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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by是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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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娘当没听见,手里的事忙都忙不过来。
  梁旭吃瘪,有点生气,但宅子里都是长辈,这点事还是懂的。他朝厨娘背影瞪了眼,埋头很不甘心地狼吞虎咽。
  他们一家刚到,飞机上就没好好吃过。下了飞机几小时的车程,高架上又堵了不少时间,饭点都饿过了。
  过了会,楼下传来吴爷的声音。
  楼梯板一阵响动,跑上来几个满头大汗的伙计。他们和厨娘们一起捧起之前出锅的几盘糕点,覆上红纸,小心端着下楼。
  眨眼,偌大的厨房就剩俩小的。沸腾的锅慢慢歇下,很快,四周雾蒙蒙的水汽也消失不见。
  梁旭一身小西装,格外精神。尽管吃得急,但很注意仪表,衣襟袖口整洁干净。
  时舒偷偷打量着,想起之前他们五个一起玩,闻京八卦梁家,说到梁旭,告诉他梁旭小学还没读完就去了英国,现在一家子都在英国发展,梁旭也接受西式教育。那会原曦听了,嗤之以鼻,她一直记得梁旭小时候下狠手打时舒的事,转头问梁径:“你表哥去英国还回来吗?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了!”时舒也紧巴巴看着梁径,他都被打出阴影了。梁径很淡漠的样子,对时舒说:“总要让他回来一次,你给我打回去。”时舒:“......”他很不争气,小声嘟囔:“那还是不要回来好了......”梁径笑:“不回来也没事,等你长大了,我带你去英国打他,我把人摁住,你给我好好打。”时舒无语至极:“梁径你有病吧?”梁径笑而不语。
  窗外的烟花更加密集。一簇接着一簇。水雾散去,屋子里亮堂堂的。
  细密的雪粒子落在窗棂上,滴滴答答。
  梁旭比梁径大两岁,这会个子已经窜得很高了,坐在椅子上整整比时舒高出一头。
  时舒捏着勺子,软软糯糯的汤圆摁下去又浮起来。
  他坐立不安,都想走了,但又舍不得好吃的汤圆。
  梁旭吃完,拿出手巾端庄地抹了抹嘴,然后将手巾折叠得四四方方,原样放回了口袋。
  一系列动作稳重又得体,和厨娘嘴里的“毛毛躁躁”判若两人,表演一样做作。
  时舒扶着碗,不看他,咬着已经有些凉的汤圆慢吞吞吃。
  “还没说呢,你怎么在这?”
  梁旭吃饱了,撑着下巴打量时舒,一边眉毛翘起,很好笑的样子:“暑假来,过年也来,这是你家吗?”
  时舒不吭声,垂着眼睛看碗里的豆沙汤,捏着勺柄,脸慢慢有些红。
  “嗤。”梁旭看他这副样子,鼻子里轻轻笑:“我就搞不懂了,你是给梁径下什么蛊了吗?”
  一口糯米团子在嘴里,时舒慢慢动着腮帮子,就是不理他。
  “......还是你跟你那个妈一样,离了这家转头就能找到下家——啊!”
  不声不响,时舒扭头,盯着梁旭嘴巴恶毒地动,抬手忽然就把自己的碗扔到了梁旭脸上。
  梁旭惊呆了。
  好几秒,他瞪着时舒难以置信。
  一身水淋淋的豆沙,碗里剩下的两只圆滚滚汤圆和一只咬了一口的汤圆在他肩头黏糊糊地翻滚,最后啪叽几声掉在他的大腿上。
  碗没碎,落在地上咕噜噜地翻着圈。
  “时舒!”
  梁旭猛地站起来,一把掐住时舒脖子,盯着他痛恨到极点:“你——我要杀了你!”
  时舒从头至尾都没吭声,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冷冰冰瞧着梁旭,在梁旭掐住他脖子的时候,抬腿就朝他踢去!
  可惜梁旭身高和块头摆在那,他的那点力气很快被梁旭摁住,梁旭把人翻倒在地,朝时舒脸上就是狠狠一拳!
  挨了一拳的脸火辣辣得疼,但时舒也不是吃素的,他不说话,两条腿拼了死命去蹬梁旭,把梁旭身上踢得简直不能看。
  梁旭掐着时舒,脸都成猪肝色了,抬手又是一拳——
  “梁旭!”
  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没等第二拳落下来,背心就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梁旭身子歪了歪,手上还掐着时舒,他扭过头,眼睛赤红:“梁径!你踢我——啊!”
  梁径管他说什么,冲上去朝他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梁旭手上一松,时舒后脑磕上地板,捂着脖子直咳嗽。
  梁径气疯了,他拽着梁旭,把人拖到一边,每一拳都实打实地朝梁旭脸上揍。
  他的动作、神情冷酷到极点,下手没半分留情,骨头撞击的声音都能听见。
  时舒完全吓呆,后仰的视线望着梁径狠厉至极的背影,好几秒,连坐起来都忘了。
  梁旭不敢打梁径,挨了十几下打终于寻着空隙,他大叫一声把人用力推开,捂住自己鼻子,很快,大片鼻血从指缝滴下来。
  他像是被打懵了。好半晌没动。
  时舒赶紧爬起来跑到梁径身边。
  角落里,一壶热水刚刚烧好,壶盖上白气直冒,发出呜呜的低鸣。
  楼下人声嘈杂,吴爷的声音很洪亮。
  过了会,梁旭抬起头,血淋淋的手指着梁径,咬牙切齿:“等着......等着......我要告诉你爷爷——”
  时舒抖了抖,抬头看着一脸狰狞的梁旭,眼神慌张。
  梁径坐在地上很慢很慢地喘气,闻言轻轻弯了弯嘴角,语气冰冷:“你去。麻烦告诉完就给我滚。不然——”他抬眼,一双黑眸凶狠异常:“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梁旭手指点了点梁径,糊着血的脸全是不忿和鄙夷,站起来转身就要下楼——
  “等一下。”
  梁径对上时舒仓皇的眼睛,视线慢慢移到时舒被掐的泛青的脖子,停顿片刻,改口:“你不许去说。”
  梁旭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之间变了主意,语气骤然猖狂:“你管我?!你管管这个人吧!真不要脸!大过年的来别人家把人打一顿——没教养!你看我告诉你爷爷之后,丢脸的人是谁?滚的人是谁?!”
  时舒抬头,眼底潮乎乎的,瞪着一双眼,很不甘就这么被拿住,虽然心底害怕得要死,但还是撑着大声说:“你去说好了!丢脸就丢脸!走就走!我才不怕!反正我就是要打你......就是要打你......”他越说声音越低。
  毕竟年纪还是小,长辈介入这件事性质就不一样了——时舒脑子里浑浑噩噩,一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一会眼前浮现丁雪失望的样子......大人们围着他,打电话叫舒茗过来领他走......
  “没事。”
  梁径轻声,他摸了摸时舒有点肿起来的脸颊,站起来朝梁旭走去。
  窗外烟花更加密集。
  屋子里没有一刻沉暗,梁径背光走去,面容始终落在阴影里。
  梁旭皱眉,他站着没动:“你干嘛。”
  梁径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住。
  角落里,一壶水快要烧干。冒出来的水汽声像急促的呜咽。
  梁径拿走壶盖,下一秒,在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直接把手伸了进去!
  “艹!”梁旭头都炸了,直接一脚踢开水壶!
  “梁径!”时舒吓得直接哭出来,手脚并用爬起来,跑过来。
  这下,梁径手指连着手背迅速红起一大片。
  他本人除了刚烫着的时候皱了下眉,这会已经和没事人一样。梁径低头看了看受伤的手,似乎在衡量烫伤程度,片刻,他垂着眼睫,语气淡漠:“你要是去说,我就说这只手是你弄的。时舒为了帮我才跟你打架。”
  末了,他抬眼,朝目瞪口呆的梁旭笑了下:“你觉得会是谁丢脸?你爸估计会连夜送你回英国吧。”
  梁旭已经呆滞了。他看着梁径,好像从来不认识他。
  时舒不敢去碰梁径的手,他急死了,弯腰低头对着他的手猛吹气,本来眼睛还有点肿,脸上又实打实挨了一拳,这会又哭起来,看上去可怜巴巴。
  梁径另一只手摸摸时舒的头,然后去牵他,带着人朝外走:“没事,涂了药就好了,我们下去找吴爷。”
  刚走出门,就看到吴爷站在他们面前。
  时舒吓得差点绊了一跤,脸色惨白。
  吴爷沉着脸和梁径对视几秒,皱眉叹了口气,他转过身把屋子里呆呆站着、已经不会说话的梁旭拉了出来。
  梁径安慰时舒,语气十分轻柔:“没事,吴爷自己人。不会多说的。时舒不要怕。待会涂好药,我们下去看灯笼好不好?”
  时舒下意识听他话点头。他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梁径说什么就是什么。
  吴爷:“......”
  事后倒是一片祥和。
  三个人坐在一个房间里敷药。井水不犯河水。
  丁雪进来看的时候,时舒差点说漏嘴,他太害怕了,缩在椅子里愧疚又难过。还好梁径截得快,他的手也不是很严重,多亏梁旭那震惊的一脚。
  只是时舒和梁旭脸上的伤是瞒不过的,但梁旭嘴巴咬得死,说自己撞的,时舒也小声说自己撞的,最后弄得丁雪一头雾水,转脸去看自己儿子。
  梁径淡淡笑:“妈,没事。”
  丁雪瞪他,先前梁坤那受的气没消,这会气道:“这点跟你爸一个样!”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梁旭看了眼嘴巴一点不牢靠的时舒,语气凉凉:“你管管他吧,不要我这没漏风,他那全漏了。”
  时舒更加愧疚,坐在椅子里眉毛耷拉,眼睫又潮起来。
  梁径瞥了眼梁旭,很不客气:“再说一句给我出去。”
  从那时起,梁旭就觉得,梁径大概是疯了。
  至于这件事后来有没有被梁老爷子知道,没人清楚。
  时舒关于那年除夕夜最后的印象,是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舒茗落地江州,打电话给丁雪,说要来安溪接时舒,很抱歉给他们一家添麻烦。时舒那会是真想回去了,这么一番跌宕起伏,他没有哪个时刻比那时更想妈妈。但是梁径忽然说手疼,时舒舍不得,和舒茗说好,就留下来陪他一晚。
  后来,梁径疼得整晚睡不着觉,药劲下去,后半夜的手简直钻心似的疼。
  那会时舒已经在他身旁睡得四脚朝天。他太累了,心力交瘁,四肢乏力,除夕守夜守到最后,小呼噜都打起来了。
  梁径下楼找药抹,路过堂屋,梁老爷子和梁坤坐着说话,父子俩不知道坐那多久了。
  梁老爷子把人叫过去,盯着他手看了眼,转头对自己儿子说:“你这个儿子比你狠。”
  梁坤问他手怎么回事,梁径说了句废话:“不小心烫着了。”
  梁坤:“......”
  梁老爷子笑呵呵,觉得实在好玩,起身去柜子里找药给他抹,背过身的时候说:“时舒睡着了?”
  梁径点头,跟上前,笑:“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爷爷你去看,都流口水了!”
  梁老爷子摇头,一边给孙子上药一边循循:“以后别那么吓他。不然人家要躲你的,你这样子让人害怕。”
  梁径就不说话了。
  已经是大年初一。
  月色极亮,落在堂屋廊檐,像一层薄薄的霜。
  不远处,去年的旧雪笼罩在新一年的月华下,空旷院子里,周遭一切凝霜覆雪,晶莹剔透。
  梁坤站起来伸了伸腰,明天还有同宗的一大波兄弟姐妹要来,他得去后厨看看。
  丁雪身体不能熬大夜,已经睡下了。
  “疼吗?”梁老爷子给孙子吹了吹手背。
  梁径点点头,下秒又摇头:“还行吧。”
  梁老爷子哼了声:“活该!”
  梁径微微笑了下,低头去着自己手。
  “这么喜欢?”
  梁径顿了顿,没立刻说话。
  腊梅的香气凝固在雪里,一瞬间好像能闻到烟花的味道。
  “就见不得他受欺负?”
  梁老爷子皱眉,看得明明白白:“以后尽受你欺负。”
  梁径立即抬头反驳:“我不会欺负他。”
  梁老爷子呵呵笑了一声:“等着吧。迟早的事。”
  大年初一,一大早,时舒给梁老爷子拜了年,领了个超级大的红包。丁雪和梁坤也给了红包——可以说,一大早,时舒去哪都有人给红包。
  梁旭已经麻木了,他觉得梁家的人,除他之外都不正常。
  都被这个时家的小孩下蛊了。
  时舒脸上的拳头印子已经消去不少,只剩淡淡一圈青印子,笑起来十分惹人疼爱。倒是梁旭,一晚上下来,脸上的青紫更严重,稍微一个表情都疼得他龇牙咧嘴。
  舒茗上午十点多到的安溪梁宅。
  女明星一袭貂绒,身姿绰约,走在雪地里容色夺目。她气场实在强,短短几步路就把梁家一众名流人士上下睥睨了一番。
  时舒远远瞧见妈妈,都忍不住哇了一声,一点气都不生了,小脑子里飘飘然,觉得天底下自己最幸福,有这么美的一个妈妈。
  舒茗来也不是只领儿子的。她惯会和人打交道,知道儿子在梁家或多或少会受点眼色。这不同以往来安溪过暑假,可以当是孩子交要好的朋友,眼下,年节里的社交场,孩子也是脸面。
  舒茗给在场每个孩子都包了大红包。
  梁旭接到红包都有点拿不住,他看着舒茗那张笑盈盈的美人脸,心虚得扭头就跑。
  时舒眉开眼笑,转头却见梁径不是那么开心。
  时舒走过去牵他,十分关心:“梁径你怎么啦?”
  梁径低头说没什么。
  其实他无比失落,就像做了一场黄粱梦。
  ......
  午后又下起雨。
  吃了午饭,梁径就去班里和几个班干一起挪课桌、贴条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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