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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行——by十七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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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粗手粗脚惯了,过去拿刀砍人要命的手,如今抱着猫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感觉手稍微重点就该把猫捏死了。
  “它不会死在我手里吧。”霍松声一言难尽地说。
  “不会。”林霰愁云惨淡的目光总算露出一点光来,他温温和和地笑,说道,“将军,放松一点。”
  “我没玩过这么软这么小的玩意儿。”霍松声一巴掌就能把猫托起来,他轻轻翻了翻,发现小猫的一只腿似乎有点问题,好像是骨头断了,“它受伤了。”
  林霰也看出不对:“带回去吧,让符尧看看。”
  小猫温顺地窝在霍松声手心里,它太脏了,还淋了雨,根本看不出花色。
  霍松声拿袖子给小猫擦了擦水,手掌虚虚地挡着它,给它取暖。
  林霰偏头看着霍松声,觉得霍松声笨拙又认真的模样很可爱,与成日里喊打喊杀的大将军截然不同,这样的霍松声添了几分纯真和稚气,让人很容易忘记他的身份和年龄。
  上了马车,林霰将自己搭腿的毯子拿给霍松声,霍松声把小猫放在里面。
  小猫伤了腿,应该是疼的,动一下就微弱的“喵”一声,听起来很可怜。
  霍松声有些心软,用指尖点点小猫的鼻子:“别叫了,这么可怜。”
  小猫被戳的往后一仰,吐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温热的触感让霍松声卸下强硬,他看向林霰:“它舔我哎!”
  林霰被霍松声眼中不加掩饰的新奇与惊喜击中了,透过眼前的霍松声,他甚至能想象到,如果霍松声没有经历过十年战场,也没有经历过心碎的死别,或许他就该长成娇惯明朗的公子模样。
  他本该是南林侯府最受宠,最讨人喜欢的小侯爷,偏偏要去做大历最锋利,最不被人待见的一把刀。
  林霰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霍松声撞了下林霰的腿:“你摸摸。”
  可等林霰真要摸的时候,霍松声又反悔了:“还是洗干净再摸吧,病秧子别给你摸出什么不痛快。”
  林霰无奈地说:“这么小还不能洗澡。”
  “哦,那你等它能洗澡了再玩吧。”霍松声把猫拿远一点,“真软,真听话,我小的时候曾在府中养过一只八哥,可把我吵得头痛,早知如此,还不如养只小猫。”
  林霰面上带着隐晦笑意:“八哥?”
  “对。”霍松声想来就无语,“成天学人说话,聒噪得很,气的我都想把它炖了。”
  林霰掩唇轻咳,问道:“都会说什么?”
  “就一些乱七八糟的啊。”霍松声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憋了回去。
  他那时常拿娃娃亲调侃别人,从早到晚追在人后头喊“小媳妇”,每喊一次,便得到一声气极的“霍松声”,后来将人喊烦了,对方不理他,八哥却将话都学了去。
  可这八哥学也不学好,顺序还能颠倒,最后就变成了“霍松声,小媳妇”。
  弄得整个侯府都在背后偷偷笑话霍松声,堂堂小侯爷,每回从八哥面前经过,都想将它的毛全部拔光。
  林霰低声浅笑,然后清一清嗓子:“嗯,那确实很烦。”
  霍松声陪着林霰一路回了家,林霰身体尚未痊愈,精力并不太好,半路便蔫蔫的,到府上便被符尧按着灌起汤药。
  照顾完大的,再照顾小的。
  符尧瞪着林霰:“得,我不光得给人看病,还得给猫看病,传出去都有辱我南疆虫谷的名声。”
  “看病不分贵贱。”符尘对猫表现出极大兴趣,蹿腾道,“做大夫的要对生命一视同仁。”
  符尧胡子一吹抱着猫走了,符尘屁颠颠地跟上去。
  霍松声去洗了手,腰兜里摸了摸,掂出个巴掌大的小布包。
  林霰不明所以,见霍松声撑开布包,从里头夹了个红彤彤的山楂出来。
  “病秧子。”霍松声说,“张嘴。”
  林霰一令一动,张开嘴,将山楂吃进口中。
  山楂味酸,刚好可以中和苦味。
  其实林霰并不觉得苦,他这些年喝的药太多了,以至于味觉都退化许多。
  “酸么?”霍松声打量林霰的神情。
  “有点。”林霰说。
  霍松声把一整包都留给林霰:“酸的开胃,你胃口不好的时候吃点山楂。”
  可能也是因为味觉不灵敏的原因,林霰的口腹之欲并不旺盛。不过既然是霍松声给的,好赖林霰都会留着。
  林霰努力汲取着山楂上的酸意,吃的脸颊鼓鼓的。
  霍松声用戳猫的手同样戳了戳林霰的脸:“你好好保重,听到没?”
  这是临别寄语,哪怕两人相识的开端并不算友好,后面几次三番交锋也称不上和善,到这一步,霍松声还是希望林霰可以好好活着。
  林霰轻轻点头。
  霍松声说:“大历朝堂风云诡谲,行错一步粉身碎骨,我知你机敏聪慧,但也要万事小心。”
  林霰说道:“好的。”
  “我在溯望原等你的好消息。”霍松声的手指划过林霰的颌骨,“你可不能死在我前头。”
  “将军不会死。”林霰勾了下霍松声的手腕,感受到他跳动的脉搏,“回讫会永远退离溯望原,将军会荣光加身,带着漠北将士平安回归故里。”
  霍松声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霍松声放开手,腕上残留的微冷温度尚未散尽,他看着林霰的眼睛,咂摸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你喊‘松声’挺好听的。”霍松声说,“若有机会再见,换个称呼吧。”
  林霰顿了顿,所有声音皆收回心底。
  霍松声告别林霰,在这个寒冷的雨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当夜,霍松声便收拾好了行囊。只等第二天一早入宫辞行,返回溯望原。
  他回来是擅作主张,若赵安邈尚未倒台,老皇帝会十分喜闻乐见地放霍松声回溯望原,甚至是如果他再多逗留些时日,赵渊没事找事也会命他回去。
  可是赵安邈失势了,能牵制住霍松声手中军权的筹码不复存在。
  霍松声不在长陵还好,可他现在人就在这长陵城中,要想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赵渊当堂驳回了霍松声返回溯望原的请求,并下令他即刻前往西海,助西南军击退海寇,夺回岷州。
  林霰接到霍松声调往西海的消息时,霍松声已经出长陵城了。
  “老皇帝用靖北军套牢松声十年,既想让他死守溯望原,又忌惮他在漠北势力过大,重演当年靖北王之变。”
  屋中点着炉火,林霰看完消息后便将纸条扔进火盆中。
  火舌吞没,灰烬浮在林霰眼中。
  “赵安邈没了,能收拢赵氏大权的路断了。赵渊不会在此时放松声回溯望原,除非他能找到新的力量牵制松声。”
  符尘在暖屋中昏昏欲睡,并不能听懂林霰在说什么,下意识附和道:“哪里来的新力量?”
  火舌跳动一下,噼啪的。
  林霰拆开霍松声留给他的布包,咬下了一口山楂。


第四十七章
  林霰口中的酸味还没散尽,府中下人来报,说浸月公主携子前来拜访。
  林霰足有片刻未能动作,半晌,他命人去回绝,称身体抱恙,不便见客。
  窗外风雨不歇,林霰矗立在门前,屋内的热气了然无踪。
  符尘被冷风吹醒,抱着胳膊搓了搓,喊林霰关门关窗。
  林霰没听见般,又等一会儿,下人迎风跑来,说:“先生,公主说她正是来探病的。”
  林霰指尖细颤,再拒绝道:“公主身份贵重,私见外男,于礼数不合。”
  符尘将氅衣披在林霰肩上,冻得发抖:“这么冷的天,小世子不会冻坏吧。”
  林霰觉得这天仿佛是漏了一个口子,不止是雨,寒气冷气一并朝他袭来。
  有人声自院外传来,林霰耳尖地听见了,返身便折回屋去。
  符尘当林霰要闭门谢客,谁知他竟从柜中取出一柄竹伞,快步走了出去。
  赵韵书从不缺打伞的人,可她背地里来找林霰,身边自然不会带下人,还要照顾孩子,想必对自己便不那么周到。
  府中下人举着伞追在赵韵书身后,喊道:“公主!公主使不得!”
  赵韵书抱着时韫,十岁的孩子分量不轻,她抱起来却很轻松,可见时韫是她亲历亲为一手带大。
  林霰眉宇紧皱,伞沿在他脸上扫落半边阴影。
  赵韵书抬袖为时韫遮雨,遥遥的,看见一抹月白身影朝她走来。
  时韫拽着赵韵书的袖子,将脸挡的只露一双眼睛。
  那双眼乌溜溜的,皓月般,它干净,也生动,充满着朝气。
  时韫咧开嘴:“林先生!”
  小孩子已经被母亲告诫过,不要再将别人错认成自己的父亲,可他对林霰的好感完全出于本能。
  时韫在赵韵书怀里张开手,想让林霰抱他。
  林霰抵近母子二人,为赵韵书撑着伞。
  下人不知如何交代,面露难色:“先生,公主她执意要入府,我拦不住……”
  林霰摇了摇头:“你先下去吧。”
  下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离开了。
  林霰面上没有表情,因此看起来十分冷硬。
  时韫看到了林霰吊着的手臂,懂事的安静下来,他被赵韵书放到地上,孩童稚嫩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担心。时韫仰头看着林霰,问他:“先生的手怎么了?”
  林霰将伞给了赵韵书,微微弯下腰来:“受了一点小伤。”
  时韫看起来有一点难过:“会痛吗?”
  林霰半身站在蒙蒙细雨中,微微一愣,手上的力量忽然便重了起来。他并非不知疼痛,而是早已习惯疼痛的感觉。
  痛能让人清醒,也让林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他需要这样一份疼痛,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还活着。
  林霰在时韫这个年纪并不懂事,那时他父母双全,家庭和睦,不需要承担,肩上也不曾背负过什么东西。
  他曾不知疼痛的快活了十七年,却在旦夕之间长成需要用疼痛麻痹自己的大人。
  林霰抚着时韫细软的头发,告诉他:“不会。”
  时韫转身去拉赵韵书的手:“娘亲,我可以让刘太医给先生治病吗?”
  赵韵书轻易地答应:“当然可以。”
  时韫这才开心一点。
  赵韵书走近林霰一步,也替他挡了挡雨:“未经先生同意擅自入府,先生不要见怪。”
  林霰反而同她拉远距离,垂首作揖:“公主驾临,是草民的荣幸。”
  赵韵书仔细观察林霰的脸:“前日我来府上,先生不在。”
  “那日有事外出,公主见谅。”
  “先生脸色不好。”赵韵书秀气的眉拧着,“病体仍未痊愈?生的什么病?”
  林霰回避着赵韵书的视线:“风寒而已,牢公主挂心。”
  林霰将脸侧着,视线没有着落的飘在不远处的池塘。那池塘夏天时养荷花,冬天便只剩一汪水了。
  “风寒也没有这么毁人的道理。”赵韵书眉头皱紧了,林霰的身体状况很差,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你转过来让我看看……”
  赵韵书向林霰伸手,林霰却又后退了一步。
  冷风从指缝间溜走,赵韵书维持着抬手的动作,眼睫不停地颤抖:“……你躲我?”
  “公主与草民,尊卑有别,男女有别,此举不太合适。”
  “公主……”赵韵书低声重复着,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今日来找林霰,她未施粉黛,穿的也是家常便服。
  她看起来并不尊贵,不是长陵城中高高在上的公主,也不是被皇帝疏远多年、清冷孤傲的罪臣遗孀。
  她只是赵韵书,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带着孩子,来看看离去很久的故人。
  “你叫我公主……”赵韵书嗫嚅着话音,仿佛沉沦在一场旷日久别的梦境里。她忽然抓着时韫的肩膀,把孩子朝前推了一步,“那时韫呢,你当他是什么?”
  林霰低垂下眼睛,时韫懵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似乎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沉默地抿起嘴唇。
  他和生父戚庭晔长得极像,这让林霰无法控制的想起,自己亲手将戚庭晔的牌位丢进火中的感觉。
  愧恨交织,林霰无颜面对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沉默如死寂蔓延开来。
  风卷枯枝,萧瑟雨中刮起一曲凄凉挽歌。
  赵韵书一点点红了眼睛,近乎请求地说:“你……抱抱时韫吧。”
  林霰冷硬的心防差点因这句毁于一旦。
  他咬紧了牙关,几乎是从口中挤出一句:“不合规矩。”
  “你如今只会拿这一句搪塞我吗?”
  林霰在赵韵书逼近的瞬息退后,始终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您是大历公主,身份尊贵,今日不该来此,带世子回去吧。”
  赵韵书眼睛一圈血红,她继续上前,每走一步便将林霰逼退一步:“先生既然称我为‘公主’,恪守尊卑之道,那是不是我说什么,先生便做什么。”
  林霰一步踏入堆积的水洼之中,白靴尽湿。
  “我有一个荒谬的猜想,还请先生帮忙佐证。”赵韵书说着,一把提住林霰的衣领。
  林霰反手扣住赵韵书的手腕。
  “先生,你这样抓着我,还算合乎礼数吗?”赵韵书反问道。
  林霰并未用力,却也没有将手拿开:“公主若得到答案,是不是可以带世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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