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荡漾——by落幕之舞

　　林慕晴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怎样，爸爸终于不再干涉她的感情，可是萧杨却也不在了。
　　整个秋天，各大电视台和报纸杂志都在报道的一则新闻，就是扬程建筑董事长杨埜老先生过世的消息。那一段时间杨梓安和其父真的是本地新闻中出镜率最高的人了。
　　只是萧杨的身影一直未在那些影像中出现，而新闻报道中对她也仅仅是只言片语的介绍。
　　“我听说杨老先生故去以后，她一直没来领取属于她的那份遗产，她也是个要强的孩子。”林爸忽然说。
　　“是吗？”遗产什么的，不是萧杨在乎的东西吗？林慕晴有些不太敢相信。可是若是萧杨真的回来过，媒体一定不会放过这个采访的机会的。
　　林爸又说：“爸妈还能照顾你几年呢？你终究要找个人一起过日子，你不小了。”
　　“哦。”
　　“前些日子我遇见你那个要好的女同学的爸爸，见着我之后数落了他姑娘一下午。”
　　“林清栩？”
　　“对。老林都要被她气死了。”
　　“什么事儿啊，她没跟我提过。”
　　“还不就是因为那孩子找了个女朋友的事情，老林气得要把她赶出家门，那我肯定要劝啊，劝着劝着，自己心里也就忽然释然了。”
　　曾经一直嚷嚷着打死也不能出柜的林清栩，怎么突然就说了？事前也没和自己商量。
　　“然后呢？”
　　“老林虽然很生气，但他只有这一个女儿，不能阻止就只能妥协。”
　　林慕晴替林清栩松一口气，“所以爸你刚才跟我提萧杨……”
　　“我想说，我和你妈的意见是，不支持也不反对，你已经这么大了，是非对错你自己分辨，遇事你自己处理。我们还能管多久呢，路总要你自己走。”
　　“我知道了，爸。”
　　林爸突然笑出声来，满意地闭起眼睛，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今天你叫了我好多声‘爸’，所以常言说退一步海阔天空，真的是在理的。”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每个人各退一小步，就会发现我们一直执着的、不肯相让的，原来是那么简单和容易化解。
　　××××
　　林慕晴决定要搬回家住。能陪在父母身边的日子会越来越少，她已经浪费了好几年，是时候要好好弥补了。
　　搬家那天她动用了那辆被冷落在停车场好长时间的A5，那次萧杨偷偷把钥匙留下以后，她就再没还回去，只是也一直没有动车。
　　许久不见萧杨，她反倒觉得没还回去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因为这是目前自己和萧杨唯一的联系了吧。她开着萧杨送的车，就像萧杨还在一样……
　　林慕晴其实也没有太多东西，所以只叫了林清栩和宋然两个人来帮忙，对于林清栩出柜那件事，她迟迟没问。感觉那应该是一段很艰难的日子，林清栩之所以不在第一时间就通知她，应该也是不想节外生枝。不过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应该可以问了吧。
　　在宋然帮她打包厨房那些易碎物品时，林慕晴对正在胡乱往行李箱里塞她衣服的林清栩说：“喂！二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啊。”
　　“真的？”
　　“是啊。”
　　“你动作能不能轻一点啊！裙角都被你压坏了！”
　　林清栩又手忙脚乱地打开行李箱，“哦哦，不是故意的。”
　　“你慌什么啊？不就是出柜了嘛，别以为我不知道。”林慕晴现在已经没有工夫去介意衣服有没有被好好收起来。
　　“嘘……宋然还不知道。”
　　“什么？！你居然这么大的事连她也瞒着？！”
　　林清栩慌忙把林慕晴扑倒，两手把她嘴捂了个严严实实，“我就知道不能告诉你，你准要说出去……谁告诉你的？你爸？你们俩和好了？怪不得你要搬回去住。”
　　林慕晴快要被她闷死了，她还一口气问了那么多问题，被堵住嘴要怎么回答？
　　林清栩等了几秒钟都等不到林慕晴的回答，一低头才发现林慕晴已经奄奄一息了……
　　“林清栩……咳咳咳……你个……二货……你要闷死我啊……不说……就不说……你总得……告……诉我……是为什么……啊……”
　　“嘘……”
　　等到林慕晴渐渐还阳，林清栩才小声地说：“因为宋然先跟家里出柜了。”
　　“……”
　　“虽然她说不要求我也跟家里出柜，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我觉得感情这种事不能要求一个人单方面地过多付出，所以我也跟家里说了。”
　　“……”
　　“这样对她来说才算公平吧。”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我不想她为我担心。”
　　“她现在……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林慕晴指了指门口。
　　林清栩匆忙回头，就看见宋然站在那里，表情有些无可奈何。不知道要怪林清栩太轻率，还是笑林清栩太傻。
　　宋然对林清栩招了招手，林清栩立刻走过去握紧她的手，两个人陷入到化不开的浓情蜜意中，完全忽略了林慕晴的存在。
　　林慕晴不禁感慨着，好的坏的，自己手里的，就是最踏实的，自己眼前的，就是最珍贵的。
　　她默默打开行李箱，将那些衣服重新叠好。




☆、92?

　　这一天是圣诞节,林慕晴不打算出席学生组织的圣诞晚会,因为王茜茜说要一群人在她家聚餐。没有萧杨的日子里,林慕晴跟她们走得越来越近,几乎填补了她感情的空白。就好像小时候看的美剧一样,一群好朋友经常见面一起玩，就算没有对象也不觉得寂寞。
　　下了课后林慕晴回家换衣服，看见老妈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也没工夫搭理自己。音响里传出来的是韩语,她瞄了一眼，还是个时装剧，林慕晴转身去倒水。
　　这时候听见林妈忽然感慨地咂咂嘴，“这诗写的真好。”
　　“噗——”林慕晴背对着她妈喝水差点被呛到。
　　“你慢点儿。”林妈这时候才回头看林慕晴一眼。
　　“妈，你看什么呢？能看懂吗？”
　　“怎么看不懂啊,这有中文字幕。”
　　林慕晴笑得极无奈，“我是说……一般这种片的字幕都很坑爹。”
　　“坑爹？”
　　“哦……一种网络词汇，意思就是很坑人。”
　　林妈不以为意，仍自感慨，“可是这首诗写的真好，你来看看。”
　　“什么诗啊？”
　　“这首诗叫做真正的女人。”
　　名字……有些匪夷所思啊……林慕晴就见她妈往回倒了一分钟左右，屏幕上男主一脸正色地对着话筒说着话，字幕是这样翻译的：最好的一首诗，还没有写出。最美丽的歌曲还没有歌唱。最好的时光，是还没有过的时光。最宽阔的海洋，还没有航行过。最遥远的旅行，还没有结束……
　　“这不是Nazim Hikmet的诗吗？”虽然字幕翻译的和林慕晴印象中有些出入，但她曾不止一次读过这首诗，所以记得很清楚。
　　她妈看她一眼没说话，因为压根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可我记得名字是《A True Travel》，真正的旅行啊。你刚才说这叫什么？”
　　“真正的女人。”
　　“……”这完全不沾边好吗……
　　林慕晴觉得不能让林妈被这坑爹的字幕荼毒，于是义正严词地说：“正文是这样的……A True Travel. The most magnificent poem hasn't been written yet. The most beautiful song hasn't been sung yet. The most glorious day hasn't been lived yet. The most immense sea hasn't been pioneered yet. The most prolonged travel hasn't been done yet. The immortal dance hasn't been performed yet. The most shine star hasn't been discovered yet. When we don't know any more what we are supposed to do, it's the time when we can do true something. When we don't know any more where we are supposed to go, it's the start when the true travel has just begun.”
　　林妈认真地看着她朗诵完毕，然后极其淡定地说：“给翻译一遍啊。”
　　“翻译过来应该是：最壮丽的诗赋还没有书写。最华美的歌曲还没有吟唱。最绚烂的日子仍在前方。最宽广的海洋还没有远航。最遥远的旅行还没有结束。最不朽的舞蹈仍未翩翩。最闪亮的星辰仍未发现。当我们迷茫，不知道何事可为，此时此刻，去妄即真。当我们迷茫，不知道何处可去，此时此刻，真正的旅行刚刚启程。”
　　林妈皱了皱眉问：“这跟女人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要不说这字幕坑爹呢。”
　　“嗯，这字幕真坑娘！旅行和女人都分不清楚。”林妈现学现用。
　　林慕晴笑笑说：“妈，我去换衣服了。”
　　“去吧，晚上不回来也行。”
　　“……”
　　林妈还陶醉在那语境中，也不管林慕晴听不听得见，或者往没往心里去，在她背后说道：“最绚烂的日子仍然在前方啊女儿！你真正的旅行才刚刚启程！”
　　“知道了……”林慕晴在房间里大声回应。
　　××××
　　夜晚的聚会除了萧杨，全员到齐。
　　王茜茜那货就爱吃火锅，可是她不爱刷碗，人多的时候吃火锅，刷碗的事自然就有人去做了。所以这一次的主题依然是火锅。
　　王茜茜听说宋然和林清栩要开始同居生活，就给她们分析起各地段的房价和涨幅几率，以她们两个的工资，一起供个房子没什么困难。
　　李公子则跟向妍打听一些资产评估方面的事情，向妍把在会计师事务所工作的赵婷的电话给了她。
　　林慕晴和一文就趁大家都忙着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夹东西吃。
　　吃着吃着，林慕晴突然问一文：“萧杨最近没跟你们联系吗？”
　　原本在忙着各自的话题的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林慕晴愣了片刻，然后才说：“作为朋友，关心一下也很正常吧？”
　　“但是你会主动问起这很不正常。”一文说。
　　“……”
　　林慕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难道是受林妈那几句话的影响了？
　　“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很久没联络了。每次给她打电话她都是在做事，连个休息日都没有，问她她也不跟我们详细说，应该是要等忙完才一起说吧。”李公子说。
　　话题既然被当事人主动提起了，一文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替萧杨问一句，也好消除大家心里的疑惑。
　　“其实你到底在介意什么呢？当初你们两个分手的时候……”
　　林慕晴沉默了一阵。
　　林清栩也问：“当时我们谁都没敢问，怕一问起会惹你不开心。可是现在，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都能主动问起萧杨，也就代表已经没事了。现在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们到底是为什么了吧？”
　　“因为……”林慕晴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
　　“我从来没见过萧杨对谁这样上心过，就连当年跟你姐在一起都没有这样过，我说这个不是为了安慰你，可是你到底还想要萧杨怎么样呢？”李公子也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其实大家一早都各自有着疑问，只是碍于萧杨还想要挽回，怕一旦问出来会让事情变得更僵，就一直忍着。但是现在，萧杨不见人影几个月了，她们心中最后的那一点希望也破灭了。索性把从前的事情都说清楚，让她们希望破灭也破灭得心服口服。
　　林慕晴低了低头，她知道大家都在等她回答，她也不想令她们失望，于是说：“我没想要她怎么样，我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室内更安静了，只听见火锅汤底在慢火咕嘟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人们却已无心再挥舞筷子。
　　“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一文继续问。
　　“唉……”林慕晴却是叹了口气。
　　“别告诉我们你不再爱她了，我们肯定不信。”
　　另外五个人一齐点了点头。
　　“也别说是因为你姐姐不让你们在一起，我们更不信。”
　　林慕晴止不住地叹气，“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啊？林老师，这一点不像你风格啊，快点说吧。”李公子都要急死了。
　　林慕晴心一横，闭着眼睛说：“只是……每次一想到自己和姐姐居然跟同一个女人发生过关系，就会令我抓狂，所以才会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深呼吸几口气，林慕晴继续说：“那感觉就像……胸口里塞了团头发，不能消化，又呕不出来……总之……唉。就这样。”
　　“……”
　　一秒钟后。王茜茜和向妍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清栩和宋然暗暗同情着林慕晴；李公子和一文却是先后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尤其一文，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这大概是她和李公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理由了。
　　林慕晴不禁皱紧眉头，反问一文，“难道你不会介意吗？”
　　一文笑着摇头，“我不是笑你介意，我是笑你连真实情况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介意。”
　　“什么意思？”
　　“我拿性命担保，萧杨从来没碰过你姐姐。”
　　“那也可能是我姐……”
　　李公子也急忙补上一句，“没有没有……实际上萧杨还有个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