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我们谈恋爱 ——by杳杳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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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宥不是个很善于发号施令的人,毕竟他刚工作没多久,习惯了被人使唤,“您客气了,那您继续忙,我先回去了。”
苏宥从主管办公室出来,远远地就对上谢简初的目光。
就像学生时代那样,苏宥拿着满分试卷从老师办公室会来,谢简初就会用那种眼神死死盯着他。
苏宥这次莫名有了些底气,他毫不在乎地往前看,径直往前走,直到走进电梯,他才感到心口经年累月横亘着的那股气在慢慢消弱。
他没有那么怕谢简初了。
苏宥走后,谢简初身边的同事一呲溜滑着座椅靠过来,窃窃私语道:“听说今天有人看到他和总裁一起等电梯,总裁帮他按电梯键呢。”
谢简初拿出平日里的温良样子,笑道:“不至于吧,他就坐在总裁外面,一个楼层的,总裁可能只是顺手按一下。”
“不是,还有,”同事伸手拢在嘴边,附耳对谢简初说:“财务的小江说,这次去香港出差,总裁帮苏宥升了舱,来回都是头等舱,而且听说苏宥是坐专车去的机场,报销了好几百呢。”
谢简初眸色渐深,唇角紧抿成一条细线。
“姚助都没这个待遇吧,”同事小声说:“你这个表哥还挺有手段的。”
“不至于。”谢简初依旧这样说。
*
傅临洲看完年度报表,江尧就推门进来,傅临洲抬了下眼皮。
江尧仰躺在沙发上,抱怨道:“你这儿借我睡一觉,我妈她最近更年期严重,天天扯着嗓子在我耳朵边催婚,今早把我从酒店拖回来,非逼着我去相亲,好不容易拿你当借口才逃出来的。”
“你相亲?”傅临洲皱起眉头。
江尧摆摆手:“你放心,我没祸害人姑娘,我相亲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对方我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可以吗?”
傅临洲没搭理他。
江尧十分不解,“你这人性冷淡也就算了,怎么还恐同啊?在英国读书那几年不是经常有男的追你吗?”
“如果你大清早的过来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江尧立即投降:“我不说话了我躺一会儿,吃饭时候叫我。”
傅临洲继续工作。
快到中午的时候江尧舒舒服服地醒过来,伸了个懒腰,“你怎么还在工作?中午去哪里吃?”
“食堂。”
“啊,这么亲民的吗?”
傅临洲其实也很久不去公司食堂了,平日他都有应酬,要么就去医院陪他母亲,今天正好江尧在,他便想着去食堂看看。
他总觉得苏宥每天吃完午饭回来都蔫不拉几的,所以想去食堂看看是不是饭菜的问题。
江尧不情不愿地跟着。
“我给你推荐一家餐厅,我朋友开的。”
习惯了傅临洲的不回应,江尧自顾自地说:“我去,远远的就闻到食堂味道,上一次闻到这个味道还是我为了追一个大学生,那孩子天天吃食堂,我还陪着他吃了三天的黄焖鸡,难吃死了。”
“你能不能闭嘴?”傅临洲皱起眉头。
“行行行,”下一秒江尧又开口:“这儿是有包厢的吧,我记得当时专门辟了两个隔间的。”
傅临洲也不是很喜欢公司食堂,他觉得有些吵。
刚走进去,他下意识地寻找那个慢吞吞吃饭的身影,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然后就看到一个身材瘦高的男生强势地把餐盘甩在苏宥面前,二话没说就把苏宥盘子里的荤菜和水果洗劫一空。
傅临洲微微眯起眼睛。
小孩又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嘴巴鼓了起来。
傅临洲总问苏宥是不是受委屈了,苏宥只会低着头回答对不起。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苏宥年纪小又娇气。
现在看来,是真的受委屈了。
他走到苏宥身边,冷声道:“苏宥,跟我去里面吃。”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天凉了,该让谢简初一家付出点教训了。
(领带没送出去没关系,以后有大用处,坏笑.jpg)
第18章
苏宥眼看着自己的口水鸡被谢简初夹走,他气恼道:“谢简初,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是三岁吗?”
谢简初朝他晃了晃脑袋,不以为耻,还十分有理:“反正你有傅总呢,说点软话,傅总不就带你坐头等舱了吗?”
“你真的很无聊。”
“苏宥,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啊?”
苏宥没理他。
谢简初就把苏宥餐盘里的香蕉橘子全拿走了,苏宥皱着眉头发火:“谢简初,你幼不幼稚?你以为还是在小学吗?”
这种幼稚到让人恶心的报复,苏宥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为什么离开家离开学校,来到陌生的公司,他还是摆脱不了谢简初?
“你他妈跟我耍什么威风?你再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试试?”
谢简初气到差点摔筷子。
“有病。”苏宥不想理这种巨婴,端着餐盘准备去别桌吃,刚要走,旁边就有一片阴影落下。
苏宥抬起头,看到了脸色很差的傅临洲。
傅临洲说:“苏宥,跟我去里面吃。”
傅临洲身材高大,目测起码有一米八六,所以他陡然出现在苏宥眼前时,仿若神明降临,苏宥呆呆地眨了眨眼。
公司食堂里顷刻被按下了静音键,众人的目光迅速被吸引过去。
江尧也有些讶异,看到苏宥后朝他招了招手,笑容满面地问:“小苏同学,吃的是什么呀?”
苏宥吓得立即起身,“傅总,江总。”
谢简初也站起来。
傅临洲瞥了他的餐盘一眼,“食堂份量很少吗?”
“不是的。”
“食堂的午餐是按统一份量供应的,如果想多吃,可以自己掏钱,没必要抢别人的。”
江尧在旁边笑了一声,谢简初整个人都烧着了,旁边人传来戏谑的目光,他恨不得钻进洞里。
他从来没有承受过这种讥讽。
“哪个部门的?”
谢简初牙齿打颤,“研、研发部。”
江尧在旁边添油加醋道:“研发部是谁负责的?关涛还是张义明?”
谢简初面色惨白。
傅临洲没再说什么,往隔间的方向走,苏宥看了看傅临洲,又看看江尧,江尧朝他挑了下眉,“走啊。”
苏宥立即端起盘子,朝傅临洲的方向追了过去。
江尧收敛笑容,瞟了谢简初一眼,“多大的人了?还抢人家碗里的东西吃?”
“我们只是在打闹。”谢简初讨好地说。
“打闹?打闹是双方的,你这看上去像是单方面欺负人。”
谢简初仓惶道:“没有,绝对没有!”
“尊重别人,礼貌待人,这种幼儿园小孩都知道的道理,需不需要你的主管再教你一遍?”
谢简初身形晃了晃,明显害怕了。
江尧冷笑两声,上下打量了谢简初,说:“管好你自己。”
众人面面相觑,私语声传到江尧耳朵里,江尧随意地和几个主管打了招呼,开了开玩笑,缓和了气氛。
谢简初望向旁边人,勉强装出一副无奈的轻松样子,可周围人纷纷低下头吃饭,没人和他搭话。
江尧刚走进包间,就看到小助理瑟瑟发抖地坐在傅临洲对面,低着头,正在接受傅临洲的审问。
“不想给就不能拒绝吗?”
“对不起——”
“我还什么都没问,你就说对不起?”傅临洲愠怒道。
苏宥更害怕,筷子都放下,两只手放在腿上,无助地搓了搓。
江尧看着都于心不忍,走过去坐在苏宥旁边,搂了搂他的肩膀,对傅临洲说:“你凶什么啊?起码先让人家吃饭啊,菜都凉了。”
江尧又捏了捏苏宥的肩膀,安慰道:“继续吃吧。”
傅临洲看到江尧搭在苏宥肩膀上的手,心头郁结更甚。
苏宥偷偷看了一眼傅临洲,见傅临洲没有反对,才鼓起勇气哆哆嗦嗦地拿起筷子,还没夹到菜,餐盘就被傅临洲猛地抽走,苏宥一哆嗦,吓得都要哭了。
“凉了就别吃了,让袁经理做个三菜一汤上来。”
话音刚落,承包食堂的袁经理走过来,“傅总,江总,您二位今天想吃什么?”
傅临洲望向苏宥,“你点。”
苏宥泪眼模糊地摇头,“我不会。”
“有什么不会的?想吃什么就点。”
苏宥没有办法,他又不敢拒绝和反抗傅临洲,只能求助江尧,“江总……”
江尧看他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住没逗他,“随便点,口水鸡不是被抢了吗?就点份口水鸡。”
苏宥只好小声地说:“口、口水鸡。”
袁经理记下。
“炒时蔬,还有……”苏宥为难又紧张,两只手还在膝盖上搓,低着头,蚊子哼哼似地说:“还有菌菇汤。”
傅临洲却在这时开口:“菌菇汤改成鲫鱼豆腐汤,炖得清淡点,再来一份糖醋排骨。”
“好的。”袁经理记下,“您稍等,我现在就让厨房做。”
袁经理说完便离开了。
“感冒好了吗?”傅临洲问。
“好了。”苏宥点点头,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喷嚏,气氛一下子冻住。
傅临洲冷着脸把纸巾递给他。
苏宥怯怯地接过,把头埋得更低。
江尧在旁边撑着脑袋看这两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有意思。”
傅临洲不耐烦地看向他,江尧依然坏笑,戏谑道:“傅总,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体恤下属的一面。”
他把“体恤下属”四个字咬得尤其重。
苏宥擦鼻子的时候顺便偷偷擦了眼泪,他刚刚真的被傅临洲吓到了。
“刚刚那个男孩和你是什么关系?我瞧着你俩都有点自然卷。”江尧问他。
“他是我表弟。”
“嚯,难怪,表兄弟啊,是不是小时候就经常抢对方的东西吃?”江尧笑着说。
苏宥“嗯”了一声,紧接着就在心里说:不是,是我单方面被抢。
“你头发比他卷得多。”
江尧摸了摸苏宥的小卷毛,还没摸两下,就被傅临洲呵止,“江尧,去关一下门。”
江尧一眼看穿傅临洲的心思,洞悉一切似地笑了笑,施施然起身去关门。
苏宥偷偷把用过的面巾纸扔到垃圾桶里,扔完又瞧了瞧傅临洲,见傅临洲脸色好了些,才起身帮着倒茶。
“傅总,有大麦茶,您喝吗?”
他声音里还带着小小的哽咽,叫得傅临洲心口愈沉,但是傅临洲习惯了情绪不显于色,所以只是回答:“嗯。”
苏宥出去拿了两只杯子和玻璃茶壶,烫过之后,给傅临洲和江尧各倒了一杯。
傅临洲注意到他指尖有小小的伤口,看上去像是被利物刺伤的。
江尧观察着傅临洲的表情,然后故意把杯子推给苏宥,很贴心地说:“小苏同学,用热茶捂捂手。”
苏宥也不知道这个一年来不了几回的江总为何突然这样关心他,他摇了摇头,拘谨道:“江总,您喝吧。”
“苏宥。”傅临洲突然开口。
“在。”苏宥立即挺直腰背。
“新年展会的进度怎么样了?”
“展品已经全都安装进去了,周五请人来测试电路安全情况。”
江尧打断他们,“谈什么工作啊?现在是人家小苏的休息时间,小苏,放松一点,不要管这种压榨劳动力的黑心老板,我们唠唠家常,谈恋爱了没有啊?”
苏宥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瞥了傅临洲一眼,然后低下头,“没有。”
“大学也没谈吗?”
苏宥摇摇头。
江尧刚要追问,袁经理端了菜进来。
傅临洲让袁经理把苏宥的餐盘收走,拿新的碗筷进来。
江尧原本是要陪着他们吃的,可刚吃两口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他放下筷子,说:“我有点事情,你们慢慢吃。”
苏宥嘴里还塞着米饭,愣愣地抬起头,犹豫着要不要起身。
江尧按住他的肩膀,“小苏,继续吃,今天的菜都算在傅临洲账上。”
门被关上,聒噪的包间瞬间安静下来,苏宥犹豫片刻,然后说:“傅总,谢谢您。”
“谢什么?”
“今天,还有在香港的时候,您总是很关照我。”
“你和你表弟关系不好?”
苏宥怔住,一时之间忘了回答。
“他欺负你?”
苏宥眼眶瞬间潮热,委屈的话即将涌出,他努力忍住。这是现实世界,傅临洲不是他能诉苦的对象。
他低下头,说:“没有。”
傅临洲最不喜欢苏宥低头这个动作,他无端心烦,脱口而出:“我不喜欢唯唯诺诺的下属。”
苏宥僵住。
“我不要求你像姚雨那样雷厉风行,至少不应该被人欺负。”
即使这样,傅临洲说出来的时候,苏宥还是条件反射地想要道歉。
他确实是唯唯诺诺的,很怂,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被揉扁搓圆也不敢生气的模样,鸵鸟心态对待一切。
长这么大,他做过最大胆最出格的事情,莫过于每晚梦到和傅临洲耳鬓厮磨。
即使是梦,他也羞愧自责到不行,总觉得自己像个患上重度臆想症的花痴。
如果警察去他脑子里逛一圈,苏宥大概会被判十年□□。
傅临洲关照他,大概只是因为他比姚雨做得差劲得多,傅临洲出于无奈,只能多费些心,他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问题,不改正自己的性格缺陷,满脑子都是把傅临洲给予的每一次温柔都扭曲进他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