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对象他诡计多端——by温泉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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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也很好奇怎么突然来了这些人,特地打听过,说是因为现在有个很火的购物应用,里面专门搞了特色产品的模块,很受大城市里那些顾客的欢迎,带火了不少原先没什么名气的新奇东西。我记得那个应用叫……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树。”
秦磊还在努力回忆的时候,一旁的池先生轻声道:“三棵树。”
“对,就是这个!池先生用过吗?”
“用过。”池先生看了身边的爱人一眼,又问,“是三棵树的业务员来过吗?”
秦磊摇摇头:“不是,可能我们这里实在太偏僻了,没被他们注意到,而且,那些业务员说他们现在已经不需要自己去谈资源了,好多像我们这里一样的穷地方政府会主动找上门……”
对贫困落后的地方而言,只要有一样东西能成为有经济价值的商品或服务,并且具备稳定的销路,就能改变当地的一切。
似乎很精通经商的贺先生,替他简洁地说完了未尽的话。
“市面上出现了很多仿照这种模式的跟风竞品,这些团队需要寻找大量有特色的商品资源,也就找到了这里。”
无数业务员涌向此前籍籍无名的县城与乡村,很多贫穷的地方被重新发现。
其中有人来到了这座海岛,看见这座过分简陋的桥,也许是被这对老人之间的爱情感动,也许是出于未来可能用到的运输上的考虑,主动出了一份力。
所以桥有了新的模样。
蝴蝶在数月前的台风夜轻轻扇动翅膀,掀起的风暴持续至今,蔓延到几千公里外偏远闭塞的海岛。
它是书中那座桥,又不完全是。
这就是生活给出的最后答案。
咸涩海风吹过交叠的木板,在步履经过时,桥身轻微地摇晃着。
秦磊看见身后的这对恋人十指相扣,一起并肩走过这座桥。
一座黯淡的、简易的,不甚美观的桥。
池先生却说:“它很漂亮。”
贺先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牵着他的手。
小岛上唯一有人生活的旧屋还亮着灯,风烛残年的佝偻身影投映在窗上,影影绰绰。
秦磊知道是阿叔坐在床边,端着洗脸盆,用毛巾在帮阿嬷擦脸。
四周是海浪汹涌的声音,无休止地拍打着岸。
他最熟悉的岸。
他忽然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攥住了心神。
生在海岛,长在海岛的秦磊,成年后没有像绝大多数年轻人一样离开没有前景的家乡,去更发达的外省打工挣钱。
他高中毕业后就做了导游,始终不曾离开故土。
因为他生命中每个灿烂的清晨,都在他眼中最美丽的景色中度过。
他想,总会有人发现他的家乡的。
总会有更多人停靠在这片海岸的。
秦磊在等那一天到来。
这一天,他等来了两个不像是游客的客人,气质非凡、出手阔绰的客人。
他有一种也许很傻的猜测。
呼啸的海风中,年轻的导游突然开口,仿佛在对初次到访的客人介绍本地的风光,却带着一种对导游而言少见的忐忑与语无伦次。
“这里的风景真的很美,可知道的人太少了。”
“我知道好多跟我们这里类似的地方,有的成了电影的取景地,有的被写进歌里,有的找到了一种很吸引游客的特殊风景。”
“然后,它们都被看见了,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
秦磊其实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说什么,他只是用最诚恳的语气说着:“这里有这么漂亮的海,有各种各样好吃的鱼,有阿叔建的桥,它应该被看见……”
两位客人静静地听他说完。
最后,贺先生凝望着前方遥远的陆地,轻声道:“会有那一天的。”
他们仍停留在原地,似乎要谈话了。
所以秦磊主动走到了远处等候。
他坐在石头上,屏声静气,耐心地等待着。
等待着一种很傻的幻想实现。
海风送来了暗夜里的蝴蝶,如光似影,在他朴素厚重的衣角徘徊纷飞。
澎湃的海潮声中,贺桥一言不发,沉静的目光在陆地与海洋之间逡巡。
那种似有若无的迷茫消失了,枷锁也悄然落地。
在破妄之后,凝结成一种更坚实有力的东西。
池雪焰注视着桥畔幽深的海面,仿佛看见了那抹轻轻扇动的蝶翼,在浪花间穿梭,将要掀起另一次风暴。
所以他主动问:“你在想什么?”
“在想跨海大桥。”贺桥说,“第二则新闻里的大桥规划,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而他会找到一个最好的规划。
然后建下一个独一无二的坐标。
池雪焰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霎时想起那段始终铭刻在记忆里的对白。
他笑着问:“所以,你要变成道貌岸然的资本家了?”
恰好对白的另一个主角,也一字不差地记得那句回答。
“对。”贺桥扬了扬眉,手臂揽过他的腰际,“很会哄人的牙医。”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台风夜的便利店。
他们一起亲眼目睹了一种被扭转的命运。
那段命运划起船桨,掉头驶向新生的对岸,推开的波纹飘荡到了此今,正附着在他们脚下的桥身上。
模糊隐约的笑意逸散在海浪声中。
视野里海潮肆虐,并肩伫立在望不见海水尽头的桥畔,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契合的两个人。
唯一的区别在于,这次冒险后,没有两瓶冰冰凉凉的饮料作为战利品。
而池雪焰想要战利品。
所以被黑色毛呢大衣环绕着的他,忽然倾身附到爱人耳边,轻声道:“我想穿你的大衣。”
贺桥轻轻颔首,问道:“为什么?”
他已经穿过几次池雪焰的外套,对方却从来没有穿过他的大衣。
闻言,池雪焰笑了,声音里蕴着一种特殊的情绪:“因为,我在想现在最适合做的事。”
贺桥清晰地记得,这是他第三次说起类似的话。
第一次是在一同做出了要结婚的决定之后,坐在新买的跑车里,池雪焰说该去体会规则的分量,所以干脆利落地签了互不干涉的婚前协议。
第二次是在便利店的对面,隔绝了风雨的伞下,池雪焰让他猜,却没有公布正确答案。
这是第三次。
池雪焰没有再让他猜,也依然没有公布正确答案。
唯有那个隐藏着秘密的句子,与温热的呼吸一起拂过贺桥的耳畔。
池雪焰没有告诉他这一刻最适合做什么。
他只是低声说:“我穿的时候,一定会把它弄皱的。”
原本冷冽的海风里似乎涌起了潮湿的热意。
迷离的夜色里,他微微扬起脸,越过黑沉沉的衣领望着贺桥,目光极亮,明媚而深邃。
像藏了一种陌生的漩涡,带着欲望的味道。
第五十五章
安静了很久的门锁里, 响起钥匙拨动的声音。
行李箱的滑轮骨碌碌地转动,长久地触摸着淡色的地面,留下清晰的印痕。
外出旅行了大半个月的主人终于回到了家。
带着整个四月的春意。
池雪焰一到家就窝进了沙发, 眉眼倦懒,什么都不想管了,仿佛累得下一秒就能睡着。
贺桥很自觉地承担起了旅行结束后的收尾工作。
先帮已经在飞机上睡了一路的爱人打开电视,然后打扫轻微落灰的房子,打开行李箱, 将该洗的衣服丢进洗衣机。
为了去寒冷海岛临时买的新大衣也需要洗。
变得褶皱的毛呢料落在洗衣篮里,仍是黑沉沉的颜色。
令人想起同样幽暗的夜晚, 旅馆房间里醺然的暖气, 窗外彻夜不眠的海浪潮涌。
贺桥盯着它想了一会儿, 没能从脑海里找到如何清洗毛呢大衣的经验。
但别的经验却挥之不去。
所以他放下了本来该做的事, 回到客厅。
窝在沙发里的人正在看电视,身上随意地搭着一条薄薄的小毯子。
家里温度宜人, 他脱掉了外套, 正穿着轻便宽松的短袖,宽大的领口处露出点点红痕, 被白皙的皮肤衬得格外鲜明。
池雪焰听见脚步声,下意识看过来:“收拾完了?”
下一秒, 他没得到贺桥的回答,而是撞进一种浓郁暗沉的目光。
他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后,随手扯起一个沙发靠枕, 毫不留情地丢过去。
“不行, 明天要上班了。”
可现在的贺桥, 常常跟他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而且会把想法付诸实践。
这还是池雪焰自己要求的。
乱丢的靠枕被捡起, 重新放回了沙发,忠实地履行本来使命。
“……总有一天,我要揍你一顿。”平日里很会打架的爱人在耳畔威胁着他,声音却断断续续,失了力气,“……贺桥。”
在紊乱交织的呼吸中,贺桥低声哄他:“好。”
柔和的春日渐渐滑向了更炽热的夏天。
满街青枫摇晃枝叶,清晨的初阳落进敞开的百叶窗,诊所电梯里终于出现了一道久违的熟悉身影。
前台安安一看到那抹耀眼的红发,就脱口而出道:“池医生早上好!你怎么比原定的假期还晚了几天回来?”
天知道她盼这天盼了有多久。
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秘密,一直憋着想当面问池雪焰。
“池医生,你和你先生是不是开房车去旅行的?还卖冰淇淋了对不对!”
安安在网上冲浪时看到了一个旅游博主发的照片,关于一对会给冰淇淋起奇怪名字的雪糕车情侣档。
虽然博主没有发布很清晰的正面照片,只发了一些应该不会影响到他们生活的局部照片,以及生动有趣的文字描述。
可是光看氛围就很帅了,冰淇淋名字和每天撕一角纸条的细节又格外可爱,一时间被不少人转发,嗷嗷叫着想看正脸。
安安则一眼认出了那抹异常熟悉的发色。
身形看着也很像他们俩。
看过照片的陌生人如果在生活中再见到他们,应该认不出来。
可对同时认识池雪焰和贺桥的人来说,其实很好辨认。
今天总算等到了池医生来上班,安安特意压低声音,迫不及待地问完后,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
她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池医生,第一次看你这么穿衬衫诶……”
往日池雪焰穿衣服的风格总是很休闲,款式简单随性的T恤卫衣居多,今天却穿了一件做工看上去十分高级昂贵的白衬衫,甚至都不太像是他的衣服。
因为衬衫似乎偏大了一点,原本妥帖合衬的剪裁被穿出宽松慵懒的感觉,领口却恰恰相反,连最上面的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遮住了锁骨附近的肌肤,莫名显得很禁欲。
一点也不像池医生的风格,安安忍不住想。
反而比较像池医生的另一半。
面对她好奇的目光,还有一箩筐问题,走出电梯的池雪焰先是回应了早上好的问候,再一条条回答她。
“旅行回来的路上感冒了,所以多请了几天病假。”
池雪焰出发前申请的年假加事假本来刚好够用,结果后来他实在没有好好工作的心思和体力,又额外请了几天假。
没想到合适的请假理由,问就是病假。
毕竟婚假这个理由在去年就用过了。
谁让有些事来得那么晚。
“是去开房车卖冰淇淋了。”池雪焰讲完唯一一句真话,继续面不改色地胡扯,“新买的衬衫,偶尔想换种风格。”
“我一看到网上的照片,就猜到是你们了,真浪漫。”安安笑着说,“你穿这种风格也特别好看!”
池雪焰接着同她闲聊了几句,才往办公室走去。
他拉开百叶窗,便见到准时出现在对面楼下喝咖啡的人。
早晨一起出发前,贺桥在主卧的衣帽间里挑出一件自己的衬衣,又帮一脸不爽的他系好每颗扣子的时候,也说了类似的话。
其实一开始,池雪焰只是想穿一次他的大衣而已。
因为在那个找到了桥的夜晚,他忽然觉得某种曾经认为可有可无的东西,变得不可或缺了起来。
那些在心间涌动的感情无法用言语描述,也不再满足于亲吻与拥抱,需要更刻骨的倾诉与交融。
词不达意,而时辰恰好。
但刚刚开窍的人,和忍耐很久的人,总会有分歧。
还挂念着牙医职责的浅尝辄止,最终败给了需要请假的漫长失控。
……看在这次春日旅行压倒性赢过了极光跨年的份上,池雪焰决定不跟贺桥计较。
自从韩真真也在网上看到了他们俩卖冰淇淋的照片后,池中原好一阵没在家庭群里跟儿子斗嘴。
据说是在忙着从爱情电影里学习浪漫桥段,努力提升自己。
而苏誉的反应则更直接。
[苏誉:结婚果然没妨碍你玩,你们俩都很会玩啊!!]
[苏誉:不过,说起来,那份婚前协议真的有在好好执行吗?]
[苏誉:别说私生活了,你怎么连穿衣服都开始学人家。]
[苏誉:……婚前协议不会也是你们俩在玩情趣吧?我不会是游戏的一部分吧?!!]
面对这种如今变得很难回答的问题,池雪焰通常会用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式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