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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行——by十七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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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的名节早毁在十年前!儿臣这条命也早在十年前就死在溯望原了!”赵安邈反扣住赵渊的手,指甲死死扣进他的肉里,“这世道对女子何其不公!那六个月在民间,是我此生最恶心的日子,连狗都不如,什么人都可以来羞辱我、辱骂我,只因我遭人奸污,不知孩子生父是谁!”
  “男人在外三妻四妾,父皇后宫佳丽三千,无数女子争相要为父皇孕育子嗣。而我明明是受害者,却被判有罪,被视为腌臜之物,不配活着,那伤害我的那些人呢?他们凭什么能够心安理得的活在世上,不受半点非议与谴责?!”
  “凭什么男子为天,女子就要相夫教子,男子朝三暮四,女子便要恪守妇道?那年初入朝堂,多少人轻视于我,后来不也乖乖趴在我脚下,求我恩典?这世上男女之见、尊卑之序,在权力面前全都不值一提。只要有足够大的权力,颠倒黑白、只手遮天,不过轻而易举。我要让曾经伤害我、轻视我、践踏我的人付出代价,让所有虚伪伪善之人露出真面目,要站在大历最高之处,让全天下人臣服于我!”
  赵安邈凄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垣宫。
  “你疯了。”赵渊松开手,以皇帝的脾气,赵安邈说了这么多大逆不道之言,多半是无法活着走出大殿了。
  广垣宫中的烛火烧了一夜,终于暗了下来。
  赵渊转身一步步向龙椅走去,走向他的权力中心。他的步伐并不稳当,甚至有些蹒跚,显然是上了年纪,无法同过去相提并论了。
  赵安邈凝视着赵渊的背影,犹如看着自己永远也无法翻越的那座象征权力的大山。
  她从未真正拥有过权力,也从未真正拥有过她的父亲。
  这是皇室儿女的悲哀,如今这份悲哀落到她儿子头上。
  赵安邈扯动嘴角,她擅长做这种类似嘲讽的表情,这让她看起来不可一世,这是赵安邈的保护色,也是她最锋利、最狠毒的武器。
  “父皇,我知道你嫌我恶心,你和那些人一样,觉得我脏。”赵安邈笑了笑,低头沾了一点血抹在身上,“可惜了,那个让你难以忘怀的林雪吟,她也和我一样呢。”
  赵渊的背影瞬间凝滞住,可以清晰的看出,他的背脊正在变得僵硬。
  “父皇,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赵安邈神情疯狂,如蛇蝎附骨,阴恻骇人,“你一直留着时晞,想让他接你的班,做你手中的傀儡,以便你继续把持朝政。父皇此生殚精竭虑,疑心这个,怀疑那个,生怕赵氏大权旁落,但你可知,你最属意的皇储人选,身上流着的压根不是赵氏的血……”
  赵渊猛地转过头。
  赵安邈癫狂地笑,对她的父亲投之最狠的一击:“他是回讫的种啊,父皇。”
  ·
  马车继续在夜色中行驶。
  霍松声惊于林霰的心计,他能将赵渊的想法揣测到如此地步,实在可怕。
  今夜发生的一切,谢逸交给他的那份罪证,显然是一早便准备好的。西海受海寇侵扰是事实,可怎么就偏巧在这个时候发起战争?这战输是必然,因此牵扯出战船问题,让皇上去查杜隐丞,刚好一份准备好的罪证呈上,暴露出西海与回讫之间暗通的航道,直指大公主与杜隐丞贩卖人口,通敌卖国。
  桩桩件件,一环扣着一环,出现的太过巧合,令赵安邈毫无翻身之地。
  霍松声疑虑陡生:“你跟我说实话,西海在这个时候生变,是不是有人推波助澜?”
  他就差把“是不是你干的”几个字贴在脑门上。
  林霰这时倒很坦诚:“不错,是我。”
  霍松声面色一变:“你干什么了?”
  “不过是在西海散播谣言,说大历无可用之兵,亦无可用战船。”
  林霰说的轻描淡写,霍松声却无法接受:“可珉州还有无辜百姓,西海还有大历官兵,你怎可为一己之私轻易挑动战争?”
  林霰的脸纸一般白:“将军别天真了,海寇要打通航道,必要越过海防卫,入侵西海是迟早的事。”
  霍松声心知林霰所言极是,但他无法认同林霰的手段:“你未经战场,不知战争残酷,百姓流离失所,家庭破碎,岂是你一句‘迟早’便可打住的。先生此举,未免太不择手段。”
  “将军考虑家国天下,我只在乎权力地位。”林霰喘了口气,“乱世之中,流血牺牲皆是必然,后世若要追究,尽管给我奸臣骂名,我不在乎。”
  “好一副薄情寡义的做派,先生眼中人命轻贱,心中无黎民百姓,如斯冷酷,能受得起万民朝拜吗……”
  霍松声话还没有说完,林霰突然晃了一下,整个人往一边栽去。
  “林霰!”
  霍松声赶忙接住他,这才发觉林霰身上冷得厉害。
  不止是冷,一层接一层的冷汗已经将他的衣服浸透。
  林霰阖着眼,湿淋淋的面颊似被水泡过,只有眉心一道浅浅的褶痕,昭示着主人此刻难受的境地。
  林霰撑了一个晚上,此时终于抵挡不住了。
  霍松声揽着林霰,让符尘改道去医馆。
  马车速度提了起来,摇晃间,林霰胸口滑出一只锦囊。
  霍松声将东西拿在手中,捏了捏,锦囊里装了一小块形状不规则的片状物,有棱角,边缘有些锋利,用力时会戳手。
  那像是某种东西的碎片,不知有多重要,才会被林霰放在身上,随身携带。
  锦囊也是素色,林霰平日里穿衣也鲜有颜色。
  就是这样一个人,谋了这么大一个局,一环扣一环,将大公主扣在局中,而他自己却置身事外,不留半点痕迹。
  霍松声无从得知,也猜测不出,林霰要做到这些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与精力。
  单是那本能治杜隐丞于死地的账单,若没有个一年两年,很难搜集完成。
  霍松声微微低头,林霰枕着他的胸口,气息很微弱,好像随时可能断气。
  这让他想起在宫中要烧掉戚庭晔牌位时的林霰。
  这人有那样可怕的城府,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心都不知是什么做的,又冷又硬,怎么转眼就脆弱地倒在他怀里,睡得不省人事了呢。
  林霰的眉头倏然揪紧了,浓稠的睫毛颤抖不停。
  他似乎在忍受某种痛苦,那只半残的手胡乱抓了一把,想要找个倚靠。
  林霰抓住了霍松声。
  霍松声垂眼看着,林霰无血色的右手虚虚扣着他,没一会儿,用力握紧了。
  这个动作应当会令林霰感到疼痛,因为霍松声能感觉到林霰手上的力道紧一时,松一时。
  霍松声突然很想问问林霰,筹划这些究竟耗费了多少心力,为了登上皇位是否连命也可以不要。
  如果命都没了,那皇位夺来又有何用?
  他猝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想要林霰的命了,哪怕林霰在烧牌位时,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掐住林霰的脖子。
  掐住他,掌控他,征服他。
  霍松声发现自己每一次掐住林霰的脖子,其实都是想要征服他。
  霍松声拨开林霰僵直的手指,反托起他的手腕。
  他一只手没离开,任林霰握着,另一只手揉了揉林霰的腕骨。
  林霰的气息起初有点急,后来渐渐缓了下来。
  他适应了霍松声的力道,并逐渐放松。
  霍松声的手热乎乎的,覆在他腕上。
  林霰紧皱的眉松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睛。
  霍松声不知道他醒了,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注视。
  林霰一动不动,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霍松声一定会推开他。
  霍松声搓着林霰的手背,好一会儿,那只手有了血色,温度也在回暖。
  林霰感到身体里的血液被霍松声调动起来,如同平静湖水被投入一颗石子。
  松声。
  他在心里默念霍松声的名字。
  然后闭上眼,低声喃语。
  霍松声顿了一下,低头去看林霰。
  他们离得太近了,已经超过大将军为自己和别人设的安全距离。
  但直到霍松声扭头就能碰到林霰的脑门时才反应过来,这个距离不太正常。
  如同林霰刚才无意识叫了他的名字,现在霍松声心跳的也不太正常。
  霍松声正襟危坐,动也不动盯了林霰半晌。
  后来他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戳了戳林霰的脸颊。
  那面颊没什么温度,霍松声叹了一口气,拇指指腹从林霰脸上刮过。他明明还没骂够,明明最讨厌林霰这种人,更看不上他那些手段,此刻却无法用冷漠面对这个人。
  “不难受了。”霍松声拍了拍林霰的后背,极其复杂地说,“好好睡吧。”


第四十一章
  林霰的病来势汹汹,霍松声觉得林霰身上越来越冷,到医馆时,林霰的脸色已经有些青了。
  霍松声眉头紧锁,符尘也很是担忧。
  医馆的大夫还是上回替林霰看病那个,夜已深了,大夫都睡了,只有几个药童守夜,霍松声直接将人提溜起来:“陈大夫,你快给他看看。”
  陈大夫衣服都没系好便搭上了林霰的脉,没一会面色便凝重起来。
  符尘表现得十分焦躁,在后面来回踱步。
  陈大夫说:“公子体内寒潮凶猛,这病与心绪有关,忧思过甚、情绪波动太大皆会导致病发。”
  霍松声怔然听着,今夜在广垣宫,林霰自始至终表现的都很平静,何来情绪起伏?
  陈大夫让药童赶紧升起炉火,又写下药方,命人速去抓药。
  “小侯爷,上回我便说过,公子若是再不好好将养,恐于寿数有损。从今日看来,公子的寒症已经侵入肺腑心脉,恕老夫直言,此病非我等凡夫所能医治,小侯爷还是劝公子早做打算。”
  上一次陈大夫说林霰活不长时,霍松声其实并无多大感触。久经沙场之人,早已将生死看淡,人总有离去的时候,或早或短,何况林霰心怀鬼胎,死便死了,没什么可惜。
  可现下霍松声却有瞬间的失神。
  他消化着“早做打算”四字,耳膜鼓动着,不禁发出一声啼鸣。
  符尘上前抱起林霰的上身,是要带他离开的样子。
  霍松声回过神来:“符尘,别乱来。”
  符尘抬起脸,少年稚气未脱的脸庞悄然爬满眼泪。
  霍松声微微一愣。
  符尘眨下眼,大滴泪落下来:“我要带先生回符山,去找谢逸。”
  霍松声反应极快:“谢逸有办法吗?”
  符尘用力点头。
  霍松声架住林霰,他背上伤势未愈,重压下脚步踉跄,符尘紧张地盯着他,明明一直跟霍松声不对付,此刻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霍松声稳住脚步:“走。”
  陈大夫帮着将他们送上马车,取了炭火与手炉,让符尘务必替林霰保暖,不能再让他冷下去了。
  霍松声坐在车前,道谢后,甩起马鞭扬长而去。
  他驾车极有经验,速度比符尘快上不少。
  符山并不在长陵,它位于长陵与西州两城之间。
  霍松声没问为什么要去符山,在看到符尘从窗户打出的烟花弹后,也没问符尘是在通知谁。
  绚烂的烟花炸在天边,火花点燃了夜色中霍松声沉着的脸。
  从长陵到符山近两个时辰,霍松声一刻没歇,马车轮上包裹的铁皮到最后已经被凹凸不平的道路磨得变形。
  等到了符山,天色既白。
  一人长身玉立背手而立,正是谢逸。
  霍松声一路疾驰,冬日晨霜结了一层在睫毛上。
  “吁——”
  马蹄前扬,谢逸满面严肃迎上来,推门便上了车。
  霍松声长时间握着缰绳的手僵硬的不成样子,完成无法展开,指关节酸痛难当。
  他咬了咬牙,接着向山上去。
  山道不算平坦,但能看出经人修过,有一条道专供车马通行。
  山上寂静,车内更是毫无声响。
  霍松声无法估测林霰的状况,只能期望尽快到达山顶。
  世上鲜有人知符山之巅还有高台楼阁。
  若非亲眼见到,霍松声也不敢相信。
  终于停下,马都累瘫了。
  谢逸将林霰背了出来。
  “符尘,”谢逸无暇顾及霍松声,嘱咐符尘说,“带将军去休息。”
  说罢便迈入山门。
  霍松声紧随其后,符尘追着他的脚步:“霍将军,先生有谢逸看着,不会有事的。”
  “嗯。”霍松声应道,“我去看看。”
  符尘有些为难:“聆语楼重地,外人不得随意走动,将军还是随我走吧。”
  霍松声霎时停住脚步,吹了一夜冷风的脑子突然有点卡顿:“你说这是哪?”
  “聆语楼。”符尘说,“符山是聆语楼总舵。”
  霍松声猝然失语。
  他若不是被风吹傻了,应当不会记错,第一次见林霰,他正被聆语楼杀手追杀,之后在长陵、前夜观星,林霰又接连被聆语楼杀手追杀过两次。
  现在符尘告诉他,这里是聆语楼总舵,而林霰病入膏肓要去的地方,正是聆语楼。
  大历人人都知道,这两年江湖上突然冒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聆语楼。
  这聆语楼号称什么生意都接,只要钱给够,杀人放火、偷盗抢夺,来什么要什么。不过这个组织相当神秘,至今无人知道其在大历各处据点,也很少有人能直接联系到聆语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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