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by故人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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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在她的鼓励下,慢腾腾地把上衣脱掉,之后才是脱裤子。
一个赤条条的小人一点点暴露在空气里,沈清徽表情一滞,凤眸危险地眯起。
“嘶——”沈桦倒抽一口凉气,她于心不忍地别开脸。
女孩的身体还没有长开,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格外瘦弱,过于白净的皮肤,使青紫交加的伤痕更加刺眼。
那些是衣架、皮带甚至椅凳砸在身上留下的伤。
难怪……难怪这么闷热的天,小姑娘穿的还是长袖长裤,她的手臂、腹部、后背、小腿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沈清徽抚摸小姑娘唯一没有伤痕的脸,眼里的温度越低,语气越温柔:“宝宝……疼吗?”
哪怕她心里对现在的惨状有所预料,亲眼所见时依旧难以克制心中的怒意。
小姑娘摇摇头,她小声道:“不疼了。”
“爸爸妈妈赶集后打我,那天疼,到船上没有人打我,不疼了。”
她还小,不能很好地组织自己的语言,可是沈清徽和沈桦听得懂她的意思。伤是旧伤,小姑娘原来的父母在一次赶集后把她打地遍体鳞伤,后来她被转手卖掉,看管的人没有再打过她。
可真得不疼吗?伤痕那样可怖,那样让人目不忍视。
沈清徽眼中是化不开的浓黑深渊,困在心中的凶兽发出震耳的咆哮声,随时要扑起身择人而噬。
为什么总有人把伤害施加在她人身上?为什么那些恶毒至极的人能好好活着?
沈清徽亲亲小姑娘的额头,她承诺:“我不会再让你疼了。”
伤害她的人都该死,觊觎她的人都该死。
室内空调偏低,小姑娘有些冷,肩膀小幅度抖动,沈清徽按捺住心里沸腾的情绪,帮她把内裤脱掉。
沈桦赶紧走过来,将小姑娘从头到尾仔细地检查一遍,当检查到身下时,小姑娘猝然抓紧沈清徽的手,隐私处被触碰的难堪与恐惧让她脸色煞白。
“好了。”终于,沈桦摘下手套和口罩,她对沈清徽隐晦地摇摇头,她确定小姑娘没有经历过性/暴力伤害。
沈清徽神色稍缓,冷冽的气场内,小姑娘仰头,一脸无措地看向她。
“宝宝很棒。”沈清徽摸摸她的小脸,沈清徽的手背红了大片,还破了皮,那是刚才小姑娘抓的伤,她帮小姑娘把衣服重新穿上,遮去这一身狼藉。
“家主,”沈桦在药柜处找到特制药膏,她一边写单子一边对沈清徽说:“等下您把药膏拿回去,每天给小朋友上两次药,力道重一点,活血化瘀效果更好。”
沈清徽记下她说的每一句话,小姑娘不安地牵住她的手。
“不过,我还是建议您带她去做个全身心的检查。”沈桦的言外之意,沈清徽听懂了,身体检查固然重要,心理健康同样重要。
沈清徽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沈桦看不出她听没听进去,只能识趣地不再劝说,把单子递给沈清徽。
沈清徽收起单子:“有劳。”
她摇摇小姑娘的手:“宝宝,和医生说谢谢。”
“谢谢医生。”小姑娘懂事地向沈桦道谢。
沈桦经常和儿童打交道,看着这么乖的孩子,她的语气心疼到不行:“不客气,好好睡一觉吧,晚安。”
睡一觉醒来后,开始新的生活。
此时夜已深,沈宅内静悄悄的,沈清徽带小姑娘回到卧室后,让人坐在美人榻上。
小姑娘刚坐下就害怕被她抛弃似的,不安地搂紧她的肩颈,沈清徽声音缓和,轻声哄道:“宝宝乖,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衣柜找换洗的衣服。”
她一遍又一遍许下诺言:“我不会离开你。”
这是她“捡”回来的宝贝,现在她已经开始舍不得。
小姑娘动作缓慢地撒开圈在她脖颈上的手,点漆的眸润在水里,倒映沈清徽的眉眼,她的整个世界。
几分钟后,沈清徽去而复返,小姑娘倒在美人榻上睁不开眼,睡眼朦胧中看到沈清徽的身影,又强撑起身一脸迷糊地坐直。
沈清徽觉得好笑,她揉揉小姑娘的脑袋,把人唤醒一点:“宝宝,该洗澡了,洗完再睡。”
困到不行的小姑娘反应迟钝地点点头,被沈清徽一路牵引着走进卫生间,沈清徽把睡衣放到衣架上,她调好花洒的水温,才对小姑娘说:“宝宝,把衣服脱了放到那个脏衣筐里。”
小姑娘没有心思去想,为什么沈清徽还不出去?只是顺从地脱掉身上的衣服,放到沈清徽指的脏衣筐里。
沈清徽将小姑娘拉到花洒下,温热的水流将女孩包裹,小姑娘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突然睁大眼睛。
沈清徽开始脱衣服,少女正处于发育阶段,窈窕身形初显,青涩冷香扑鼻而来。
小姑娘看着她逐渐呈现在眼前的妙曼身形,一时被吓住了,她不敢看得太清楚,只记得眼前雪白的是肌肤,深黑的是头发。
片刻后,她害羞地用双手捂住眼睛。
“宝宝?”沈清徽注意到她的动作,冷清的声里压着笑:“为什么要捂眼睛?不喜欢我和你一起洗澡吗?”
这个人怪坏的,总是想逗逗她,让她脸红,害她着急。
小姑娘的手掌开了一条缝,她软言解释:“不可以随便看别人的身体。”
不是不喜欢,只是难为情。
沈清徽拉下她的爪子,打了洗发液在她头上,她一边揉搓一边说道:“没有随便,我允许你看。”
小姑娘个子小,身高才到她的腹部,眼睛往哪看都不太合适,她索性闭上眼,任水流从她的头顶落进后背和胸口。
见她实在是太害羞,沈清徽没再继续逗她,而是耐心地把她的头发洗了好几遍,才彻底地把人洗干净。
浴室里安静地只能听到流水声。
“好了。”沈清徽示意小姑娘睁眼,她指向架子上一个白色的瓶子:“沐浴露是这瓶。”
小姑娘绕过她去按沐浴露,她小脸水润绯红,既是被水汽蒸的,也是出于本能羞的。
沈清徽背过身洗头,小姑娘终于没忍住好奇,在过去时偷偷抬头。
微卷长发贴在背上,一条深沟往下没入腰际,沈清徽撩起头发,露出一对欲飞的蝴蝶骨,上面生出一只凰鸟,招摇的凰尾铺满半个后背。
突然,沈清徽侧一下身,小姑娘看到被刺在她半边雪胸上的凰首,一路昂头往上,整片刺青最终停在她的锁骨上。水流在刺青上拂过,整只凰鸟看起来栩栩如生。
这身独特的刺青,令气质清贵的沈清徽生出几分诱人的妖异感。
视觉遭受冲击,小姑娘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沈清徽弯腰,漂亮的脸蛋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涨红脸低下头。
沈清徽知道她是看到那身刺青了,她眼里带着笑:“宝宝怎么不继续洗了?需要我帮忙吗?”
小姑娘拼命摇头,她匆忙地清洗自己的身体,不敢再看沈清徽。
“别着急,认真洗。”沈清徽在她头顶轻笑。
两人洗完澡,沈清徽关掉花洒,浴室是全自动控温,她不用担心小姑娘着凉。沈清徽帮小姑娘擦干头发,又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把她脸上、身上的水擦干净后,才拿下睡衣让她穿上。
她的衣服对小姑娘而言有些大,穿在她身上正好遮住一半的大腿。
吹干头发才能睡觉,沈清徽找来吹风机,小姑娘坐在她身前,明明是第一次做这件事,她的动作却熟练无比。
灵活的手指穿梭在发间,头上温热的触觉与轰轰的吹风机声,让小姑娘昏昏欲睡,不过几瞬,她歪倒在沈清徽怀里。
沈清徽又吹了一会儿才停下吹风机,她摸摸小姑娘的头发,确定完全干透了,便打横抱起小姑娘,把小孩放到自己的床上。
十多分钟后,沈清徽站在床边,她低头端详熟睡的小姑娘,女孩的脸蛋白里透粉,娇妍如早春樱花。
沈清徽稍稍低头,听到女孩均匀的呼吸声,直到此刻她终于有了某种真实感,她把一个孩子带回家了。
“滴。”每隔一小时“滴”一声的床头闹钟响了一下。
沈清徽调暗室内的灯,她小心地掀开被子,躺在床的另一侧,她伸出手把小姑娘搂进怀里,小姑娘依赖地往她怀里钻。
沈清徽在小姑娘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晚安吻:“晚安,宝宝。”
第5章 沈懿
5、沈懿
午后风起,满地花残,檐下铃如佩响,雨声滴碎池塘。
卧室里薄被拱起一处,一只手臂伸出被中,“啪。”沈清徽打开室内的灯。
她坐起身靠在床头,白净脸庞在冷色调的光线下如一支欲开的菡萏,被夏间的露珠濯洗,每一瓣都揉进清凉。
她的身边黏着一个暖烘烘的小东西,沈清徽反应了三秒,想起来这是她昨晚带回来的小姑娘。
她喉头微动,声线是刚醒时的慵懒:“宝宝~该起床了。”
沈清徽一边喊小姑娘,一边往她娇软的耳朵呵出暖气。
不一会儿,小姑娘被她闹醒了,睁开双眼又耷拉下去,软软的身体本能地蹭向热源,她的嘴里发出小兽一样的呜叫:“唔嗯~”
“宝宝。”沈清徽被把小姑娘捞进自己怀里,小姑娘被她这一弄,终于睁大湿哒哒的鹿眸,满眼迷茫地看着她。
沈清徽亲吻小姑娘的泪痣,她轻声哄:“小懒猫,快起床啦。”
小姑娘红着脸,她细声:“早上好。”
“早上好。”沈清徽给她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她问:“宝宝昨晚睡得好吗?”
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说:“好。”
她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被窝,过去在村里,她都只能睡在铺有一张床垫的地上。
夏天的晚上,蟑螂蠕动肢体、老鼠啃咬墙壁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一到冬天,潮冷的寒气就从脚心灌入全身,冻得她浑身打颤,她连咳嗽都不敢,否则就会换来一顿毒打。
那些人施舍她一床散发霉臭味的破旧棉被,小丫头年纪小,河水刺寒,根本没办法下河清洗被套,于是她只能捂着馊味过完整个冬季。
有一年,她在夜里发起高烧,咳到撕心裂肺,那些人任由她自生自灭。
如果不是第二天,好心的村长登门拜访,发现她快要病死了,自掏腰包送她去镇上的医院救治,她早死在那个寒冷的冬天。
昨晚是她有记忆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
沈清徽捏一下她的小鼻子,亲昵地点点她的额头:“那就好,起床刷牙,刷完牙去喝粥。”
小姑娘从她身上翻下来,穿好拖鞋站在床边等她。
沈清徽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一套,她起得早,六点钟起床吃完早餐便开始处理事务,中午吃完饭见小姑娘还没起,又搂着人睡了个午觉。
小姑娘这一觉,从凌晨三点睡到下午两点,如果不是怕她睡太久,醒来饿伤了胃,沈清徽还想让她多睡会儿。
卫生间里添置了许多全新的盥洗用具,沈清徽替她接好干净的水,又挤好薄荷味的牙膏,然后把杯子和牙刷放到小姑娘手上。
她温声:“宝宝,这是你的杯子和牙刷。”
她的潜台词是这些都是为小姑娘准备的东西,小姑娘以后都会和她睡,不然她不会让人把东西放在这里。
“谢谢清徽。”小姑娘眸子清亮,盈着水光。
沈清徽忍不住又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低下声:“不客气。”
以后她还会拥有更多东西,她要尽快习惯,学会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才是沈清徽想要看到的事。
小姑娘开始洗漱,沈清徽抱胸靠在门边。
她看着镜中的小人稚气的一举一动,眼角眉梢里渐渐生出少许悲伤,似在隔着纷扰的时空,与某位故人遥遥相望。
“洗漱好了吗?”等小姑娘洗完脸,沈清徽走过来。
“洗漱好了。”空气中弥漫清爽的薄荷味,小姑娘歪头朝她笑,脸上犹带几分柔软的湿意,沈清徽帮她把毛巾叠好放到架子上。
她们离开沈宅后,夏白光会进来清洁卫生。
沈清徽拿起架子上的木梳子,将小姑娘杂乱却漆黑的头发简单地梳到身后。
昨晚给小姑娘洗头时,沈清徽就发现她的头发并不长,发尾让人剪得乱七八糟,她想过几天带小姑娘去剪个头发。
餐厅里,沈清徽和小姑娘落座,夏白光很快从厨房端了碗粥上来。
青瓷碗外的花纹细白雅致,碗里盛的是及第粥,以猪杂为主料,辅以葱姜,糜水相融,熬至入味,粥底绵软。
“吃吧。”沈清徽示意小姑娘开吃。
小姑娘抿唇,一脸欲说还休。沈清徽也不催她,墨似的眼里溢出笑,她好奇小姑娘为什么要犹豫。
半晌,小姑娘把碗推到她面前,她轻喃道:“我不饿,清徽吃。”
不饿?
沈清徽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一下,她勾住小姑娘的手,将每根带着伤疤的手指细细抚过。
她问:“你是以为只有一碗粥,我没得吃,所以想要让给我吗?”
小姑娘的心思不难猜,旁人看得清清楚楚,她轻轻“嗯”了一声,小声道:“我可以不吃的,你吃吧。”
她的嗓音像夏夜的风撩过枝头的叶,声响细碎,又在沈清徽心里记下柔软的一笔。
胸膛处传来声声轰鸣,沈清徽蓦然抱紧她,把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她连声道:“宝宝,我的宝宝,你怎么这样乖……”
小姑娘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随着她说出的每句话,跳动得越来越快。沈清徽的每个咬字都像手艺人画出的糖人,牵出藕断丝连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