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思兮 番外篇——by吕不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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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前辈了。”贺连璧忙道。
“你谢我,总得有些诚意吧。”灰鸠眯了眯眼睛。
贺连璧登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带我去见你娘。”灰鸠道。
“我娘?”贺连璧一愣。
“暗影少主还想再做戏吗?”灰鸠轻笑,“如今江湖上已传开了,暗影少主装病潜入了祝府,骗取了祝家姑娘的信任,来了苏州,在木府挑起事端,还在木家公子成亲当夜偷袭了祝家主君,当着祝家姑娘的面杀了她的叔父。而老夫运气实在不好,本也想在木家的大日子里去瞧瞧热闹,和木家老儿算清旧账,可没想到,竟在路上碰上了一个惊慌奔逃的小丫头。这小丫头不是暗影少主贺连璧,又是谁呢?”灰鸠说着,对贺连璧挑了下眉。
贺连璧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她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份的暴露,她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
“祝纬死了?”贺连璧问。
灰鸠点点头:“不是你杀的吗?”又笑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是有几分能耐,竟单打独斗杀了祝纬……未来不可小觑啊。”
可贺连璧分明记得,她没有杀死祝纬。在她打算动手的时候,祝秋冲上前来抱住了祝纬,以身相护……贺连璧当时还有些生气:祝纬都这样对祝秋了,祝秋却仍在护着他?
虽然贺连璧如今也明白了,当时她受了伤,若真要杀祝纬她不一定能得手,祝秋是在保护她。可在当时,贺连璧就是很生气,不可避免地生气。
可祝纬怎么就死了呢?贺连璧忙又把那日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联系灰鸠的话,她恍然大悟:是祝秋杀了祝纬!
只是祝秋必然无法承认这一切,不然她在三门之中便再无立足之地。于是,祝秋理所当然地把一切都推到了贺连璧身上。
贺连璧想着,不禁笑了。别人往她身上泼脏水,把她没有做过的事诬陷给她,她必然会大怒,然后想尽办法去报复,就比如那陈八。而祝秋把事情栽给她,她心里却甜丝丝的。
“如果你能过的好一些,我承受一些骂名又算得了什么呢?”贺连璧心想。
她喜欢祝秋给她的一切,甚至喜欢祝秋栽给她的罪名。她的罪名越多,说明祝秋生活得越顺遂。她知道祝秋生活不易,但有些事情祝秋不能做,只有贺连璧来做,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贺连璧也好。
“丫头,现在还不是傻笑的时候,”灰鸠也微笑着对贺连璧说话,直唤回了贺连璧的神志,“你现在落在老夫手里,要笑,还早了些。”
“前辈为何要见我娘?”贺连璧回了神来,忙问。
“只是去见见她,看看她是不是我要找的人。”灰鸠答道。
“这可不容易,”贺连璧道,“我娘近年来,除了暗影派的人,她谁都不见的。你若要见她,总得给个听得过去的理由。”
“丫头,”灰鸠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你只管带我去见你娘,别的你不用管。你若不带我去,我也有办法让你带我去,只是到时候你身上少了什么,我可就顾不得了。”
这话的威胁意思很明显了,贺连璧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好女不吃眼前亏,更何况自己如今打不过他,不如先应下他,到时候有暗影众门人在,只怕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好,前辈,我答应你,只是……”贺连璧说着,不觉又出了回神。
“只是什么?”灰鸠问。
只是她放不下祝秋,她如今还在担心祝秋。可这又能如何呢?她现在再去找祝秋,便是给她添乱。她想把她带走,可如今她落到了灰鸠手中,灰鸠又和三门有仇,她如何能把她带走?
再等等,等有机会,她一定要把祝秋从三门里解救出来!
“只是路途遥远,我要先去暗影派的扬州堂给我的雁门堂写一封信,让手下人做好准备。”贺连璧道。
灰鸠看着她,想了想,又冷哼一声:“你可别想耍花招。”
“前辈放心,”贺连璧颇为无奈,“我这次真没精力耍花招了。”
木府里,吴文巽在祝秋门外不停地叫门。他叫了很久,可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不由得有些泄气,便在门口坐了下来。
自祝纬死后,祝秋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每日紧锁房门,再不见客。
木清也来过,他拄着拐杖在门口苦口婆心地劝了很久,可祝秋也没有出来过。木晖和杨瑚这对新婚夫妇也来了,可祝秋也没有出来。
吴文巽想,或许是祝秋在自责吧,毕竟是她轻信了暗影少主,这才让祝纬不幸遇难。祝纬就那样死在她眼前,对她一定是很大的打击。
“阿秋,”吴文巽在门口坐着,冲屋里念叨着,“以后还有我陪着你,我会保护你的。”
说着,吴文巽似乎觉得这样的许诺还不太够,他又咬了咬牙,道:“阿秋,我会手刃了那暗影少主,帮你报仇!”
话音刚落,门便“咯吱”一响,一身缟素的祝秋从门里走了出来。她看起来一脸冷漠,脸上半点笑容也没有,和平日里着实不同。吴文巽能理解祝秋,他以为祝秋是心痛不止、愤恨难已,才会和平日里不同的。
“阿秋,你终于肯出来了。”吴文巽忙起身,对祝秋说道。
祝秋只是垂着眼,看也不看吴文巽。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一如既往地柔声说道:“表哥,这个仇,我自己来报。”
吴文巽有些惊讶,忙道:“你不会武功,如何能报仇?那妖女阴毒,当务之急,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被妖女钻了空子。”又道:“你放心,祝家的门客已经四处去找寻那妖女的下落了,我也派了人去四处搜寻,相信不久我们就能捉到她。”
“祝家?”祝秋一挑眉,“我没下令,谁让他们去的?”
“阿秋,”吴文巽似乎颇为无奈,“世叔过世,祝家门客已然群龙无首,自然就散漫了些。”
群龙无首这四个字的意思很明白了,估计在江湖人的眼中,祝家已亡。
祝秋的眼神冷了下来,她冷冷地唤了一声:“绿蕊。”
绿蕊忙从屋中站了出来,颔首问道:“小姐,有何事吩咐?”
“召回群侠,汉阳一会,”祝秋的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传告江湖,若是发现贺连璧,只准捉拿,不许伤她。若是伤她一毫,便是与我祝家作对!”
“是。”绿蕊应道。
吴文巽一时没反应过来:“阿秋,你这是……”
“表哥,”祝秋望向吴文巽,做出一副悲痛的模样,“我也姓祝,只要我在,祝家就不会群龙无首。那妖女杀了我叔父,她的命也只能我来取,若假手于人,实在难泄心头之恨!”
吴文巽会意,点了点头,自以为了解:“阿秋,我懂你。”
祝秋看着吴文巽这副模样,又微微一笑,十分认真地补了一句:“她是我的。”
第30章 路上
“我所思兮在汉阳……”贺连璧骑在马上,穿梭在树林里,嘴里不自觉地哼着。只可惜她记不住整首诗,只会这一段。
“丫头,你哼什么呢?”灰鸠骑着马跟在她身后,问着。而他的身后,则是他那七个哑巴灰袍徒弟。
贺连璧回头望了灰鸠一眼,又看了看那沉默的七人,道:“没什么,就是随便哼一哼。”
“丫头,你最近可要小心些,”灰鸠骑着马,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听说祝家那姑娘放出话来,她要亲手杀了你报仇。”
“我知道。”贺连璧说着,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来。祝秋的心思,她懂。她知道,祝秋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那祝家姑娘也真是没心没肺,和她祖父一个样,”灰鸠喋喋不休地说着,又冷哼一声,“骨子里的东西还真是一脉相承。你当时那样舍命救她,她却这样对你。就算是恩怨相抵,也扯平了。”
“恩怨是算不清的,”贺连璧骑着马,有些不满地回复着灰鸠,“更何况祝姐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最好的人?”灰鸠一挑眉,脸上的沟壑在此刻看起来更为阴鸷,“暗影少主莫不是烧糊涂了?”
贺连璧却忽然勒紧缰绳,止步不前。她气冲冲地回头看向灰鸠,发狠威胁道:“你若再说她一句坏话,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变成和你徒弟一样的人!”
灰鸠听了这话却没有生气,只是眯了眯眼。他身后的那七个徒儿倒是怒目圆睁,只可惜他们不会说话,不然只怕早就对贺连璧破口大骂了。
“看什么看,你们又打不过我,看也没用!”贺连璧恶狠狠地对那七个灰袍人喊了一句,又扭过头去,策马便走。
灰鸠只是在她身后望着她笑,感叹了一句:“这小丫头。”说着,便也纵马追了上去。
一行人穿过树林,七拐八拐地才到了扬州堂的地界。路边有一个酒馆,灰鸠想去坐一坐、喝口酒、歇一歇。可贺连璧眼尖,她一眼便看见了门口拴着的马,也一眼便认出了这是陈九的马。
陈九是她心中三门里少有的不烦人的家伙了。为了避免尴尬,还是走吧。
“前辈,这路边浊酒没什么意思,”贺连璧出言叫住了灰鸠,“我们还是接着赶路吧,天黑之前到地方。等到了地方,我让人给你准备十坛美酒,包你喝个够。”
灰鸠笑道:“你这丫头,刚才还说要让我变成哑巴,这会儿却又要请我吃酒?”
“我一向善变。”贺连璧随口应付着。
“好,”灰鸠应着,又翻身上马,道,“去喝美酒,不喝这路边的浊酒。”
贺连璧总算松了一口气,一扬鞭子,策马便走。灰鸠见状,不由得有些奇怪:这小丫头怎么突然走这么快?他没有办法,也只得跟上去了。
天黑之前,他们果然到了扬州堂前。扬州堂地处偏僻,但却修建得异常阔气。贺连璧见了不禁感慨,自己的雁门堂相比之下就略显穷酸了。
金逸出到门前,来迎贺连璧。他没有戴面具,问了好,又介绍了自己后,他便向贺连璧说着陈八和秦源的事情:“那两个家伙每日吃麻椒,又挨巴掌,早已没有了人形,就算是把他们送回木府,木府的人也不见得能认出他们。少主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贺连璧欣然应允,“不过我要先见见金堂主,再给我的人去一封信。”说着,贺连璧又指了指身后的灰鸠八人,对金逸道:“把他们安顿一下,好酒好菜招待着,不许亏待他们。”
说着,贺连璧就进了正厅,独自一人去见金苍。金苍也没有戴面具,他正左拥右抱,但怀里的姑娘看起来都不是很乐意的样子。贺连璧清了清嗓子,金苍才注意到她的存在,便粗鲁地一把推开几个姑娘,起身对贺连璧笑道:“少主,别来无恙啊。”
“金堂主的日子倒是滋润,”贺连璧微笑道,“比我这个少主滋润多了,我可是刚从苏州城里逃出来,一路上还没安生过。”
她坐了下来,只听金苍说道:“少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解决了祝家的主君,果然后生可畏。日后,暗影派怕是无人不服了。”说着,只听金苍又道:“少主是能成大事的,擅自离开雁门,瞒过了众人,连教主都不知少主去向,又以一己之力重创三门,真是后生可畏。”
贺连璧听着这些恭维的话语,着实不适。她忙岔开话题,随口问了一句:“这些日子,暗影中可有什么大事吗?”
“这倒没有,风平浪静,”金苍说着,饮了一大口酒,道,“除了教主以为少主被三门所掳后曾威胁三门,便没有别的事了。”
说着,金苍皱了皱眉,道:“只是有一件事奇怪。”
“什么事?”贺连璧问。
“教主命令各分堂找寻少主,却又下了暗令,不许我们伤害祝家的姑娘。”金苍道。
贺连璧一愣,她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待到缓过神来,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娘和她心有灵犀,知道她喜欢了祝家的姑娘,这才下了这样的命令?
这绝对不是贺无名的风格。
“那金堂主还去木府企图绑架祝姑娘?”贺连璧又问,“金堂主把教主的命令当做什么了?”
“金某本就没想掳走那祝姑娘,”金苍说着,向后一靠,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金某只是想去气一气那木家老儿,看那老头儿着急无措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说着,又是连着几声阴险的笑。
贺连璧有些头疼,她现在也不想计较这么多了,只想赶紧给夜枫写一封信然后离开。她又应付了金苍几句,便要了纸笔来。她告诉夜枫自己要去贺兰山,让夜枫在半道迎她,言简意赅。只是最后结尾她又特意嘱咐夜枫,让她带上祝秋的画像。
写完信后,她把信封好了,交给了下人,让人即刻送往雁门堂。金苍只是一言不发,盯着贺连璧看个不停,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贺连璧有些累了,刚要起身告辞,却见金逸又从门外走来,对他们禀报道:“陈九又来了。”
“真是烦人,当老子稀罕他们的金子吗,”金苍不耐烦地道了一声,伸手取过了鬼面具戴在了脸上,又看向贺连璧,问,“少主要不要一起见一见?”
贺连璧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道:“见吧。”又嘱咐金逸道:“顺便把陈八和秦源押过来吧。”
金苍听了,有些惊讶,他问贺连璧:“少主这是要放人?”
“怎么?他们在扬州堂待了几个月,金堂主对他们有感情了?”贺连璧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