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难止——by麦香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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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事,反正贺蔚比他更不懂。
许则在去医院的路上出现了轻微呼吸困难的症状,伴随着少量咳血。他皱着眉头,看起来很痛苦——大概也只有在这样的昏迷状态下他才会放弃忍耐。
“好痛……”许则呼吸急促,无意识地呻吟,“吗啡……给我打一针……”
他既然会这样说,就意味着之前受伤时有人给他打过吗啡。
卓砚从当医生起接触的病人大多有权有钱,没见过许则这种一上来就直接要求打吗啡的,这过于简单粗暴。在没有确认伤势之前,卓砚连止痛片都不能给他吃。
迟迟没得到止痛药,许则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彻底静下去。
卓砚看了陆赫扬一眼,陆赫扬还是没什么表情地坐在另一边的座椅上,不紧张也不慌乱——是卓砚熟悉的,那种对任何事情都不会过分在意的样子。
到医院后做了检查,确定许则是肺挫伤出血,不算非常严重,只是如果不到医院治疗的话,会引起并发症或留下后遗症。
“你朋友?”卓砚对着监护仪做完记录,问陆赫扬。
许则脸上的油彩和污血已经被清理掉,露出干净的睡颜。陆赫扬靠在窗边的位置,离病床有段距离,他说:“不算,是同校认识的人。”
“预备校的学生?”卓砚有点惊讶。
“嗯。”陆赫扬直起身往外走,“等他醒了,如果没什么问题,他要出院就让他出院,今天辛苦你了。”
“好的。”
许则醒来的时候房间里蒙蒙亮,他盯着半空中的输液瓶看了很久,也只能得出‘我现在在医院’的结论,至于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他一概没有记忆。
他只记得昏迷之前自己让陆赫扬不要再去俱乐部,不知道陆赫扬会不会因此不高兴。
有人进来了,他把许则的床头调高,又摸起遥控器打开窗帘。许则这才看清他,是个年轻的医生。
“我叫卓砚。”卓砚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许则坐起来,接下去一个问题就是,“现在能结医药费和办理出院手续吗?”
“可以的,药给你配好了,你带回去按时吃。”卓砚说,“医药费已经结过了,不用担心。”
他看见面前这个苍白的alpha犹豫了片刻,问:“是谁帮我结的?”
“应该是你认识的一个校友。”卓砚翻着报告,“你的信息素数据我看了下,你应该属于易感期比较频繁的s级alpha,昨天我们还在你的血液里检测到了强效抑制剂,所以这里要提醒你,这段时间如果易感期到了,你不能再用抑制剂了。”
“我猜大概就在这两天,因为昨晚你由于受伤和疼痛,信息素分泌稍微有些紊乱。近几天注意一下,要是易感期到了,最好请假在家休息。”
“好的,谢谢你。”许则点点头。
许则在一个小时后带着药出了院,医院甚至为他安排好了车。许则坐在后排,他把书包最外面的小袋子拉开,那卷皱皱的钞票还在里面——陆赫扬当然不可能拿走。
回到家,许则去卫生间洗手,他抬头看着镜子——他很少对着镜子观察自己,因为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青肿的嘴角,脖子上、手臂上,大大小小地贴着创可贴和纱布,都是昨晚他没注意到、没感觉到的小伤口,放在平常连顾都顾不上,但现在都被护士细心处理过,好好地覆盖起来了。
许则站了会儿,接着回到房间,翻开书本写作业,一开始注意力始终没办法集中,想到昨晚陆赫扬叫他的名字,想到自己之前那些自以为不露痕迹的伪装,原来都是皇帝的新衣,只是有人没戳穿而已。
后来他终于从尴尬和另一些复杂的心情中暂时脱离,好好地把作业写完了。
腺体热热的,许则摸了摸后颈——易感期可能要到了,但家里已经没有抑制贴。他收拾好课本,准备去药店买一盒。
身上还是有点痛,不过已经不影响正常行动,许则拿了钥匙,戴上鸭舌帽,走出房间。
他走到大门边的时候,忽然听见敲门声。
很少有人会敲他家的门,旧木门上没有猫眼,许则拧锁,将门拉开。
隔着一道锈迹斑斑的黑色防盗门,许则看着站在外面的alpha,第一反应是自己昨天脑袋也被打坏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要出门?”陆赫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问他。
许则目前的思维反应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回答陆赫扬的问题,在他还在回想自己出门是要买什么来着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快大脑一步,伸过去将防盗门打开了。
第25章
防盗门打开之后,许则跟陆赫扬面对面站了几秒,才朝旁边让了一步。他在请人进屋——尤其是请喜欢的人进屋这件事上完全没有经验,于是在陆赫扬的目光下僵硬地沉默了会儿,最后终于说:“请进。”
陆赫扬朝屋里走了一步,站到许则面前,抬手捏住他的帽沿,将帽子往上抬,露出整张脸。陆赫扬微微歪头看着许则的嘴角,问:“还疼么?”
“不疼了。”嘴角还肿着,不疼是不可能的,只是这点疼痛实在微不足道。许则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顿了顿,又将门关上。
“你出门有事?”
“买抑制贴。”许则怔怔的,陆赫扬问什么他答什么,还额外解释原因,“易感期可能要到了。”
“我带了两盒。”陆赫扬说。
他走到那张小小的餐桌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许则家不大,两室一厅的户型,整个客厅空得不像话,一张餐桌、一把椅子、一个垃圾桶,明显是长期只有一个人在这间房子里生活。
许则稍微反应过来,去房间里拿了另一张椅子,放到陆赫扬脚边。桌上放着一个保温盒,陆赫扬把盖子打开,然后坐下,将碗筷推到许则面前。
短暂犹豫过后,许则坐到陆赫扬对面,双手垂在大腿上,他问:“你为什么……”
“赔礼道歉。”陆赫扬笑了一下,“还生气吗?”
不生气,许则觉得没什么好生气的,要生气也是生自己的气,许则不认为陆赫扬做错了什么——他原本就没有必要替自己这种人考虑太多。并且,就算陆赫扬做错了,许则也会在心里第一时间为他开脱干净。
“我没有生气。”许则低声说。
“但你让我以后别去见你。”
许则微微皱起眉,表情是思索的样子,他记得昨晚自己不是这么说的,他好像只让陆赫扬以后不要去俱乐部。
还是自己记错了?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陆赫扬已经站起来:“是这样的话,我就先走了。”
许则一愣,下意识伸出手,又硬生生停在桌沿的位置,他也站起来,有点慌张:“不是。”
陆赫扬看着他。
‘不是不让你来见我’——这句话太奇怪了,陆赫扬或许不会多想,但许则绝对说不出口。
所幸陆赫扬很体谅他,见许则为难,便笑了笑说:“开玩笑的,吃饭吧。”
吃饭过程中陆赫扬一直在看手机,使得许则不会太尴尬。吃完之后许则收拾碗筷准备去洗,陆赫扬抬起头,说:“放着吧,回去保姆会洗的。”
“是我吃的,应该我洗。”许则说。在他的观念里,陆赫扬家的保姆只需要为陆家人提供服务,自己没道理吃了饭还要让陆赫扬把碗带回去洗。
他拿着碗筷去厨房,从陆赫扬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许则站在水池前,低着头洗碗。许则好像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专注又安静的样子,他的手臂和颈侧还贴着纱布创可贴,不过不影响做家务。
许则洗好碗,他原本想用毛巾把餐具擦干、重新装好,陆赫扬立刻就能带走,但许则踌躇了几秒,都不敢看陆赫扬,只说:“可能要等一下,等碗干了再装起来。”
短短一句话被他说得都有些磕巴,许则感到强烈的良心不安,也怕陆赫扬识破他蹩脚的借口。
“没事。”陆赫扬手肘搭在桌上,支着下巴看向他。
许则走出厨房,试图找一些话题,不过意料之内的,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听到自己的心跳。
“去你房间。”陆赫扬从桌上把那两盒抑制贴拿起来,“你贴上抑制贴,睡个觉。”
“好的。”许则点点头。
许则房间里的陈设比客厅稍微丰富一些,床、衣柜、书桌、风扇,没什么杂物,同样收拾得很干净。床单是藏蓝色的,薄薄的被子叠成小方块,放在床中央。床和书桌分别在房间两侧,中间刚好是一扇窗,白色的短帘半拉着,被风微微吹动,露出窗外那丛茂密的树顶。
“去床上。”陆赫扬说。
许则没什么疑议地就走过去了,坐在床边。陆赫扬将抑制贴的包装盒拆开,拿出一片,撕掉涂布层。
才明白陆赫扬是要给自己贴抑制贴,许则的手收紧,扣在床沿上,自觉地低下头,露出后颈。他看着地面,看见太阳光随着窗帘的摆动,在墙边投出宽宽窄窄的亮影。
许则一直隐隐在做着准备,准备被陆赫扬询问为什么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住,可陆赫扬始终什么都没问。
于是那些不太想启齿的,也就都不用说了,不用跟陆赫扬说——许则又想到,陆赫扬之所以不问,大概只是没兴趣了解而已。
他感觉到陆赫扬将抑制贴轻轻覆在自己的腺体上,接着,陆赫扬的手指在抑制贴边缘抚了抚,让它跟皮肤贴合得更紧密。
抑制贴里有冰片成分,贴上后是凉的,但许则奇怪地却觉得更热了。
他的脖子和耳朵因为发热而有点红,是易感期临近的症状之一。陆赫扬垂眼看着许则的耳后,那里有根短短的碎发。
陆赫扬的指尖在许则耳后蹭了蹭,把那根碎发拨走,许则因此整个人瑟缩了一下,显得有点敏感。
“不好意思。”陆赫扬先是抱歉,然后问他,“这么怕痒?”
许则的耳朵好像更红了,肩颈僵硬。他垂着脑袋,看起来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诚实地点点头。
“把手环摘掉吧。”陆赫扬说,“戴着不觉得不舒服么?”
是很不舒服,尤其是在信息素不稳定时期,这种劣质的手环只会粗暴强硬地压制信息素,带来极大的不适。许则回答:“没关系,习惯了。”但过后还是听话地把手环摘下来。
他抬头看了陆赫扬一眼,紧接着就不知所措起来。关于陆赫扬来自己家这件事,许则没敢想过,但对方现在就站在他的房间里,床边——许则的目光没有焦点地四处飘忽一阵,最后他问:“你要在椅子上坐一下吗?”
“好。”像是终于把许则的各种反应观察够了,陆赫扬去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他的手按住桌上的书本,问许则:“可以看看吗?”
许则点点头。
陆赫扬便翻开许则的作业,预备校的周末作业一向不会布置太多,以至于连贺蔚那种人都能按时按量完成。
书上的字跟许则本人性格不太相像,笔锋冷冽锐利,潇洒干脆,并且丝毫不显得潦草。
“你的字很好看。”陆赫扬说。
只是被夸字好看而已,但许则仍然因此晃神一秒,然后回答:“谢谢。”
他觉得有些坐不住,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不安,许则站起来关窗户。他站到窗前,风把他的头发和T恤吹起来,日光灼烈,照出许则衣服下的身体轮廓。许则抓住飘动的白帘——修长的五指扣紧窗帘时,像握住了一束白色包装的花。
应该是一束栀子花,因为风里有栀子花的味道。
许则把窗户关上,松开手,拉好窗帘,房间里顿时暗下去一点,也安静了很多。
陆赫扬将视线从许则身上收回来,伸手,打开书桌旁的落地扇,朝向许则的床。
“你睡一觉,下午易感期如果来了,晚上会睡不好。”
“好的。”许则的脑袋其实已经很晕,而且喉咙痒痒的,想咳嗽——易感期的初期症状跟感冒发烧很像,发热、嗜睡、打寒颤。
他躺在床上,头挨到枕头的瞬间,疲惫和昏沉涌上来。他昨晚并没有睡好,因为身上到处都疼,今早回来后也没有休息。这一刻过分静谧,许则没有精力再多想,他把被子拉上来,直到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侧躺着蜷缩起来。
眼皮重重地往下坠,许则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陆赫扬的身影在视野里变得模糊。许则张了张嘴,有点含糊地说:“你有事的话,就先走,门关上就好。”
他不是在下逐客令,他比谁都希望陆赫扬能多待一会儿,只是又怕耽误陆赫扬的时间。
陆赫扬有没有回答,许则不太清楚了。在彻底闭上眼睛之前,许则想,从陆赫扬敲响大门开始,到这一秒,说不定都只是自己在易感期来临时,做的一个梦。
不久之后,朦胧中许则听见陆赫扬的脚步声,接着是房门关上的声音,最后是大门和防盗门关上的声音。
好了,梦结束了。许则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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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则,你不会以为,陆赫扬,真的,走了吧。。。
and,陆赫扬在去地下俱乐部那种危险的地方,脱离保镖视线超过一定时间才会被破门而入,但这是来校友家串门,所以待久一点也没关系的欧。
第26章
许则浑身燥热地转醒时,房间里一片暖黄,已经是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