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对象他诡计多端——by温泉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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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悲伤的一本书。”他说,“所有人都没能拥有最纯粹的幸福,哪怕看起来应该幸福。”
说完后,池雪焰盯着自己面前尚还亮着的电脑屏幕,轻笑起来,目光澄澈明亮。
“但是,我没有遗憾了——至少在今年。”
困扰了他一礼拜的年度报告彻底解决。
他可以继续享受这个刚到来的冬天。
池雪焰放下了关于小说的心情,对身边人问起更触手可及的现实:“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日?”
“意想不到的。”贺桥没有多少犹豫,仿佛早就准备过答案,“还有,你自己喜欢的。”
闻言,池雪焰语带调侃:“这样听起来,难度似乎很低。”
贺桥说:“也更像你会做的安排。”
所以坐在对面的红发青年点点头,坦然承认了这种对自己的判断,干脆道:“我会安排好。”
窗外安宁的午后,开始渐渐向美丽的黄昏过渡。
贺桥听见心头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地的声音。
他依然不动声色,简单地模仿对方的句式:“我会很期待。”
池雪焰是个捉摸不定的人,常常做出旁人意想不到的事。
但在某种意义上,他也是个很简单的人。
他的一切情绪都写在行动里,从不遮掩。
不再去窗口看风景,是因为有心事。
不问生日要怎么过,是因为不在意。
这段时间以来,贺桥其实很清晰地感受到了池雪焰对待自己的态度变化。
在这种变化下,两人私下的相处变得愈发自然,像彼此欣赏与相熟的朋友,没有刻意远离和划清界线。
但与举行婚礼前相比,最大的区别在于,池雪焰不会再主动去做什么。
比如主动要求参与台风夜的冒险,主动问起他过去的经历。
只剩下朋友界限内的寻常相处,还带了一些协议结婚里天然包含的妥协。
池雪焰不会问起生日的安排和计划,反正无论怎么样都会配合。
更不会主动提议生日与平安夜该怎么庆祝,这显然需要一种更亲密无间的关系。
他心里的那扇窗久久地关上了。
即使出现在窗边,也隔着玻璃,触不到风。
即使窗外开满玫瑰,他也不会走进风里。
池雪焰默认那扇窗不会再开启,也抛弃了对风本身的好奇心,不再问一些会改变彼此关系的重要问题。
因为他从关于未来的故事中得到了警示。
这本身就是风捎来的警示。
奇异的命运。
但至少,这是一种可以弥补的遗憾。
风不想用突兀的破坏去打开这扇玻璃窗。
他想用更柔和的方式,比如许愿。
贺桥知道池雪焰会认真完成某些愿望。
尤其是古怪的,又真挚的愿望。
就像为了一个在诊所萍水相逢、相信动画片设定的小男孩,一言不发地将黑发染成了深红。
那样耀眼的发色,更衬他的名字和性格,也更衬这个会有雪花缀满发梢的季节。
冬日气息渐渐浓郁。
年度报告这个难题解决了,池雪焰开始重新出现在办公室的窗口。
他继续神思游离地眺望,眺望着云和树,马路与窗,风跟气球人。
对贺桥而言,这是新的风景。
因为他猜测,这些看似平常的眺望中,多了一缕新的思绪。
与平安夜有关。
也与他有关。
这是一种会让正在单恋的人,觉得很幸福的想象。
十二月逐渐走到尾声,枫叶路上的一家家商店,陆续在玻璃橱窗上贴起了亮闪闪的雪花、笑容可掬的圣诞老人贴纸。
今晚就是平安夜。
清晨,贺桥走出房间,家里分外安静,池雪焰已经出门了。
昨天一直到互道晚安,池雪焰也没有向他提及明天的安排,一切如常。
所以此刻的贺桥并不觉得惊讶。
那是他许过的愿,要意想不到的生日。
玄关少了一双鞋,客厅沙发上却多了一些东西。
一套折得很随便的衣服,里面夹着一张纸条。
贺桥拿起纸条,目光里很快闪过笑意。
这是他会认真珍藏的第二张纸条。
半小时后,贺桥出现在纸条上约定的地点。
一条忙碌的十字路口,四周都是宽阔的马路,到处是汽车马达和喇叭的声音。
池雪焰好像也刚到。
他戴了一顶黑色帽子,站在马路对面,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看上去是早餐。
这是贺桥第一次看他戴帽子。
贺桥没有穿自从接手公司后就万年不变的白衬衫和黑大衣,而是穿了池雪焰提前挑好放在沙发上的衣服。
浅灰卫衣、深咖外套,更模糊柔和的颜色。
跟他自己今天穿的衣服风格差不多。
池雪焰见他准时到达,主动扬了扬手,似乎在示意他过来。
可贺桥正在走神,没能及时回应,也忘记了要迈开脚步。
他只是看得很专心。
见他久久没有动,戴着帽子的人懒得多过一个马路,也懒得大声说话,索性拿出手机。
日色浓烈,贺桥看不清池雪焰被帽檐遮住的表情,但他听见外套口袋里轻轻响起的铃声。
天光云影下,流动的人潮成了不真切的幻梦,其中只有一道清晰的身影,被明亮光线勾勒出有些渺小的形状,在这个熙攘又空旷的世界里。
他正站在马路对面,握着手机朝这里凝望,一旁的红绿灯不停闪烁。
黑色帽檐压低了,依然能看见深红的发尾,若隐若现的雪花耳钉。
在这个瞬间,贺桥忽然很想拥抱他。
比起亲吻,他好像更想拥抱他。
电话接通,耳畔响起池雪焰的声音,笑意分明。
“过来,带你去冒险。”
第三十五章
信号灯闪烁到了下一次绿色, 贺桥终于穿过斑马线,走到他身边。
在贺桥生日的这个早晨,池雪焰当面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蛮合身的, 以后还可以借你穿。”
他第一次看贺桥穿这样的衣服,宽松的浅灰卫衣,休闲的深咖外套,青春的气息覆盖了一本正经。
池雪焰没有擅自闯进别人房间翻衣柜的爱好,何况贺桥平时穿的衣服里, 看起来也没有风格类似的。
这是他自己的衣服。
大概也算是同性伴侣的一大优势,衣服可以混着穿。
说着, 池雪焰将手里的袋子递给贺桥:“煎饺, 记得等五分钟后再吃。”
他在纸条上不仅注明了时间地点, 也让贺桥出门前不要吃早餐。
贺桥接过后, 没有问他原因和目的地,而是问:“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刚出锅的更香。”他说, “但这一袋等下要用作道具,所以你只能吃到稍微凉一点的。”
池雪焰语带笑意:“不过, 味道依然很好,也更准确。”
像记忆里那样美味与准确。
走过十字路口, 是一条豁然开朗的宽阔马路,两边栽满深绿的松树,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下,有种宁静又肃穆的味道。
“可惜今天没有下雪。”池雪焰说, “不然它们会更像圣诞树。”
贺桥是第一次在这条路上步行, 之前只是偶尔坐在车里途径。
但他知道这条路, 它很有名, 常有游客特地过来观光。
在满街松柏的掩映下,这里有两所几乎面对面坐落的顶尖大学。
三分钟后,贺桥看见了这两间大学风格截然不同的校门,正值清晨上课前后的这段时间,不断有年轻大学生们出入的身影。
奇异的是,不少人都是从左边的校门出来,然后快步走进右边的校门。
看到这一幕,池雪焰也加快了脚步,眸中笑意闪烁:“进了学校就可以吃煎饺了。”
这是他曾经念过的大学,但几乎每天早晨,都会跑到对面学校里的食堂买早餐。
在五分钟即将结束的时刻,他与贺桥并肩走过校门,门卫的目光很平常地扫过贺桥手上的煎饺袋子,顺理成章地将他们视作在校大学生中的一员。
清晨的日光下,他们自然地汇入正赶着去上课的学生人潮。
第一关顺利通过,池雪焰侧眸看向贺桥,语气愉悦地揭开生日安排的谜底: “今天带你去我的青春里冒险。”
不是以局外人游客的身份,而是悄悄混进永远会在不同人身上上演的青春。
灵感来自于贺桥提出帮他写报告的瞬间、因此想起的中学时代,或许还有那道在其他大学食堂里吃到的土豆松鼠鱼。
池雪焰不怎么回忆曾经,因为时常拥有快乐的日子,就很少会感怀过去。
但他偶尔也会觉得,过去的日子里,有灿烂得永远无法被取代的瞬间。
比如他过得很开心的大学时代。
比如记忆与现实即将交织的此刻。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他如今过分张扬的发色,太容易被人记住,所以特意戴了一顶低调的黑色帽子遮掩。
池雪焰一本正经地问身边人:“贺桥同学,你想去听哪个系的课?”
校园里的人行道上,斑斓树影洒满两件无比相似的外套。
他们从拥挤吵闹的十字路口出发,行经了满街松柏,登上一个不存在的通往过去的站台。
本该寂寞的冬日里,站台上漆黑的灯盏中,燃烧着深红色温暖热烈的火焰。
在站台上等车的学生,忘记了每一趟列车班次,只记得要注视那盏灯,还有认真回答灯的提问:“想听牙医需要学习的课。”
“我猜到了。”池雪焰轻笑一声,即刻领着他往最熟悉的那个方向走去,“毕竟你现在也算是一个牙医了。”
虽然工作内容只有写年度总结这一项。
三年过去,医学院的风景没有任何变化,周围是一张张陌生青涩的面孔,还有最熟悉的煎饺香气。
池雪焰问:“煎饺好吃吗?”
“很好吃,是你以前常吃的早餐吗?”
“嗯,比较方便。”他说,“你要珍惜这袋煎饺,因为跟等下的午饭相比,落差会很强烈。”
完整的青春里,应该有隔壁学校好吃的煎饺,也应该有本校食堂难吃的暗黑创意菜。
更应该有肆意妄为的胡说八道。
贺桥看着池雪焰叫住一个医学院的女生,语气礼貌地问她:“同学,请问今天有蒋老师的课吗?”
“有呀,好像一会儿就是,同学你来旁听吗?”
“对,听说他的课很有趣。”
虽然他戴着帽子,但离得那么近,能清晰看见精致的面孔。
女生都不太敢直视他,小声地问:“那个……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麻烦你了,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在哪个教室吗?”
池雪焰朝她笑起来:“我男朋友去过你们院,认识路。”
一分钟后,他回到“男朋友”身边,带着一张刚用手机拍下的照片,里面是医学院某级某班的周课表。
池雪焰将手机递给贺桥,任他挑选:“有你想听的课吗?没有的话,我再去找别人要课表。”
他说话时,打量着周围走过的其他学生,似乎在寻找另一个可能来自其他年级的目标。
而贺桥的视线只是从屏幕上的课表一扫而过,注视着他被日光照耀的侧脸,想起那个在风中一闪而过的称呼。
“我想听蒋老师的课。”
那是池雪焰认证过的有趣。
这堂课果然很有趣。
贺桥听不懂课上讲授的大量专业知识,但他听懂了那位蒋老师说的每一个笑话。
他不认识这间阶梯大教室里的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但池雪焰一直坐在他身边。
他们一起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对不想听课的学生来说,是玩手机和睡觉的最佳位置。
不过池雪焰听得十分专心,为那些久别重逢的笑话。
所以贺桥也听得格外认真,为这场永远难忘的冒险。
连陌生艰涩的医学术语,都像是金色的。
一堂课结束,学生们伸个懒腰,接连起身走出教室,老师在讲台旁收拾课件。
汇在人流里,学生模样的池雪焰与贺桥肩并肩,若无其事地朝外走去。
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讲台边的蒋老师终于忍不住了,笑眯眯地叫住他:“真以为我认不出你啊?小池同学。”
他总是令人很难忘记。
池雪焰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笑着跟他打招呼:“蒋老师好,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现在听课倒是听得特别认真。”
蒋老师用诙谐的口吻同他闲聊:“什么时候染了红头发?”
“前两年,酷吧?”
“酷,你们单位领导也蛮酷的。”
“没有蒋老师的笑话酷,多了好几个新的笑话,我最喜欢跟神经有关的那个。”
“哎呀,小池同学,你少来这套。”
话虽如此,蒋老师还是被哄得很开心,顺便看向他身边的贺桥:“带朋友过来玩啊?”
池雪焰点点头:“对。”
然后蒋老师就小声告诉他:“下午赵老师讲大课哦,要不要带朋友去听?”
赵老师是整个医学院里最神奇的一个老师,有过讲课时,自己讲着讲着都睡着了的学院传说。
他的课可以治愈一切失眠患者。
告别了风趣幽默的蒋老师,走出教室,池雪焰问贺桥:“下午想睡个午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