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船清梦压星河——by谢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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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眼下,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比如:找到玉宸。
高贵冷艳「并不」的小猫咪虎着一张脸,目测好玉虚宫围墙的高度后,轻轻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他已经在这里徘徊了很久,等待着此处阵法周转停息的那个瞬间,如果他没有计算错的话,十二个周期之后,它们将会有两个呼吸的时间,停止向周围释放法术。
他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不能成功,他就不得不等待下一个十二周期。可是,玉宸未必能等到那个时候。
通天喵正襟危坐,毛绒绒的尾巴在身后甩了甩,整个人,啊不整只猫显得格外严肃。
他身躯紧绷着,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上方的围墙,一声一声地倒数起来。
倒数到最后一声的时候,他微微抬眼,看着那层月白色的屏障轻轻闪烁,在那一个瞬息,与天地交相融合,消散在淡淡的清风中。
通天果断拿出了他当初安身立命的翻墙本领,奋力往上一跃。
猫猫头过线了!
好耶!
抓住玉瓦,再往上一翻。身体也翻过去了!
成功!
嗯?好像忘记了点什么,是什么呢?尾巴尾巴尾巴,救命QAQ。
通天喵慌张地呜咽了一声,来不及思考又往前一滚,险而又险地把自己的尾巴救了下来。
可恶,就算是猫猫也不能变秃啊。万一阿宸不喜欢怎么办?
他这样想着,又忧伤地抬起一只爪子,揉了揉自己的猫脸。
如果我是猫猫,你还会爱我吗?
唉,希望那个把我变成猫的傻逼,最好把我变成一只洪荒无敌可爱猫。否则……祂就真的死定了。
通天无声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倏地一下,亮出冰冷锋利的利刃。他的眼眸冷得彻骨,从那张毛绒绒的脸上,生生展露出几分杀意。
至于现在,让本喵看看,如何才能在不被发现的同时,找到他家玉宸呢?
作者有话说:
咕咕:..十分轻易地,就接受了变成猫这个设定啊【沉思】;
元始:安身立命是什么意思?
玉宸(好奇):亲一下会变回来吗?
通天(羞涩):..倒也不是不能试试。
咳咳,本部影片,导演郑重承诺:绝对没有任何一个演员在拍摄时受到伤害,并且已为各大主演聘请了专业的心理调节师。请大家相信我们QAQ
第134章 相思相望不相亲 ◇
浮黎:你刚刚,又梦见了封神,对不对?
血色的天空, 黑压压垂下的云层,低至脚踝处的手脚,它们不知去何处寻到了死亡与恐怖, 小心翼翼地将之呈现在她面前。
她跌坐在人间的炼狱之中, 掌心按上脖颈处刺目的伤痕。
血雨渐渐落下,积起了小小的池潭,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 仿佛瞧见了某些隐隐约约,扭曲变形的东西。
是什么呢?
少女眼里有着隐约的疑惑,她好奇地向着池潭伸出手,暗红色的裙摆微垂至潭面, 泛起点点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地漾开。
绯色落入池潭之中,宛如游鱼一般自在地舒展着长尾, 摇曳着向更深处坠去。只拖长了一道血色的弧线,透着隐约不详的意味。
“玉宸。”有人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少女蹙了蹙眉,仍然专注地望着脚下泛着血色的深潭,甚至升起了三分想要踏足其间的欲望。
“玉宸!”那声音里浸染了凉意,冷冰冰的,又带着渐渐泛上的戾气, 执着地呼唤着她。
少女难受得闭上了眼,两手捂住了耳朵, 不想听, 也不再去看。
血色的潭水摇晃起来,像是倒在杯盏中的美酒, 流转着糜丽而艳色的光泽。它仍然在等待着她, 在长长久久, 再不间断的梦境里。
玉宸睁开眼,面上流露出片刻的茫然。
她微微眨眼,焦距渐渐恢复了正常,身前之人那被霜雪雕琢过的容颜,又愈发清晰地,带着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出现在她面前。
宛如一面,被抬手细细擦拭过的镜子。
少女微微恍神,似是终于反应过来:她又回到了那构筑于仙境琼宇中的囚笼。
浮黎微垂下首,冰冷的发丝自她面上拂过,视线一寸寸地描摹过她如今苍白虚弱的模样。
他眉头紧皱,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覆上来,感知着其上冰凉的温度。玉宸一动不动,只微微垂着眸,任凭他查看着她的身体状况。
浮黎幽邃的眸中转过几般繁复情绪,又清晰地倒映出她的模样。半晌,他方退后半步,开口询问道:“阿宸刚刚,梦见了什么?”
“没有。”玉宸垂下了眸,盯着自己的手瞧,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阿宸?”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少女仍然恹恹地回答着他,长长的睫毛垂落,秀气的唇紧抿,目光与他对视一眼,又很快自然地偏开。
殿内一片压抑着的死寂。
浮黎沉下了眸,方才慢慢压抑下的戾气又一点点泛上心头,他的目光微凉,落在她身上时又带出更深的痕迹,似恨、似怨,偏又,无可奈何。
“你执意要这样折磨我吗?”
她只笑:“兄长之前,不也是这样逼迫于我吗?”
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她心软,也就是她哥哥能这样做了。
浮黎深吸一口气,目光愈发冰冷,圣人仿佛忍无可忍一般将她拽回了怀中,一手扣着她的下颌,逼着她抬眼看他。
她也确实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挣扎着偏过头去,看向这座华贵明亮的宫室。
脚下的暖玉铺了满殿,恒温的法阵巧妙地藏在每一个垂珠联珑的琉璃灯盏下。温暖而不张扬的色调装点着她视线的每一处。
微风轻轻吹拂,殿外的莲花宛转摇曳。飞雪漫天,群星璀璨,万物悄然生长,无忧无虑,自在多情。
她透过窗台看着它们,觉得她应当欣悦地笑上一笑,却忽而垂了眸,觉出身上一股彻骨的冷意。
也许是因为全身上下被限制着不得调动半分的法力,也许是因为此情此景,难免触景伤情,又或者,又或者……
浮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轻开口道:“阿宸喜欢吗?”
她倏地回头,抬起手来使劲地推开他。下一秒,赤着的双足便踩在了暖玉堆砌的地面上,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她跑得极为用力,仿佛生怕被人追上。
浮黎微微踉跄,又很快站稳。他看着玉宸奔入外界的凛冽寒风之中,眉眼间骤然染上几分霜意。跑了没几步,脚下一个打滑,又重重地跌坠在厚实的冰雪上。
却也是没有半分声响的,安静到了极点,而近乎于死寂。她挣扎着想从厚厚的雪中爬起,手指却在严寒中飞快地丧失知觉。
他微闭上眼,轻轻抬起手。
昆仑山上忽而垂落了一片月光,皎洁无暇,格外令人向往。
玉宸于雪中抬首,茫然失神。
烂漫的春光在一瞬之间来到,漫卷的风带走了苍雪,多情的桃花轻轻勾了勾她的小指。偌大的昆仑自冬入春,不过在于她兄长的一念之间。
逃不掉的,至少在昆仑,逃不掉的。
她坐在地上,绯色的裙摆倏而垂了一地,仿佛也是一朵烂漫无暇的花。一点也不像,她逐渐迈向荒芜的心扉。
浮黎持着一盏莲花灯,慢慢地向她走过来。
她坐在原地,眼眸执着地望着天上的星辰。
浮黎也不言语,只轻轻拂开衣摆,施了一个清洁术,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方在她身边安然坐下。
他们一起看着漫天的星辰,半晌无声。
浮黎一直关注着玉宸,等到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等到她回过头来,长睫无声垂落,安静地望着他。
明月皎皎,如绯桃花。
她唇上渐渐染了一二春色,眉眼含笑,像极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他方用了法术,暖热了自己冰凉的手,小心地触碰着少女白皙无暇的颈项上,先前匕首划过的地方。
那伤口在他持之以恒地敷药下,已经很淡很淡了,但也能自那道长长的血痂上,瞧出之前狰狞可怖的模样。
玉宸不自觉地颤了颤,下意识便想躲开。
“别动。”
浮黎阻止了她的动作,他低下头,取出一应器具,又耐心地为她上起药来。兄长的动作自然是极为细致仔细的,哪怕他瞧着这道伤口时,永远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翻涌而上的恨意。
恨她,也恨自己。
玉宸微垂下眼眸,瞧着浮黎的动作。
她的长发被浮黎小心地盘起,不让它妨碍到伤口的愈合。所以轻而易举地,她便能看见浮黎专注的眼神,一心一意,满心满眼,都是她。
一直如此,从来如此。
以致于,她从前未能看懂,此刻又不得不懂。
“兄长何时入此魔障?”她忽而开口。
“阿宸也觉得,这是魔障吗?”浮黎微微抬眼,凝视着她。
玉宸望着他,微微抿唇:“倘若兄长为其所苦,那这自然便是魔障。”
浮黎弯了弯唇角,浅浅笑开:“那么,倘若我甘之如饴,乐在其中呢?”
玉宸静了静。
她没有过多的犹豫,垂了眼眸,认真地看向浮黎:“我已有心悦之人。”
浮黎的手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很快又被他若无其事地稳住:“阿宸对我,便当真要这般无情吗?”
他再未掩饰眼眸中晦涩难言的情绪,抬起眼,幽深的色调像一滴墨坠在无垢的冰雪之中,每一分每一寸都道尽了他不可说、不可念的渴慕。
邀她入此劫,拽她下红尘。当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哥哥..”玉宸轻轻唤道。
她似想再说些什么,又被一只手挡在唇齿之间。
浮黎微垂了眸,目光在她唇上流连几分,又放下手,轻轻勾起一个讽笑:“阿宸,与其担心于我,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你刚刚,又梦见了封神,对不对?”
昆仑重新坠入了死寂。
玉宸偏过了头,赌气不去看他。
浮黎不甚在意地笑笑,又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他又低下头,有条不紊地把最后一点药膏涂好。方拾起帕子,把手指一根根擦干净。
“好了,过几天看看情况,再配点新的药膏,伤痕大概就能消掉了。”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耐心地哄劝道。
玉宸很是不想理他,闻言只闷闷地应了一声。
她扶了一下地面,下意识就要站起,腿上又传来几分钝痛,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一个不稳,十分顺利地再度跌了回去。
浮黎捞住了她。
兄长的气息隐隐有些不稳,目光落在微微带些血迹的地面上,染上几分寒意:“玉宸?”
他妹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浮黎闭上眼,带着几分忍耐,进行了一个深呼吸。
他就知道!
像他妹妹这般琉璃珠玉做成的人,天天就喜欢在各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摔个头破血流,还不愿意回来找他。
真是,真是……活该她受苦挨痛!
痛死她算了!
玉宸莫名得心虚起来,她下意识拉了拉浮黎的衣袖,又不甚自在地摇了摇。
浮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哥,哥哥。”她磕磕绊绊地唤道,又抬起一双眼看他,“不要生气好不好?”
瞧瞧,又会撒娇了是吧,又知道示弱了对吧?
浮黎冷笑一声:“你觉得有可能吗?”
“上,清,玉,宸。”他附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唤道,“我看我总有一天,会被你活活气死!”
妹妹噤若寒蝉,妹妹不敢讲话。
浮黎勉强压了压自己暴戾的情绪,低头看了一眼,又找了个角度,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哥哥……”小姑娘继续呜呜咽咽地假哭。
浮黎只垂眸扫了一眼,便偏开视线,冷笑一声:“别哭了,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更不会再把你关在家里,行不行?”
“应该行吧……”小姑娘下意识抽噎了一下,对上浮黎投来的目光时,又仰起脸笑。
浮黎阖了阖眼,一言不发,把人抱回了玉虚宫。中途还不忘在她伸出手时,随手折下一枝桃花敷衍她。
……
总之,这次正大光明的出逃事件,也许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
玉虚宫中最为华贵与珍稀之物,都被铺陈在此处殿宇。再是稀少贵重的孤品,也落得个角落蒙尘的命运。
浮黎把玉宸重新抱上云榻,整理好她微散的长发,目光又落在她的脚踝之上。
他看了看一脸昏昏欲睡模样的少女,罕见地犹豫了几分。
“你是自己上药,还是我来?”
倘若妹妹现在只有凡间七岁的孩童模样,他自是无所谓的,可是眼下……
芙蓉桃花面,美人春睡迟。
兄长压抑着自己烦躁的心绪,又在某个瞬间,觉出刺骨的冷意。
心悦之人。
呵,心悦……
倘若世间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定然要在玉宸提出分家的时候,把她打断腿关起来。
就那么几千年,她脱离了他的目光,他的掌控……
就有了心悦之人?
“我自己来吧。”玉宸睁开微倦的眼眸,看了看脚上细细碎碎的伤口,至于被长裙掩盖的部分……唉。
浮黎一言不发,转头把药都翻了出来,堆在她面前。又坐在一旁盯着她,确保她认认真真处理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