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倒灌 番外篇——by而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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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顾柏川摇头,“上面就是徐志摩的一首诗,老掉牙了。”
我听他嫌弃那情书里的内容,心情明朗起来,我问他,那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写的吗?
“知道了又怎么样?”顾柏川奇怪地看着我,“难不成我要跟她谈恋爱吗?”
我忽然来了劲儿,提高音量:“那不成,我想知道是谁,万一要是很漂亮呢?纪从云说是她们戏剧社的人,那里的姑娘模样应该不会多差吧,你说不准见到本人就喜欢上了呢。”
顾柏川盯了我一会,没说话,转身回家去。
我知道他的意思,那就是“随我便”了。
随着学期步入正轨,等到了冬天的时候,顾柏川一共已经收到了七封信,而且最近几封的间隔时间越来越近,我愈发想要见一见那个写信的女孩,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写了小半年情书还没收到回应的情况下这么坚持——毕竟如果顾柏川真的想跟她联系,也可以直接托纪从云带话,但显然他没有这么做。
我其实心里是觉得这姑娘傻的,因为她写了那么多酸涩的情诗,留在顾柏川手里的时间可能还不如一袋焦糖饼干,我每次都用这种齁甜的玩意儿贿赂顾柏川让他帮我写不会题,我也不明白他怎么就喜欢吃这种零食。
我向纪从云打听那人是谁,纪从云却冷哼一声,抱着臂不理我。
她这是知道了我没转交情书的事,于是我买了一堆的零食,还早起去校门口的煎饼摊给她带了两周的早餐,这才把人哄利索。不过,哄了她顶多是不跟我生气,却还是不肯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气得我龇牙咧嘴就差当场跺脚。
“反正是我们戏剧社的,你自己慢慢猜去吧!”她这样跟我说。
跟小学那会不一样,现在他们戏剧社排练都是在一个单独的舞蹈房间,综合楼地下一层,平日里根本不对外开放,更别提一个男孩跑过去看人家青衣花旦唱戏甩袖子,那准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我花了一整节数学课的时间思考,总算让我给逮到个机会——元旦晚会。
元旦晚会那天,戏剧社肯定要出节目,那她们就必定要去礼堂彩排,那个时候会有很多学生跑过来看,我和顾柏川混进去不难。
对,我是打定主意要带上顾柏川的,因为都萨木告诉我:要是想知道是谁,到时候就找是谁老在看顾柏川就行。
“这不是有句话嘛,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说得肉麻兮兮的,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奈何没有别的经验,只得听从他的建议,等到元旦晚会彩排那天,我拽着顾柏川从午休逃出来,一路往礼堂奔去。
第22章 49-51
按理来说,午休时间应该老实在教室里待着,但情况都有特殊,比如像现在正有晚会彩排,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不过,我向来对学校的活动不太感兴趣,所以这次突然积极起来看上去确实反常。
顾柏川一边跟在我身后小跑,一边问我要去干嘛。
或许人在奔跑的时候缺氧会导致思考能力降低,我下意识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看彩排啊,戏剧社要上节目不是吗?”
“戏剧社……你是要去看纪从云?”
我短促地“啊”了一声,心想着那倒也不是去看纪从云的,我是要去看看到底是哪家姑娘给他写了整整七封情书!但我肯定是不会告诉他,于是我就默认了是去看纪从云,顾柏川不知道为什么就没再说话。
我心思都在那个“神秘情书”上,没空管顾柏川的情绪。
偷跑出来的当然不止我们两个,礼堂里头人头攒动,除了跑出来看热闹的学生之外,备演的各个团体也在,打眼望去,舞蹈社的姑娘们已经换上水蓝色的演出服,裙摆飘飘,嬉笑打闹坐在前面几排。
团委的老师来了,抓着话筒组织底下的人安静坐好。
我拉着顾柏川跑到那群姑娘后面坐着,借她们头顶上戴的宽大假荷叶做遮掩,以防让团委老师抓到典型将我们赶出去。
彩排开始,初高中部的晚会合在一起,因此台上站着的主持人是一对高中男女,男生穿着笔挺的西装礼服,领口有模有样打着一只领结,女生身穿白色纱裙,裙摆几乎要有两个她那么宽。
那裙摆上台阶的时候不方便,男主持很有绅士风度地在她身后帮忙提了提裙子,我听见前面舞蹈社的姑娘们发出一阵哄笑,就连隔壁的年轻女老师也展露出笑意,给男生竖了竖大拇指。
我没忘自己来这里的任务,此时此刻却也被舞台上的事情吸引去注意力,我看向男女主持高挑的身材,褪下校服都已经是成熟的大人模样,男主持的声音磁性又洪亮,女主持的声音清脆动人……我恍惚间有那么一瞬的艳羡,想起再小一些的时候我和顾柏川也曾偷偷跑去院里的多功能厅看文工团的彩排。
那个时候还是求了阿鹏哥帮我们打掩护,逃去可升降的观众席下面,那玩意儿是用金属支架做的,观众席下面是空心,为了美观在外头罩着一层暗红绒布帘,我和顾柏川就藏在下面用手扒开帘子,看台上文工团的男人女人们载歌载舞,歌颂悠远的历史与美好的未来。
那是我对成年人生活最大、也最隐蔽的向往,成熟的、曼妙的躯体,自由的、坚韧的灵魂。
“……下一个节目是由戏剧社带来的《戏剧串烧》,请舞蹈社去往后台备场。”女主持嘹亮的声线将我拉回现实。
坐在我们前面舞蹈社的姑娘们一边小声念叨“走了走了”,一边从旁侧出去备场,我心道不妙,她们这一走,我和顾柏川坐着的这一排不就成了第一排?
我原本计划着是等戏剧社表演完之后,拉着顾柏川去后台找纪从云的,现在倒好,她们这一上台就准能瞅见我和顾柏川了。不过,本来也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姑娘,早晚要见到,早点见到也不是个坏事。
这样想着,我深吸一口气放松心情,手搭在座位扶手上,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顾柏川斜眼瞥了我一下子,没说话。
台上锣鼓点细密敲起,先是见几个武生架着大刀上来,舞刀弄枪在上头表演完一段,紧接着才听音乐一转,几个姑娘身着花帔,碎步上台。
兴许是因为梳大头麻烦,这会她们都还未扮上相,故而我一眼就看到队伍正中央的纪从云,她也瞅见我了,起手的动作稍微一顿,诧异地看过来,显然是没想着我会带着顾柏川来看她们的彩排。
锣鼓点还在响,她移开目光,跟在队伍里继续做动作。
我密切地盯着那队伍里头的人,目光挨个扫过那些女孩,心中暗想这几个女孩确实都模样出众,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是我的可怀疑对象:左边第一个和第二个看上去像是高中部的,她们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对初中生下手;第三个和第四个长得模样太内敛,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主动给男生写情书的类型;第五个第六个……
我常听说女人有“直觉”这么一说,不知道男人有没有,反正当我目光落在纪从云边上那个女孩身上时,我就觉得是她。
一双丹凤眼高高挑起,细眉毛,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抹过口红,那嘴唇上的大红与周围其他的女孩都不一样。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发现她的目光时不时就会落在我和顾柏川所待着的这个方位,如果一次两次可以算是无意的,那么有了第三四次,我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给顾柏川写情书的那位了。
原来真的不是纪从云,我想,与此同时在心底松了口气。
虽然我还挺好奇舞蹈社的表演,但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我在看完戏剧社的节目之后,就拉着顾柏川起身,从侧面的小门溜出去,这刚一出去迎面就撞上纪从云。
她还没换衣服,外面冷风一吹,鼻头耳朵都是红的。
“你们怎么来了?”她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岔开话题让她带我们去戏剧社的休息室。
“你们去哪干嘛?”纪从云奇怪道。
“那难不成你就想在这里冻着?”我伸手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反问道。
这回纪从云没再说我什么,只是瞪了我一眼,转身在前头带路。我和顾柏川在后头跟着她往综合楼走去,肩并肩,大概有两个拳头的距离,我听见顾柏川在旁边忽然跟我说,让我以后不要再这么跟纪从云动手动脚。
我心说我刚才也没用力气,只是催促她赶紧带路罢了,怎么又引得顾柏川不满意了?
于是,我阴阳怪调问他是不是心疼了。
顾柏川皱起眉头:“黎海生,你能不能别每天都跟吃了枪药一样,我就是提醒你,男女有别。”
“男女有别——”我拖长了声音。
纪从云在前头不知道听没听清,她回身招呼了一句:“要想跟我去就别在后面吵架,赶紧的,外面太冷了。”
我听她牙齿打颤,干脆脱了棉服外套,快跑两步将外套披在纪从云身上,转身挑衅似的望着顾柏川,又拉长了音调叫道:“男女有别——”
没等顾柏川做出反应,纪从云已经先行一巴掌拍掉了我的外套,低声警告道:“黎海生,你能不能不在顾柏川跟前挑事儿了?”
我看见那件深蓝的棉服外套落在青石板路上,在冬日萧条的灰白色中显得如此醒目,心情就这样跌落谷底,忽然就不那么想见那个给顾柏川写情书的女孩——我常想她这样不署名地写情书是无意义的,那么,我如此这般行为难道就有意义了?
我到底是在干什么。
在陈敏同志对我的评价里,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我就是个惹祸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两天不骂提拎甩褂。当然,我认为这个话里有很大水分,比如我自认为很多时候是麻烦主动找上我的门,我这一拳挥不出去就不自在。
所以当我的拳头再次挥舞到杨辰脸上的时候,我的内心竟然坦荡荡的,早就没了第一次和他打架时的愤怒激动。
这事情还得要从戏剧社说起,那天我不是跟着纪从云去了她们的休息室嘛,到了之后才发现,由于学校场地有限,这间练功房不止是戏剧社的休息室,还空出来一般分给管乐团。
杨辰就是这管乐团中的一员,他家住我家后面的那栋黄楼里,有时候晚上我就能听见他在对面楼吹萨克斯,那动静像是被人掐了嗓的鸭子,难听得要死。
戏剧社女生多,管乐团男生多,而且戏剧社穿得都是单衣单裤,管乐团那帮小子倒是里三层外三层穿着西装礼服,这就导致纪从云去调立式空调的温度时,一下子就被杨辰拦下来。
“你干什么?现在这屋里温度刚刚好,你还想往上调是要热死人?”杨辰这个胖墩声音尖细又洪亮,他这一嗓子喊得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我也看了过去,眯起眼睛就往那边走,直觉碰上他准没好事。
“我们刚从外面回来,冷极了。”那个涉嫌给顾柏川写情书的“嫌疑人”开口说话了,斯条慢理,立在那块的站姿也像只鹤,“再者说了,这里本来就是我们戏剧社的练功室,只不过是借给你们用,空调温度我们来调,天经地义。”
我心里头第一个想法是,这姑娘说话怎的一股子书生味,难怪要给顾柏川写那么多酸不溜秋的情书;第二个想法便是,她这话虽然说得怪里怪气的,但是还算有道理。
第23章 51-53
不过,显然杨辰不是这样想的,他反驳道:“这屋子里又不止你们在,你们要是嫌冷,把衣服多穿几件。”说着,伸手将空掉温度下调一度,调完还不松手,脸上露出挑衅的笑容,看向我所站的位置。
我跟他那是新仇加旧恨,哪里受到了他用这种眼神看我,上前一步,将他的手打开,将空调温度往上调了一度,道:“那你们就不知道脱件衣服?”我嘴上说的是“你们”,实则视线只落在杨辰一个人身上。
“怎么,这帮丫头还舍不得穿衣服了?”杨辰再次升起音量,打定主意要让所有在教室里的人都能听见,“脱久了,穿不习惯?”说罢,他又将温度下调。
“你说得是人话吗?!”纪从云叫道,她叉腰站在空调边上,不停按在升温的键上,直到空调的温度被调到最高温,“杨辰,你跟我有过节少拉其他人!我们社里有女生感冒了,就调一会让她暖和暖和,怎么就不行?你说我们穿衣服,行啊,那你们也可以脱衣服!”
“我跟你能有什么过节啊,我就是单纯瞧不起你,病毒传……”
我懒得听他废话,直接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
他被我打得猝不及防倒在身后的折叠板凳上,板凳本来也就不结实,这个时候更是应声而裂,周围人发出惊呼,显然是没想到简简单单一个空调温度能演变成暴力事件。
管乐团里有男生站出来,想要给杨辰撑场子:“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是哪个社团的人?动手了是吧?”
我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跟萨木打过球的那个唐翼,据说是初中部的学生会会长,此时此刻穿着西装人五人六站在我面前,我却一下子看穿他厚眼镜片下的心虚——他这种伪善的“好学生”,恐怕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打架吧?
我指着他的鼻子,又在人群中环绕一圈:“你们谁都别过来,这就是我和杨辰之间的私人矛盾。”
我话音刚落,只见杨辰重新跃起,拳头冲着我的后脑去了,就在这个时候,顾柏川动了,他迅速抓住杨辰的手腕,将人放倒在地,那招式我熟悉极了,正是之前在院里训练场上看到阿鹏哥他们的实战内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顾柏川学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