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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行——by十七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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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天不是他的错觉,河长明真的在恨他,恨到要让他死。
  血顺着肩膀流到手背上,再流到河长明身上。
  赵珩前所未有的愤怒,他愤怒到想立刻杀了河长明。因为河长明让他变成了一个笑话,他带着河长明逃出长陵,逃到这里,一路保护他,最后换来了什么?换来的就是河长明毫不犹豫刺向他的一刀,换来的是这个人处心积虑待在他身边,就是为了向他刺这一刀!
  “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赵珩额角青筋暴起,“我说没说过,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会亲手杀了你!”
  “你杀了我!你现在就杀了我!”河长明毫不畏惧,满腔恨意化作怒吼,“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多久?西南军马上就追上来,你跑不掉的!林霰会将你带回长陵!你的罪恶会被公之于众!你这辈子都坐不上梦寐以求的皇位!”
  “啊!!!!!”
  赵珩捡起地上的匕首,狠狠朝河长明头顶刺了下去!
  可就在锋芒离河长明的皮肤不过毫厘之近的时候,赵珩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手因为用力而颤抖,双目因为愤怒而赤红,可他却停在这里。
  赵珩发现,自己下不去手了。
  他发现自己在带河长明出长陵的时候,曾认真想过,以后要好好对他。
  头顶的云被风吹开,星星在闪烁。
  有人走了过来,脚步不重,声音却极冷。
  赵珩保持着要刺死河长明的姿势抬起头。
  林霰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身后跟着脸色铁青的谢逸。
  林霰说:“赵珩,放开他。”
  赵珩缓缓低下头,看着河长明,终于明白,原来他是林霰的人。
  赵珩的理智被河长明绞杀成一片一片。
  他的眼神很凶狠,同时也很悲哀,他用那样的目光去看河长明,低声喃语:“你一直在骗我……”
  是了,如果不是欺骗,怎么能始终保持清醒。
  难怪他一路走一路都有追兵,原来是河长明一直在通风报信。
  这一个个圈套,原来早已精心布好。
  赵珩看着河长明,看着这张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的脸,当初他就是被这张脸骗了,干净、漂亮,从不主动示好,亦不纠缠不休,他不将赵珩放在眼里,孤高、冷清,因而更显得特殊,也更让人放心。
  原来都是假的。
  委身人下是假,放弃长陵的一切追随他是假,全部都是假的。
  赵珩肩膀耸动,笑出声来,太好笑了,他竟被河长明欺骗了这么久。
  匕首就在手中,赵珩随时都可以杀了河长明,眨眼的事情,他这一生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不差河长明这一个。
  河长明对赵珩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是啊,我一直在骗你。”
  赵珩曾为了哄河长明笑付诸过许多行动,但都没有成功,今天河长明毫不吝啬他的笑容,用这个来践踏赵珩的尊严。
  赵珩染血的手掐住河长明的脸,他弄脏了他。
  “我最恨别人骗我。”赵珩沙哑地说,“我再喜欢你都没用,你骗了我,就得死。”
  匕首的光在月色下格外刺目。
  然而就在赵珩出手的瞬间,一枚石子从空中飞了过去。
  石子是谢逸扔的,他的准头很好,指哪打哪从没有过失误。
  耳边却传来林霰惊恐的声音:“长明不要!”
  河长明伸手挡住了那枚砸向赵珩的石子,小小石头力量不小,直接从河长明的手掌中穿了过去。
  赵珩向下的力道微一停滞,下一刻,河长明抓住了他的手,带着他用力往下一划。
  匕首的尖端在河长明脖子上留下深深的一道裂口。
  赵珩往后抽了一下手,视线里是一片湿润的红。
  “河长明——”
  赵珩感受到了痛苦,这感受尚未分明,他已经被人撞了出去。
  “真蠢……”河长明胜利者的姿态笑着看向赵珩,讥讽地说,“你竟然以为……我对你会有真心……”
  山上的西南兵迅速包围过来,将赵珩按在地上。
  谢逸第一个冲上来,有条不紊地撕下衣服上一块布,将河长明的脖子裹了起来,给他止血。
  林霰被迎面而来的血腥味激到脚底虚浮,几乎是跪在河长明身边,手止不住的发颤。
  谢逸要将河长明抱起来,带他走,但是河长明制止了他。
  河长明的脸色因为失血而迅速的衰败下去,他缓缓转过脸,向林霰伸出了手。
  林霰立刻握住他。
  河长明的手很冷,差不多和林霰一样,他看人也很冷,极少会笑,那双秀气的眉总压得很低,像是有很大的忧愁。
  林霰第一次见河长明那年,他才十二岁。
  十年了,河长明从少年长成骨肉匀亭的样子,也是第一次,他看到河长明笑的这样孩子气。
  河长明餍足的对他说:“哥,现在这样就很好……你觉得呢?”
  林霰无法点头,也无法认同。
  他失去过很多人,很多很多,河长明可以有更长的人生,他明明不用走到今天这一步,甚至他有很多次机会离开,都没有,不是走不了,是他不想走。
  河长明身体的温度在飞速的下降,谢逸捂着他的脖子,血渗透了布,染红了他的手。
  “不要……难过,也不要……有负担……”河长明捏了捏林霰的手,像是一种笨拙的安慰,“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哥,你不欠我什么了……”
  林霰从谢逸手中接过河长明,抱着他,像是在哄小孩子:“别说话了,我马上带你走……你再坚持一会……”
  赵珩疯狂地挣脱束缚他的人,想要冲上来看看河长明,可他被牢牢按在原地,只能不停地嘶吼出声。
  林霰挡住河长明的视线,捂住他的耳朵。
  河长明的目光渐渐变得混沌,说话声也越来越小:“我想……我娘了……”
  “好,我带你去找你娘……”林霰答应他,“我带你走,我们回溯望原……”
  “星星……”河长明喃喃说着胡话,他的意识已经模糊,飘忽的视线在看到夜空中某一点时微微停顿一下,接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颗星星从黑沉的天际缓缓落下。
  呜呜风声如泣,在世间奏起一首挽歌。
  河长明冷白的指尖坠落下去。
  有光照过来,河长明近乎无声地说:“好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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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明:谁也不爱。


第一百一十八章
  霍松声在赤禹待了三天,在幽泽待了四天。
  从长陵出来前,他带了两箱原本给赵安邈准备的嫁妆,都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一箱给了赤禹,一箱给了幽泽。
  赤禹和幽泽与回讫不同,他们对大历没有过强的侵略性,更贴切点说,他们有贼心没贼胆。
  霍松声来这一趟不光为了买粮,从赤禹、幽泽到大历的那片海域迟早通航,后续几国之间怎么走,这条航道能给彼此带来什么,他要提前把话讲明白。
  赤禹和幽泽一个盛产名贵药材,一个盛产丝绸,这是他们的筹码。
  为此,霍松声代表大历开出自己的条件。
  等到海上互市,除了资源互通以外,大历还特别允许符合条件的赤禹和幽泽人进入大历境内,允许他们在大历生活、农耕、务工,所得亦可带回本国。但若其在大历境内行凶作恶,必须受到大历律法惩治。
  对于赤禹和幽泽这样资源匮乏的国家来说,大历开出的条件让他们找不到理由拒绝。
  三国代表很快决定在赤禹和幽泽各个海峡关口设立海市司,为日后海上交易做好准备。此外,霍松声以两箱金银珠宝换取两国粮草共三百万石,同时为了试航,两国同意用本国货船为大历运送粮草到通州,预计通航时间为两个半月。
  事情一谈妥,霍松声便随着航海队上了船。
  这是他第一次体验海上航行,蔚蓝海域令人敬畏,霍松声在船上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对着大海发呆。
  殷涧雷看他这样也不好受,他本想继续留在赤禹搜寻火蛇草,但霍松声说不用了,将他们都带了回来。
  霍松声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他说不用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船在海上航行了十个日夜,下了两场大雨。
  那两次霍松声都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后来有惊无险,万幸粮草也没有受潮。
  那之后,霍松声便给林霰写了一封信。
  信上没有过多的花言巧语,也不够长,短短几行写尽愁绪。
  他仍在为没有带回那些碎片而后悔。
  写完,霍松声将信揣进心口。
  他想着,如果真死在海上,尸体沉入海底,这信怕是怎么也无法送到林霰手里了。
  他跟林霰分开快两个月,太想他了。
  ·
  林霰从梦中醒来,惊觉身上湿淋淋一片冷汗。
  房里点着灯,符尘趴在桌上已经睡着。
  林霰动了一下,谢逸从那边榻上走了过来。
  “醒了?”谢逸搀扶林霰坐起来,把水递给他,“喝点水,我去喊符尧。”
  林霰此刻仍在都津。
  他病了半个月,处理完河长明的后事便一病不起,几次险象环生。
  没一会儿,符尧来了。
  符尧给林霰把了把脉,什么都没说,让他好好休息。
  河长明的死对林霰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为没有河长明,林霰就活不到今天。
  房间里面气氛沉闷,连谢逸都不怎么说话了,懒懒靠在一边,要么就歪在榻上。
  符尘揉了揉眼睛醒过来,很懂事的没吵没闹,安静陪在先生身边。
  林霰坐了一会又乏了,侧躺下去,睡不着。
  符尘趴在床边,虚虚握着林霰的手,停了很久才发出声音:“先生,霍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林霰轻轻眨眼:“怎么了?”
  “我想他了。”
  符尘哪里是想霍松声,不过是想霍松声回来陪着林霰。有霍松声在,林霰病都好的快一点。
  林霰说:“还要很久。”
  符尘心中蔓延开无边无际的恐慌。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先生的状况很不好,连一贯爱絮叨的符尧都不说话了,终日沉默着闷在药房里,试不同的药,可是都没有用。
  谢逸走过来:“霍松声寄了封信给你,前些日子就到了,你不在家,聆语楼便将信送给我了。”
  林霰听见这个才算是有了精神。
  他再次坐起来,符尘取来外衣给他披上。
  林霰摸着信封,觉得有些厚,将信打开后发现足足有三张纸。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夜晚光线不好,看起来有些费劲,符尘把灯摆在他手边,让林霰看得更清楚。
  林霰一字儿不落的看完,又回过头再看一遍,过了许久才慢慢将信放下,仔细还原,放在枕头下面。
  他躺了回去,手压着枕头闭上眼睛,仿佛借此汲取着霍松声身上的温度。
  林霰身体状况令人担忧,睡时多,醒时少。
  西南军已经押送赵珩先一步回长陵,林霰现在不宜舟车劳顿,必须留在都津养病。
  一日谢逸问起林霰,说是否要将河长明葬在他父亲身边。
  林霰摇了摇头,念及河长明死前说过的话,说道:“我要带他回溯望原。”
  谢逸曾猜测过河长明的来历,但知道的也不多,他原以为河长明是靖北军的后人,但连河长明这个身份都是假的,可如果不是靖北军后人,河长明为何对溯望原抱有执念。
  谢逸说:“长明看起来不是汉人。”
  林霰这几日有了些力气,正随谢逸一起在院中散步。闻言,他点点头:“长明的母亲是回人,他娘死在溯望原,所以他才想回去。”
  汉人与回讫有世仇,大历极少有汉人会与回人通婚。
  谢逸问道:“他母亲是怎么死的?”
  那些年的往事总是折磨人的神智,林霰深吸一口气,缓言道:“冻死的,为了救靖北军。”
  ·
  为了争抢漠北这片土地,进一步入主中原,也是为了自己的族人能够有一个稳定适宜的居住环境,回讫与大历已经交恶几十载。
  在前朝,甚至是赵渊刚登基那些年,回讫与大历的关系十分恶劣,两族严禁通婚,并且朝廷设下了非常残酷的刑罚用以处置那些私自通婚的人。
  靖北十万大军,其中近一半人来自漠北,他们生长于这片草原,忠心驻守着自己的家乡,生命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回讫人打交道。两国立场不同,战时多,和时少,就是在这样的局势下,有些不该发生的感情还是发生了。
  河长明的生父姓燕,单字秋。
  燕秋在军营里出生长大,十五岁便被靖北军收编,二十岁认识了河长明的母亲巴兰。
  巴兰是一个普通的回讫姑娘,长了一双大眼睛,头发天生带卷,阳光底下皮肤白的发光。
  那几年溯望原还算太平,两国交界处偶尔会有对面的农户过来跑马。
  燕秋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巴兰,他对巴兰一见钟情。
  草原上的感情来的热烈而汹涌,又因为是禁忌,所以更添了一份隐秘的悸动。
  燕秋很爱巴兰,因此十分希望战争结束。
  他总会在群星璀璨的夜空下拥着巴兰,和她一起畅想和平的日子,他想名正言顺的带巴兰回家。
  可惜事与愿违,溯望原上的太平是短促的,战争才是它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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