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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倒灌 番外篇——by而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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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信件折叠,飞快放到信封里,等待晚会结束的时候,将信件递给了站在礼堂门口做采集的社联学生。
  “能寄到军校吗?”我问,没等他回答又补充了一句,“寄不到就算了,你们直接扔掉就行,不用再拿回给我。”
  那社联的学生被我噎了一下,讪讪道:“我回头帮你问问。”
  我不同他多说,往台阶下面走去,正巧就看见都萨木站在对面一棵松树下面等我,他今天穿了一件镭射的棉服,远远看过去就很新潮。李信铭也看见他了,这才一拍我的肩膀:“没想到是真兄弟,是我错怪你了。”
  我跟李信铭道了个别,走到都萨木身边。
  都萨木从背包里掏出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挂在我脖子上:“新买的,送你。”
  前一秒还在回想顾柏川的事情,下一秒就从都萨木这里接了围巾,我忽然觉得局促起来,推搡开他的手:“谢谢,我自己系就行。”
  都萨木没有再说什么,任由我自己整理围巾去了。
  我们俩往校门外走,等着打车,就在沉默的这个空档,我听他忽然发问:“刚才你们那个寄信的活动,我在礼堂外头听了两耳朵。”
  “是。”我应了一句,没有多说,显然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
  若叫是平时,都萨木应当心思细腻岔开话题,然而他今晚却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那你写给谁了?”


第83章 171-173
  出租车及时到来,我们的对话被迫中止,上车,我和都萨木坐在后座的两端,车厢内保持着难得的沉默——都萨木向来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他的所有话题总是接得恰到好处,所以,跟他在一起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而今天他的沉默是对我的无声反抗,虽然一个字都没有说,我却觉得心里头很难受……我知道,都萨木一定能够猜到我的答案。
  这样也好。
  也许这样都萨木就会认识到,我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洒脱,在关于顾柏川的事情上,我也是一个俗人、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懦夫。
  来酒吧跨年的人不算少,那晚的歌曲也尽是一些欢快的电子乐。躁动的鼓点、惹人沉醉的酒精和香水、人群、以及他们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荷尔蒙气味,一股脑涌进我的鼻腔,麻痹我的神经,让我产生了一种和现实脱离的错觉。
  蒙眬之中,好像有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穿着闪片短裙向我靠来,直到被一条结实的手臂挡开。
  “他有人了。”都萨木的声音遥遥传来。
  我笑嘻嘻道:“没有。”
  “黎海生,你喝醉了。”
  “没有。”
  那女人看戏一样站在我旁边,还用她白皙的胳膊蹭我的脸颊:“人家弟弟都说没有了,你这个做兄弟的,就别替他拒绝了。”
  都萨木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那里头是从未出现过的欲望深沉,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我错把那一双深邃的眸子看成了顾柏川的双眼,愣住了神。
  就在这个时候,都萨木忽然倾身吻上了我的唇,一触即离,手指恋恋不舍摩挲过我的脸颊,再次面向那女人开口说道:“他有人了,你去找别人吧。”
  我跟那女人一样惊诧,半晌过后,我甩开了都萨木的手,推开人群,往酒吧外面跑去。
  我抱着酒吧外面的行路树,大吐特吐,只觉得要将胃里面所有残存的东西都吐出来。
  “黎海生!”都萨木追了出来,抓住我的肩膀,咬牙切齿道,“就这样恶心吗?我亲了你,你就觉得这样恶心吗?”
  我一直弯着腰,直到将胃里吐得一点都不剩,再吐就只有苦涩的胆汁。
  一瓶拧松了瓶盖的矿泉水被递到我面前,我抓过来漱口,然后又将剩下的水灌入口中,动作太急太猛,水流从我的嘴角溢出,顺着脖颈滑落到毛衣的衣领里,在北方的严冬里,冰凉刺骨。
  我仰起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是,恶心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一个月之后,我收到了顾柏川的回信,我在收发室里没敢打开,在宿舍里也没舍得打开,揣着信封回到家里,这才用小刀一点一点将信封裁开。
  牛皮纸信封里,窝着轻飘飘一张纸,上面竟然只有寥寥四个字、两个标点:安好,勿念。
  我瞪大眼睛,来回来去将信正反看了个遍,生怕自己错漏了什么重要信息,只可惜,顾柏川在离开了大半年里,确实只留给了我这样四个字。
  勿念,勿念!好一个勿念!
  我愤怒地将信纸撕碎,丢进垃圾桶里,又将他送给我的篮球从卧室墙壁上拽下,狠狠砸在地面上,翻箱倒柜将他送我的钢笔握在手里,捏到指尖发白,直到被笔帽上的凸起膈到手心生疼,几次想要摔下,却最终又将钢笔放回到包裹海绵的盒子里,一把扔进柜子里。
  顾柏川的信,成了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它让我分明的知道,至此,我所有的想念都只是一厢情愿……他早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徒留我在原地像个傻瓜一样,还给他写什么劳什子的信。
  结束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平躺在床上,望着空白的天花板,愤怒过后,伤心却不多。
  我曾听说过一个理论,叫做“21天可以养成一个习惯”,养成一个习惯,意味着另外一个习惯的消亡。如果半辈子的习惯也能断在“21天”手上,那么我与顾柏川分离的时间早已不知道过了多少个“21天”,我已经可以习惯没有他的日子……我以为。
  每个大学寝室都有自己的夜聊话题,而当春天到来的时候,伴随楼下叫春的野猫,我们寝室的夜聊话题也开始变得干柴烈火。
  对于剩下三个直男室友来说,这样的话题里必不能缺少的就是女人,他们用几个晚上的时间,几乎要将自己这辈子生出过好感的女人挨个说上一遍。而对于我来说,他们每每聊到这个话题上来,我能回应的只有沉默。
  李信铭终于没忍住开口嘲笑我:“黎海生,你真是白瞎了自己长了这么张脸,该不会长这么大连女生的手都没碰过吧?”
  我仔细回想,好像确实碰过纪从云的手,于是回答说:“有。”
  一个“有”字如同掷入湖水中的石子,激得剩下三个人兴奋起来,在一团黑暗的寝室中发出坏笑:“快说快说,憋了这么多天,还以为你是个清纯小处男呢,没想到你这手里头捏着大招没放!”
  我将双臂枕在头后,悠哉悠哉道:“怎么,难不成你们不是处男?”
  剩下三个人被我噎得无话可说,还是李信铭最先厚着脸皮开口:“让你说你自己,扯我们做什么。”
  我慢悠悠地“嗯”了一声,这才开了口:“原先,我隔壁有个青梅竹马……”
  真当我把故事说出来的时候,十八年也并没有很长,我们的故事也并没有很难以启齿,抛开我们同性的身份不说,我和顾柏川的事情并没有多惊天动地,也没有多与众不同,在一起又分开,只是时间太长以至于所有人感到惋惜……仅此而已。
  “所以呢?她现在去当兵了?”李信铭发问,“女兵,是挺猛的。”
  我没忍住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
  李信铭不明真相,重重叹了口气:“唉!你俩确实很可惜,但是兄弟啊,凡事都要向前看,依我看,你说到最近正在联系的那个女孩,虽然比你大了一岁,但是女大一抱金鸡,也是可以考虑的!”
  我脑子里没忍住涌现出都萨木一米九的个子,手里头抱着个金鸡立在我面前的景象,终于彻底笑起来:“嗯,你说的没错,女大一抱金鸡。”
  在我十九岁生日的时候,答应了要同都萨木在一起试试。我们开始在北京各处寻找有意思的地方游玩,所有的胡同都串了个遍,所有游乐场项目都排过了几轮队,后来,纪从云约我再出去看京戏的时候,我也带上了都萨木。
  我没有向纪从云隐瞒和都萨木在一起的事情,而她在片刻吃惊之后,很快面色恢复正常,笑着跟都萨木问好。
  都萨木一如既往会照顾人,他在戏剧开场之前,主动将桌子用湿纸巾擦过一遍,又买了茶点和瓜子坚果放到桌面上,坐在我旁边,安静地看着戏台——我知道他对传统戏剧并没有多少兴趣,之所以会来,完全是迎合我和纪从云的喜好,在此期间,他从未向我传达过任何一句不满。
  但我听着那熟悉的唱词响起,就不免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只是偶然还是故意,纪从云今天选的戏目,竟然和从前我们和顾柏川在一起看过的那场一样,《春闺梦》。
  12年这场戏只听到一半,就和纪从云出门听她在电话中跟父母吵架,而后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灌了整座城市。
  如今西皮快板一起,我总难免想到那时候的日子,双目灼灼,盯着那青衣女子迈着碎步在台上唱:“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可怜侬在深闺等,海棠开日到如今。”又唱:“毕竟男人多薄幸,误人两字是功名。”
  我凝神聚气,听台上青衣唱完,正欲同众人一起鼓掌,扭过头去,却见纪从云忽然在我旁边哭红了眼睛。
  “你怎么……”我拧起眉头,伸手够到桌子上的纸,塞到纪从云手里。
  纪从云捻了纸,再次从厅堂里跑出,我顾不得都萨木还在身后坐着,追了上去,在戏楼的走廊里截住她:“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
  纪从云的眼泪越抹越多,越多越抹,我看她搓得那双漂亮的眼睛通红肿起,就差跟条金鱼似的了,连忙将她的手抓下来,着急道:“你说话呀,光哭算是怎么回事。”
  纪从云带着哭腔怨我,问我为什么没有和顾柏川走到一起去,又说,顾严确实是为了个功名误了我们。
  “顾柏川”这三个字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太久,以至于我在听到它的时候没忍住心悸起来,可又不能当着纪从云的面表现出来:“没和他在一起,可我现在过得挺好。”
  纪从云哭噎得厉害,从浓重的哭腔中蹦出几个字:不好,他不好,怎么连阿鹏哥没了,他都要让我带话给你。
  “没了?!”我浑身汗毛倒立,瞪大眼睛,“什么叫没了!”


第84章 173-175
  纪从云的嘴唇在我面前一张一合,每个字拆开我都能听明白,可所有的字串联在一起,我怎么就听不懂了呢?她怎么会说,阿鹏哥在高速上出了车祸?
  阿鹏哥从不到二十岁开始给顾严开车,开了将近十年,我和顾柏川坐他的车也坐了将近十年,每一次都是稳稳当当,别说是车祸,就连是普通的剐蹭都从没发生过。
  这样一个开了半辈子车的男人,终于在快三十岁的时候成了家,算一算如今孩子也才几岁大,怎么会因为一场车祸就这么走了?
  都萨木握上我的手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有那么凉。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面色严肃看向纪从云。
  纪从云通红着眼睛,告诉他:“一个对我们很好的哥哥,去世了。”
  再次见到顾柏川,就是在阿鹏哥的葬礼上。
  五月,天气正在转暖,北方这座十八线村庄的树木呈现出翠绿的颜色,然而,这天的天气却不是很好,淅淅沥沥,一直在下小雨。
  我对关于“雨水”的一切都生不出好感,灰色的天空总意味着一些悲伤的事情,今天也同样。
  我向辅导员请了两天的假期,出京参加葬礼。
  仔细回望阿鹏哥过去的半生,我总能想起他那张黑黝黝的脸,劲瘦却充满力量的手臂,以及他笑起来的时候洁白却不太整齐的牙齿。
  在许芸阿姨还没去世的时候,阿鹏哥跟我与顾柏川关系亲密,时常在工作之余带着我们俩玩耍,有的时候是带我们偷偷进到礼堂后面,看文工团的演出,又有的时候,是载着我们去到公园里放风筝。
  我们两家大人总是很忙,忙到脚不沾地,忙到甚至分不出一个周末给自己的孩子,可以说,阿鹏哥在许多时候代替了他们,看着我和顾柏川成长。
  顾严叫他“阿鹏”,我们叫他“阿鹏哥”,外头的人管他叫“小鹏师傅”,而直到他去世之后,我才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程鹏,寓意鹏程万里,前程广大。
  而如今这两个字被写在他的黑白照片下方,一对满头白发的老人哭得声嘶力竭,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孩子垂泪。
  我只身一人,站在灵堂,一席黑衣,隐没于送葬的人群中。
  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菊花香味,混合着亲人的悲伤,那股味道闻起来像极了室外飘着的尘土和乌云。我曾听闻有这样一个说法,家里老人去世,如非大灾大难或突来恶疾,就可被称为“白喜事”,是善终;而各种葬礼中,最令人悲恸的就是年轻人的突然离世,一夜之间白发人送黑发人。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总不免觉得难过,鼻尖泛酸,拳头捏紧放在身侧。
  就在我沉浸于低落的情绪中,忽然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皂香,我不由抬头向四周张望,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顾柏川,一米八六的个子,一身黑色西装,肩角挺括,皮肤没有原来那样白皙了,兴许是在军校里被晒成了小麦色。
  他站得比从前还要直,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竟像是雨后春笋一样成长起来,光是沉默地立在那里,已经有了顾严当年的影子。
  他将手中一束白花,放到前头,随后走上前去,向阿鹏哥的父母和妻子致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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