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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by是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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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舒看着手机界面上跳出来的爆炸热搜,难以置信,哭得更加歇斯底里。
  梁径下楼来找他,准备提前将新年礼物送出去,一会,他就要和梁坤丁雪一起坐车回安溪梁宅过年。
  他穿了一身新衣,整洁笔挺,气派非常,在时舒舅舅舒俊为难的神色里推开卧室的门。
  “时舒?”
  小时舒已经在被窝哭到失声。被窝都潮了。
  舒俊从舒茗那多少知道些他们楼上住的梁家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会笑着对同样是小孩的梁径解释了两句:“时舒脾气犟,她妈妈在外面工作赶不回来,就稀里糊涂闹——”
  “我去看看。”
  未等舒俊说完,梁径转过身面无表情关上了门,把舒俊和他媳妇吕瑛关在了外面。
  舒俊和吕瑛面面相觑:“......”
  半晌,吕瑛咂舌:“这小子......”
  舒俊抬头看了看:“我上去说一声,免得梁家人着急下来问。”
  卧室里安安静静。
  前一刻石破天惊的嚎啕早就销声匿迹,这会的啜泣都蒙在被窝里,伤心至极。
  两个月前,圣诞节送出去的礼物就在飘窗上摆着,一个五彩斑斓的雨林生态缸。旁边的架子上,一左一右摆着梁径送他的生日礼物和儿童节礼物。左边是一个可以真的“吹灭”的火焰感应灯,右边是一台极其专业的天文望远镜,打开窗户就能探测天空。时舒玩过几次,都是梁径带着。
  这间卧室虽然属于时舒,但梁径的存在感充斥每个角落。
  他们认识的这几年,梁径送出去的礼物已经不计其数。
  那个时候,丁雪目睹梁径无声无息按部就班地送礼物,常常会忍不住想,以后梁径有了喜欢的女孩,那还了得,偌大的家业送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冲梁径宠时舒的架势。
  衣柜门半开着,里面的有一套还没拆开的新衣礼盒,上面流畅的英文标识梁径很熟悉,是国外一家童衣定制品牌,十分昂贵。看样子是舒茗买的,赶在过年前寄了回来。
  梁径走过去拿出来,放在了床尾。
  梁径探头进被窝的时候,时舒一个人蜷缩着默默淌眼泪,眼睛早就肿得不成样,嗓子都发不出音了。
  “时舒,是我,梁径。”梁径伸手摸了摸时舒小脸,冷冰冰的,摸一下满手心都是眼泪。
  梁径心疼坏了,赶紧探头出去把带来的礼物抱上床,对着面前的山包包说:“看,我给你的新年礼物!”
  山包包不动也不响。
  梁径再次探头进去,来来回回,一身笔挺外套都皱了些。
  “时舒别难过。我给你带了最新的乐高,很漂亮的蝴蝶花园,有各种蝴蝶样本,宽尾凤蝶,你见过吗?特别漂亮,也很珍稀——”
  “我不要。你拿走。”嘶哑的嗓音,时舒心灰意冷。他年纪小小,那一刻的语气仿佛尝遍世间百态。
  梁径注视着他,不说话。他维持着探头进被窝的动作,没有其他动作。
  静默的几秒,时舒又呜咽起来:“我不要......你拿走......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呜呜呜呜......没有人要我,他们一个都不要我......你走吧......”他太难过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所有的发音卡在嗓子里,混着哽咽和抽泣,听得人心都碎了。
  这个家好像是他的家,又好像不是。
  他的父母早就天南地北,而刚刚,他忽然发现,自己最依赖的妈妈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团圆。
  虽然此刻外面站着的,也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这种临时到来的补偿,还不如没有。
  他被抛下,却还要表现得像是可以接受。
  忽然,手里握着的手机亮起来,是舒茗的电话。
  时舒从没有这么伤心过,他想也没想就把手机扔了出去。
  门外,舅舅舒俊敲门,语气无奈:“时舒,你妈妈说热搜都是假的,别哭了。快出来,梁家的叔叔阿姨来了,提前给叔叔阿姨拜个年好不好?”
  话音刚落,丁雪柔和的声音响起:“时舒,不要难过了,让阿姨进来看看好不好?”
  “不要——!”
  时舒尖叫着坐起来,盯着门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他的嗓子本就哑了,这会听起来就像绝望的幼鸟,声嘶力竭。
  梁径跑下床很快锁住了门。
  时舒看着他,眼泪跟自动似的,怎么都停不了。
  梁径站在门边,眼神复杂,片刻,低头去看摔得黑屏的手机。
  房门外的家长没了声,似乎也不知如何是好。丁雪叫了两声梁径,梁径也没出声。
  时舒两手捂住眼睛,泪水就从指缝里渗出来,他不是很想哭了,但还是一边哭一边说:“你回去吧......呜呜呜......别理我了,你回去吧,我求求你了......梁径,你回去吧......”
  梁径皱眉:“你这样我不会走。”
  “我要你走......”时舒哭得打嗝。
  梁径上前伸手给他擦眼泪:“我不走。”
  时舒推开他的手,面对梁径惯常的逻辑上线:“你是不是觉得没人要我了,你就可以随便欺负我。”
  只是这回梁径居然承认了,他点了点头,手再次伸过去给他抹眼泪,动作细致:“嗯。不过不是欺负你。是你终于可以只归我一个人了。”
  时舒哭得脑壳疼,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啊”了一声:“你要干嘛啊......”
  梁径看着面前这张哭成小花猫的脸,笑了下,即将说出口的话有点让他难为情:“我会对你好的。他们不要你,我要你,我永远都对你好。你喜欢的我都给你,你不喜欢的我永远不会让你看见,好不好?”
  梁径的眼神太真挚,他看着时舒,诚意十足,眼底居然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欣喜。
  时舒彻底愣住。好像他的遭遇对梁径而言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喜事。
  梁径说得太自然了,自然到,他就等着这一刻似的。
  时舒想不了太深。
  两个小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双眼愣愣,一个双眼明亮,好一会无人说话。
  半晌,时舒转开脸,梁径有点子“疯”,自己就不得不现实一点,他朝门口看了眼,小声劝起来:“可你必须得走啊......你得回安溪过年。你爷爷等着你呢,还有你什么二叔公、什么什么的舅爷......一大帮亲戚,你得跟你家的人拜年......”
  梁径说:“那你跟我回去。”
  ——这话的语气,好像时舒已经“归”他了,所以他必须时时刻刻带着他。
  时舒:“......”
  梁径把床尾的那套新衣拿来,殷勤道:“你换上,我带你回安溪,带你过年。”他整个人看上去甚至还有点雀跃的意思。
  时舒:“............”
  时舒在梁径的注视下换好衣服,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梁径看了眼地上屏幕又亮起来的手机,没有丝毫犹豫,关上了门。
  “这怎么可以?!”
  舒俊一个头两个大,面前两小的,一个不懂事,另一个他也不好说,只能去和大人说。
  梁坤坐在客厅里看着梁径,父子俩对视几秒,他皱了下眉,倒是没说什么。
  丁雪虽然觉得欠妥,但她一看到时舒哭成那样的眼睛,心早就软了,再看整个家里,一点新年的氛围都没有,更是心疼,当即决定:“走,姨带你过年。回头再跟你妈妈说。”
  吕瑛那会怀着孕,也没心思再顾及别的,她拉了拉丈夫的手臂:“算了——”
  “算什么!”舒俊脸色不大好,猛地抽回手臂,面上搁不住,他低下头压低声音训时舒:“懂点事好不好?!不是一岁两岁!马上十岁了!”
  “——再说了,你姓梁吗?!”
  越训越气,指着时舒的手恨不得使劲点点时舒脑门,舒俊气得脸都变形了:“你过去那边的人怎么说你?!还要不要脸——”
  “叔叔。”梁径一张小脸骤冷,看着舒俊敌意明显。
  丁雪注意到自己儿子难得外露的情绪,有些诧异。
  时舒偏头避开舒俊戳他脑门的手,被训得又要哭。
  他茫然无措,呆呆立着,眼泪含在眼眶里,一个垂眼就窸窸窣窣往下掉,他不抬头了,好像面前站着的都是陌生人。
  梁径紧紧拽着他的手,时舒被训的那一秒想要挣脱的动作都被他牢牢攥住。
  远远的,梁坤不经意瞧见,眉心微拧。
  “没有人会说时舒。有我在,没有人会说他。”梁径对舒俊说。


第38章
  车子堵在了江安高架的岔路口。
  年节里车水马龙, 一行行的车尾灯连起五彩斑斓的光带,视野里望不到尽头。
  晚上六点左右,冬夜里的烟火刚刚燃起, 白雾混合着硫磺的冷冽气息, 好像一场盛大仪式的开端。
  时舒低着头,两手捧着刚热好的牛奶一点点喝, 吸管还是梁径给他插上去的。
  眼睛肿得实在厉害, 细密的睫毛都被眼泪泡得纠在一起,一双眼珠更显清澈,黑白分明的,看人的时候可怜又可爱。脸颊粉糯,鼻尖微微红,这会嘴巴抿着吸管, 安安静静坐在车里喝牛奶, 乖得不得了。
  梁径简直对他爱不释手。尤其在时舒单方面“归”他之后。他打定主意要照顾好“自己的”时舒, 动作言语几乎无微不至。
  就连梁坤都看出来了,儿子看时舒的眼神, 好像养了只什么珍稀宠物——虽然这样说有些欠妥。
  丁雪坐在前排, 扭头瞧了好一会, 忍不住对自己丈夫笑,小声:“你看喜欢成什么样了......”她那个时候是一点没往别的方面想。主要俩小的年纪太小。况且,坐得端端正正、垂着乌黑细密的眼睫, 小口小口喝牛奶的时舒确实惹人疼爱。
  梁坤没说话。他不动声色观察了会。梁径沉迷的模样,夸张点, 如果说玩物丧志, 那他这个儿子, 属实玩得有点大。
  早在时舒家的时候, 他就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些霸道。但时舒性格太软,估计都没察觉出来。
  车子停得有点久。
  司机和梁坤打了声招呼,下车抽烟去了。
  “嘭”的一声,车窗玻璃上映出一簇火树银花。
  时舒闻声抬头,吸了吸鼻子。
  丁雪看见,抽了张纸给他:“擤擤。”
  时舒一手拿着牛奶,一手接过,瓮声瓮气:“谢谢姨姨。”
  奶呼呼的道谢,听得丁雪都想上手给他擤了。
  梁坤靠着椅背,见妻子和儿子的喜欢虽然一个外露一个内敛,但程度都差不多,不免有些无语。
  “想看吗?可能有点冷,得戴好帽子——”说着,梁径伸手把时舒背后的羽绒帽戴起来。
  丁雪见状,实在好笑,转头去看梁坤,梁坤已经无语得双手抱臂仰着头闭目养神了。
  车窗降下一半,车子里很快变得有些冷。
  “哇......”时舒凑到窗口:“梁径,放烟花了!”
  这会嗓子还有点哑,但心思明显振奋不少。不像刚上车那会,难过又沮丧,时不时就要抹眼泪,眼睫上挂着的泪珠就没干过。车子开起来的时候,时舒还有些忐忑,他自己也不知道跟过来好还是不好,但要是让他就这么待在家里和舅舅舅妈一起过年,心底里也是不愿意的。
  “嗯。爷爷那还有更好看的。”梁径注视他清凌凌的眸子里倒映的流光溢彩,心情十分愉悦。
  “比我在悉尼见的还大吗?”边说边比划,一手牛奶、一手擤了一半的纸巾,时舒双眼亮晶晶。
  去年跨年舒茗带他去澳洲,时其峰为爱子包下最佳观景台,时舒勉勉强强与其父和谐共处一个半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下了观景台他就要舒茗带他回国,那会手机上和梁径的视频共享还没结束。
  梁径回想了下:“那没有......不过你要是想看那么大的,以后我带你去看!”
  心底里,梁径在“好好养时舒”的计划上很快添了一笔:白天阳光灿烂,晚上烟花满天。
  时舒已经很满足了,他对梁径说:“梁径你最好了。”
  梁径笑起来,伸手摸了摸时舒被风吹得凉凉的额头,往上又按了按时舒有些鼓鼓的帽子。
  小时候太纯粹,所有的承诺笃定而坚决。
  长大了却患得患失,变得胆怯,好像那用来丈量一生的勇气早在幼年和少年时期挥霍殆尽。
  二十八岁的时候,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吵得最厉害的时候,时舒让梁径离他远点,但自己却是那个转身就走的人。
  梁径站在原地,怒意已经发泄过一次,这回倒显得平静许多,他对着时舒背影说:“你三岁来到我身边,我带着你,要什么给什么,除非你不听话,哪回不是依着你。十八岁我和你做.爱,我们睡在一起那么多年,你皱个眉我心里都会空一下,你现在让我离你远点?你早干什么去了?三岁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离我远点呢?十八岁的时候怎么就让我进去了呢?离你远点?时舒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你做梦去吧。你现在要是出这个门,我就把你锁起来你信不信?”
  时舒难受得浑身发抖,眼圈红得不行,握住门把的手用力到僵硬,他低声骂他不要脸,恨不得上去咬他。梁径气得笑出声:“我跟你要什么脸?”
  ......
  车前窗被人礼貌敲了两下。
  梁坤抬眼,按下按键。
  窗外站着一位西装笔挺的年轻人,他笑着对梁坤说:“孙部说看车牌眼熟,让我来问问是不是梁先生。果不其然。”说完他的视线就停留在前座,没有往车里继续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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