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后悔了但我不要了——by不见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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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或又道:“Baby ”
“嗯。”
“你……You slow down……”岳或似乎是困了,音色低得几不可闻,“……Too full ”
他中英颠倒地说:“我……有点难受,你……别让我哭。”
“不让你哭。不难受,我都听你的。Darling……I love you”林是非哄他,“那不熬夜了,也不看雪了。”
“洗澡我们睡觉好不好?”
岳或立马点头:“嗯!”
*
岳释已经七八十个小时没合过眼了,眼白里全是没有得到休息的红血丝。
自从他的“黑料”污点在几天前被曝在网络,经受广大网友的品头论足、沦为大家的饭后谈资,他的心脏便“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又疾又疼。
沈婉跳出来给这件事盖棺定论更是彻底把他踩进了肮脏的泥巴里,永远不能翻身。
要不是他从来都没有心脏病的病史,这时候肯定会觉得是自己心脏病犯了。
岳释完全睡不着,又或者根本不敢睡,只要闭眼就是网上那些难听的谩骂,太可怕了。
他从小就生活在荣誉的追捧中,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在画画方面是天才,在神坛之位待了二十年。
如今只不过是犯了点小错而已——还是以前年轻气盛不算太懂事的时候犯下的小错。
仅此而已。
为什么会被这么攻击?
男人出轨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况且他跟沈婉的感情本来就不好啊。
还不允许他追求幸福了吗?
但网友显然不这么想。他经营多年的账号里,那些自称是他粉丝的人经过这次的事直接脱粉了小半。
而这还远远不是结束。
那些人竟然还都换了副嘴脸回过头来说什么——哦,我之前就觉得岳释是大垃圾,现在可算是曝出来了,老子骂死他。
岳释是国内最出名的抽象画画家,应该被永远尊崇。
可事实告诉他,对感情不忠诚、对孩子不管不问、对什么好处却又都想要得到的败类,大家从来都不会惯着。
国家地广物博人才辈出,一个画家而已。
少了一个就还有一个。
比如现在的岳或。
岳或还没有真正迈入艺术圈的作品,但此事曝光后,他直播六年来的所有画作,全被找出来供大家观看。
有好几个同样颇有名望的画家都对他给予了毫不吝啬的夸奖与赞赏,说他不仅优秀,还绝对是佼佼者中的顶尖。
这些消息内容都让岳释陷入了无比的焦虑当中。
甚至是恐惧。
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岳释五指成爪狠狠揪起自己的头发,满目愤恨。
他几个月前到底是为什么要手贱在网上发岳或的照片!又是为什么在发之前不好好了解岳或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归根结底,都是他当初脑子犯抽非要找岳或做这个挨千刀的继承人。他是姓岳,但他们早就不是父子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脑抽犯大病?!
因为……
同那些对岳或给予夸奖赞赏的画家相同,岳释也被岳或如今的作品与画风惊艳。
想要得到、据为己有。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回头路。
他做的孽就得自己受着。
而他都在这里这么焦头烂额了,许静叶还在跟他闹。
“砰——!”杯子被重重砸在客厅地板,玻璃四分五裂的瞬间,也将许静叶那张同样没怎么休息过的脸映在其中。
她颤声质问:“岳释,你怎么还有脸坐在这沉默下去啊,你为什么还不赶紧在网上、又或找媒体澄清这些事情,澄清它们明明跟我没关系!”
“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接到了多少所谓的、曾经好朋友的慰问?而他们全是你带给我的!我的交际圈里没这么多人!你快去澄清啊——”
“许静叶,”岳释从暴躁狂乱的心情中抬起头来,目光像是能杀人,“短短几天而已,你真是让我见识到了人有多恶心……现在你开始说这些朋友是我带给你的了?那你花我钱、享受我给你带来的声誉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让我澄清你只是个小三啊?”
“你——!”许静叶由于休息不够而蜡黄的脸开始发白,甚至巴掌都扬了起来。
但岳释的眼神太可怖,她有直觉,只要她敢动手,岳释就敢对她实行暴力。
沈婉说过他有家bao倾向。
“我受够了……受够了,”许静叶怕得浑身发抖,手指节神经质地攥紧,“别人说我是小三你竟然也这么说……哄骗我发生关系的不是你吗?”
“好……既然咱们两个,现在都互相看着恶心,你也不想在网上澄清,不如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
“离婚?”闻言岳释突然觉得可笑,但他眼底却没丝毫的笑意,“我有名的时候你爱我,现在我毁了你想走是吧?”
“等你跟我离了婚,就可以让别人骂我是人渣、骂得更厉害是吗?”他起身反问道,“你和沈婉都是能被可怜的受害者,就我一个败类——不可饶恕。是这个意思吗?”
“小静,死了这条心吧。”
明明是平日里很是亲昵的称呼,但许静叶却遍体生寒。
岳释自己臭了还不够,竟然想还把她拉进地狱。
她尖叫着又摔了个杯子。
“砰——!”
岳含舒抱着布娃娃瑟瑟发抖地看着楼下的争执,丝毫声音都不敢发出。
否则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都会疾言厉色地让她滚。
从记事至今,岳含舒已经八岁了,完全是被疼爱着长大的。
最近的情景在此之前她根本没见过,更没经历过。
真的好可怕啊。
而在家里两个大人争吵的话语与过激举动中,岳含舒竟然非常突兀地想到岳或。
她想,以前的岳或过得就是这种日子吗?
每时每刻、甚至每分每秒都在提心吊胆,都在恐惧。
要很小心地哄爸爸让他别生气,也要很小心地哄妈妈让她别难过。
可饶是如此,他们的厌恶仍然越来越深。
岳含舒无声地哭,很想问问有经验的岳或到底该怎么办。
她不想再害怕了。
—
岳或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早上被林是非哄着起来简单洗漱,吃了早饭就重新睡下。
直到现在。
言千黛跟林倚白谁也没问。
昨晚明明下了雪,今天却不是阴天,暖阳特别亮堂,窗外的树梢和地面不见丁点儿雪花。
初冬雪果然还是威力太小。
岳或的半边脸都埋在枕头跟被子里,头发凌乱眉尖蹙着,满脑子都是昨晚林是非在套他话。
例如——林是非问接吻可以吗?岳或惯着他说可以,林是非又问亲锁骨可以吗?岳或还惯着他说可以。
总之无论这样还是那样,岳或都会说可以。
然后林是非大概是觉得那时候的他太听话太好欺负了,就突然说道:“Darling,可以不可以用床底下的那些东西?”
岳或回答“可以”都回答出经验来了,张口正要说出肯定的答案,千钧一发之际连忙回神刹车,义正辞严:“……不可以。”
首次提取拒绝的林是非没有感到丝毫惊讶,因为岳或本身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的,闻言只笑着哄他:“那以后是不是可以?”
岳或回答:“不要。”
林是非问:“为什么?”
岳或还是之前那句话,小声委屈嘟囔:“我应付你自己……都不行呢。”
林是非心都化了,觉得又好笑又无奈,只好一次次地亲他。
“Darling,星星……你要起床跟我简单收拾下去学校了。”
梦里的林是非还在没事找事儿地哄他松口,现实里的岳或仍然咬紧牙关说“不行”,双方正在严肃交战,耳边传来熟悉的音色时,岳或还有点懵。
睁眼看到林是非近在咫尺的面容他还轻微地咯噔了下,脱口而出道:“你先离我远点儿。”
“说什么呢,”林是非捏他脸,威胁,“再说一遍。”
被岳或抵触了,林是非有点不开心,但他知道这并不是星星真的远离他,所以没有发难。
但警告还是要警告的。
岳或撇嘴,果然没敢再说第二遍,只小声道:“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不会断片就算了,还什么都往外说,就是任人欺负的料。
闻言林是非低笑两声:“干嘛不喝啊。”
“星星喝多了多可爱啊,真的好棒。”
“……滚。”岳或把人推开掀被子下床,把林是非提前给他准备好的高领毛衣跟外套穿好,去洗漱。
“不滚嘛。”林是非缀在人后面进浴室,“星星饿不饿?”
岳或点头:“饿。”
“那我们在家先提前吃点晚饭,等下了晚自习再吃宵夜。”
“好。”
艺考已经结束,所有学生都要开始正常上晚自习了。
虽然岳或还是想逃课,但他身边有林是非,管他管得严,逃不了。
出发去学校时,天边的夕阳只剩下了层非常浅淡的红。
过红绿灯的空挡,林是非去奶茶店买了两杯热奶茶,在冬天里喝很应景。
是不可多得的静谧安好。
——如果快到学校门口时没有看见不速之客的话。
“岳、岳或……岳或!”一道男人的身影在看到想要见到的人后便直直地冲过来。
岳或刚好在吸奶茶里的椰果珍珠,被这突兀的一嗓子喊得吓了一跳,根本没听出来是谁,只顾着咳嗽了。
“星星,没事吧。”林是非忙伸手给他顺背,岳或咳了几声后就摇头,“没……咳、没事。”
同时抬起眸子看向了眼前的方向。
陈谭渊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穿得很单薄。哪怕今天有太阳当空,在天色逐渐沉暗、气温又降下去后也冻得够呛。
嘴唇都是青的。
这段时间他不知道都过了什么样的日子,似乎是只能顾得上活着这一件事了,不修边幅,胡子拉碴。
“岳或——”
“就站在那里,”在陈谭渊彻底靠近前,林是非就把岳或往身边捞,冷声道,“如果你敢碰到他,我把你的手剁下来。”
陈谭渊的脚步便倏地停止。
“我不碰他不碰他。”他仓惶地顿在原地,手不知所措地蹭着裤腿。
林是非冷眼以对,嘴上却还算有礼貌:“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想跟岳或说句话。”
除了下意识地确认对方是谁的第一眼,从始至终被提到的岳或就再也没看陈谭渊。
好像多看两秒都是脏。
“跟我说一样。”林是非冷漠道。
“不一样!”陈谭渊即刻出声反驳,说完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会惹人讨厌,又赶紧自主降低,他眼睛死死地盯紧岳或,颤抖着声息道,“我想、我想跟你道歉,我想要……”
“林是非。”岳或旁若无人地打断这截还在进行的话音,侧首看向身旁。他抬手抓住一点林是非的蓝白校服的衣摆,随后觉得不够,又往他身后躲去,为当年连 16 岁生日都没过的自己寻求依傍港湾。
不硬撑不遮掩。
岳或像撒娇似的小声:“老公,我害怕,快保护我。”
第105章
秋冬季节的蓝白校服比春夏的更显宽松, 可以在里面多塞点衣服,让学生注意保暖。
岳或此时低眉敛目,站在林是非身后捏住他的校服衣摆, 明明有184的身高, 身量是令人艳羡的颀长挺拔。
这副模样却尤为小鸟依人。
更何况林是非比他还要高上几公分,确实能够——足以把岳或遮挡严实。
幸好这里没多少人,不然岳或肯定要不好意思。
“好,”林是非心间又酸又涨,甚至有点疼, “不怕。我就在这里。”
其实岳或已经不害怕了, 不然他的反应肯定还会是一种“在乎”的状态。
不在乎且觉得无所谓, 就证明他已经从两年多前的那个恐怖的夜晚里走了出来。
可岳或并不想做那个太善良的人,也不想做独挑大梁的人。
谁犯下的错就是要谁承担起该承担的, 而自己也要该弱势就弱势寻求撑腰保护。
反正林是非只会爱他。
岳或又往林是非的身后躲了躲,平直而又纤密的长睫垂落将眼底的情绪掩挡, 里面有几不可察的零星笑意。
“嗯, ”他说,“我现在不怕了。”
岳或说话的声音很小, 但陈谭渊今天的目标就是他。
被警告过后脚下虽然不敢乱动,可那双眼睛却直勾勾地钉在岳或身上。
那些堪称腻歪的对话也就分毫不差地、往离他们不足半米远的陈谭渊耳朵里钻。
他脸色都变得跟被冻到发紫的嘴唇一样难看了。
看着岳或被林是非得到, 他们亲密无间, 陈谭渊真的好不甘心, 胸口就像是被沈婉生生捅了一刀那般疼得流血化脓。
如果当年他没有用错方式……岳或是不是也有可能喜欢他?
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
“你再多看他一眼试试。”
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声线冰冷得像是随时随地都能够杀人的机器, 林是非眉目都犹如染上了南北极的风雪,彻骨骇尸。
陈谭渊完全控制不住身体本能地打了个哆嗦, 视线更是再不敢僭越分毫地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