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90年代做棋王——by雁过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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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帅哈哈一笑,跟着老板走回店堂里。
卓文也想跟着,奈何胖老头拉着他的手不肯放,硬要他把刚才向帅下的那步棋给翻过来。
“小同学,你别说你不会下棋。我摸出来了,你这手指上的棋茧都要有半寸了。”
胖老头得意洋洋地说道。
卓文没有办法,只好坐了下来耐着性子和他磨。
这家店也是向帅在比赛间隙听别的选手闲谈时提起的。说琉璃厂有个叫做“宝应斋”的古玩店,老板是个脾气古怪的棋痴。虽说这老板下棋水平一般,但是看东西的眼光却很是独特,收藏了很多从清朝和民国时代流传下来古董象棋。
向帅在店堂里转了一圈,朱老板不厌其烦地给他一一介绍。他这儿不止有老货古董,还有很多现代名家的得意之作,都是朱老板从全国各地收购来的。
就在向帅看得流连忘返之际,一套五彩斑斓的棋子一下子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
向帅看着这套熟悉的棋子,再看了看下头标注的价格,倒吸一口冷气。
“小伙子是看中这套棋了么?眼光不错。”
“老板,这副棋怎么那么贵?这不就是景区里卖的那种景泰蓝纪念品么?”
“那种专坑游客的东西怎么跟我店里卖的东西比。我这可是老北京著名工艺美术大师的杰作,大师统共就烧了两副珐琅棋子。其中一副被一个上海来的小朋友买走了,如今就剩下这一副了。你要是喜欢,我打折卖给你。”
朱老板拍着胸脯解释道,“别看我我老朱棋品马马虎虎,做生意我是最讲究诚信的。”
好你个明哲……
向帅暗骂道。
居然跟我说这玩意儿是在机场商店买来的,骗我不识货是吧。
与此同时,正在北京亲戚家做客的明哲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
一个小时后,向帅终于挑选到了一套民国时期的金丝楠木棋子,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朱老板和他的棋友,带着卓文往车站走去。
“那胖爷爷真有意思,听他说话跟听相声似的。”
刚才卓文一边和胖老头下棋,一边听他神侃,收获良多。
“你知道么,现在北京有好多赌徒都恨死你了,想要上门揍你呢。”
“恨我?为什么?我又没有招惹他们。”
向帅把装了棋子的纸袋紧紧搂在怀里,两人走到街边等红绿灯过马路。
“你和仇大鹏的那一场棋很多人都买你输,谁知道你赢了。”
没错,昨天向帅战胜的就是他在晚报杯的老对手仇大鹏。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家伙自从暑假一别,也不知道在哪里用功,棋艺突飞猛进。在和向帅对局之前,已经连赢三名老将。
反观向帅,先是输给柏寒又输给向前进。虽然在行家眼里都看出来,向帅这两局棋是一局下得比一局好,不过那些只看热闹的外行人哪里管得了这些,导致前期还听被看好的向帅的赔率一路走高。
也因此昨天的比赛里他只花了半小时就赢下仇大鹏,跌破了很多人的眼镜。
“赌棋本来就是违法的。我一身浩然正气,才不怕那些牛鬼蛇神。”
上回电视杯后,明门彻底清理了一次门户,在上海滩棋界引起热议。何文宣引以为戒,对门下弟子耳提面命绝对不可以走上赌棋这条路。
“一会儿咱们偷偷溜回去,我给你打掩护……”
向帅正和卓文开玩笑,脸色猛地一变。
马路对面一部白色的面包车不顾红绿灯和马路上的人群一路横冲直撞,正对着他俩行驶而来。
卓文还侧着身子等向帅继续往下说,完全没注意到一旁马路上的情况。突然见到向帅将纸袋抛到空中,接着伸出两只胳臂重重地在他胸口上用力一推……
“哐!”
明哲手一抖,原本搁在手边的茶碗倒扣在地上,热水和茶叶扑满一地。
“你这孩子,怎么搞的!刚才就看你心不在焉,现在又……哎,表姑丈,表姑,你们看他,真是越大越懂不事。”
“没事没事,不就是一碗茶么,收拾一下就行。你就是把孩子管的太紧了。你看我家那小子,上了大学之后就什么追求都没有。周末回家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哪里像你家阿哲,小小年纪已经是职业运动员了,前途无量。”
表姑丈和蔼地摆了摆手,被他训了半天的孙子耷拉着一张脸去拿拖把去了。
“你怎么样,烫着了没有?”
到底是亲生儿子,明奕仙蹲了下来,摸了摸明哲的裤腿。
还好他因为出门怕冷穿了条牛仔裤,厚实的布料让明哲的小腿幸免于难。
“爸爸,屋子里暖气太厉害了,我想出去透口气……”
明哲摸着胸口,感觉一阵阵地难受,几乎喘不上起来。
父亲说的没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觉得心神不宁,好像要出什么大事儿。刚才更是没来由得一阵天旋地转,冷不丁地眼前一黑,这才失手打翻了杯子。
说着,明哲也不管明奕仙的反应,兀自往大门口走去。
明奕仙看着儿子青白的面色,心底不由得也飘上了一丝阴霾。
“接电话啊……”
走到单元楼下,明哲立即拨通了向帅的电话号码,却没有人接听。
“这小子去哪里了……”
一连拨了十几个电话都未曾接通,明哲焦急地扯开围巾,转而拨打魏益谦的手机。
谁知道也是连续拨了几个电话都没人回应,明哲举着手机在小区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机有问题,电话压根没拨出去。
“叮铃铃……”
“喂!师兄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这边明哲刚放下手机,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一看来电显示是魏益谦,急忙按下接听键。
“明哲,你听我说……你,你要冷静一点……”
那话那头异常嘈杂,信号断断续续,魏益谦的语气让明哲的心重重地颤抖了一下。
“冷静什么……师兄你在哪里?”
他双手托着电话,喉结翻滚,往干到发烫的喉管里咽了口口水。
“我在医院。”
“医院?大师兄你病了还是受伤了?”
明哲心道难怪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不是我。”
“不是你?难道是向叔叔?”
“阿哲你听我说……不是我,也不是向前进。”
魏益谦突然哽咽了一声,“是……是小帅。”
“他,他病了是么?我就知道!早上他和我一块出去玩的时候还逞强说自己没事,要去拜访什么老前辈。他是不是感冒了?发烧了么?严重不严重,影响明天的比赛么?”
“不是,阿哲你要冷静……”
“我当然冷静。师兄你快告诉我项帅在哪个医院,我这就过来。师兄,你把电话给他,我要和他说话。”
“阿哲,你要挺住。”
电话里传来魏益谦的叹息声。
“小帅他和卓文……遇到车祸。他为了救卓文,自己被车撞飞了……”
生死未卜。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怡情,马上就甜甜甜甜甜甜了我保证。
第4卷 最终卷
第125章 与他告别
项帅死了, 死在了十八岁,死在了春天即将到来之前。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部无牌的面包车疯狂地冲着他俩迎面撞来,最后一个动作是将浑然不觉的卓文一把推开。
怀抱中的纸袋裂开, 金色的棋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向帅站在无影灯旁,看着五六个医护人员正在拼尽全力抢救那个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 已然不能自主呼吸的身体……项帅的身体。
“他”的衣服被剪开, 露出单薄的胸膛。红色的围巾被扔在地上。
他们给“他”打肾上腺素,给他做心肺复苏,用尽一切手段试图在和死神的拉锯战里将他扯到生的一边。
向帅也急的不行,他走到病床一侧, 努力想把自己重新“塞回”身体里。但不管他怎么尝试最终都是徒劳,这具身体始终拒绝他的进入。
“滴……”
监控器发出刺耳的鸣叫, 向帅转过头,看着代表着自己心跳的数字归零。
“不……”
与此同时, 一道白光从他头顶笼罩下来。向帅眯起眼睛往上望去,发现光圈里隐隐约约地组成一个人的模样, 再定睛一看——那不是上午在雍和宫里参拜过的代表着未来世界的弥勒佛么?
“不,我不要回去!佛祖佛祖, 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 和明哲一起!我不要将来, 我只要现在,只要现在!”
他大喊着在病房里奔逃,试图甩脱脑袋上的白光。却发现自己犹如跌入佛掌的孙悟空,任凭他走到哪里, 那道白光都如影随型。
金光陡然大盛, 刹那间, 向帅只觉得四肢百骸仿佛被一根根细线牵引住了似得,整个人腾空不由自主而起,接着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院的走廊上向前进双手抱头坐在单薄的塑料椅子上,在眼角瞥到医生的蓝色手术服后“腾”地站了起来。
对方摘下口罩,长叹一口气,“抱歉,我们尽力了。其实病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血压……请节哀顺变吧。”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向前进拼劲全力捏着医生的手。
“医生,不会的,他才十八岁,怎么可能会死?你不知道他,他是全中国最好的棋手,最有前途的天才,他明天还要比赛。医生你救救他,我求求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他。”
他说着,双膝落地,脑袋重重地砸向地板,“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他,向帅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如果今天死神非要带走一个人的话,那么就带走他好了,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做交换,但是向帅不行。
他太年轻了,一颗星星刚跃出天际线,才绽放一点光明。怎么可以堕下,怎么可以坠落呢?
“前进你不能这样。快把医生放开。”
魏益谦见他脑袋上都磕出血了,用力地扳住他的肩膀。向前进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任凭他如何拖动,双手都死死地抱着医生的小腿不放,嘴里不住地哀求。
“师父,师父您撑住啊。”
那边厢,何文宣在听闻向帅的死讯后,因为悲伤过度双眼一瞪晕了过去。
师兄弟们一片哗然,医生见状连忙上前检查。
“糟了,病人可能是脑梗。快,快送抢救室。”
眼看师父也被推进了抢救室,向前进彻底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出门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小帅也好,卓文也好,师父也好,明明大家都乐乐呵呵地,怎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眼前的样子了呢。
向前进觉得老天爷正在和他开一个巨大的玩笑。
“前进,起来……”
魏益谦双手抄起向前进的腋下,后者双腿瘫软根本使不上劲。魏益谦无奈将他抱起,歪到一旁的椅子上。
“前进你要撑住,你可不能再倒下了。”
魏益谦捏着向前进的手,发现他的指尖近乎冰凉,再去摸他的身上,入手也是一片寒冷。
“我去给你找点热水喝,你等我。”
“小帅,小帅……”
向前进不停地用后脑勺撞击着冰冷的墙壁,眼泪不自觉地淌满整个面颊。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倒下,卓文和师父都还在急症室里接受抢救,他作为何门的顶梁柱应该站起来撑起这一切。
可是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啊!
小帅的死讯就像是一把刀子,在他的胸口硬生生地挖出一个拳头大的洞来。他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僵硬起来,仿佛自己也跟着他一块去了一样。
“项帅!你在哪里,项帅!”
医院走廊的一头,明哲大喊着跑了过来,被重汗打湿的刘海贴在额头,黑色的围巾高高飘起。
“向叔叔,项帅呢,项帅在哪里?”
明哲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躺在椅子上浑身蜷曲的向前进,本来就荡悠悠的一颗心重重地往下坠了坠。
他抱着三分的侥幸,伸出颤抖的手搭在向前进不断颤动的肩膀上,轻轻地问道,“向叔叔,小帅在哪儿呢?我师兄呢?”
向前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巴开开合合,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实在说不出那个字。
“阿哲,项帅他……还他在里面。你去最后送送他吧。”
魏益谦端着杯热水从明哲后方走上前来,一手指着抢救室的门,哽咽地说道。
“送什么?师哥你在说什么?什么‘最后送送’?”
明哲硬撑着脖子,嘴角牵出一抹勉强的弧度,强作镇定。
“是不是项帅那个小子又在搞恶作剧了?师兄你也真是的,你怎么能和他同流合污呢?”
他努力地维持的笑容在魏益谦充满哀伤的眼神中一点点地崩溃。
明哲转过头,望着他刚才几乎下意识回避的抢救室大门,挪动僵硬的下半身往里头走去。
所有的管子已经拔光,抢救室的床上,一个单薄的人影躺在上头。他的身影是那么熟悉,虽然全都被蓝色的床单覆盖着,但明哲一眼就认出了下面的人。
明哲一步一挪地走到床边,伸出手几次试图掀开覆盖在尸体上的蓝色床单却始终无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