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难止——by麦香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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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玩。”许则摇摇头。他没有这方面的兴趣,而且手机很旧了,性能和内存仅够用来接受学校的文件和短信、打电话或线上聊天。
“好清心寡欲啊,你是道士吗?”贺蔚问他。
许则回答:“不是。”
贺蔚一下子哈哈哈笑起来。
有些人是这样的,没有幽默细胞,嘴巴笨,一板一眼,对所有玩笑和逗趣都免疫,还会认真回答别人的废话——反而有种别样的有趣。
陆赫扬伸手把书包里的平板拿出来,解了锁递给许则:“你看个电影,不然很无聊。”
窗帘没有拉,许则转头看向陆赫扬,阳光正好斜照进最靠窗的角落,许则的睫毛被照得毛茸茸的一簇簇,那双深灰色的眼睛里蓝调显得更浓,像一片干净的湖面,而睫毛是湖面上空的轻云。
“谢谢。”许则接过平板,然后就没有再动了。他觉得平板也算是比较私人的物品,所以有些无所适从。
过了会儿,他往旁边看了一眼,陆赫扬跟贺蔚已经戴上耳机在打游戏。许则想起陆赫扬让他看个电影——那就一定要看个电影才行。许则打开一个视频软件,他甚至连陆赫扬的观看记录都不敢点进去看,只在电影页面随便挑了一部。
音量被许则调得很低,怕吵到别人。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许则感觉陆赫扬忽然靠近,他转过头,视线里是陆赫扬距离很近的唇和下巴,淡淡的信息素同时倾过来。
陆赫扬抬手越过许则的身体将窗帘拉紧,问他:“不觉得晒么。在看什么?”
“还好。”许则依旧习惯性地将所有问题都分别回答完毕,“在看电影。”
陆赫扬低头看了看屏幕:“动画电影吗。”他又拿了副耳机出来,递给许则,“声音这么小,你能听见?”
“能听见一点。”
“困了可以听听歌睡一觉。”陆赫扬说。那边贺蔚又在催他,陆赫扬转回身靠在椅背上继续打游戏。
许则原本不困,但陆赫扬提了,他莫名就开始感觉困。许则没有听音乐,也没有用耳机,他把平板关上,小幅度地转头看看陆赫扬,然后闭上眼睛休息。
在市区行驶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即将进入高速,压过一个减速带时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许则没防备地整个人一晃,头猛地磕在车窗上。
许则睁开眼,对他来说这不算痛,但睡着觉磕到了头,使他多少有些反应过不来,愣愣地目视前方。
一只手从他脑袋后面穿过来,摸上被撞到的位置。陆赫扬单手打着游戏,朝许则看了一眼,问:“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他的手在许则脑袋那侧轻轻揉了几下,许则原本就没清醒,这会儿更加,过了几秒才回答:“撞到头了。”
“没失忆就好。”陆赫扬笑笑,收回手。
到酒店时是中午,每人领房卡回房间放东西,吃过午饭后大家去了会场。下午的行程被排得很满,展览、讲座、会议,弄得贺蔚了无生趣,像个死人一样跟陆赫扬走在一起。而无论何时,陆赫扬往人群边缘看过去,总能看见许则在认真地看资料和文件,安静又抽离,似乎有他自己专注的世界。
临近晚饭,接老师的通知,大家去餐厅会合。许则拿着一叠资料,抬起头望向人群中央,陆赫扬和贺蔚两人正跟几个穿着西装的alpha一起走向另一条通道。那几个背影许则有印象,是几所联盟级重点大学的校长,其中一位校长拍了拍陆赫扬的肩,在跟他笑着说什么。
许则把资料收好,转身往餐厅走去。
来这里的都是s级,然而s级与s级之间也存在着天差地别,就像陆赫扬与他。
吃完饭,大多数s级们离开酒店自由活动,许则一个人回到房间,坐在桌子前仔细看资料。这次活动是自费的,但许则还是决定要来,因为能拿到联盟top院校的历年提前招生的真题和其他信息资料。
九点半,许则洗完澡,打算做半套试卷再睡觉。他挂好毛巾正要吹头发,手机响了,许则过去拿起来,看见屏幕上端端正正‘陆赫扬’三个字,他先是抬头看着窗,缓了几秒神后才按下接听。
“喂?”
“哇。”那边传来的是贺蔚的声音,“手机里听你说话感觉温柔很多啊。”
许则的肩膀松下来一点,问:“有什么事吗?”
“哦,是错觉,还是很冷漠。”贺蔚笑了一声,“你在房间里吗,我跟赫扬买了甜品回来,一起吃点?”
“你们吃吧。”许则说,“我就不过来了。”
他知道自己沉闷、无趣、寡言,出现也只会打扰别人的兴致,所以他自觉回避。
那头传来轻微嘈杂的声响,过后是一道在电话里显得分外低而清晰的嗓音:“许则。”
许则几乎是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后,那里微微有些发痒,他“嗯?”了一声。
“1205。”陆赫扬很简洁地说,“过来么?”
很近,简直就像在他耳边问的一样,许则的喉咙动了动,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他觉得有根无形的绳子缠在脖子上,而陆赫扬牵着绳子那头,轻轻一拽,自己就只能跟着往前走。
“好。”许则说。
他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头发还没完全干,许则拿手指胡乱理了理,带上房卡开门出去。到1205房外,许则按门铃,贺蔚很快给他开了门。
“我跟赫扬也刚回来洗完澡。”贺蔚说,“我们买了冰淇淋。”
许则点点头,走进去。陆赫扬正将擦头的毛巾搭到椅子上,半干的头发随意地落在额前,他转头看了许则一眼,然后拿起手环戴上。贺蔚在沙发上坐下,一边问:“大晚上的带什么手环,这一屋子不都是alpha。”
“是因为喝了酒怕控制不住吗?”他不怀好意地笑,“是不是在想刚刚酒吧里那个omega?让你不给他手机号,后悔了吧?”
“池嘉寒最近有理你吗?”陆赫扬问。
贺蔚立刻笑不出来了。
“吃冰淇淋。”贺蔚扭头对许则说,“本来想叫你一起去酒吧的,但估计你不喜欢。”
许则问:“你们喝酒了吗?”
“去酒吧不喝酒难道喝牛奶吗?”贺蔚无所谓地笑笑,“明早十点才集合呢,晚点起没关系。”
许则点头,又转头看看身后,见饮水器没有开,他走过去,按了一下热水键。
接着他回到沙发边,在贺蔚身旁的空位上坐下,说:“喝了酒的话,睡前喝杯热水,会舒服一点。”
“这么贴心。”贺蔚把冰淇淋给许则推过去,问他,“许则,你喜欢什么样的omega?”
许则本能地要朝陆赫扬看,但头抬了一半,他硬生生顿住了,看着茶几,回答:“没有特别喜欢的类型。”
“不可能,肯定有。”贺蔚不信,拱了拱许则的肩,“说吧说吧,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贺蔚是个相当缠人的alpha,酒后只会变本加厉没完没了,许则迫不得已伸手去开冰淇淋的盖子,然而贺蔚还在撞他的肩,差点把冰淇淋从许则手里撞掉。
“可爱一点的。”许则只好说。换做其他人问这个问题,他一定缄口不言保持沉默,但许则知道贺蔚没有恶意,所以还是尽力回答了。
他觉得没有谁会不喜欢可爱的人,所以这个答案应该不会出错,宽泛又万能。
陆赫扬坐在单人沙发上,支着下巴在看手机,闻言抬眼看向许则。
“有。”贺蔚重重点了一下头,拿出手机,“我给你介绍几个,保证可爱到家。”
他简直比拉皮条的还积极,许则立即说“不用了”,但贺蔚揽住他的肩,怕他跑了似的,同时给许则看照片:“这个,可爱吧?他钢琴弹得特别好。”
“还有这个……”
“许则。”
听到陆赫扬叫他,许则马上抬起头,见陆赫扬正看着他,说:“冰淇淋要化了。”
许则看看手里饱满圆润的冰淇淋球,点头,挖了一块送进嘴里。
贺蔚还在翻手机,陆赫扬提醒他:“阿姨不是让你晚上打个电话给她么。”
“哈?我差点忘了。”贺蔚放下搭在许则肩上的手,看了看时间,“快十点了,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
他说着站起身,却又弯腰凑到许则耳边,语气很神秘:“明天回去路上继续给你看。”
不等许则有什么反应,贺蔚愉快地冲他眨眨眼,走了。
房门关上,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许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应该跟贺蔚一起出去的,和陆赫扬独处的每一秒都让他格外紧张。
‘滴’一声,热水烧好了,陆赫扬站起来,走到饮水机前倒水。许则有些心不在焉地吃着冰淇淋,冰淇淋奶香很浓,掺杂着香草的味道。
“你喜欢可爱的omega是吗?”陆赫扬边接水边忽然问。
许则一怔,不明白陆赫扬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两秒,他开始反应过来,猜想或许陆赫扬是从贺蔚的话里得到了启发,打算给自己这个心思不纯的alpha介绍omega,以摆脱不清不楚的纠缠。
是一种委婉迂回又有效的方法,最适合解决自己这种没有挑明又阴魂不散的人。
许则低着头,看手里的冰淇淋,没有作声。他感觉陆赫扬走到自己旁边,接着陆赫扬的手从上方垂下来,抚过许则的右脸,指尖搭在下颚的位置,将他的头抬起来。
刚拿过热水杯,陆赫扬的手心温热,许则仰头看他,即使是这种角度,陆赫扬的脸看起来仍然很完美。许则动了动,想偏头躲开他的手,又舍不得地犹豫了,于是最后反而显得像是在陆赫扬的掌心了蹭了一下脸。
“这个问题让你很不开心吗?”陆赫扬俯视着他问道。
许则把唇上残留的一点点冰淇淋舔掉,回答:“没有。”
“以后不会问了。”陆赫扬的大拇指指腹在许则嘴角擦了一下,说。
他收回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温水。
许则的视线落在陆赫扬的手上,他一直觉得陆赫扬的手很漂亮,他只在教陆赫扬打台球手势时摸过他的手指,仅仅是短暂地、小面积地接触了几秒。
他就这么发起呆来,陆赫扬不知道他是对自己的手感兴趣,还以为许则在看手环,于是抬手伸到他面前,问:“在看这个?”
许则当然不会说我其实是在看你的手,于是他点点头。
陆赫扬便说:“那你研究一下看看。”
在他的首肯下,许则摸了摸手环,屏幕很灵敏地亮起来,接着许则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某个按键,手环发出‘滴’的一声。许则不清楚自己按的是什么,刚想说对不起,但很快,大概一秒钟的时间,他意识到那是调低档位的按键。
因为许则闻到了陆赫扬的信息素,强势的、充满压迫感的s级alpha信息素。
信息素是很诚实的东西,就像许则每次在陆赫扬面前时都会庆幸陆赫扬的手环质量足够好,能够彻底隔绝自己的信息素。
许则皱了皱眉,他的手环各方面效果一般,抵挡不了陆赫扬的信息素——两个alpha之间信息素对冲的感觉并不好。
他试图把档位调回去,但没有找到按键,陆赫扬也无动于衷。安静了会儿,许则抬头问:“觉得难受吗?”
AO的信息素在酒后多多少少会不受控制一些,陆赫扬如果一直调的是高档位,现在应该很不舒服。
陆赫扬在许则身边坐下来,冷静又平淡地问:“你指哪方面?”
他这句话提醒了许则,因为许则原本并没有往那方面想。许则转头看了陆赫扬一眼,陆赫扬正在喝水,许则觉得冰淇淋要被自己焐热了,陆赫扬的信息素像有实感般地冲击他的理智和思绪,让他变得躁动、不安。
在理清思路之前,许则听到自己不受大脑支配抢先跳出来的声音,他问:“要我帮你吗?”
第33章
许则站在陆赫扬腿间的时候,嘴里还含着一口冰淇淋,因为太紧张,又想到不能浪费,所以他在起身之前把最后那口冰淇淋吃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在陆赫扬的眼中应该就像那种在omega发情期来临时趁人之危的alpha,因为陆赫扬一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他,许则不敢抬头。
“手环可以借给我吗?”许则单膝跪在陆赫扬面前,低着头问。
陆赫扬没有回答,直起身,将手环拆下来,接着拉起许则的手,替他戴上。
许则将另一只膝盖也放下去,彻底跪着。头上一重,是陆赫扬的手放到他的头顶,许则以为陆赫扬是终于恢复理智要把他推开,但陆赫扬只是将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指腹摩挲过头皮,许则的脊柱瞬间跟着麻了麻。
他不知道为什么陆赫扬没有拒绝,但是世界上搞不懂的事情远不止这一件,许则放弃思考,反正他在陆赫扬面前也总是没什么思考能力。
陆赫扬似乎是看了他几秒,然后伸手抽了三张纸巾,帮许则擦掉脸上的东西。
“第二次机会……”许则忽然自言自语似地喃喃,“用掉了。”
他的唇有些肿,带着平常不会有的红,嘴角的淤青还没消。陆赫扬俯身靠近他,在即将与许则唇贴唇吻上的时候,他侧了一下头,亲在了许则的右脸上。
“这次不算。”陆赫扬说。
靠得很近,陆赫扬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很特别的情绪,只是目光有点沉,他的吻像奖励又像安慰,总之不会是亲昵或喜欢。他说这次不算在那三个机会里,许则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感觉陆赫扬的手顺着他的腰往下滑,许则对这个倒是反应很快,立刻拉住陆赫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