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之敌——by骑鲸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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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着门框,听匆匆赶出门的“白盾”转达了本部武那“其言也善”的遗言。
上城区的女人?
说本部武杀死了她的儿子?
一个猜想在林檎脑中渐渐成型。
本部武主要是针对女性犯案,当然也害过长相漂亮的男人,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下城区那些无助无力的穷人。
他虽然恶毒,却并没有愚蠢到家,从来不会去害上城区的人。
只有这样,他那见不得光的快乐才能一直持续下去。
经过官方的验证背书,本部武害过的唯一一个有名有姓的男人,就是九三零事件中被注射毒药而死的拉斯金。
而拉斯金在档案记载里,仿佛是一个从土里凭空长出来的人,无父无母,身家干净。
林檎闭上了眼,无奈一笑。
宁灼,你想让我一路查下去的,就是这件事吗?
……
在本部武的生命维持系统全数撤下时,三哥联系了宁灼,开口就直入主题:“放心,死了。”
听到确实是三哥的声音,宁灼挺平淡地嗯了一声:“知道了。”
三哥对自己被囚的事情绝口不提:“哎,单飞白怎么样?”
宁灼那边诡异地沉默了一阵。
随即,他说:“还行。”
三哥:“?”
通讯器那边传来了一阵闷闷的得意的笑。
紧接着,通讯便被单方面挂断了。
宁灼将通讯器反手丢去,被单飞白一把接住,端端正正地摆上了床头柜。
直到返回房间,宁灼才在镜子里察觉到自己这件白衣服很有问题,该遮住的是一点都没遮住。
他换衣服,单飞白就在一旁研究宁灼的身体。
“腰只有这么细。”
单飞白举起一只巴掌,比划了一下,又在半空里虚握了一下他的小腿,“小腿有这么细。”
他感慨道:“怎么只有屁股这里肉多?”
赤裸着上半身的宁灼用眼尾余光轻轻撩了这嘴贱的小狼崽子一眼,打算给他一点教训。
他面对着镜子,用手覆盖上了单飞白在自己侧腰肌上留下的浅浅青色指印。
本来还在床上懒洋洋躺着的单飞白喉结微微一动,不由自主地翻身坐了起来。
宁灼微微使力下压,唤醒了潜伏的疼痛。
他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手劲挺大。”
宁灼做这一切时,知道这是勾引,因而相当心平气和。
然而,单飞白在他体内打下的那点火种,又不合时宜地死灰复燃起来,将光与热肆无忌惮地在他体内传播,让他的小腹出现了弧度不大正常的翕张。
宁灼面无表情,用熬刑的态度去面对自己体内燃烧如烈焰的欲望。
宁灼愿意忍,单飞白可不愿意。
他蹭了过来,把脸埋在他的后背上,轻声叫他的全名:“宁灼。”
宁灼一皱眉:“叫我什么?”
单飞白嗅着他皮肤上薄荷油的气息,由衷道:“宁哥,抱抱。”
他注意到,宁灼蹙眉了,却没反对。
然后,单飞白就诧异地发现,他脸红了。
那红意直蔓延到了耳朵根。
宁灼并不怕被人抵在墙上艹。
他对自己的身体,总有一种奇特的剥离感,会下意识地觉得那不是自己的东西,因此再多的痛楚,他都态度漠然,全盘接受。
可他最难消受的就是纯情的表达。
就像小时候母亲夸奖他好孩子,像父亲亲他的面孔。
……就像单飞白这样抱着他。
单飞白喜欢他喜欢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张口就咬上了他的脖子——没用力,轻轻的。
宁灼啧了一声,脸上的红意又退潮似的散去:“属狗的?”
单飞白一兴奋,又开始口不择言:“要早知道宁哥喜欢这样,我早就这么干了。”
宁灼清清冷冷地从镜子里看他一眼:“那你的骨灰早就漂到大西洋去了。”
单飞白知道,他们的恩怨纠缠,不是两三句话就能说清楚。
早一年,早半年,甚至早上三个月,可能都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单飞白满心甜蜜,贴着宁灼的耳朵,神神秘秘道:“宁哥,告诉你啊,我第一次用手解决,就是想着你流血的样子……”
宁灼眼见他越说越不像样,有心把他掀下身去。
“……喜欢死宁哥了。”单飞白继续坦坦荡荡地撒他的疯,“宁哥喜欢我吗!”
在宁灼难得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时,金雪深拯救了他。
他自外敲响了宁灼的门。
金雪深的眼圈发红,但情绪已然恢复了正常。
“我有个想法。”他开门见山,“我不要马玉树立刻死。我要他的钱,全部。”
第104章 (一)携手
宁灼和金雪深有话要谈。
单飞白就偷偷摸了一块草莓味的泡泡糖, 跑到外面来放风。
谁想一出门,他就撞见了来找宁灼的郁述剑。
郁述剑看到单飞白,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防备地用手指蹭了一下鼻尖。
他还不怎么习惯和单飞白打交道。
单飞白主动和他搭话:“找宁哥?”
郁述剑将嘴角抿作一线, 举了举手上的通讯器:“找宁哥。打了七八次了。”
话音未落, 它又亮起了红光,一明一灭, 急促异常,一如通讯器那边人的心情。
单飞白对郁述剑伸出手来,上下晃了晃, 示意他将通讯器递给自己。
郁述剑往后缩了一步, 显然是在犹豫。
单飞白带着一点与生俱来的浪劲儿, 冲他一眨眼:“我好歹也算是你们的合伙人, 二老板,给个面子,啊。”
郁述剑抱着通讯器, 不肯给。
二人僵持之际,宁灼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身子,短促有力地命令郁述剑:“给他。”
郁述剑的肢体马上做出响应, 径直把通讯器递了出去,可精神还处在迷茫状态:“……啊?”
宁灼并没有给郁述剑后续的指示, 下达命令后,就又重新掩好了房门。
有人撑腰的小狼嘚瑟地冲郁述剑一耸肩。
……郁述剑本能地拳头硬了。
然而,郁述剑盯着单飞白身上的衣服, 越看越眼熟。
他身上那件柔软的、稍微起球的白色居家款马甲, 有点像是宁哥的……
郁述剑又回忆起宁灼刚才身上那件黑色偏紧身、把他那一把细细的腰线恰到好处地掐出来的马甲。
……他不记得宁灼有这么俏的一身衣服。
某个想法刚一过脑子,郁述剑的肩膀就触了电似的一抖。
他猛地摇了摇脑袋, 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那边,单飞白已经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且愤怒的声音:“姓宁的,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单飞白轻快道:“做任务啊。”
查理曼顿了顿,稍稍压下了火气:“叫宁灼接!”
单飞白爽快道:“我是他的人。你跟我说是一样的。”
闻言,郁述剑头皮又是一麻,不可思议地看向单飞白。
单飞白却很是气定神闲,一边接电话,一边顺手用指背拂了拂郁述剑右肩上的一块灰尘。
郁述剑倒退了数步,警惕又困惑地抬手护住了肩膀。
……像是条突然被隔壁邻居摸了脑袋的忠诚大狼狗。
查理曼简直要气疯了:“这就是你们给我的交代?”
“是啊。”单飞白理直气壮地反问,“所以人死了没?”
查理曼张口结舌。
本部武的确死了。
在查理曼把巨额费用转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后,他就死了。
死因是本部亮看不下去儿子这么活着,把人直接弄死在了病床上。
换言之,有没有这五百万,本部武今天都会死!
在银槌市,钱就是人的命。
查理曼先是被夫人所描述的骇人事实惊吓到,又为本部武究竟会不会招出自己的太太、进而牵连到自己而感到焦虑异常。
病急乱投医下,他找上了宁灼,割肉似的割去了这五百万。
那可是他的养老钱,棺材钱!
他的所有流动资金,为了平掉这件事,几乎全部搭进去了!
这样一来,查理曼只剩下了一个空壳职位。
一旦再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马上就会沦落到比本部亮还不如的地步——本部亮至少不从警,没有那么多仇家!
结果,本部武说死就死,轻飘飘的,像是放了个屁一样轻易。
查理曼有种自己花钱雇宁灼来耍自己的感觉。
宁灼必须要给他一个交代!
他活像是被撕下了一大块肉的野兽,浑身血淋淋地来找宁灼算账了:“他是死在你们手上吗?!”
单飞白眼睛眯着,笑得像个大男孩:“您这话就很玄了。您到底想不想要他死啊。既然最终目的都是死,那死在谁手上很重要吗?”
查理曼一阵气堵声噎:“你们——”
但他也不是十足的傻瓜。
顿住片刻,他狐疑道:“本部亮……难道是你们派去的?”
单飞白笑道:“下城区的事情,您在上城区最好别打听。对您没好处的。”
那边久久地沉默着,只传来急一阵缓一阵的喘息声。
单飞白吹出了一个圆满的大泡泡,啵的一声,那甜蜜柔软的泡泡就把他的嘴巴粘上了。
他舔了舔嘴巴,露出尖尖的、活泼的小虎牙:“您还有事吗?需要我给您拨急救电话吗?”
“‘海娜’和‘磐桥’始终竭诚为您服务。”
通讯被单方面挂掉了。
大概是那老头怕脑溢血。
单飞白把通讯器交还给了郁述剑。
郁述剑接过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一路快步走回了他的宿舍。
郁述剑此人少言寡语,但偏偏又是群居型动物,总爱蹭个人气,哪怕在热闹里做个透明隐形人也好。
因此,当他一头扎进大宿舍时,吸引了在场十几个“海娜”雇佣兵的注意力。
“郁哥,怎么了?”其中一个边磕瓜子边问,“横冲直撞的,不像你啊。”
郁述剑背靠着门板,调匀急促的呼吸,小声道:“我们可能会有二嫂了。”
此言一出,在场十来条大汉轰然起立。
“真的吗?”
“我操,是宁哥?”
“谁啊?”
郁述剑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艰难道:“单飞白。”
在场众人齐刷刷愣住。
几秒钟后,房间内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嘘声。
有个壮汉往床上一躺,双手抱住光溜溜的后脑勺:“老郁啊,我说你睡魇着了吧?我做梦都不敢让宁哥睡我,单飞白那小子也配?”
有人在旁笑话他他:“艹,阿贝,你不是纯直吗?”
光头男毫不犹豫道:“直归直,那可是宁哥啊。”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郁述剑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难道是他最近侦查的水准下降了?
……
宁灼的房间内。
听了宁灼的构想,金雪深不可思议地瞪着宁灼:“……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流氓了?”
宁灼不答反问:“你干吗?”
金雪深:“怎么不干?可他……会配合吗?”
宁灼:“今天之前,不会;今天之后,他就会了。”
这手段实在够损,不像宁灼的手笔,像姓单的。
金雪深联想到于是非说的内容,自言自语地嘀咕:“难道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宁灼皱眉:“……说什么呢?”
金雪深扭开脸:“没什么。”
他站起身来,踢开凳子,向外走去。
宁灼目送着他,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谁想,金雪深刚走出几步,就气势汹汹地骤然折返。
宁灼被他激烈的动作弄得迟疑了一瞬:“做什……”
金雪深合身扑抱住了他,十指用力,抓紧了他后背的马甲,闷声道:“……谢谢你,宁灼。”
宁灼被抱得始料未及,嘴角扯动了一下,故作镇静道:“不客气。”
抱过后,金雪深便状若无事地撤回了这个拥抱:“走了。”
宁灼勉强地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匆促道:“嗯。”
金雪深走出宁灼房间,一路步速越来越快,直到转过一处拐角,才蹲下身来,顶着爆红的脸颊,咬牙切齿,无能狂怒。
啊啊啊啊!
他在干什么啊?!
怎么能抱他啊操!失心疯了吗?!
回去把他灭口还来得及吗?!
当金雪深好容易缓过这一阵让他脚趾抓地的尴尬,一抬头,就撞见了于是非那道近在咫尺的、纯净而好奇的目光。
……好极了。
他妈的。
于是非也学着他的姿势蹲了下来:“你怎么啦?”
金雪深把面颊深深埋进膝弯间,企图通过把自己闷死的手段来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
但于是非会错了意。
根据系统判断,金雪深这是“伤心”的表现。
于是,于是非轻轻抱住了金雪深的肩膀,用他固有程式里对待客人的温柔态度,以及在“磐桥”里训练出的杀手本能,提问道:“杀了马玉树,你就会好受一点吗?我陪你去。我有很多种让人类感到痛苦的办法。”
金雪深一日之间悲喜交加,情绪大起大落,如今听到于是非这样问,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瓮声瓮气地说:“闭嘴。杀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