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我一句试试——by爻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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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子,让你在房间里复习,你在天台上干嘛?”有人踩着楼梯上来了。
那人动作一僵,宁栩趁机挣脱开他的桎梏,浑身发力往前一撞,BaN将他反压在了水泥台的墙壁上。
那一瞬间,两人距离靠得极近,呼吸可闻。
宁栩听到对方粗重的喘气声,喷洒出的热气落在他薄薄的眼皮上,初步估计这人应该比他高五到十公分。
他拽住缠在自己手腕处的领带,想要把对方绑住。
指尖触碰上丝绸材质的那一刻,稍微有点愣神。
这触感,好像似曾相识。
“你最好别被我抓到……”女人又嘀咕了一声,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
那人夺过领带,用力推开宁栩,长腿一跨,竟顺着管道直接滑了下去!
与此同时,啪地一声,天台的灯亮了。
那人滑得飞快,几秒钟就湮没在了楼下的草丛里。
宁栩放松下来,胸腔里传来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他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抬起头对上了一张陌生惊讶的脸。
对面的女主人意外地看着他,“你……你是?”
宁栩淡淡地打了声招呼,“晚上好,阿姨。”
第4章
即使天台的灯光昏暗,也能隐约看出女主人长相姣好。
她略带尴尬地说:“你好,我还以为是我儿子在天台,对了,你看见他了吗?”
宁栩略一迟疑,摇了摇头。
打小报告的事情,他从来不屑干,早晚她会自己发现。
女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四处张望:“奇怪,这小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宁栩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撑了下水泥台,轻轻松松地翻了回去。
下楼后,艾珂看见他的右手外侧被蹭破了皮,连忙拿了碘酒给替他涂抹。
“怎么擦破了?是蹭在水泥台上了吗?真是的……我明天就找人来贴瓷砖,先前因为那个台子是公用的,我一直懒得贴。疼不疼?妈妈轻点。”
她心疼得要命,自家这个宝贝儿子,从小娇生惯养的,小时候打针都要掉金豆豆,她最见不得他磕着碰着。
“不疼。”宁栩问道,“妈,对面的人在哪里上学?”
艾珂边仔细涂药,边说道:“你是说他家儿子吗?不清楚,听说成绩很差,应该是东岸中学之类的吧。”
宁栩想起了那条领带的触感,和他的校服领带实在是太像了,不过不能排除其他学校也会用这种材料的可能性。
艾珂见他若有所思,原本还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摸了摸他的头说:“早点休息,学习别太辛苦了。”
当晚宁栩没能早睡,因为他在窗边听到了一点动静,起身去看了好几次,都没发现人影。
第二天早上,他难得起迟了。
坐上最后一班校车的时候,车屁股后面追着一个人。
宁栩看了一眼。
有点眼熟。
不确定,再看看。
校车转了个弯,把身后的小黑点甩开了,他也没再当回事儿。
走读生到校时间是6:50,宁栩进教室的时候已经7:30了,而他旁边的座位依然空空如也。
第一节 是钱扬的课,他今天罕见地没有穿人字拖,规规矩矩地穿了双皮鞋。
钱扬前脚刚迈进门,后脚景文一个刹车,险些撞在他身上。
他用中指推了推眼镜,微胖的脸气得发红,指着门口道:“给我站到走廊上去,合着你每天都跟我一起来是吧?”
班上一阵哄笑。
钱扬转头道:“笑什么笑?今天早上我们班早读考勤扣了两分,校风校纪扣了一分,这个月的流动红旗又要去流浪了!还有谁迟到了?站起来我看看。”
李裘幸灾乐祸地跟卓楠说:“估计是齐浩洋,他肯定又睡过头了。”
话音刚落,宁栩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李裘:“……”
钱扬看了看他,挥挥手道:“坐下吧,下次别迟到了。”
齐浩洋哼了一声,“嘁,真偏心。”
钱扬让景文站了一会儿,便让他进来了,说要宣布一件事。
“从今天开始,直到下周二,上面会派专家到我们学校来考察。”他翻开教案道,“这次考察领导非常重视,你们每个人都不能马虎,接下来的几天千万不能迟到缺勤,明白吗?”
底下稀稀拉拉地回答:“明白了。”
钱扬继续说:“我们班被抽中了进行专家评审课,下午的数学临时改成物理。这节课我们就先模拟一下,依旧是一轮复习。和上次一样,大家先分成小组讨论,然后派个组长上来把这章的考点和提纲梳理一遍。”
他的课进度很快,高三刚开始就进入了一轮复习,堪比主科的速度,也因为这个原因,三班的物理是所有平行班当中最强的,所以才被选出来上评审课。
提前演练是基操,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到了自由讨论时间,班上闹哄哄的。
齐浩洋惊讶道:“文哥,你的脸怎么了?被人打了?”
他这一嗓子不小,前排的人纷纷回头,连宁栩都看了过去。
景文的余光瞥见左边人转身时,下意识想藏住自己脸上的淤青,但好死不死,他恰好是对着宁栩的那边脸受伤了。
宁栩盯着他看了半晌,发出讥讽的笑声,声音很轻,但足够旁边的人听到。
这声笑立即惹恼了景文,他本来就对昨晚失手的事情耿耿于怀,此时还要遭受死对头的嘲笑,更加受不了了。
他转过头冷冷道:“你笑什么?”
宁栩对校霸被打这种事喜闻乐见,难得耐心地回答他:“笑有人遭报应了,该不会是王嵩替天行道吧。”
听到这个名字,齐浩洋差点没晕过去,他惊恐地看向景文。
景文把头转回来,没什么表情地舔了下嘴唇。
下一秒,他踢开椅子站了起来,上前猛地拍在宁栩的课桌上。
“你他妈再说一遍。”他的眼底满是戾气,手劲大的瞬时将宁栩的水杯震倒了。
看热闹的人全都没有想到,这还是在课堂上,突然两人就剑拔弩张了。
宁栩眼中带着嘲弄,“你就这点能耐了吗?还是说,打你的真是王嵩?”
众所周知,王嵩原本是兰高的领头混混,景文就是干下他之后声名远扬的。当时王嵩联合一鸣的人堵他,他一个人掀翻了十多个,从此一战成名。
钱扬正背过身写板书,突然就听到教室后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还夹杂着女生的尖叫。
“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快拦一下!啊啊啊啊!”
咣当一声巨响,两张桌子被掀翻在地上。
钱扬连忙扔了笔,愤怒地喊道:“这是在干什么?还不给我住手?!”
五分钟后,景文和宁栩站在了最后一排。
钱扬四十来岁的人,气得差点没中风,手指发抖地指着他俩的鼻子,“上课居然打架?上课居然敢给我打架?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宁栩,你说说你怎么能跟他动手!”
景文插着兜,无所谓地说:“没打架,不小心碰翻了桌子而已。”
“放屁!”钱扬气得满脸通红,“把手拿出来!你手断了吗整天插在口袋里!”
齐浩洋没忍住,笑了出来。
钱扬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还敢笑?你在旁边不知道拦着?”
齐浩洋赶紧举起双手站起来道:“老师,我作证,他们真的没打架,就是起了点争执,把桌子撞翻了。”
钱扬不想多废话,对后面两个人说:“你们俩,给我站到这里来。喜欢打架是吧,那就在这里握手,握一节课!”
两人刷地抬起头,满眼写着“你没病吧”。
班上轰然笑了起来。
“握手一节课,亏他想得出来。”
“笑死我了,文哥脸都绿了哈哈哈哈。”
“看栩神这脸色,已经在想买什么牌子的消毒水了。”
钱扬气得直喘气:“我不管你们俩什么仇什么怨,总之这几天别犯浑。你们要是敢丢了三班的脸……”
他话还没说完,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来,是隔壁班的班长,隔壁班正是教导主任黄大洲带的班级。
班长说:“钱老师,黄主任让您去一下他办公室,有急事找您。”
钱扬没好气地说:“我上课呢,看不见吗?”
班长挠了挠头:“他说很快,就跟您交代几句,让您务必过去一趟。”
钱扬烦躁地挥了下手,对两人道:“你们给我到这里来握手,所有人监督他们,我不回来不许松。”
宁栩:“……”
你还是赶快走吧。
“还不过来!”钱扬呵斥。
两个人只得慢慢地挪到那张桌子面前,慢动作0.5倍伸出手。
“握手!”钱扬果断下令。
景文两眼一闭心一横,看也不看地抓住了面前白皙的手掌。
宁栩的皮肤比他光滑细腻不少,手背光滑得犹如上好的绸缎。手型偏瘦长,每一寸凸起的骨节都抵着他的掌心,如同无声的抗拒。
钱扬这才哼了一声,掉头走了。
他刚迈出门,两人就同时触电般的甩开对方。
教室里哄堂大笑。
有人起哄道:“文哥栩哥,握都握了,要不扳个手腕啊?”
齐浩洋满脸兴奋:“扳手腕好啊!支持支持!”
“扳手腕扳手腕!”
景文心里想了一百种弄死齐浩洋的方法,面上却挑衅地看着宁栩,松了松领口,语气嚣张:“你敢吗?”
宁栩冷笑:“有什么不敢的。”
“赌什么?”
“赌你当着全班给你爹我道歉。”
“操!”
“哇啊啊啊,扳扳扳!快扳!”其他人闹得更起劲了。
班长无力地试图维持秩序:“声音小一点,小一点……”
然而根本没人听他的。
大家都快被没日没夜的复习课给逼疯了,难得看到一场好戏,当然双手双脚支持。
卓楠兴奋地说:“你们猜谁会赢?”
李裘骄傲道:“那当然是我栩神,他做引体向上一连二十个不带喘的。”
“我押文哥,你们是没见过他的肌肉,上次在健身房,直接把教练都给秒了。”
景文弯下腰伸出右手,“来,一把还是三把?”
“随便。”宁栩看了看他的胳膊,“我习惯用左手。”
景文嗤了一声,屁事真多。
他换了左手,斜睨了对方一眼:“那就三把,省得你说我欺负弱小。”
宁栩伸出左手,俯身和他相握。
兰高的校服短袖偏长,一直遮到手肘上方。白色衬衫下,两个少年的肩膀都绷起隐约的弧度,布料遮挡的身材忍不住引人遐想。
景文垂下眼帘。
与他交握的左手白到过分,皮肤细软,指骨圆润好看,指尖因血液循环渗出粉红的色泽,仿佛轻轻一捏就会折断一般。
他心里突地跳了一下——这是一只很漂亮的手,漂亮到光看一眼就能想入非非,尤其是对他这种手控来说,简直可以说是被控到了。
奇怪的是,这双手的骨骼形态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很像“如生”的那双手。
他喉间紧了紧,随即否认了这一点。
首先他们肤色不一样,如生看起来更为灰白,缺少了一些血色,而且他还有个特点,那就是小拇指上有颗红色的痣。
景文下意识瞥向宁栩的小拇指——没有痣。
他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齐浩洋看热闹不闲事大,计时道:“1、2、3,开始!”
两人几乎同时发力,桌子在力的作用下猛地晃了晃。
景文微微震惊,没想到宁栩看起来瘦不拉几,实际上力气这么大。
他眼睁睁看着那只手在自己手下逐渐充血,手背因为力道摩擦而起了红印,心里莫名滋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宁栩再次发力,手背青筋暴起,丝毫没有任何停顿。
景文猛地回过神来,甩开刹那间的奇怪想法,立刻继续往他手上施压。
随着两人彼此不想让的较量,战争逐渐进入白热化。
大家都喊了起来。
“加油!加油!”
“扳过去,啊啊啊,就差一点!”
“栩神快快快,再用点力!要赢了!”
第一轮宁栩厚积薄发,以细微的优势赢下了第一局。
第二轮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其实是个爆发型选手,短期的冲劲很强,但持久度不足。
景文在最后关头猛然发力,轻松拿下了第二局。
第三局是胜负局,比赛进入了高`潮,整个班级都沸腾了。
“我赌文哥赢!绝对是文哥!”
“别啊,栩神加油,我想看文哥道歉。”
“你他妈big胆,哈哈哈哈。”
“押文哥的站我这里,押栩神的站李裘那里!”
钱扬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齐浩洋和李裘站在椅子上带头呐喊,身后跟着一群眼红发疯的学生,喊叫声连走道尽头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他最器重的学生宁栩,正把校服袖子卷到肩膀处,露出薄削流畅的肌肉,跟那个最让他头疼的学生。
扳手腕。
钱扬教了快二十年的书,从来没气到过两眼发黑,这一刻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黑暗。
他冲上去怒道:“给我撒开!你们两个,现在,立刻,马上拎着水桶去打扫包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