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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之敌——by骑鲸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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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檎的思路相当清晰:本部武今天经历了一场不成功的刺杀,他要么会龟缩在监狱某处,坚守不出,要么……
  为了躲避危险,他会离开。
  这就说明,关于第一监狱高级监狱区的传闻是真的。
  监狱是公共厕所,犯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么,九月三十日那天晚上,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情形?
  ……
  当着林檎的面,宁灼忍了。
  毕竟上次宁灼和林檎通话时,召唤本部武去唱歌的广播声毫无预警地响起,是单飞白凑上去喘了一声,才成功解了围。
  在林檎面前做戏必须得做足全套。
  等林檎一走,宁灼直接返过身去,把单飞白一路拖拉到了病床边。
  谁想,不等宁灼问他,单飞白反倒先发难了。
  他也伸手抓住了宁灼的前领。
  两个人撕撕扯扯的结果,就是一起摔上了病床。
  单飞白在上,直盯着宁灼:“我们是共犯,有些事是不是要商量着来啊?”
  单飞白分量不轻,宁灼双手抵在他的腰际,颇感莫名其妙:“我什么事没跟你商量?”
  单飞白:“他抱你!”
  宁灼:“……我请他抱我了?”
  单飞白咬牙切齿:“你推开他啊。”
  宁灼:“你管得着我?”
  单飞白把脸往宁灼胸口不管不顾地一枕:“管得着!我今天买了你,两万块呢。他没掏钱就抱了,还要吃我苹果!”
  难得看到单飞白幼稚耍赖的样子,宁灼感觉很新鲜。
  小时候的单飞白也没这样过,在他面前装得人模狗样的,一口一个宁哥,叫得甜甜的,可从没撒过这种疯。
  宁灼把双手交叠了压在脑后:“那你想怎么样?”
  单飞白:“你拍拍我,我就不生气了。”
  宁灼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脸生气:“你属狗的?”
  单飞白:“管我属猫属狗属鸡属鸭,你拍他我就不乐意。”
  宁灼听他话说得又皮又贱,抬起手来,有心去把他的头发往后撸一把。
  单飞白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以为他是要推自己下去。
  他改用了玩笑口吻:“……哎,宁哥,我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宁灼想到了刚才盥洗室里的一幕,心脏微微一动,眉心也凝了起来。
  他刚才那一番撒娇卖痴,是装的,是入戏?
  宁灼莫名觉得不爽,用膝盖把他顶开,话音也转了冷:“你自己清楚就好。”
  他追着林檎的脚步,一道走了出去。
  而病床上的单飞白侧身望着宁灼离开的方向,两条长腿搭在床侧,一跷一跷,嘴角也快乐地弯了起来。
  ……宁哥好像很希望他刚才的表现是真心哦。
  这里是暗流汹涌、各怀心思,那边的多恩典狱长可是真的火上房了!
  高级监狱区的犯人出去放风办事,本来是常事。
  但每次他们必须保持通讯线路畅通,以便有事联系。
  本部武居然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仅不回,连自带的定位器都关闭了!
  多恩典狱长在肚皮里把本部武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他冷汗热汗齐流,一遍遍地用帕子抹着额头,徒劳地拨打着那个打不通的号码,心里的那台天平危险地摇摆了起来。
  ……现在,这里,毕竟还是他的地盘。
  高级监狱区里还有一些雇佣兵。
  他们可不能允许自己的主顾,被一群贸然闯入的警察冒犯了。
  如果林檎非要硬闯……
  正当多恩典狱长默默酝酿着一腔恶意时,身后传来了林檎温和的声音:“多恩典狱长,人找到了吗?”
  多恩典狱长身体一抖,连忙收起了阴鸷的神情,挤出了笑容,试图和林檎再进行一次一对一的谈判。
  刚一回头,他的面容就僵住了。
  这些日子以来,那个时刻跟随着本部武身后、让任何人都不敢接近的雇佣兵正闲闲立在林檎的身后,像是一尊美丽而凶悍的守护神一样,冷冷望着他。


第60章 (一)复仇
  宁灼的气场苍白凌厉, 一把出鞘的利刃一样,直接把多恩刚刚生出来的一腔恶毒心思镇压了下去。
  对多恩典狱长这种自幼生活在上城区的安乐窝、养出了一身懒肉的资深老贵人而言,他们天然地惧怕宁灼这种光脚不怕穿鞋的底层雇佣兵。
  宁灼烂命一条, 豁得出去。
  多恩和他对杠, 怎么样都是自己吃亏。
  多恩无法可想, 只好讪了一张脸,强笑道:“你……林组长, 这是咱们的事情,你牵扯外人,很没有必要的。”
  林檎态度斯文, 油盐不进:“人生地不熟, 希望有人替我探探路而已。”
  他又用那种温和到让人冒火的口气, 问道:“本部先生找到了吗?”
  多恩典狱长脸都充了血, 暗骂姓宁的见钱眼开,之前追在本部武屁股后面,现在发现风声不对, 又倒戈向“白盾”了?!
  然而,雇佣兵就是这样,野狗一样的贱, 谁给了钱,就为谁服务。
  况且他也耳闻过宁灼和本部武的交易:
  离开监狱, 契约关系自动解除。
  多恩顿时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在多恩看来,这属于“白盾”的内部矛盾,本来是好收场的, 即使林檎拉来了interest公司的凯南, 那也不是不能商量。
  偏偏现在又来了个宁灼。
  他扣得了文质彬彬的凯南,难道压得住疯狗宁灼吗?真要打起来, 伤了谁,死了谁,那都不好收场。
  ……想要压,当然是压得住。
  那就只能选择和平解决,不可诉诸武力,大家和和气气地达成共识,把本部武推出去做祭品,从而将损失最小化。
  不过,无论采取和平方式还是武力方式,多恩都知道,自己这个典狱长都是彻底做到头了。
  宁灼好整以暇,注视着多恩典狱长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欣赏着这只老狐狸被他洪水泛滥的内心折磨得浑身发颤。
  最终,多恩典狱长发力闭了闭眼睛,做出了他的选择。
  他咬着后槽牙,低声回答了林檎的问题:“逃狱了。”
  不等林檎再问,他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字字都发着狠:“本部武,逃狱了!”
  ……
  逃狱是要命的大事。
  在多恩为本部武的无端消失盖棺定论的两分钟后,整个高级监狱区里闪烁起了血红的警示灯。
  没有警报音,只有无边的寂静。
  岩浆一样的死红色流遍了角角落落,把这阴沟里每一寸的纸醉金迷都照得清清楚楚。
  高级监狱区的景象,是连林檎都没有想象到的豪奢。
  他刚进入高级监狱区、打量周围环境时,险些踢翻一只小桌。
  上面摆着的两三瓶酒,加上高脚杯里的半杯残酒,一旦踢碎了,林檎拿着他从参加工作至今攒下的所有钱去赔,恐怕都赔不起。
  跟随林檎的小徐脸颊涨得通红,是兴奋与恐慌交织在一起的结果。
  就连他这样的愣头青也看出来,他们这是撞破了银槌市一桩隐秘而巨大的丑事。
  这对他们的前途究竟是好是坏,是吉是凶,全是未知数。
  手下人隐隐慌了神,不影响林檎指挥若定。
  他举起扬声器,再度下令:“所有人,马上回到自己的监牢。”
  之所以还需要林檎多这一句嘴,是因为这些已经被监狱娇养出一身毛病的少爷羔子,大多数对之前的警告声置若罔闻。
  他们完全无视了夜晚十点结束洗漱、返回囚室、熄灯就寝的规定。
  白天无所事事地睡饱睡足了,晚上才是他们出来逍遥的最佳时间。
  有的人分得清眉眼高低轻重缓急,在第一遍广播的时候就察觉了异常,老实地回去躲灾。
  有的人暂时没搞清状况,继续自己的日常娱乐,直到发现高级监狱区浩浩荡荡地开来了一大批人,才避猫鼠一样溜回了他们那严重违反了囚室建设规定的住处,倒在床上装死。
  但有些人,就纯粹是给脸不要了。
  在现场戒严令发布十分钟后,四处巡查的狱警发现了一个磕大了的小少爷,在外间的高尔夫球训练场边流连忘返。
  他不肯回去的理由很简单:他今天还没打出一个小鸟球①。
  连续两遍广播提示他当然听见了,只是嚣张惯了,懒得理会。
  小少爷的雇佣兵也跟着吸了点东西,整个人正飘飘然着,面对着战战兢兢地前来劝说的狱警,一伸手就把他推到了高尔夫球架上,把狱警的脑袋磕出了血。
  林檎闻讯赶来,身后慢吞吞地跟着个宁灼。
  对这一主一仆,林檎客气道:“请你们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
  雇佣兵在牢里横着走惯了,兼之吸粉上头,大着舌头呵斥道:“有没有点眼色,你们算什么东西,休少爷在打球呢!”
  小少爷这一杆刚开,结果颇不理想,便觉得是这两个外来的人影响了自己的球感和球运,掐着嗓子,细声细气地怒叫起来:“给我滚远点儿!”
  下一秒,他手里一轻。
  那钢制的高尔夫球杆被宁灼随手抄了过来,在手里掂了掂,反手一挥,不偏不倚地抽上了那狗仗人势的雇佣兵的颧骨。
  雇佣兵头上脚下地横飞了出去!
  宁灼将黄铜质地的高尔夫球棍拖曳在地上,摩擦出让人头皮发麻的金属锐响。
  宁灼被单飞白莫名搞坏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转分毫。
  他语气不善,冷冷道:“休少爷,认这个Birdy吗,不认的话,我再给你打一个看看。”
  休少爷虽然吸嗨了,但也不至于自己找死。
  他丢下了被一杆打晕了的手下,兔子一样连滚带爬地溜了。
  林檎不大赞成地对他摇了摇头。
  宁灼:“你有意见?”
  林檎苦笑:“我还在呢。”
  宁灼:“你背过身去不就行了。”
  林檎轻叹一声,想,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背过去。
  宁灼挣的这份钱,就是除障费,至于用什么手段,他不在乎。
  他烦躁地刚一转身,单飞白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勾搭住了宁灼的肩膀,出主意:“应该照那个休少爷的屁股再来一下。”
  宁灼目不斜视,用胳膊肘怼了单飞白的胸口。
  单飞白痛得一缩,但还是揽着宁灼的肩不肯撒手,痛苦道:“谋杀亲夫啊。”
  宁灼:“你喝大了?谁是你亲夫。”
  单飞白和他咬耳朵:“两万块买来的亲夫也是夫啊。”
  然后他就快乐地笑了起来,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宁灼面无表情:“你又入戏了?”
  单飞白满嘴跑火车:“入了入了。老公,我们一起去收拾人啊。”
  宁灼把高尔夫球棍搭在肩上,从后面猛地敲了一下他的后背。
  可惜单飞白的脊骨比球棍结实,当的一声,倒是把他眼底的横纹敲亮了。
  林檎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打打闹闹,耳畔回放起了那天审讯“芭比娃娃”的情景。
  他问女孩:“那,从本部武手里救了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女孩犹豫了又犹豫,双手攥在身前,松了又紧。
  她的心理斗争很好理解。
  那个人以囚禁的方式,保护了她两年,供她吃饱穿暖,供她读书向学,却从未和她有过任何接触。
  他在女孩的心目里,是个神秘的、目的不明的“虚像”。
  她只能在惴惴不安中猜测那个人是不是自己好。
  对她不好,为什么要花钱养她?
  对她好,又为什么把她软禁起来?
  而警察把自己带到这里,如此郑重地问那个人的名字,女孩知道,八成是没有好事情。
  可矛盾的是,女孩是渴望实实在在的温暖的人。
  林檎递给她的一杯带着奶糖味道的糖水,就能叫她产生愧疚,感觉非要为他做点什么不可。
  在左右为难间,女孩小心翼翼地回答:“我隔着墙,听得不是很明白。”
  “有人叫他,好像是拉……什么金先生的……”
  在这一点上,她撒了谎。
  她听得无比清楚,有人在外面称呼那位绑架她的先生为“拉斯金”。
  这个单纯的女孩子,希冀着能通过模糊这一个称呼,既能满足眼前好心的警察先生的要求,又能对得起那个供了她两年吃喝的拉斯金先生。
  自从她出来后,就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谋生上,在大街上路过各类显示屏时也低头缩肩,生怕被人认出来。
  因此,女孩并不知道“拉斯金”这个名字的知名度有多高。
  所有听到这个名字的人,都能立刻知道她的含糊其辞背后包含的庞大信息量。
  女孩说,是拉斯金救了她。
  当然,这个世界上和拉斯金重名的有十几个。
  可就是那么巧,一个“拉斯金”以异常轰动的方式,死在了两个月前。
  女孩的那只义眼,留下了本部武犯案的影像证据,是把本部武送进监狱和精神病院的直接推手。
  这么一来,本部武的杀人动机,有了。
  当林檎好不容易申请下来搜查令,本部武又从本该防卫森严的亚特伯区第一监狱“越狱”。
  不管原因为何,重要的是,本部武居然是能够随心所欲离开监狱的?
  这一点一旦坐实,他那原本严丝合缝的不在场证明也跟着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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