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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行——by十七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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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霰不动也不反抗,只是看着霍城。
  他张了张嘴,很难发出声音,吞吐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我……我是……”
  霍城高举的手掌剧烈地颤抖着,他咬紧牙关,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狠狠甩下去。
  林霰躲都没躲,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可那巴掌在离林霰很近的位置停下了。
  霍城像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气愤,又举起手要打。
  林霰的眼睛红得厉害,在那去而复返的劲风之下,催生出两行滚烫的眼泪。
  霍城顿时气力尽失,慢慢放下手。
  有力的手掌将林霰往自己这边一带,按着他的后脑,紧紧抱在腰腹之间。
  林霰心中的酸涩一股脑冲向喉头。
  他在父兄面前,在一手养大自己的霍城面前,第一次溃然决堤。
  滞哑的嗓音呜咽着传来,林霰攥紧霍城的衣角,像小时候被霍城带回家时那样,小心翼翼地攥着他宽大的袖口。他对着这个亲如父亲的长辈深深忏悔,伤心地说:“庭霜不孝……”
  霍城如铁般的意志被轻易的摧毁了。
  他的喉结颤动不休。
  耳边是戚庭霜孩童般的啜泣声。
  好可怜,他想,明明该认出来的,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这双手,他曾牵着小庭霜,曾抱过他,哄睡过,他亲手拉扯长大的孩子,哭起来还和小时候一样可怜,那么委屈,那么伤心。也是这双手,曾无情地扣住他的脖子,发过狠,将他视作祸害,决意要杀死他。
  霍城心如刀绞。
  他一点点蹲下来,将这把骨头搂紧在怀中。
  林霰的眼泪沾湿肩膀,霍城像小时候那样抚摸林霰后脑的头发,另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背。
  再开口声音完全沙哑,霍城痛声道:“伯伯没照顾好你,孩子,让你受苦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雨越下越大,断线的珍珠似的,顺着屋檐往下落。
  倒春寒来的料峭,风也急。
  林霰痛哭一场,从地下密室中被霍城背了出去。
  吴伯在门口来回踱步,那会霍城要吃人般将林霰拽入地下室,门一关,隔绝一切声音,他怕极了老侯爷会对林霰下手,若是霍松声回来发现林霰没了,这父子关系岂不毁于一旦?
  等了半天,霍城背着林霰出来。
  吴伯腿一软,手都抖了,大逆不道地跟上去问:“侯爷,你把人怎么了?”
  霍城的火爆脾气难得什么都没反驳,对吴伯说:“去打点热水来。”
  林霰哭累了,这一场痛哭压抑了十年,此刻他挨着霍城,宛若失去护持的孩童重回家乡,疲累得睡着了。
  霍城背他回房,放到床上。
  吴伯将水端来,拧干布巾要给林霰擦脸。
  霍城说:“给我。”
  这态度转变的让吴伯看不明白。
  霍城在手上试了温,轻轻擦拭林霰的脸。
  擦完脸,接着擦手,林霰手上还有在都津时落下的伤口,霍城把他的手心翻过来仔细看了看,又捋直他的手指,观察他指甲的形状。
  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抹掉一个人身上所有的痕迹,将他变得面目全非的?霍城想不到,但确信,庭霜一定吃了很多苦。
  吴伯压低声音:“侯爷,要不要请大夫?”
  林霰的身体状况不好,吴伯怕他是又病了。
  霍城摇摇头:“没事,就是睡着了。”
  吴伯放下心,等霍城擦完,把布巾接过来,准备带出去搓洗。
  霍城看着床上的林霰,突然问吴伯:“你看他像谁?”
  “啊?”吴伯不明所以,走近一步。
  他不是不知道林霰长什么样子,也不是不明白霍城指的是什么。霍家和戚家太熟了,不止一个人看着戚庭霜长大,可这话吴伯不敢说,说出来要伤许多人的心,于是笑了笑:“老奴老眼昏花,看不太出来。”
  霍城指着他无奈地笑:“你啊。”
  笑完,霍城深深舒了一口气,把林霰的手放回被子里,仔细掖住被角。
  他看上去已经平静,可讲话时胸腔仍在微微震痛:“庭霜回来了。”
  一句话犹如惊雷。
  吴伯惊到站不住脚,扶了下床边的雕花木柜:“侯爷,您别说笑……”
  霍城低下头,手指轻触眉心,一种释然从动作间流露出来:“你看松声还对谁这么上过心吗,原来他早就知道。”
  另一种被欺瞒的不悦很快涌上:“这两个臭小子,胆大包天!这么大的事连父母也不告诉,我看他们是想造反!”
  这句没压住声音,睡着的林霰皱起眉,不安地动了一下。
  霍城顿时噤声,满肚不快只得压回去。
  他给吴伯使了个眼色,俩人带上东西离开房间,到了外面,霍城吩咐道:“去林府找下小符尘,把庭霜的东西收拾一下,今天就搬回来住。”
  吴伯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身体的本能反应是听从指令,立即就要去办。
  霍城话还没说完:“他那是不是有个医术高超的大夫?现在人是在林府,还是跟着去了西山?你打听一下,若是在林府,一起请过来,毕竟庭霜的病情他最了解。”
  吴伯答应着。
  霍城讲:“让厨房炖点参鸡汤,庭霜爱吃鱼虾,去买新鲜的,清蒸清炒就行,我看他现在胃口不好,不能吃太油腻。”
  霍城吩咐一圈,吴伯一一记下:“侯爷,还有吗?”
  “庭霜的房间……”
  吴伯说:“二公子的房间一直有人打扫,干净的。”
  霍城点点头:“等他睡醒,问问他是想睡自己房间,还是要住霍松声那,听他的。”
  终于讲完,吴伯赶紧去准备。
  霍城待人走远后原地停留一会,后来独自又去了一趟地下室,许久都没有出来。
  ·
  漠阳关
  风卷过乌云,留下一片灰白。
  霍松声坐在装满金银珠宝的箱子上,脚边睡着两具尸体。
  尸体死状难看,头身快要分家,血流了一地,快要漫到霍松声脚边,他嫌弃地抬脚,把尸体踢远了,动作牵扯到肩膀上的箭伤,疼的眉头直皱。
  春信正在给他止血,按了他一下:“主子,你别乱动。”
  霍松声有两个水囊,一个装水,另一个装的是烈酒。
  他打开装酒的那个,咕咚咚灌了几口,烈酒烧喉,酒劲能止疼。
  霍松声纳闷地问:“你说回讫给了我们什么好处,能让汉人将刀尖对准汉人?”
  这些日子以来行刺车队的刺客们黑衣蒙面,面纱底下是汉人的脸。
  回讫想要挑起事端,那就不能让大历抓住把柄,所以他们不会用自己的人来行刺。其实早在多年前,回讫就培养了一批汉人刺客,他们被回讫归化,利用汉人身份潜入大历,为回讫获取情报。
  这些刺客死了也就死了,本来就是死士,被抓住也不怕,都是汉人,只要他们咬死不认,那火就烧不到回讫身上,大历即便知道这是回讫派来的人,但没有证据。
  春信用力将纱布扎进,层层把霍松声的肩膀缠绕起来:“那理由多了去了,有威逼利诱的,有仇恨国家自愿投诚的,不好说。”
  国家归化的那些手段霍松声清楚得很,无外乎是用钱收买,不为金钱所动的就拿家人威胁,这是被迫卖国。还有些主观意愿投靠对方的,要么是被国家背弃,要么是被国家伤害,这种人一般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很难再回头。
  霍松声流了不少血,健康的肤色因为失血显露出苍白来。
  漠阳关视野开阔,他的眼睛能看到很远的山脉,还能看到盘旋于高空的大雁。
  “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真正的自由。”霍松声将视线拉得很长,“又有几个人一生到头,能说一句问心无愧。”
  春信把霍松声的衣服拉上去,拿走他手中的酒:“伤口这么深就别喝酒了。”
  霍松声摸了摸腰带,他在军中行走,惯爱将腰带缠得很紧,将军的腰带皮革制成,与文官用的腰封不同,更硬。许多将军、士兵常年作战,常年要穿重甲,久而久之就落下伤病,这种腰带能起支撑作用,一定程度上保护着军人的腰椎。
  霍松声身上这条是离开长陵前林霰给他的,说是费了好些心思打出来的,用了上好的材料。霍松声试穿时是林霰亲手帮他系的,长度正合适,一寸多余的都没有,一看就是林霰平时握的多了,对霍松声的尺寸了如指掌。
  想到这里,霍松声觉得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不少。
  他突然转过来对春信说:“春信,交代你个事。”
  春信看他神色凝重,不觉也严肃起来:“将军,你说。”
  霍松声摸着腰带侧面嵌着的玉石,说道:“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帮我把腰带带回长陵去,给林霰。”
  春信登觉晦气,朝霍松声嚷嚷:“你瞎说什么!”
  “别叫唤。”霍松声捂了下耳朵,“战场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个万一,你听着就行,要真有那么一天帮我把东西给他。”
  春信有点生气,懒理霍松声的胡言乱语,抱起地上的瓶瓶罐罐走了。
  “你听见没有?!”霍松声按着伤口,喝道,“惯的你没边啊!这是军令!春信!”
  春信顿住脚。
  苍茫天际下他回过头,发现霍松声一身黑坐在那,背后是灰蒙蒙的天,和黑影绰绰的不绝山川,他看起来一点颜色也没有,几乎与阴沉天地融为一体。
  霍松声放轻语气:“听到了?”
  春信嘴唇嗫喏一下,眼睛颤动,半晌答道:“遵命。”
  ·
  林霰没睡多久便被噩梦惊醒,具体梦到什么不记得,只觉心慌得厉害。
  他起身倒了一杯水,嗓子痛,大概是哭的,温水流经喉管得到一些舒缓。
  符尘推门进来:“先生醒啦。”
  林霰点点头:“侯爷呢?”
  符尘说:“爷爷在厨房,说要蒸蛋羹。”
  林霰应了声,坐下来,想再倒一杯水,可他的手不太稳,倒水时竟歪歪扭扭地漏了出来。
  符尘托了下茶壶:“先生,你怎么了?”
  “心慌。”林霰按住自己的手腕,在腕骨处用了捏了捏,“松声还没来信吗?”
  符尘帮林霰把水倒好:“霍将军说到溯望原会报平安的,算算日子也就这一两日了。”
  林霰说:“派人盯着,收到松声的信第一时间拿给我。”
  “知道啦。”符尘走到林霰背后,给他捏了捏肩膀,“先生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病,等霍将军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说着,没关严的门缝缓缓拉大。
  七福大摇大摆闯了进来。
  “你怎么把七福也带来了?”林霰弯下腰,一把捞起猫咪,软软热热的小东西十分讨喜,林霰天冷的时候就喜欢抱七福,比暖手炉好用。
  “哦,我就差把家搬来了。”
  林霰抬起头:“什么?”
  符尘一根手指挠七福的下巴:“爷爷说,让我们收拾东西,回家住。”
  话音刚落,被七福拱开的门彻底打开。
  霍城端着碗鸡蛋羹走了进来,说道:“滴了香油,趁热吃。”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明月高悬,关外的天空比中原辽阔,连月亮也更加皎白。
  出了漠阳关,回讫若是再想行刺就不那么容易了。
  关外是镇北军的地盘,没人敢在这里撒野。
  再往北路要好走许多,镇北军十万大军沿线驻扎,处处可见镇北军军旗,军队列道为车队让行,军人站姿如松,气势如虹,更多的,他们对霍松声有异于常人的忠诚,这是真心换真心的结果,也是赵渊最忌惮的东西。
  霍松声在七天后终于抵达溯望原,他回来没打招呼,有点像突击检查,直接策马去了草场。
  春天了,溯望原上的草发了嫩芽,士兵们整齐列队在草场练兵。
  呼喝声引得草木摇动,霍松声暗中盯了半天,想看看有没有偷奸耍滑的,让人欣慰的是,不愧是他带出来的兵,主帅不在也很自觉,没让他操心。
  霍松声没出声打断,看了会便折返去军帐。
  靖北军十万大军,共三十三个营,每个营下在编军人三千人,设总兵、指挥使、总旗等,最小单位为伍,通常五人一伍。
  霍松声一手练出来的精锐二队出自骁骑营,骁骑营总兵秋和,中将陶卫,少将罗田,都是霍松声手下不可多得的猛将。
  这个时辰,他们都在练兵,霍松声派人叫他们来军营一趟。
  等人的功夫,春信喊了军医过来,霍松声肩上的伤挺严重的,一开始只是草草处理一下,这几天下来伤口溃烂,看着就疼,也不知这人怎么忍过来的。
  霍松声嚷嚷口渴,让春信给他洗个果子。
  春信洗干净递给他,霍松声一口咬下去嘎嘣脆,正好军医将他身上血糊的纱布揭开,露出一个可怖的血洞。
  春信觉得霍松声简直像个怪物,每次受伤都这样,能跑能跳能吃能喝,非得把自己熬到起不来才算罢休。
  军医眉头紧皱,语气也很严肃:“将军这段时间不要握剑了,否则这条胳膊保不住。”
  霍松声“哦”了声:“我尽量。”
  “你别尽量。”春信帮大夫拎着水壶,在旁插嘴,“残废了你就别想上战场了。”
  霍松声眼睛一瞥:“威胁谁呢,那正好我卸甲归田,回南林养老去,多好的事。”
  春信被他气个半死,不接话了,低头和军医讨论霍松声这条胳膊会不会留下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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