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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by是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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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舒不疑有他,握着相机上前:“哦......是不是快到——唔!”
  画面剧烈抖动。
  时舒被梁径一把拉近怀里,下秒嘴唇就被攫住。
  相机抖了几下就不抖了。梁径从他手里接过相机。不过画面始终朝下。莱比锡街道上年代久远的地砖有了将近一分多钟的特写。
  画面再上升的时候,就是梁径举着拍时舒。
  时舒脸红红的,眼睛往四周瞟了瞟。被咬住舌头亲了好久,他说话都不利索,也不怎么想说了,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往前走,有意无意躲镜头。
  梁径好笑,很欠揍地追着问:“怎么了?不是问我什么关系吗?”
  时舒抿嘴,花瓣一样湿润鲜红的嘴唇镜头里格外清晰。
  梁径凑近:“你说什么关系?”
  时舒不说话,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要去拿相机:“给我。”
  梁径看着他,微微一笑:“不给。”说着还很幼稚地举高。
  之后又是几秒剧烈的抖动。画面里,光影都参差,两旁的建筑扭曲变形,偶尔的定格都在时舒脸上。
  时舒抢不到就不抢了。
  远远的,他看到酒店标识,一个人朝前飞快跑了。
  梁径关了录像,慢慢跟上去。
  进了酒店还有一段三分钟左右的录像。
  两个人走在静悄悄的走廊里,门打开发出一丝很轻微的电子音。
  时舒对着梁径后脑勺录,自顾自的语气:“时舒,记住这个人。抢你相机,还未经你同意亲你。”
  “回去让小乖揍他!”
  梁径无语,打开门转身朝向他。
  时舒一边录一边走进去,嘴里念着心情日志:“今天我们本来打算去柏林的,但是时间没选好——”
  梁径语气凉凉:“是时间没选好的问题吗?”
  他看着时舒走进来,关上门,锁好。
  时舒:“是的。没错。”
  他继续说:“这是我们今晚落脚的酒店。在莱比锡。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准备睡觉了,明天还要赶车去柏林——”
  梁径问:“你录这个给小乖看吗?”
  时舒笑起来,头也不回:“要你管。”
  话音刚落,相机被抢走,梁径对准时舒气鼓鼓的脸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澄清下。”
  他嗓音清朗,一板一眼的。
  画面聚焦几步外书包还没脱下的时舒。活像事发现场活捉罪魁祸首。
  梁径义正言辞:“为什么来了莱比锡?因为这个人——举起手来。对,就是你......别瞪了——举起——”
  说到最后,梁径笑得手抖。
  时舒扑到他身上抢相机。
  相机掉在软噗噗的床上。画面最后是一分多钟的白色床单。
  画面外,两个人简直快要笑疯。
  最后十几秒,传来接吻的细响。
  衣料摩擦,梁径的声音很轻:“......去洗个澡......嗯?”
  时舒声音掩盖在亲吻的缠绵水声里,低低的:“早上洗......”
  梁径似乎在给他脱书包:“我抱你去。冲一下就睡。”
  书包落地发出有点重的声响。
  时舒似乎是点头了,顿了顿,他又说:“还要充电......”
  下秒,相机被拿起,画面定格在梁径温和的神色上。
  之后还有三段vlog。
  一段是在柏林音乐节上拍的,时长一个半小时。
  一段在柏林的一家餐馆,时舒录了二十多分钟的干饭视频。梁径不是很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对着他拍,全程他吃得面无表情,也不言语。时舒一边吃一边笑一边说话一边弄相机,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什么美食博主。梁径吃着吃着走神,想起小时候他俩在安溪,时舒吃饭抠桌角被爷爷说的事——他那个时候被说了还不改,爷爷吃完下桌他还凑过来要和他说话。梁径想,这么些年,自己的定力还是有所增长的。
  最后一段视频是时舒站在高高的山丘上,下面是音乐节的舞台。
  他背朝所有乐队和观众,大声唱了三分钟的附中校歌。画面外,梁径笑倒在草坪上。
  这段视频后来被五人小群共享。
  后来又被闻京共享到毕业班大群。
  后来又被老王共享到附中迎新大会上。
  老王介绍时,十分自豪地说,我校优秀毕业生在国外积极进行文化交流......
  那一阵,只要想起这事,时舒社恐都犯了。
  当然,闻京照例被他梦中越洋追杀。
  除了这段临时起意的旅行视频和照片,相机里还有这半年他和梁径很多生活化的场景。
  早上起不来被梁径拍,最后时舒叫来小乖,小乖奔上床护主,照片上留下半只凶残的粉色肉垫残影。
  梁径参加学院晚宴,一身正式得不能再正式的正装,肩上还披着类似披风的黑袍。他站在时舒面前,面容俊朗,周身磊落。一开始拍还有点不好意思,后面几张正常许多,整个人慢慢严肃,但眼底始终有笑意。
  还有几张时舒在学院的日常照。手边不是吃了一半的牛角包,就是半杯果汁。身后还有他的几个同学聚在一起讨论。还有几张游戏设计手稿,是时舒小组会议讨论的时候无聊拍的。
  最近期的照片应该是上周在网球场。
  久违的大太阳。时舒的同学和梁径的同学难得聚在一起打球。两个多小时球赛,吸引了好多人围观。
  最后的合照,他们两个在边上,不是很显眼的地方并肩站着。
  但是现在,相机被偷了。
  空气里有潮湿的雨水气息,还有浓郁的食物香气。
  暮色在十多分钟前彻底落下。
  玻璃窗外,入夜的街道宁静许多。岔路口偶尔传来汽车尾灯的影子,倏忽几下就又消失了。
  梁径握着时舒的手,见他心情实在受影响,想了想,和他说:“待会不是还要去学院开会吗?我先送你去,然后我去警局——”
  不知道是不是直觉,一直蹲地上盯着门边的时舒忽然注意到靠近门边,有一个戴着帽子的人起身站了起来。
  戴着帽子的家伙高高瘦瘦,佝偻着身子,他出门的时候快速回头看了眼,不知道到是心虚还是巧合,他回头看的方向,正好就是时舒的位置。
  时舒瞬间和他四目相对。
  估计那家伙也没料到,丢失相机的人会一直蹲在原地。
  也许是“初手”,小偷被从没经历过的场面慌了神,他难以置信,扭身快速推开门跑了出去!
  时舒唰地站起!
  从未有过的直觉。好像一剂镇定注入大脑。
  他扔下书包就追上去!
  从他站起来到奔出去,全程可能两秒钟都没有。
  在梁径愣住回神的间隙里,最后一眼他只看到时舒推开门消失在门后的一线身影。
  “——时舒!”
  梁径觉得自己脑子空了一秒。
  但是本能反应还在。
  他一把捞起时舒和他的书包。
  推开门,街对面是一家纪念品商店,但一个游客也没有,店员趴柜台上百无聊赖地看手机。
  夜色里,街道一头一尾,稀稀落落的行人步履缓慢,没有一个人在追逐。
  耳边传来前方岔路口车流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梁径站在原地,感觉血液凝固。


第99章
  一分十七秒。
  梁径站在街边, 身后餐厅的木质门打开又关上。
  他前后拨了两个电话。
  一个报警。一个给梁基。
  语速只比平常快了一点,清晰平稳——时间地点、意外描述,他冷静得好像变了一个人, 仿佛周遭空气在极短时间迅速压缩、急剧冷凝, 一种近乎窒息的尖锐感扑面而来。
  身侧路人不经意瞥他一眼,极短的对视都无端令人心慌。
  车尾灯还是很轻地扫过空荡荡的街口。
  等待梁基接通电话的那几秒, 他的下颌线微微紧绷, 心脏在胸腔急速震颤,梁径闭了闭眼。
  但是很快,他睁开眼,再次看向街道两侧。
  “梁径?”
  梁基似乎在会议场上,他说话的声音被捂着,气息短促, 但表现得十分热情, 笑呵呵问道:“小梁啊......最近还好——”
  梁径说:“堂叔, 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剩下的十七秒,他简短地向梁基描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没多时, 梁基从他的语气听出了严重性, 他站起来, 椅子擦地发出粗糙的摩擦声。
  “小梁你别急......”
  尽管在路过的任何一个人看来,梁径异常平静,神色淡漠得如同置身事外。
  梁基安慰:“博物馆那边虽然住的杂, 比不上学校周边,但其实没有那么乱......”
  “这种情况, 只要他不上去硬抢, 肯定没事。”
  “......我让几个人过去帮着找找。不用担心, 时舒追不上的。小偷肯定比他熟悉路线......嘿, 这小子也是莽......”
  梁基依旧笑呵呵。
  入夜冷了许多。
  三月初,D市时不时还会有雨夹雪。今天又下了大雨,这会气温骤降,已经逼近零度。
  梁径发觉自己陷入一种很奇异的感受。
  一种类似耳鸣的滞塞感。
  接电话的耳边,梁基带着宽慰的笑声、街口传来的持续不断的车流声、行人的脚步踢踏声、餐厅门板打开又关闭的叮咚声......
  这些一股脑地糅合成一团,马蜂窝一样不断朝他的耳膜撞击,刺痛他的神经。好像一台年久失修的唱片机,每一针都阴险可怖。
  而另一只耳边——死寂。
  梁径不知道,人在情绪极端不受控制的时候,是不是就会出现这样的生理反应。
  他只知道,脑子里冒出很多信息——
  印象里这一区的治安情况、最近听闻的抢劫和枪击事件发生地,还有时舒可能的遭遇......
  如果去抢了怎么办?
  如果对方有同伙怎么办?
  如果又迷路了怎么办?
  手机钱包全在自己这里......
  梁径垂下头。
  短短一分多钟,他已经濒临失控。
  喘息声加重,下一秒,耳边似乎出现幻觉——
  “梁径!”
  他慌乱至极地抬起头。
  远远的,时舒跑得气喘吁吁,笑容满面。
  寒冷的夜风吹起他乱糟糟的额发,但他面色红润,笑得十分开心,好像一场胜战归来的无名小卒。
  “就是那个人!”
  “我追上他了!吓得他把相机扔地上!”
  时舒扬了扬手里脏兮兮的相机,笑容愈加灿烂:“就是镜头摔碎了......”
  说着,他低头拍拍相机,语气是抑制不住的得意:“是个新手,没想到我会追上去......巷子里黑漆漆的......谁知道他比我害怕,扔了就跑,好大一声!我还以为他扔了个炸弹!吓死——我了......”
  邀功似的絮叨终止于对视那一秒。
  梁径看着他,面无表情。
  时舒却瞬间头皮发麻——如果他是小乖,生存本能下,这一刻估计全身毛都炸起来了。
  面前,漆黑瞳仁死死盯着他,好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沼泽,汹涌的暗潮暂时被克制,但也随时准备拖他下去。
  时舒噤声。
  他慢慢低下头,抱着相机,好一会没敢抬起来,片刻,游移的视线落在梁径拎着的书包上,他想去拿,可想来想去,到底没敢上手去碰。
  梁径好像变成高压线。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两个人面对面,半晌都没说话。
  莫名地,时舒有点担心自己回去会被梁径揍。
  但就在他脑子七拐八拐、稀里糊涂地分析梁径如果上手揍自己算不算“家暴”的时候,警察来了。
  时舒完全没想到梁径会报警,吓得呆住。
  他瞧了瞧一脸严肃走来的警察,又去看铁面无情的梁径,心底倏地砸下一块大石头——
  他被砸得稀巴烂,下意识就想哭了——这源于长久以来被人宠溺纵容养成的耍赖皮反应。
  时舒往后靠了靠,想去路边一个人吹吹冷风克制下,但他刚动一个脚趾头,梁径几乎称得上冷酷的视线就射了过来,时舒脸都白了。
  最后,他立在原地,手不是手,脚不是脚,抱着相机,好像一个置物架。
  路过的人,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那个偷相机被抓到的小偷。
  梁径很快说明了情况。
  这时,他的的语速快了很多,语气更加冷凝。前一刻的所有极端情绪被压下,他开始处理眼前的状况。警察离开后,梁径又给梁基去了电话,告知事情结果。梁基嘱咐几句,便也没再问什么。
  两边交涉的全程,梁径一双眼始终盯着时舒。
  走去停车场的路上,梁径还是没说话,他拉着时舒的手,很长一段时间,手心都是冰凉的。
  时舒更不可能说话,他乖乖跟着,乖巧小心的样子好像那个虎里虎气冲出去追小偷的人不是他。
  “嘭”的一声,车门关上。
  身处只有两个人的空间,时舒更直接地感受到梁径身上冷硬迫人的氛围。
  他看着启动车子倒出去的梁径,小声叫他:“梁——”
  “安全带。”梁径看都没看他。
  时舒默默拽出安全带扣上,想了想,极小声嘀咕:“不理我......”
  梁径还是没说话。
  他一贯温和。
  笑容温和、举止温和、言语更是体贴温柔——时舒习惯了梁径这一面,这种习惯让他产生错觉,以为梁径表里如一,就是这样的人。即使发小,他们往往也这么看待梁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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