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大王——by易人北

　　虽然王叶没有详说他的来历，但骷髅星器师对王叶的态度明显改变。
　　如果说之前他待王叶就是在完成一个承诺，顶多因为欣赏王叶吸收能力快，愿意多教他一点东西。现在，他跟王叶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对待一个很亲昵的后辈。
　　他还对王叶招招手，带他进入了王叶之前从没有进去过的魔法塔上层。
　　之前的十天，王叶一直都在一个外围的炼制室里打转，连走出炼制室都不可能。
　　现在，他则坐在了这座魔法塔的顶层。
　　一只小骷髅蹦蹦跳跳地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水壶，走到一半掉了一根骨头，小骷髅连忙弯腰捡起，一手拿着自己的骨头，一手提着水壶要给王叶倒水。
　　王叶觉得小骷髅有点可爱，伸手摸了摸他光滑的小脑袋，给他塞了一颗糖。
　　小骷髅似乎有点惊讶，接过糖，大概想说自己不能吃，但他只会发出咔咔的声音。
　　王叶：“能吃，不信你吃吃看。”
　　小骷髅将信将疑，剥开糖纸，把糖果塞进没有几颗牙的洞洞嘴里。
　　瞬间，小骷髅眼眶中的魂火就欢快地跳跃起来。
　　他尝到了味道，他真的吃到了正常的食物！
　　小骷髅非常高兴，抓着自己的骨头就要送给王叶。
　　王叶把骨头还给他，还帮他黏回了原来的位置，又给他塞了几颗糖。
　　小骷髅抱住王叶的腿蹭了蹭，抓着糖、提着水壶高高兴兴地离开。
　　坐在对面的骷髅星器师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懊恼。
　　“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你就算惭愧懊恼也没……”
　　“谁说我在惭愧？我研究出来的吃垃圾菌根本不可能害人！”骷髅星器师怒拍桌面。
　　王叶挑了一根可乐味的棒棒糖塞进嘴里：“哦。这么说你当年研究成功了？不是半成品？”
　　“当然不是半成品。只是我没想到有人会偷那种不起眼的东西，还把它改造了。”骷髅星器师似乎真的没有把初代菌神当做多么了不起的东西，可能在他眼里那就是一个他随手研究出来处理垃圾的小玩意。
　　王叶也不催他，就等着对方说出当年的事。
　　骷髅星器师用力抹抹骷髅脸：“时间过去太久了，我都快忘记那么久远以前的事情，好多细节都不记得了。”
　　王叶点头：“理解，一万两三千年前了，都能称得上远古时期。如果没有特别记录，谁会去记忆那么久远的事情。”
　　从骷髅星器师的反应来看，当年他应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至少不是心怀怨恨、满心不甘的那种，否则他现在不会说想不起当年的详细。
　　快乐的事情总容易忘记，可仇恨和羞辱却常常难以忘怀。
　　骷髅星器师摇摇头：“我是在回忆某些事情之间的联系。当时我没有多想，但现在……我想当年我遇到的一些事情可能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安排，再加上一点命运的推动。”
　　王叶把棒棒糖用舌头换到了另一边。
　　骷髅星器师看得有点眼馋，他也很久没有吃过正常的食物了。
　　王叶愣是没看懂对方的眼神。
　　骷髅星器师被这么一刺激，一些早就被归类为无用垃圾而被扔到垃圾桶最深处的记忆突然就涌现出来。
　　“当年大家都无法突破到十三级，很多人都想离开木星前往能量更丰富更高等的世界，有些人好运找到了通道，我也是好运者之一，不过我找到的不是能让人通过的通道，而是一条单向的、只能从另一边传送东西过来的垃圾运送通道。”
　　“垃圾运送通道？”王叶来了一点兴趣。
　　骷髅星器师眼中魂火也发出异样亮光，似乎对当年那条通道记忆深刻：“那条垃圾运送通道应该不是某些人的阴谋，我第一次发现它时，它出现在一座山林的湖泊中，而这条通道之所以那么久都没有被人发现，就是因为通道传送过来的东西都落进了湖水里。”
　　“而我，机缘巧合，需要到那个湖泊里寻找一种材料，就潜入了那个湖泊中，在湖底我找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就在我研究那些东西时，又有新的东西从湖的上方落下。我一时好奇，就游上去看是谁在丢东西。但我谁都没有找到。”
　　“后来，我把湖底那些奇怪的东西大多打捞上来，逐一研究后发现，那些东西很少有完整的好物，大多都是残次品或者干脆就是碎片，还有一些一看就是用坏的旧物。而那些东西都有一个统一的特征，就是都是星器。”
　　“我当时对药物、物种变化等更有兴趣，但在看到这些星器后，我对炼器也产生了莫大兴趣，正好我以前也学过一些，就开始进一步学习这些星器的知识。我把这些被扔掉的星器拆开、重新拼装，就在我快摸出炼制路数的时候，那条通道被扔了一个人下来。”
　　“那个人被扔下来就死了，应该也是被当做垃圾给抛弃了。我从他身上发现了一个储物空间，想方设法打开后，发现里面有专门的星器炼制知识，而且从初级到中级都有。”
　　“我如获至宝，把大部分精神都投入到研究这种和木星完全不同的炼器道路上。期间，因为没有师父指点，全过程都是我自己瞎琢磨，以至于产生了大量研究废料。为此，我决定研究出一种专门吞噬垃圾还能不浪费的东西。”
　　骷髅星器师看向王叶：“那应该就是你说的初代菌神。”
　　“在我把初代菌神给研究出来后，我的星器炼制手法也逐渐成熟，并自我学习到了中级。就在我的炼器能力达到中级的时候，我自然突破到了十三级。”
　　“你突破到了十三？没有人知道？”王叶惊讶。
　　骷髅星器师歪头：“我研究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待在一边干扰我，我平时也很少出门，有什么事我也会吩咐别人去做，我又没什么仇人，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炫耀的对象，自然也没必要去特地宣告我已经突破到十三级。”
　　“然后呢？”
　　“然后我就继续研究啊。可我手头上没有高级星器的修炼方法，而我又感觉到了瓶颈。我当时深刻认为，如果我还想继续走下去，必须得到星器的高级篇。而研究星器的高级修炼功法也能帮我进一步突破。于是，我到处找人询问这种星器知识的来历。”
　　骷髅星器师说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
　　王叶懂，变故和陷阱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
　　果然，骷髅星器师接下来就告诉王叶，说他多方打听，还放出悬赏。有一天，终于有一个人给他送来了有价值的消息。
　　对方说他知道那些星器知识来自哪里，还能告诉雷霆要怎么去那个世界。
　　那人只有一个要求，他希望和雷霆同行。
　　雷霆同意了，他哪怕知道给他消息的人是个陌生人，信任度难说，也能猜测此行不太安全，但他太渴望得到星器修炼法后面的知识，宁可冒险。
　　“你应该明白我们这种研究者的心情吧？一直在找的破题关键就在眼前，哪能忍得住不去找？”
　　“嗯嗯，特别明白。”王叶前面还一脸认同，后面就含着棒棒糖问：“然后你就被坑了吗？”
　　骷髅星器师，也是木星曾经最厉害、最博学的天才雷霆：“……是啊，然后我就被坑了。”
　　雷霆抬起骷髅手指擦了擦额头：“通道是真的，它也确实通向我所向往的那个星器知识发达的世界。因为那条垃圾传送通道，我对那个世界的气息很熟悉，站在通道前，我就知道那条通道确实通向那个世界。”
　　“我当时太高兴了，虽然我已经注意提防那个提供消息并带路的人，但他前面一直都很安静，也没搞什么幺蛾子。而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谁都知道不能在其中打斗，会很危险。哪想到……”
　　“那人偏偏就在通道中对我动手，他害得我被卷入空间乱流，但他自己也不好受，我亲眼看到他被空间乱流给绞成了肉渣。再之后……”
　　雷霆忍不住伸手：“你吃的糖给我也来一根。”
　　王叶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掏出一根棒棒糖抛给他。
　　雷霆迅速剥开糖纸，把棒糖塞入嘴里。唔，真好，是橘子的味道。
　　雷霆的魂火开心成了一个弯拱桥。
　　“我在空间乱流中漂流了很久，期间因为缺少食物，我被活活饿死。不过好在我突破到了十三级，脑子也比较灵活，我利用在空间乱流中收集到的东西，保存了自己的尸体，并凝固自己的灵魂，把自己当做有魂死物修炼。一开始我也是出于无奈的瞎搞，没想到竟然让我成功了。当然，这期间我也有一些奇遇，遇到了比较适合自己转化为死物的能量。”
　　雷霆语气稍欢快：“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一直在寻找那条通道，后来真的给我找到了，我就通过那条通道来到了这里。那时我还没有变成骷髅，我还拥有一具看起来很像兽人的身体。这里的土著很容易就接纳了我，还以为我是当地人。”
　　“我在这里偷偷学习，还找到了愿意收我的老师。更后来，我知道擅长星器炼制的并不是这里的兽人，而是位于魔方世界的另一界，那里因为炼器盛行，也被叫做星器之界。我又付出很大代价去了星器之界，在那里学习和生活了很长时间，可惜我的身体一直无法从死转换到生，反而因为我经常炼器，没怎么保养那具身体，导致那具身体很快就腐烂了。”
　　雷霆珍惜地含着棒棒糖，对当年并没有什么遗憾：“当时我的老师发现我竟然不是活人，而是转生的死物后，不但没有恐惧和排斥我，反而对我更为欣赏，他还说出我这样的才更适合炼器。”
　　雷霆接着又说了很多他学习炼器的过程，中间还包括他如何多才多艺又去学了其他多样知识，且每种都有所成就，很快就成了魔方世界的名人等等。
　　雷霆看王叶貌似还很精神地听他说古，实际上已经在闭眼打瞌睡，用吃剩下的棍子砸向他。
　　王叶惊醒：“我在听！”
　　雷霆面无表情：“刚才我扯得太远，话说回头，我当时只以为那个在通道中攻击我的家伙和我有私仇，比如妒忌我的才华之类。所以我也没怎么调查对方的来历，但今天听你说明后，我猜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碎星域域主安排过来。”
　　“原因？你不是说碎星域人不想木星出现十三级以上的实力派吗？还想办法分头解决木星上的十三级。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已经十三级，但我也没有很用心地隐瞒。如果对方有可以探查实力的星器，或者其他手段，也能知晓我已经突破到十三级。”
　　“再加上我当时在悬赏寻找前往那个星器世界的相关讯息，只要拿出通道的消息，我一定会上钩。而那个在通道中攻击我的木星人，应该是受到了碎星域域主的控制。”
　　王叶举手：“那你研究室里留下的那滩血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碎星域域主知道初代菌神并特意取走它，其他东西却没动？”
　　雷霆：“这种事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扰乱视线。这样大家就会都以为我是在研究室里出了事，而不会想到我是应约去找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
　　“至于说碎星域域主为什么知道初代菌神？我猜，他一开始很可能并不知道初代菌神，他可能只是对我这个所谓的木星第一天才比较好奇，但又看不上我，就在解决我后，进入我的研究室随便逛了逛，随后发现初代菌神以及相关研究资料。”
　　雷霆冷笑：“至于说他到底拿了我多少东西，谁又能真正知晓。我的亲友也好、学徒也好，他们看我研究室里的东西少了，只会以为是我拿走的，或者是打伤我的人拿走的。”
　　王叶同情脸：“你也够倒霉的，被人害了，还被人抢了研究成果。最可怜也最可怕的是，对方拿着你的研究成果，稍微改改，就用来毁灭了你的母星世界。而很多木星人在死亡前都以为是你搞出了研究事故，让不该泄露的东西泄露出研究室。”
　　雷霆刚想要说他不需要同情，就听王叶又说：“我想你会在空间乱流中活生生饿死，最后还变成骷髅，九成九就是受到了许多木星人的诅咒。”
　　雷霆：“……我不是凶手。”
　　“我知道你不是凶手。但很多木星人临死前都以为你是罪魁祸首，想想看，当时有多少人在骂你和咒你全家吧。可怜那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木星人，彻底失去并遗忘了自己的文明，不但成为了碎星域的殖民地，更把仇人当做神灵。啧啧~”王叶不住摇头。
　　雷霆：“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还在跟我学习？”你这样得罪我真的好吗？
　　王叶默默掏出一个小篮子，里面放了四个包子，他的食物真的所剩不多。
　　雷霆一把抢过小篮子：“算了，原谅你了。”
　　王叶：“你不恨碎星域域主吗？”
　　雷霆抓起一个包子用力咬：“恨啊，但我现在暂时无法离开这座魔法塔，除非你能通过我的考验，帮我完成一件事。”
　　王叶：“其实你不用离开魔法塔也可以报复那位域主。”
　　“哦？怎么说？”
　　王叶指向被雷霆拎过来的小型生态箱：“这是我用来对付木星菌神的绿伞菇……的变异种。”
　　雷霆停下了啃包子的动作，眼中魂火跳跃。
　　王叶：“我想用它来对付碎星域域主，他现在就在宝藏空间……魔方世界的兽王山中。但这种变异绿伞菇的感染性非常强，如果真拿出来，不止碎星域域主要倒霉，整个魔方世界都得跟着遭殃，甚至如果有人把这种变异菌的孢子带出这个世界，会连带其他世界也跟着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