓶子拿出来拍了照发给陆千阙。
宁秋砚:[这是幻乐吗?]
过了两分钟,陆千阙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小宁,你在哪里找到的这种东西?”
宁秋砚把事情说了一遍,讲出疑虑:“我舍友好像摄入了不少,我不确定。我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陆千阙问:“先生知道了吗?”
“不知道。”宁秋砚回答,“我还没告诉他。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处理这些,所以想先找你确认。”
陆千阙说:“这的确是幻乐的瓶子,滴管能节省用量,一瓶够瘾君子用几天。如果你找到了好几个这样的小瓶子,那么说明你舍友应该已经摄入一段时间了。”
宁秋砚如遭雷击,难道早在上学期,在荣奇总是和彭凯乐出去,以“打游戏”为名的时候就已经染上了?
他连忙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帮他?”
“这东西根本不是人类世界定义的du品,你帮不了他。我们正在着手清理源头,已经快结束了,以后也会有正式的杜绝方案。”陆千阙说,“你不要管了。”
陆千阙和荣奇的态度一样。
都让宁秋砚不要管了。
宁秋砚:“……”
听到他沉默,陆千阙便笑了笑,无可奈何地说:“我知道你担心朋友。好吧,我会亲自处理这件事。过几天我还会来溯京,都交给我好吗?”
顾煜已经被陆千阙送走,陆千阙将会在溯京待很长一段时间,也会比关珩早来一些。
宁秋砚不清楚血族社会的暗流涌动,只隐隐猜到情况很复杂,即使对陆千阙和关珩来说也很棘手,自己在这时候提要求算是添乱了。
“谢谢。”宁秋砚衷心道。
“小宁,我们是家人。”陆千阙说,“不必说谢谢。”
*
经过Ray的惨死,经过上一次的教训,这次的宁秋砚很听话,没有一头栽进去铤而走险。
某晚视频通话时,他主动把这件事告诉了关珩。
彼时宁秋砚在黑房子里,亲手安装网购的投影仪。
黑房子还是没摆放什么家具,投影支架安装在壁炉旁,对着前面的一堵灰色砖墙,幕布已经装好了。他计划在壁炉旁边放两只带靠背的软垫,等关珩来了,他们可以一起窝在这里看电影,他给关珩列的影片清单上还有好多没看。
关珩问:“就是上次我们碰到过的那个朋友?”
“是。”宁秋砚说,“他叫荣奇。”
关珩记得那个男孩。
他又问:“觉得难过?”
宁秋砚应了一声,说道:“我觉得很可惜。荣奇其实很有才华的,不,是有天赋。他常常会有很多奇妙的想法,会很多软件,随便编出来的电子乐都很好听。”
炉火跳跃,宁秋砚在地板上的影子跟着一起。
电话的那头,远在渡岛的关珩静静地聆听。
关珩无声的包容让宁秋砚不自觉有了倾诉的欲望,他对关珩说:“我知道,世界上有才华的人太多太多了,就是在我们学校里,这样的有天赋的人也多如牛毛。只是……您知道吗,荣奇为人也很好,他很讲义气,很慷慨,我们又有共同话题,和他相处起来真的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