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爱豆指北——by关自在_

　　在阳光之下，小熊猫徽章的颜色微微发橙，意外地和姜乐忱的发色有了几分相似。
　　林岿然看看掌心里的小熊猫乐乐，再看看面前的大号人类乐乐，忽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不咬人吧？”
　　姜乐忱：“啊？”
　　不等他反应过来，林岿然便伸出了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
　　年轻人发丝蓬松浓密，发质有些硬，摸上去手感沙沙的，就像是小熊猫尾巴上最丰茂的毛发，抵在掌心之中，温暖极了。
　　小熊猫的尾巴揉不得，但人类的脑袋可以随便摸。
　　林岿然把男孩的头发揉成一团乱，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
　　“谢谢招待。”林岿然笑了笑，他的笑容融化在傍晚的微风里，“小朋友，我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
　　送走林岿然，姜乐忱又一次爬上了蒙赫的破三轮车。
　　蒙赫臭着一张脸，把三轮车开成了敞篷赛车，姜乐忱被颠的屁股碎成了八瓣，差点就要因公负伤了。
　　从小熊猫区到员工休息区的这一段路，正常要开十五分钟，但蒙赫一路上风驰电掣，只用五分钟就飞回去了。
　　农用三轮车一个漂移，停到了宿舍楼前。姜乐忱从三轮车上滚下来，问：“蒙赫，你就这么急着下班吗？”
　　蒙赫表情漆黑一团，他双手抱在胸口，一只脚踩着地，一只脚踏在三轮车的刹车上，拽拽地盯着他，问：“你先告诉我，你和刚才那个姓林的到底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摸你头发？”
　　“？”姜乐忱莫名其妙，“我不是说了吗，林老师是导演，我之前当群演的时候认识他的呀。至于他为什么摸我头发——我的头发早上刚洗过，又不脏，他为什么不能摸啊。”
　　“除了这层关系以外呢？”
　　姜乐忱懒得惯他臭毛病：“同学，我记得咱们学的是兽医，不是法医——瞧你这话问的，你等我交代案情呢？”
　　蒙赫：“……”
　　现在是休息时间，周围还有其他同学进出宿舍，他们这一番争执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蒙赫好面子，他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压低声音说：“你让我去豆瓣搜索他，我已经搜过了。”
　　姜乐忱有点惊讶，没想到蒙赫动作这么快。他还以为以蒙赫的性格，连豆瓣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姜乐忱：“然后呢？”
　　“豆瓣小组说……”蒙赫咬了咬牙，仿佛说出接下来的字就脏了他的嘴巴，“姓林的那家伙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参加过彩虹游行，还和很多男模特‘走得很近’。”
　　他特地咬重了最后四个字。
　　姜乐忱一愣：“我是让你去豆瓣看他的作品列表，不是让你去豆瓣小组看他的八卦。——等等，你看的是哪个小组？”
　　蒙赫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叫什么‘内娱鉴嫂出警大队’。”
　　“……”姜乐忱震惊，“那个组业务已经这么宽了？不仅能鉴女嫂，连男嫂也能鉴了？”
　　蒙赫没听懂。
　　姜乐忱：“不过鉴嫂这种事，随便看看就好啦。除非嫂子憋不住扔出实锤自爆，否则谁知道是真嫂还是假嫂？”
　　虽然小姜同学是娱乐圈里派不上名气的糊咖，但入圈五年，他也见证过很多狗血淋头的事件。他深知“娱乐八卦、真相是假”，开开心心吃瓜就好啦，没必要太较真儿的。
　　但是蒙赫的性格和他截然不同，直男的思考能力和他的性向一样，板板正正，一条路通到底：“总之，我作为你的室友，希望你洁身自好，不要沾染娱乐圈的歪风邪气。”
　　“你说得对，娱乐圈是挺乱的。”小姜同学赞同的点点头，“我一定牢记您的嘱托，出淤泥而不染，干干净净做人，堂堂正正做事。”
　　“你知道就……”
　　“不过，我这人也没那么高尚，指不定哪天我就经受不住糖衣炮弹的侵噬，说堕落就堕落了。不过蒙赫同志请放心，在我堕落之前，我一定给您交一篇思想汇报，等您批复了我再行动，绝对不劳您费心！”
　　“……”
　　扔下这句话，小姜同学不再去看蒙赫的臭脸，转身就走。
　　真是搞笑！死直男一天到晚爬崆峒山，比他还关注基佬风向标，蒙赫这么爱操心他的男男交友情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暗恋自己呢！
　　……
　　因为蒙赫实在太恶心人，姜乐忱气得连晚饭都没吃。
　　等他回到宿舍后才发现，他身上还穿着蒙赫借给他的外套。姜乐忱本来打算把外套扔回他床上，结果一翻衣签，发现是爱马仕的。
　　他上网搜了一下这件衣服的价格，售价高达六位数。
　　姜乐忱：“……”
　　姜乐忱今天穿着这件昂贵的衣服，又是给猴子掰香蕉，又是给羊驼修蹄子，滚的全身上下都是动物的毛发，也不知道他一个月两千块钱的工资够不够干洗一次的。
　　老天啊，蒙赫到底为什么要带一件这么昂贵的衣服来打工啊，能不能尊重一下其他无产阶级劳动者脆弱的内心和更脆弱的钱包啊。
　　就在姜乐忱担忧之际，他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意外发现给他打电话的人居然是闻桂！
　　姜乐忱惊讶极了，闻桂现在不应该在录制节目吗，封闭集训阶段据说要上缴手机，他怎么能给自己打电话？
　　姜乐忱赶忙跑到一个安静无人的角落，接起了电话。
　　这是个视频电话。
　　刚一接通，少年清瘦隽美的面容就出现在了画面那头，视频背景是一块黑白相间的背景板，上面印着《雷霆舞者》的logo。
　　姜乐忱：“桂桂子？真的是你？？”
　　闻桂的视线往镜头外撇了一下，语速飞快地说：“队长，”他用了一个从未用过的生疏称呼，“我现在正在《雷霆舞者》的备采室，因为我在第一轮的内部竞争中拿到了最高票，所以节目组允许我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
　　姜乐忱懂了。很多节目都有类似的环节：所有选手封闭培训，在此期间不准联系亲朋，每隔一段时间选手battle一轮，而“打电话”就是给获胜选手的奖励。
　　……真是好廉价的奖励。
　　姜乐忱知道，现在肯定有一台相机正对着闻桂，说不定还有一台相机正对着自己。
　　小姜队长对闻桂有充足的信心，认定第一名就是他囊中之物，要是他拿不到第一名才是有黑幕呢。小姜问：“第一名可以打几个电话啊？”
　　“三个。”闻桂回答，“第一个我打给了我妈。”
　　闻桂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被母亲一手拉扯大，第一个电话当然要打给她。
　　姜乐忱：“那我是第二个？”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闻桂回答：“节目组规定只能打三个电话，不管打没打通，只能打三次。第一个电话我打给了我妈，接通了，第二个电话我打给了你，没接通。然后……”
　　然后——闻桂用宝贵的第三次机会，又拨打了一次姜乐忱的电话号码。
　　姜乐忱替他着急：“哎呀呀，你怎么不打给别的朋友呀，要是我又没接起来，不就浪费你两次机会了吗？”
　　“浪费也没关系，”屏幕那头的少年眉目如画，坚定不移，“我只是想给你打电话而已。”
　　“……”姜乐忱一怔，忽然感觉心里有万语千言堵在那里。若闻桂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会给他一个特别热烈的拥抱。
　　忽然，屏幕外响起一道女声：“闻桂选手，注意一下时间，还有一分钟。”
　　姜乐忱吓了一跳：“你们这个通话还有时间限制啊？”
　　闻桂：“嗯。一个电话两分钟。”
　　姜乐忱一听，顿时心急如焚，他有很多想问的，但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刻，那些问题居然卡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说话，那就换闻桂说。
　　闻桂问：“队长，你身上穿的是谁的外套？”
　　姜乐忱：“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他身上还套着那件价值连城的黑色帽衫外套，没想到闻桂一眼就认出来不是他的了。
　　闻桂：“肩线和袖长都不对，而且你不喜欢黑色，这是其他人的衣服吧？”
　　“是我舍友的。”姜乐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说了。
　　闻桂：“大丁小丁？”
　　“不是，是另外一个。”姜乐忱摇头，“你不认识。”
　　姜乐忱说得是实话，因为他和蒙赫的关系一直不好，所以从来没在闻桂面前提起过他。
　　“……”闻桂微妙的停顿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通话时间还剩最后三十秒，姜乐忱心急如焚，只能挑一些重要的事情叮嘱：“闻桂，你在那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多吃饭多睡觉多交朋友，别让爸爸担心！”
　　闻桂嗤笑：“我爸不担心。”
　　姜乐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是说我这个爸爸！”
　　闻桂：“……”
　　“你要记住，”姜乐忱一脸慈祥，“不管你拿不拿第一，都是爸爸最骄傲的乖崽。爸爸爱你。”
　　“我知道。”闻桂神色一动，“我也爱——”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过，两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工作人员铁面无私，立刻掐断了电话，闻桂连声再见都没有来得及和姜乐忱说。
　　姜乐忱对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闻桂瘦了好多，应该是训练太辛苦了吧。
　　打完这个电话，姜乐忱整个人都蔫蔫的。
　　闻桂封闭训练已经半个月了，从两人入团以来，从来没有这么久没见过面，也不知道他们营接不接受探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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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姜乐忱每天六点起床，三十二人间的宿舍里一片安静，呼噜声此起彼伏，他接着手机的光，小声洗漱、穿衣，然后溜出宿舍，找个无人的空地，练练舞开开嗓，等到七点半再回到员工食堂吃早饭。
　　他必须承认，他作为爱豆，全靠一张脸撑住江山大局，歌舞水平只能算是团内中流。
　　姜乐忱把卷王思想刻进了dna，当然不允许自己暴露短板，即使他出来实习，也要每天早起，自发训练一个半小时。
　　八点吃完早饭，他就踏上了他的专属座驾（农用电动三轮车），由他的司机（蒙赫）载着他，出发去巡视他的江山（动物园）。
　　自从那天吵架之后，他和蒙赫的关系一直没有缓和。后来姜乐忱想开了，相声演员还有裂穴的呢，他和蒙赫也没什么必要亲如一家，维持表面和平就够了。
　　至于那件外套，姜乐忱提出过他会出干洗费。
　　蒙赫不屑地看了眼上面沾染的动物毛发：“干洗？为什么要干洗？脏了的衣服直接扔掉。”
　　“……”姜乐忱说，“我可以从现在改名叫垃圾回收箱。”
　　恭喜蒙赫同学，姜乐忱讨厌他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这天中午，姜乐忱和他的同学们正在食堂吃午餐，忽然园里的领导带着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走了进来。
　　领导此次前来宣布了一件大事——这个周末，一档真人秀节目即将在园区开拍！！
　　“什么真人秀？”
　　“是跑男吗？”
　　“啊啊啊嘉宾有谁，我们能看到明星吗？”
　　同学们瞬间沸腾起来：虽然他们身边就有一位明星，但小姜同学实在太糊了，糊到要和他们一起实习、吃食堂里的土豆胡萝卜、抢公用澡堂的水龙头，实在没有明星的神秘感和距离感，他们早就看腻了（姜乐忱：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们这么大的园区，这么多的动物，多适合玩户外追逐类游戏啊，要是能亲眼见到那些顶流明星在他们眼前撕名牌，让他们再多吃几天的土豆胡萝卜也值得呀！
　　可惜的是，大家的期待落空了。
　　动物园园长告诉他们，要来他们园区拍摄的是一档素人恋爱综艺《万分之七的爱恋》，他们动物园被选为了男女嘉宾的第一次外景约会地。
　　而且——注意这里有一个“而且”——这档综艺是网播综艺，这次将要挑战一种全新的互动形式：此次外景约会，将以全程直播的形式在网站上同步播放，所有观众都可以第一时间看到素人们的约会实况。
　　姜乐忱真是不理解，这样的约会还叫约会吗，小情侣走到哪里，摄像头就跟到哪里。这恋爱谈的——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为了这次节目拍摄，园区决定从实习生里选出二十位作为志愿者，到时候会在节目里出镜，和素人嘉宾有一些互动，还能一起做游戏。
　　姜乐忱和蒙赫作为实习生里容貌最出挑的人，自然而然的被选为了志愿者。
　　蒙赫“啧”了一声，觉得很麻烦。
　　姜乐忱也觉得麻烦，不过他觉得“麻烦”的理由不太一样——他这次出镜参加综艺节目录制，算不算越过公司接私活儿？顾地主不会又扣他钱吧？
　　想到兜里越来越微薄的积蓄，小姜同学坐不住了，急匆匆拿着手机，跑去给顾禹哲汇报情况。
　　电话响了三声就接通了。
　　听筒里流淌出男人沉稳磁性的声音：“喂，哪位？”
　　姜乐忱心想不对啊，他和顾禹哲打过那么多次电话了，顾禹哲难道没有存他的电话号码吗？
　　“老板，是我，姜乐忱。”
　　“哦，原来是你。”顾老板拖长声音，“你好久没来我面前请安，我都快忘了家里还有你这么一个长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