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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行——by十七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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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同光是出事两年后才去遂州的,若是有孩子,我们不可能不知情。”
  霍松声离开城防司之后便去了城外。
  此时天色已晚,山路昏黑,伸手不见五指。
  霍松声走得缓慢,边走边想李暮锦的事。
  李暮锦口中的李同光与城防司司长所说判若两人,李同光当年为何匆忙离开长陵,究竟是不堪忍受周围异样的目光,还是因为别的?李暮锦不是他的女儿,那是从别处抱养,还是另有隐情?燕康为什么会冒险放走她?
  霍松声想的入神,丝毫没注意到远处有光朝他而来。
  直到那光越来越近,霍松声被晃了眼睛,才猛然抬头。
  然后他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漆黑的山道上,周遭是冬日枯槁的草木。
  山路湿滑泥泞,林霰手里提着灯笼,一步步向他走来。
  霍松声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加快脚步继续上山。
  两相奔赴的路越缩越短,霍松声站在离林霰一级石阶的地方,微仰起头来看他:“你怎么下山了?”
  林霰往旁走了一步,等霍松声站上来再同他说:“夜晚无光,路不好走,来接将军一程。”
  灯火暖化了林霰苍白冰冷的手指,霍松声从他手中拿过灯笼,替他照着路:“走吧。”


第二十章
  上山路俩人走得不快,霍松声有心迁就林霰的步伐,怕这病秧子半道爬不动了,又得让他背上去。
  “吃晚饭了?”霍松声问道。
  “吃过了,将军呢?”
  霍松声这个下午半点没闲着,从燕康那出来就去了城防司,离开城防司就赶紧来阁王寺,一口茶都没喝上,别说吃东西了。
  “没有。”霍松声这会儿提起觉得饿了,肚子也应景地叫了两声。
  周遭安静得厉害,林霰自然听见了,说道:“将军想吃什么?”
  “你要给我做么?”
  林霰说道:“嗯,就不麻烦寺中师傅了。”
  霍松声认真想了一下,可寺庙里左不过就是那些清淡素菜,着实没什么好想的,于是随口道:“跟上次一样,下面吧。”
  林霰点了点头,又走了一段,他对霍松声说:“将军在此稍等片刻。”
  霍松声拉住林霰:“你做什么?”
  林霰把灯笼拿回来:“将军等着。”
  “哎,林霰!”
  霍松声见林霰提着灯笼向山间去了,黑暗山林中只有荧荧一点光和细微动静,他不太放心,还是跟了上去。
  林霰并没有走得太远,霍松声追上他的时候,他正蹲在树前采蘑菇。
  灯笼被他搁在脚边,歪倒了,映出林霰干净外衣上星星点点的泥渍。
  “阁王寺不是有野菜吗,吃完了?”
  霍松声也蹲了下来,单手随意搭在膝上,见林霰双手满了,便主动摊开掌心,接了一点过来。
  “没有。”林霰拍了拍蘑菇上的碎土,“白天在洞口躲避杀手时看见的,这种菇味道鲜美,而且清润败火,可以多吃一点。寺中师傅们采的那种不宜多吃,易生火疖。”
  霍松声捏起一根,就着灯笼看了看:“这小蘑菇长得漂亮,看起来有毒。”
  林霰拢了掌心:“生的有毒,煮熟了便无毒了。”
  霍松声先站起来,再把林霰拉起来:“这么了解,你吃过啊。”
  林霰举灯返回,并未回答这句。
  霍松声几步赶上:“怎么不说话了?”
  自相识起,林霰就一直不太会拒绝霍松声。凡是他不想说的,第一次总是沉默,霍松声若执意追问,林霰即便半真半假的编故事,也会给他一个答案。
  这次也是一样,林霰说:“我少时曾有一段艰苦日子,每日只能靠山中野果野菜果腹充饥。这种小蘑菇毒性不算太强,吃完顶多睡上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霍松声静静听着,不知怎的就想起上回郎中替林霰看病,说他右手腕曾被利刃刺穿过。
  他看向林霰提灯笼的右手,纱布未去,也不知还疼不疼了。
  “你不是家道中落去的都津吗,怎么,什么家道能落到吃野菜的地步?”霍松声说着,再次夺过林霰手里的灯笼。
  林霰手中一松,眼睛不自觉追随着光:“世人皆有万般苦难,不足为提。”
  一到实在不肯交底的时候,便是这种“不足为提”“腌臜之事不说予将军听”的托词。说来说去都是借口,林霰知道霍松声听得明白,却还这么说,是希望霍松声明白之后就别问了。
  霍松声也的确懒得问,毕竟和他没什么关系。
  二人回到寺庙,林霰去煮面,霍松声便坐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上等。
  身旁有根柱子,他靠着,微侧起脸看夜空。
  阴云似乎散去一些,入冬后的天气有些干。
  霍松声忽然觉得荒谬,林霰,一个短短认识几天来路不明的人,他不仅敢吃林霰做的饭,还容许林霰往饭里放毒蘑菇。
  若林霰有心要杀他,岂不太容易了。
  面煮好了,林霰端来霍松声手边。
  霍松声姿势未变,抱着胳膊抬眼瞟他。那眼神带着些许茫然,像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怎么了?”
  霍松声看了他老半天才放开手,把面接过来:“我在想,你要是想要我的命太容易了。”
  林霰坐去他身边:“那将军还敢吃我做的东西?”
  “嗯。”霍松声捞起面,吹了吹热气,“谅你也不敢动手脚。”
  林霰握着自己的右手轻轻转一转:“我说过不会伤害将军。”
  霍松声不屑的神情做到一半看见林霰的动作,僵了一下,到底什么也没说。
  庙中僧侣休息的早,此时寺里厢房大多都熄了灯。
  霍松声不紧不慢地吃面,借着厨房昏暗的烛火,将碗里的毒蘑菇全部挑完了。
  林霰不轻不重地捏着腕骨,问道:“将军今日去见了燕康,可有收获?”
  霍松声心中有一个猜测,并且认为林霰也不是一无所知。他反问道:“你其实知道李暮锦不是李同光的亲生女儿,对不对?”
  林霰此刻诚实起来:“嗯,查过。”
  霍松声都快被这人藏着掖着气笑了:“那你跟我装?”
  “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难免会有差错。”
  “敢情你把我当跑腿?”霍松声“哈”了声,“再说,你林霰神通广大,杜隐丞手下都有人,区区城防司能拦得住你?”
  昨夜在清欢阁遇见的那位谢逸,张口闭口都是杜隐丞,秦师礼等人也要对他礼敬三分,显然来头不小。
  谢逸打着要处理霍松声的幌子,转头就把他交给了林霰。且不说林霰在飞仙楼发现霍松声后,用了什么法子与谢逸传递消息,托人将他捞了出来。那位姓谢的公子连大历富甲一方的几位大佬都不放在眼里,反倒听一个病秧子使唤,足以证明林霰手段非常。
  “林先生,话说到这份上,大家都敞亮点。”霍松声将碗放到一旁,“我现在确实有了点小发现,也有了个小猜测,这事儿说出来确实挺脏的,我不把你往太坏了想,你是怕李姑娘知道真相后承受不住,所以查到什么也不明说,是么?”
  林霰一贯冷淡的脸上难得显露出几分兴致,他似乎很想听霍松声说说自己都发现了什么:“将军说说看。”
  霍松声抱住胳膊:“明明是我在问你,怎么你总是反问我?”
  林霰想了想,于是先起了个头:“我与李姑娘相识于一年前,那天天气很冷,还下着雨,我原本准备离开遂州,是符尘发现了倒在街头的李暮锦。”
  霍松声听完冷哼一声,很用力地按响了手指关节:“你不是说你自从去了都津之后就没再离开过吗?又骗我?”
  林霰噎了一下,竟忘记了当初随口编来敷衍霍松声的话。
  霍松声没好气地揣起手:“罢了,原本我也没信。”
  林霰转移话题有一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也有一手。他虚咳两声,继续说:“当时李暮锦刚从踏春楼逃出来,或者说是被放出来,我们救起她后,发现她身上有伤,像是被欺负过。我问她是否需要报官,她说与遂州知府相识,要去找他做主。”
  “那时候你已经知道燕康有问题了吗?”
  林霰点点头。
  霍松声意料之中,以林霰的聪慧,多半当时就起了疑心。
  林霰说:“李暮锦没有让我们陪同,但我让符尘暗中跟着她,一连三天,燕康的手下都没有放她进去,燕康也没有从府宅离开过。”
  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骤逢打击,还是难以启齿的欺辱,当下的恐惧可想而知。此事一旦为人知晓,光是别人的吐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不敢告诉父母,更不敢报官。
  而林霰,一个浑身病气的书生,从面相到气质上给人的感受就是攻击性很小。他救了李暮锦,不多打听,不多说话,又在很大程度上给了李暮锦极大的信任感。
  对当时的李暮锦而言,她最需要的就是安抚,林霰很好的扮演了这个角色,迫使李暮锦一点点向他敞开心扉,将一切和盘托出。
  “可以啊林先生,为达目的连小姑娘都利用。”霍松声说。
  林霰从不否认自己的卑鄙,他确实利用李暮锦的信任,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也正因如此,才不愿意多一层伤害。
  林霰轻轻拢着衣襟:“将军正义凛然,看不上这些登不上台面的手段,所以我不想说给将军听。”
  霍松声倚靠廊柱:“究竟是怕我觉得你手段卑劣,还是存心戏耍我,有意拖延时间?”
  林霰微侧过脸来,一缕发丝勾在下颌,被风一吹,又尽数拂到耳后。他看了霍松声一会儿:“将军怎样想都行。”
  霍松声眉心极快地揪了一下,立马松开来。
  林霰的妥协让他非常不痛快。
  “林霰,你想过没有。”霍松声问道,“如今你投靠宸王,将自己多年谋划拱手相让,若他将来夺得王位,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林霰心知肚明:“杀我。”
  “对,杀你。”霍松声说,“即便他留下你,你这一路血雨腥风,后世流传定是恶名。如此,你仍觉得值得,仍然无所谓吗?”
  风声潇潇,落叶纷纷。
  林霰抬起眼,虚空中闪现许多模糊的身影。
  有人在他面前倒下,有烈马的悲鸣,飓风和暴雪卷走了一切声音,只有鼻腔中留存的血味依旧浓郁的令人作呕。
  林霰陡然笑了一下。
  “这世间人人一张嘴,各人有各人的道理,各人有各人的立场,说到底是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至于是非功过,不过成王败寇,名节更是虚无缥缈,不如一抔黄土。”
  霍松声视线一滑,落在林霰聚拢笑意的嘴角。
  他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林霰顿住,僵硬的低下头去。
  霍松声失态地抓住了他的手。
  冰冷的玄铁戒硌着皮肤,林霰垂落的指尖细细地颤。
  “……你不要这样笑。”
  半晌,霍松声沙哑的开口。
  林霰屏住呼吸:“为什么?”
  “刺眼。”霍松声说,“会让我想起一个离开很久的人。”


第二十一章
  “离开”这个词像一根刺,霍松声被刺痛般猛地松开林霰。
  风吹透身体,身上仿佛豁了一个口子。
  霍松声用力揉起了脸,侧面的皮肤被粗糙的手指揉出一片红。
  林霰皱起眉,忍不住去挡霍松声的手,却被霍松声躲开。
  霍松声维持着避让的姿势,怔了片刻,旋即遮掩什么般,极其僵硬的将手放在后颈上:“李暮锦她……”
  “不是,李同光。”霍松声努力找回话题,“我问过城防司的人,李同光做事认真,为人老实,经常打抱不平,还因此留下残疾。当年他主动向上级申请离开长陵,城防司的人都以为他是忍受不了周围的闲言碎语,但我认为有些蹊跷,因为就在他调去遂州几个月后,燕康也调去了遂州。
  据李暮锦所言,她从小到大李同光都将她看管得很严,几乎很少出门,更不与男子接触。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珍视女儿,又爱打抱不平的父亲,却在女儿受欺负之后选择逃避,我总觉得说不通。”
  林霰将霍松声的不自在看在眼里,但没有拆穿,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确实蹊跷。”
  霍松声谈及正事反倒放松起来:“李同光对李暮锦不像是严加看管,更像是一种保护,或者说是防着她遇上什么人。”
  林霰表现得很淡然:“那将军以为,李同光是在防谁?”
  霍松声设身处地想了一番:“李同光身有残疾,对于他来说,此生最大的奢望是拥有自己的孩子。可如果有一天,他意外有了一个孩子,并且视若珍宝。那么他千防万防,最害怕的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找过来,带走孩子。”
  风呼呼地吹,霍松声打了个寒战,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竖了起来。
  霍松声说:“所以他要离开长陵,远离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还对孩子严加看管,杜绝孩子和亲生父母见面的可能。但他不为受辱的女儿伸冤,不是怕得罪高官,更不是害怕女儿被认出,而是不希望女儿受到二次伤害。”
  林霰徐徐叹了一口气。
  听见霍松声掷地有声下了结论:“燕康是李暮锦的亲生父亲,也是那个欺辱她的暴徒。”
  一切都有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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