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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by微风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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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秋砚急道:“愿赌服输,你这根本不算是一个答案!”
  秦惟之笑了下,说道:“不,小孩。我们约定的赌注是给出答案,不准撒谎,我已经诚实回答了,不算违反规则。”
  “你——”宁秋砚一怔,生生咬紧了牙齿。
  这时,有人轻轻敲了公寓的门,毕恭毕敬地在门外汇报:“琼斯先生。”
  瓦格纳转动冷冰冰的银色眼珠,看了过去:“进来。”
  来人是瓦格纳的一名手下,俯首道:“关先生来了。”
  桌前的三人俱是一怔,宁秋砚直接站了起来。
  瓦格纳露出笑容,转头对宁秋砚道:“走吧,我年轻的朋友,看来我们有结果了。”
  *
  小公寓楼下夜深人静。
  附近几幢建筑都为瓦格纳所有,无人注意到街边停留的黑色轿车。
  宁秋砚走出楼道那扇彩色玻璃门,远远地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关珩立在人行道上,而曲姝跟在他的身后。
  这夜关珩不知去了什么场合,竟然剪短了长发。他显然是匆匆赶来,身上还穿着黑色正装,整个人看上去气质锋利,慵懒感减去了不少。
  无论何时关珩都有极为强烈的存在感,久居上位者天然的威压释放出来,即使身处这样寂静寻常的街道,环境仍因他的存在仿佛电影画面。
  一个白天不见,关珩淡淡地瞥向了宁秋砚。
  宁秋砚张了张嘴,不想在没这样的场合显得懦弱,没有突兀地叫出声。
  瓦格纳·琼斯总是泰然自若。
  在关珩的手上带走了人,他的态度却像无事发生,还礼貌地一颔首,如见老友般亲热:“关先生,晚上好。我只是请我年轻的朋友过来聊聊天,稍后便会把他送回去,没想到惊动了您,还麻烦您亲自来接。”
  所有人都知道瓦格纳睁眼说瞎话。
  关珩自然也知情。
  不过,关珩只是看着宁秋砚,对其他人连眼皮都没抬,更直接忽略了站在后方彩玻璃前,身处一片橙蓝光斑中的秦惟之。
  “你的人我已经放了。”关珩看着自己的人,话却是对瓦格纳说的,“未来三个月不会再插手。”
  干脆利落,一点废话也没有。
  宁秋砚不知道自己失联这段时间他们都做了什么样的交换,但他明白过来,瓦格纳完成了试探,顺便还达到了“软禁”他的真正目的。
  瓦格纳微笑着回复:“多谢关先生。”
  说完,侧身让了让。
  “回去吧,小朋友,我们下次再聊。”
  宁秋砚可以走了。
  关珩抬手,手心朝上,凤眸中看不出喜怒,语气却还是充满耐心的:“过来。”
  正值多事之秋,年长吸血鬼心爱的小狗却莽撞地闯入了敌人的地盘,造就这段不该有的插曲。
  不过没关系,这对局面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该继续的事情还会继续。
  宁秋砚耳侧的红宝石若隐若现。
  他眨了眨眼睛,忽而抬头往后方看去。
  秦惟之仍然站在那里,表情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只知道他看向的是关珩的方向。
  “小宁!”曲姝以为宁秋砚被吓到了,没忍住小声地叫了他。
  宁秋砚回过神,大步朝街对面走去。
  等走到离关珩还有两三步距离时,后者对他伸出了手。
  宁秋砚立刻握住了他,两人对视着。
  关珩眉目冷淡,看不出情绪,凤眸中萦绕若隐若现的深红。
  宁秋砚后背发凉,心虚得厉害。
  曲姝已经拉开了车门。
  他们上了车,后座宽敞,关珩坐在左侧,与宁秋砚隔了约三四十厘米的距离。宁秋砚看关珩因剪了短发而更加完美的侧脸,嗅到淡淡的熏香味道。
  香气和以前的略有差别,属于宁秋砚放在黑房子衣帽间里的扩香石,宁秋砚的衣服上也有。
  气息交缠着,无言的亲密。
  车子往前行驶,没有人说话。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关珩叫了宁秋砚的名字。
  他问宁秋砚:“为什么关机?”


第100章
  为什么关机?
  宁秋砚说不出口。
  没错,的确是因为瓦格纳提到他有一些陆千阙的线索,他才会上车的,不回信息也是因为憋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劲儿,想要试试看自己能不能解决这件事。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后来是因为瓦格纳说能他一些关于永生的建议,他动摇了,才会决定要留下和瓦格纳周旋,并且关掉了手机。
  想到这里,宁秋砚忽然记起了什么,立即提醒关珩:“瓦格纳好像监控了我的网络,知道我每天都在看什么,您赶快让人查一查防火墙什么的,不然他可能会——”
  “那些你不管。”关珩打断了他,“我现在问你,为什么要上他的车,为什么要关机。”
  宁秋砚:“……”
  关珩看着他,见他身穿还早上出门时的卫衣,除了头发有点乱,脸色不太好之外,看上去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最近关珩注意到,较之以前宁秋砚产生了一些变化。
  第一次和关珩去在山茶花之夜时,他懵懂惊慌,必须要关珩牵着手才能一步步往前走。现在不仅敢大大方方地和关珩远道而来的朋友们交流,还敢一个人往陌生吸血鬼的地盘走。
  稚嫩的少年正在往青年的方向转变。
  关珩的血契伴侣,当然不是只会听话的宠物。
  他希望宁秋砚安全,也乐见宁秋砚自己摸索成长,他了解宁秋砚,知道宁秋砚这么做可能有自己的理由。
  关珩:“现在说出来的话,就不惩罚你。”
  宁秋砚一怔,脸马上就有点热了。
  所幸曲姝很机敏,早就让司机升起了隔音板,他们什么也听不到。
  被免于惩罚的机会很难得,毕竟前几次都不是什么好的体验。而且关珩看上去那么温柔,那么有耐心。
  宁秋砚说:“瓦格纳给我打电话,说要找我聊聊,会给我一些陆千阙的线索。”
  回想起来的确有些鲁莽。
  宁秋砚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
  渡岛不养无用的人,关珩身边每个人都有长处,他大概是真的很想证明自己也有一些用处,能帮上忙吧。
  关珩问:“所以你就去了?”
  宁秋砚点点头。
  回忆起这些天的种种,关珩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疏漏。
  习惯了将身边亲近的人类都划入保护范围,避免他们受伤、难过,但是他和陆千阙都忽略了无论是顾煜还是宁秋砚,他们都是有独立思想的个体,都有独属的追求。
  顾煜还小,很会发泄情绪。
  宁秋砚不会像顾煜那样吵闹,更不会像顾煜那样歇斯底里,在他陷入困苦,沉闷得透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有属于少年人排解方式。
  关珩的声音冷了几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让我来处理。”
  宁秋砚相信关珩,但急道:“可是如果真的有可能得到消息,就能更快的解决,不是更好?”
  关珩:“得到消息了吗?”
  宁秋砚气道:“瓦格纳太狡猾了,见面之后顾左右而言他,说起了别的事。”
  关珩:“什么事?”
  宁秋砚一下子噎住。
  车厢静谧,他们对视着。
  宁秋砚不想对关珩撒谎。
  “瓦格纳说,想要给我一些永生的建议。”宁秋砚告诉关珩,“然后秦惟之就来了。”
  这晚关珩当然看见了秦惟之,只不过像他所说的,没有必要将精力浪费在过客身上。看到秦惟之和听到秦惟之的名字一样,关珩毫无波澜。
  宁秋砚的话前后一联系,都不用讲得太清晰,关珩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在我关机之前,我不知秦惟之会来,也不知道瓦格纳原来是那个意思。”
  宁秋砚解释。
  “我本来只是想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宁秋砚。”关珩打断了他,“你不仅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还固执己见,不加以思考。”
  “我思考了。”宁秋砚急切地辩解,“我知道您不会转化我,也不希望我转化,因为您觉得永生会让我很痛苦。可是您也有没有想过,我现在就在痛苦之中——”
  关珩的眼神让宁秋砚的话戛然而止,沉默几秒,重新吸入空气之后,他才继续道:“我关机,的确是因为我的想法没有改变,还抱着一丝希望。可是我比起那个,我更希望您的想法不要那么绝对,也许有一天我们重新商量,我会得到您的同意。到时候由您或者您指定的人来做,那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是秦惟之……”
  “没有那一天。”
  关珩冷静而肯定地说。
  宁秋砚张了张嘴,本还想说点什么,但没能再说出哪怕一个字。
  该提醒的关珩都提醒过了,这件事也经过了几次讨论。
  再说下去对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事,不适宜再谈。
  宁秋砚看向窗外。
  很久之后他再次开口,已经换了话题:“我觉得那个秦惟之一定知道陆千阙在哪里。”
  “他知道。”关珩说,“但不可能说出来。”
  两个人都冷静了一些。
  宁秋砚转回头,问关珩:“陆千阙的手……是秦惟之干的吗?”
  关珩手撑着额头,“嗯”了一声。
  原来关珩早就知道了,宁秋砚愠怒,觉得不可思议:“那为什么就这么放过他?难道血监会都不管?血监会里总还有公平公正的人吧?”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关珩说,“他和背后势力想要的不同,互相利用,又互相拉扯。这些事远比李唐告诉你的还要复杂,背景你不了解,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要再管。”
  于是宁秋砚怔了两秒。
  他点了点头,再次转头看向了窗外。
  *
  关珩将宁秋砚送回黑房子,便吩咐曲姝开车,他这晚还有别的事要做。
  宁秋砚在瑟瑟夜风中进了屋,连澡都没有洗,就把自己甩在床垫上发怔。他一点都不想喝关珩生气的,可是为什么总是有这样不得不出现分歧的理由。
  瓦格纳说,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放自己的血契伴侣走。
  他后悔自己没有转化他。
  在瓦格纳的庄园里,山茶花之夜一次次地举办。
  墙上陈列着各种各样那个人的用品。
  都是在做纪念。
  难道关珩以后也想要体验这么后悔的时刻?
  宁秋砚胡思乱想。
  很快,又产生了一个更深的想法。
  瓦格纳爱他的血契伴侣,那么,关珩是否对自己抱有同样的感情呢?
  这个想法把宁秋砚狠狠吓了一跳。
  太过分了。
  他训斥自己。
  虽然关珩从未对他提过“爱”字,但是他是有感觉的,关珩的言行举动,一颦一笑,强势或宽容,他都能体会到关珩对自己的感情。
  为了他出岛,为了他戴上止咬器,带他环游渡岛,给他能给予的一切……哪一件不是平白无故就能付出的。
  是还不够爱吗?
  因为他太年轻,太平凡,没有那么无可取代。
  所以明明在意他,却又不肯转化他。
  因为爱应该是彻底的占有。
  宁秋砚翻过来看着天花板,眼眶红得发疼,硬是忍住了没有掉下一滴眼泪。他不喜欢懦弱的自己,横在他们两个之间的沟壑,既然填不平,他就得想办法跨过。
  想要的东西得自己争取。
  他记得小时候成绩不好,在班里提建议被否决了,母亲就曾经告诉他,有用的人说话才会有分量。
  翌日,宁秋砚发现自己的活动范围受到了一些限制。
  原本隐匿起来的黑衣人不再刻意保持距离,而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
  关珩没再让他骑自行出门,而是吩咐曲姝开车接送。
  “不准乱跑。”
  关珩天亮才回,此时坐在床沿,披着柔顺的长发,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他有点忙,手里的手机还在通话中。
  “嗯。”
  宁秋砚匆匆应了。
  楼梯下到一半,他又倒回去。
  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昏暗的屋子里关珩抬眸看过来,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去而复返。
  宁秋砚走过去,跪在床垫的边缘,拉着关珩的衣襟,凑过去吻了一下关珩的嘴唇。
  后者显然没有预料到他这举动。
  他们每天都接吻,但这样有仪式感的道别吻,宁秋砚也第一次做,他从来就不是什么特别主动的类型,尤其面对的是关珩。
  在关珩面前,他更喜欢什么都让关珩来安排,做一个被支配的接受者。
  宁秋砚亲完就走。
  下楼梯的时候同手同脚。
  等上了车,曲姝问他脸怎么那么红。
  他才不好意思说决定要从今天起要用比以前热烈的方式,让关珩更喜欢他。
  整个白天宁秋砚都在走神。
  放学时也拒绝了学长邀请一起聚餐的提议,回家的车上他阅读了几道驾照考试的题,等红灯时看见几名过斑马线的小学生。
  都是男孩子,有说有笑,手臂里抱着足球,头上有汗水。
  看上去和顾煜差不多大。
  宁秋砚退出页面,打开了通话记录。
  他没有瓦格纳的名片,也没有存瓦格纳的号码,但是他还记得对方打过来的是哪一串数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很疯狂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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