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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行——by十七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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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松声听得昏昏欲睡,赶紧把剩下半个果子啃了。
  春信讲完话,据经验判断霍松声不是个老实人,趁他不备,先缴了他的剑,不让他再折腾。
  霍松声“嘿”了一声,还没开口,春信拿林霰堵他的嘴:“你不好好养伤,我就告诉林先生你受伤的事。”
  “少吃里爬外啊,看清你主子是谁。”提起这个想起来,霍松声手往后一伸,把砚台摸过来,“差点忘了报平安。”
  军医一边给霍松声上药包扎,霍松声一边磨墨写家书。
  平日里小伤小痛要缠着人闹个没完,如今肩膀被人射穿了却只字不提。
  洋洋洒洒写下一整页,霍松声吹了吹墨渍,说:“帮我送去长陵。”
  春信替他跑腿,刚撩开军帐,外头跑进来三个人高马大的壮汉。
  亲兄弟在眼前都视而不见,秋和直扑到霍松声脚下:“将军,你受伤了?!”
  春信翻个白眼走了,留下霍松声头疼地应付三人轮番问候,发了通火才让他们消停下来。
  药上完了,伤口也包好了,军医提着药箱离开。
  霍松声说:“叫你们来是要说正事,别的先放一边。”
  霍松声上身袒露着,右肩紧紧缠着白纱,他流了不少血,身上皮肤都变得蜡黄。
  陶卫把衣服拿过来:“将军,你离开的这些日子,回讫屡次三番前来滋扰,但都没有太过火,属下觉得不太对劲。”
  “三个月前,我们在军中抓到一个回讫奸细,那人被回讫收买,负责回传我军情报。”罗田神情严肃,“骨头也不硬,还没用刑便全招了,好在被收买的时间不长,总共就传过两条消息,其中就包括将军你离开溯望原的事。按理说回讫知道你走了,应当趁机开战才对,可他们竟按兵不动,一直拖到你回来都没什么大动作。”
  霍松声穿上衣服,单手系着扣子:“现在这个回讫王是个有野心抱负的,眼光比历任国王都要长远。他们已经不再倾向野蛮扩张了,而是想用另一种更加名正言顺的方式向大历开战。”
  罗田说:“左右都是开战,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了,就像这皇位,古往今来有多少皇帝是承继而来,又有多少是逼宫篡位而来?”霍松声说道,“谁都想自己的位置来的正当,是顺应天下民心,回讫也不例外,再血腥的民族也不愿日后史料中将他们与洪水猛兽相提并论,更何况统治者谋利,百姓求安稳,先发动战争的一方,必然会遭受万民唾骂,谁都不想背负千古骂名。”
  说着霍松声勾勾手,他有伤不便,麻烦秋和帮他穿下轻甲。
  秋和走上来:“回讫既想保全名声,又想吞并大历,哪有这样的好事?”
  轻甲再轻也有分量,压上身时霍松声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眼下他们确实有个机会。”
  秋和为人细心,察觉到霍松声不舒服,又把轻甲提了起来:“将军,先不穿吧。”
  “在军营不穿甲像什么样子。”霍松声推开秋和的手,站起身来,“我叫你们来就是想说这个,长陵选中大公主赵安邈来和亲,现在人就在军营内,你们务必派重兵把守,不能让她掉一根毫毛,这是一。”
  霍松声谈起正事与平时吊儿郎当的很不一样,军令如山,他讲的每一个字都很干净,不用多大声音就能起到威慑作用:“第二,皇上钦定我为本次和亲使臣,二队给我挑十个人,明日一早跟我去回讫。我要与回讫王商议和亲一事,你们定好人把名单报上来,另外把这个消息也放出去,回讫跟我们玩名正言顺,我们也要大大方方的去,不能被他们比下去。”
  秋和为人谨慎,觉得此事不妥:“将军,太危险了,我不赞成你孤身深入回讫。”
  陶卫和罗田也阻止道:“回讫对大历仇恨根深,您是镇北军主帅,万一有什么闪失……”
  “放心,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霍松声把吃剩的果核收拾掉,“再说,你们三单拎出来,谁都能独当一面了,镇北军我迟早要交到你们手上,这半年我不在,你们不也把军队带的很好吗?”
  三人不明白霍松声是什么意思,齐刷刷先跪了下来:“将军!”
  霍松声让他们起来,往后一靠,用桌子支撑住身体:“我没别的意思,大历和回讫不会永远争斗下去,即便我看不到太平日子,还有你们,你们看不到,还有你们的子孙,总有人能帮我们看到,总有人能等到那一天。这世上不是离了谁就走不下去,但为了和平,一定会有人牺牲。我是镇北军主帅,我坐这个位子,就会对你们负责,有我在就不会把你们推出去,我不在,你们也要担得起这个担子。我想看到的是,从溯望原走出去的兵,没有一个孬种。”
  镇北军萌生于风雪之中,经过十年打磨,承继的不光是戚氏风骨,更是霍家门楣。
  他们堂堂正正做人,一腔热血为国为民,没有懦夫,没有孬种,多的是不怕死的勇士。
  ·
  此时长陵,由南林侯霍城主导的一场旧案重审正式拉响号角。
  霍城亲下大理寺,提审宸王赵珩。
  第二天,宸王府被羽林军查抄,府中暗阁藏匿七百余封未公开上报皇庭的信件,全部交由内阁,由代任首辅林霰亲自拆阅。
  清安园内,东厂提督秦芳若跪在床下。
  床帏中探出一只枯瘦手臂,秦芳若正垂着头,双手在手臂上轻轻捶打。
  起风了,园里的草木簌簌作响。
  秦芳若抬眼朝窗外看了看,檐下空无一人,园中寂静冷清。
  “皇上。”秦芳若喃喃自语,“您瞧这天,是不是真的变了?”
  枯瘦松软的手臂微微一动,秦芳若把手收回,按于双膝之上。
  只听床上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锦衣卫都安排好了?”
  秦芳若答道:“回皇上,锦衣卫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床帏蓦地被拉开,赵渊一身明黄色净衣坐立起身,他眼神清明,行动不算迟缓,完全不像失去神智的人:“把赵珩的嘴堵死,朕不想听见他说任何关于戚家的事。”
  秦芳若低头应和:“奴婢遵命。”
  “让你查林霰,查到什么了吗?”
  秦芳若说:“东厂的卷轴奴婢已经看过,身世履历毫无破绽。”
  “越没有破绽越是破绽。”赵渊眯起眼睛,沉吟半晌,说道,“你上次说,你曾见到松声从林府出来。”
  “是,小侯爷拿当年给靖北军运粮一事要挟奴婢,逼迫奴婢不要将南方流民霍乱一事告诉皇上。”
  “哼。”赵渊冷哼一声,“真当朕不知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朕当年就不该一时心软,将霍松声留到今天。”
  秦芳若微微抬头:“陛下,那如今该怎么办?”
  赵渊眼中现出浓厚杀机:“林霰要给霍松声另辟一条生路,朕便先送他下黄泉。”
  秦芳若抿起唇。
  只听赵渊说:“替朕杀了赵时晞。”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夜风微凉,文渊阁内还有零星光火。
  烛火摇动着,晃了下眼睛,林霰按住手中的信纸,起身去把窗户关上。
  他面前的书桌上放着几沓信件,皆是从宸王府搜查而来,林霰在内阁看了一天,才看完冰山一角。这些信件是过去十多年被赵珩利用职权私自扣下的,一看发现牵扯不少旧案,林霰一边看一边记录,很耗时间精力。
  关完窗回到桌前,林霰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疲惫。
  周旦丁和李为也没走,林霰入内阁没多久,便请旨将他们从翰林院调了过来。前些日子林霰不在长陵,赵冉政务繁忙时亦是他们在旁辅佐。
  李为新煮好茶水,奉茶过来,轻轻置于林霰手边:“大人,先休息一会,别将眼睛熬坏了。”
  信件林霰要一一过目,不愿假手于人,是想亲自找到当年靖北军送往长陵、却被赵珩拦下的求援信。
  林霰今夜还要熬着,茶都泡得浓一些。
  李为捡起桌上一封信看了看:“大人,宸王这些年利用职权替下面官员瞒天过海,所收贿赂清点起来还需要不少时间。”
  前日查抄宸王府,其府中暗室堆满黄金和奇珍异宝,多是受贿而来。
  林霰把看完的一沓信交给李为:“这些是我整理好的,你们拿过去仔细核对。今日时辰不早,明天带上翰林的学生一起看吧。”
  李为笑了笑:“倒不急着走,十三皇子一会要来文渊阁,我再等等他。”
  李为是赵时晞的老师,每日上午都要去皇子殿为赵时晞讲学。皇上还主持朝政时对赵时晞限制很多,不许他离开寝宫,最近这段时间要好一些,不过赵时晞不是贪玩乱跑的性子,即便准许他出门,他也不会跑远,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文渊阁和翰林院,这两个地方逮李为和林霰一逮一个准。
  林霰端起茶杯,随口问道:“十三皇子是从小便跟着你吗?”
  “是的。”李为说,“皇上将十三皇子交给我时我还只是翰林中一名不起眼的小官,一晃过去六七年,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
  “十三皇子这个年纪学识过人,你是他的启蒙老师,想必费了不少心思。”
  “皇子聪慧好学,我只是抛砖引玉罢了。”李为谦虚道,“况且十三皇子近日明显长进,是大人指导有方。”
  二人一个吹一个擂,将彼此都说笑了。
  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快到门前又逐步放缓,林霰刚和李为对视一眼,那边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李为去开门,赵时晞顶着张笑脸冲他乐:“好远就听见先生们的谈笑声,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林霰看着他:“先生夸你呢,夸你聪明。”
  赵时晞手里还抱着几本书,独自一人来的,嬷嬷年纪大了,不想让她陪着熬夜。
  李为轻声笑道:“殿下,咱们去隔壁,不耽误林大人正事。”
  赵时晞乖巧地点点头,临走前还帮忙把林霰的门仔细掩好。
  这孩子有一肚子的问题,还喜欢问不同的人相同的问题,从不同的人身上学习不同的角度和思路。赵时晞来了就要待很久,李为不在宫中留宿,要赶在宫门下钥前出宫,他们最多就谈到那个时辰。
  林霰喝完浓茶精神一些,看着厚厚一堆信件,今夜不打算睡了,想留在文渊阁多看一些。
  李为离开前来敲敲林霰的门:“大人,时候不早了,你不回去吗?”
  林霰转动酸痛的脖颈,扶着脖子说:“嗯,今夜不回去了,你先走吧。”
  闻言赵时晞先亮了眼睛,他也不急着走了,想再请林霰给他讲讲税改新政。
  李为走后,房中只剩他们二人。
  林霰将桌子整理一番,看到一半的信搁置一旁,和赵时晞一讲就讲到了下半夜。
  赵时晞终于听困了,打着哈欠,想喝林霰喝剩下的一口冷茶。
  林霰拉他起来:“殿下,今天就到这里,我送你回皇子殿。”
  赵时晞敬重林霰,把桌上涂写的废纸收起来,夹在书中带走:“不用了先生,今日叨扰,您早些休息。”
  虽然是在宫里,不会有什么歹人,林霰还是不放心一个孩子半夜独自出行,他坚持要将赵时晞送回去,赵时晞便没再阻拦。
  夜间宫里值守的羽林卫两个时辰换值,正是这个点,宫道上没什么人,看起来格外凄清。
  云雾笼着弯钩似的月亮,幽深石板路上泛着朦胧凄冷的光。
  赵时晞抬头看了看天,收紧双臂,觉出些冷意:“春天了,晚上还是好冷。”
  林霰垂眸看他一眼,将披在肩上的斗篷解下来,轻搭在赵时晞身上。
  赵时晞张着嘴巴:“先生不用……”
  林霰说:“殿下披着吧,我怕冷,穿得多。”
  刚才身上脱下的斗篷还带着一些温度,林霰衣服上总有一股浅淡的香味,清幽幽的,让人联想到梅枝上覆着的新雪。赵时晞觉得好闻,揪紧领襟深深吸了一口。
  鼻息间充斥着令人安心的味道,赵时晞小声说:“先生,除了嬷嬷,您是唯一一个给我披衣服的人。”
  林霰始终觉得赵时晞心智比同龄人成熟,这与他从小的成长环境有关,这句话听起来带有感激,也有一些落寞。
  林霰犹豫一下,抬手很轻地摸了摸赵时晞的头:“殿下,你的人生还很长,不会只有嬷嬷。”
  赵时晞似乎并不认同这句话:“可我从出生起就只有嬷嬷,我没有母后,宫中人人猜测我是父皇与回人苟合生下的野种,我不受父皇喜欢,父皇也极少来看我。我在宫中受尽冷眼,连太监都可以因为我的不同任意欺辱我,只有嬷嬷陪着我,爱护我,关心我是否穿暖,是否饱腹。”
  林霰抚摸的手微微一顿,反问道:“所以殿下将嬷嬷视作人生的全部了吗?”
  脚下月光轻漫而上,烟一般,赵时晞低头想了想,说道:“人生如烟,我不知自己何时死,如果现在停止呼吸,嬷嬷就是我的全部。”
  林霰不再往前走了,他和赵时晞面对面站着,一高一矮,可他的视线却很平和,没有一点居高临下。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再看向赵时晞,语气温和地说:“可是人间岁岁年年,谁又敢说自己的人生如同一缕握不住的青烟呢。”
  赵时晞面露怔然。
  “殿下,你还有很长很长的一生,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林霰说,“不想死的悄无声息,那就拼命的活下去。将前路握在自己手里,是让后世记住你的唯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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