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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后悔了但我不要了——by不见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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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或即刻阖眸,意识已迅速飘离:“嗯……宝贝晚安。”
  “Darling,Good night ”
  亲爱的,晚安。
  *
  忙活了整晚,他们终于可以安然入睡。
  但有人却完全没办法睡觉。
  “呜呜呜呜妈妈……”
  原本早就应该被许静叶哄睡下的岳含舒穿着长裙睡衣,怀里抱着米白色的毛绒玩偶,哭得满脸泪痕。
  她连鞋都没穿,只害怕地看着眼前两个争吵的大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呜呜呜妈妈……爸爸你们别吵……了啊!”
  “嘭——!”
  许静叶伸长胳膊碰到岳释书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往地上挥,满面的失望跟怒容。
  “岳释!”她指着电脑上林倚白用官方账号发的通知,质问道,“你看看你都在干什么?你竟然想要你前妻的儿子……你是想让他回来,想在家里抚养他,是这个意思吗?!”
  “那你把你的女儿、把我放在哪里啊?!”
  “他成年了我还抚养什么抚养?……小静,”岳释眼神很漠然地看着她,说道,“林倚白已经报警说我造谣,我真的很烦。”
  “所以你非要在这里、在这时候跟我闹是不是?”
  “我跟你闹?”许静叶后退半步,眼底有泪水浮现,像是受到了偌大的背叛似的,“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和你的前妻离婚离得很彻底,绝对不会再跟她牵扯半分……”
  岳释:“我们没有牵扯。”
  “你还说孩子你不要,是她的,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让我多个继子,”许静叶继续道,“你会做我的好丈夫,做你和我的孩子的好爸爸,这些不是你说的?”
  “小静,”岳释叹气,“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只是想要岳或的画工来替代我,我已经画不出来……仅此而已。”
  “不是因为我喜欢他这个儿子才这样。”
  许静叶哭道:“但你今天竟然在完全不跟我商量的情况下对你前妻的儿子说这些,是你可笑还是我疯了?!”
  明亮的书房内部,灯光直直地照射着二人、几乎可以用“可憎”形容的面部表情。
  岳释后槽牙处的咬合肌诡异地咬合,眼角抽搐,明显在忍耐脾气:“我说了,我只是想要他把我的画法传下去。”
  “含含不可以吗?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没有天赋。”
  “你说什么?”
  许静叶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她从岳释的嘴里听见了什么。
  这样的话,在之前明明是他在对自己评价岳或的时候才会说的,可他如今却将这样的话,赠予了自己的女儿。
  许静叶颤声说道:“你再说一遍。”
  “她没有任何天赋,”岳释很直白地重说,字句清晰,“她快八岁了,什么都不会,我让她画个画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而岳或在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调色、晕染都已经用得相当熟练,而且没有任何人教他——你见过他现在的作品吗?如果你见了就知道……”
  “你快闭嘴!”许静叶非常凄厉地打断他的话。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被这样贬低,还是被丈夫的前妻的儿子给比下去。
  怎么可以?怎么可能?
  她看着岳释那张脸,不明白为什么几夜之间他就变得让人不认识了。
  是因为画不出东西所以开始陷入疯癫了吗?
  “岳释啊……”许静叶嘴唇颤抖,哽咽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可笑。”
  “你太可笑了。”
  许静叶拽起仍然还在哭泣的岳含舒的胳膊,转身离开。
  书房跟客厅的门接连发出两道“嘭!”的声响,眨眼间,四周便寂静得落针可闻。
  犹如无人之境。
  岳释坐在书桌后,眼珠动也不动地看着地面上的狼藉。
  真的是疯了,他想,许静叶真的是疯了。
  他只不过是在网上发了条动态而已,她就大闹特闹,竟然还把他原本放在桌面的画具给砸到地上……这样的她跟沈婉那个疯女人还有什么区别?
  可他此时哪还有什么心思管许静叶,走就走吧,过两天说说好话就回来了。
  “岳释”这个名字可不是无名之辈,许静叶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
  当年不就是看中他的名声与未来才死心塌地的非要嫁吗?
  如今肯定同样。
  眼下岳释正有满头的官司还等着应付,他没想到自己的跟头竟然会栽得这么快。
  只有短短几个小时而已。
  晚八点他在网上以自己组织的主观、不当措辞,故意让岳或陷入不孝风波,事情闹得很大。
  但“知名画家岳释儿子”的词条刚在热搜待够半小时,评论区的风向就转为了大骂岳释,令他不知所措。
  直至发现热搜被撤、动态被屠,岳释才觉出似乎有哪里很不对劲,心里非常慌张。
  在风向翻转挨骂时,岳或的粉丝在评论区说的那些细节,他几乎全都不知道。
  当时未开灯的书房里,亮着屏幕的电脑荧光将岳释无措又扭曲的面容映射出。
  哪还有什么端庄温儒形象。
  他的围脖私信不多时便塞满了岳或粉丝维护他的言论,包括但不限于骂他不要脸。
  说他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在这时候出来作妖,让他赶紧给自己打口棺材躺进去入土为安……总之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自记事起,岳释便是被星月蜜语捧着长大的。
  他天赋好成就高,哪怕有人欣赏不来他的画,给出不喜不恶的评价时也会提前说句,画得确实很好,只是我不懂艺术。
  他从来没有一次性接受过这么密集的谩骂,简直令他惶恐。
  有瞬间岳释甚至在想,他几乎活了半辈子都受不了这样极端的言论。
  那刚才的岳或呢?
  他才十八岁……
  只是这个想法只是刚涌现出点苗头,就被岳释愤恨掐断,岳或现在有无数的人维护,他又在这儿瞎操什么心。
  岳或本来就是不孝顺,就是该骂!不然他姓岳,却为什么总是不接受他。
  无故装清高罢了。
  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机,以后还得了?
  动态被屠后,岳释在莫名的惶恐不安中等了许久,等待他当时并不知道的宣判落下,可几个小时过去没有任何动静发生。
  他还以为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正想放松,那道宣判却在这时候像是终于玩够了他的心理。
  姗姗来迟地到临。
  林倚白在保护岳或,以很私人的方式,又以很高调的身份。
  令所有人熟悉、知晓。
  看到林倚白列出的一条条暗喻或明示的罪责,岳释只觉得眼前都发黑了。
  他还下意识心想,几小时前的动态有多少人进行了转发?
  反正肯定超过了500。
  好像……有2万。
  他诱导别人对岳或进行网络暴力、捏造不实言论。
  虽然没有危害至国家,不会承担刑事责任,但这件事绝对影响到了岳或,他要负民事责任。
  可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光明磊落,怎么能有这样的污点!
  岳释受不了之后别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他是受人尊崇的艺术家。
  现在是,以后是。
  “嘭!”
  思及到此,岳释在此时只剩他一个人的房子里猛捶书桌,笔记本电脑都在震颤,烦躁得太阳穴处的青筋更是如数暴起。
  他手肘支于桌面,狼狈且疲态尽显地狠捏眉心,眼眸紧阖黑暗来临的那刻,岳释忽然想起方才许静叶带着岳含舒离家时,面上那种伤心又失望的神情,让人无法忘却。
  他说岳含舒没有天赋。
  可他十多年前,也是这样评价岳或的。
  不同的是,岳含舒有他的教导,可她不喜欢画东西,画画真的像吞毒药,线条乱得要命,色彩更是满眼糊涂。
  所以还提什么天不天赋呢。
  而岳或……
  他从来没有教过岳或。
  哪怕一次。
  不仅没有,岳或的童年得到的只有无止境的打压。
  但他就是在这样令人窒息的环境中逆向生长,像根不被喜欢却仍然在朝气蓬勃的野草。
  而如今这根野草,也被人保护了。
  谁也伤害不得。
  “嗡——”
  岳释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他侧眸撇向桌沿的手机屏幕,是市区网警打来的。
  他躲不过去。
  —
  兴许是昨天太胡闹,岳或做了整晚的乱梦,总睡不安稳。满脑子都是他被糙袅了,哭得停不下来,林是非却还悠然自得地在他耳边乱说话,根本不管他。
  被喊醒的时候,岳或正在梦里难受地淅淅沥沥控水,睁眼见到林是非的那刻,他眼底明明还未清明,却立马拽着被子往后躲了两公分,脱口而出:“我不要上洗手间了……”
  因为刚醒,他说话的声音很沙,前几个字甚至接近无声,仿佛在对着铲屎官露出柔软肚皮的撒娇猫猫。
  但他焦急不安的语气与眼神明显得令人无法忽视,把此时直视着他的林是非看得又心软、又想欺负他。
  极其矛盾。
  但在听清且反应过来岳或说的是什么后,林是非神色便不可抑制地微怔愣。
  随后他唇角提起抹很浅显的弧度,把今天给岳或准备好的要穿的衣服拿过来,俯首问:“星星做梦了啊?”
  经此提醒,头脑缓缓回归现实的岳或喉头瞬间哽住,羞赧地用被子盖住脑袋,连呼吸都被屏停:“林是非你不要说话……”
  “没说啊。不说。”林是非忍着涌上胸腔的逗弄笑意,将岳或紧紧盖住脸势必要把自己闷死一般的被子拉开,把他拽起来拥进怀里,tuo睡衣穿宽松衬衫。
  从身后给人一颗接一颗扣衬衫扣子的时候,林是非忽而出其不备地问道:“星星都梦见什么了啊?”
  岳或下意识接:“梦见……”
  差点被套出去的话音戛然而止,岳或侧首瞪林是非,把人推开自己穿裤子下床去洗漱,聪明地闭嘴不言。
  他嘟囔:“烦人。”
  林是非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浴室,仍然像以往多次,斜倚在门框看岳或洗脸刷牙。
  错眼不眨,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等岳或刚洗完脸,他就立马上前两步捏着对方的下巴,重重地亲上去。唇瓣稍微分开后便问道:“Darling,我烦人吗?”
  “……”
  岳或立马摇头,说道:“不烦人。我喜欢你,宝贝。”
  林是非满意:“星星乖。”
  此时是下午五点,岳或洗漱好出门,外面天色还亮堂。
  他和林是非一起回爸妈家。
  只是回家的路上,林倚白先给他们主动打了通电话,说妈妈昨天在超市买东西没买齐,今天又去了,仍然想亲自挑。
  他们还在超市,晚上七点前回去。
  反正目前也没事做,凌晨的时候岳或又和林是非商量了今天会直播,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时候刚好。
  但今天他不打算画水彩,快联考了,得继续画素描、速写。
  林是非在旁边支画架,削铅笔,岳或便熟练地摆弄手机。
  十几分钟后,他仍在调试角度的双手齐齐入境,直播间已经涌进好多人了,有点卡顿。
  又过几分钟,岳或清了清嗓子,防止被听出什么,他刻意压低了些许音色,道:“大家能看见我,也能听见我说话吧?”
  往常听到这样的询问,粉丝们都会齐齐回答“能”,但今天他们叛逆了,弹幕刷得迅速。
  【不能!!!你又没露脸我怎么可能看得见你[嘶吼]】
  【啊啊啊啊啊或崽,我手机里可有你的照片,你确定还不露脸直播吗?】
  【既然你问我有没有看见你了,那我只能实话实说,我没看见你!我不要只看手!!!】
  【崽崽,你昨天真的睡得好早啊,岳释那个老东西八点在网上黑你,你竟然毫无动静,幸亏我战斗力强(骄傲挺胸.jpg)】
  【睡得早也好,不然肯定会很难过的,或崽不要难过,你有室友(我告诉你他的照片我也有啊)你还有林总他们,崽崽你一定要好好的呜呜呜呜呜】
  【……】
  数不清的弹幕都在说露脸的事情,不过岳或没想在这时候。
  而且昨天他的照片才被岳释主动曝光,今天就露脸的话,总觉得时机不太对。
  不然很像被舆论逼的。
  但岳或并没有这种感觉。
  他打算先不管这些,挑其他的回答,而看见那些“昨天怎么睡那么早”的言语,岳或心头猛跳,瞬时觉得自己要来劲,很想控诉。
  “我昨天没睡,”岳或语气愤懑地说道,“我就是没办法拿到手机。”
  旁边已经削好三支铅笔的林是非闻言,眉梢下意识微动,但他并未出声阻止。
  想听听他的星星会怎么直白下去。
  待看到弹幕都在问“那你在干什么”时。
  岳或梅开不知几度,连想都没想就真的口出凰言,道:“我被打桩机弄哭了。”
  话音砸落下来的瞬间,评论完成了平缓飘过、诡异静默、如数沸腾的连贯过程,到最后直播间直接卡了。
  弹幕刷都刷不出来。
  林是非沉闷地低笑出声。
  他把削好的第四支铅笔放在旁边,明明直播间卡得不行,但为防万一他还是伸手先点了关闭麦克风的键,开口无比真诚地轻声:“Darling,除了打桩机……我还想拥有其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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