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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受死了的那年——by柒喵是个坏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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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是每天晚上受到药物成瘾的折磨,江言清发现他一旦拿起稍微重的东西手会持续不断地发抖。
  邓普斯斯习以为常地告诉他,是后遗症的正常现象,后续得通过不断的训练,进行一系列有效恢复,才能真正康复。
  邓普斯的话历历在目,难怪邓普斯一直强调术后的风险会比术前的大,生怕江言清撑不下去,他的确快撑不下去了。
  江言清躲在被子里难受地哼吟,他很难受,那感觉很像刚得病时病痛发作的疼,整个骨头拆开重塑,每根骨头缝隙都透着风,寒冷,刺骨,难捱,明明很冷却浑身冒汗。
  所以江言清在白天的脾气怪异,不是他变了,他经受身体疼痛到达极限,直接影响到了情绪变化,他真不是故意要发火,但他不宣泄情绪,很可能熬不过今晚。
  茉莉还是每天来看他,应该是知道江言清的身体变化,和江言清接触变得小心翼翼。
  江言清实在没有精力去安抚茉莉,况且茉莉怀孕比他更需要照顾,他与茉莉商量隔一段时间来看他,或者等他痊愈再来,现在回家休息。
  茉莉生气了:“不就是发火吗!谁没有发过?我现在就摔一个杯子给你看!”死活不同意。
  她做个孕检都娇气到一定要她老公陪着,江言清怎么可能不需要人陪伴?
  一个非要陪,一个非不让陪,在病房里吵了一架,茉莉哭着说:“我再管你,我就叫荷花,不叫茉莉!”
  “……”
  江言清清楚茉莉说得气话,无奈地给茉莉老公打电话,务必叫她老公看严实,他确实需要人安抚,可他不需要一个比他还要人操心的孕妇安抚。
  隔日后,茉莉大概被她老公禁足了,一天都没有来,江言清松了口气。
  药物的戒断反应在白天没那么严重,一到深夜痛苦不堪,持续了很多天。
  他拿东西的力气越来越小,脾气也越来越怪,怪到江言清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每次去洗手间江言清望着镜子中脑袋缠着白纱布,憔悴消瘦病态的江言清,他很唾弃这样的自己。
  药物戒断反应持续了十三天,江言清开始害怕黑夜,他睁着眼睛蜷缩着身体等待着熟悉的痛觉。
  邓普斯说过,药物戒断会一天比一天更痛,将在一个月后达到顶峰。
  缩在被子里的江言清不断抖动着身体,头上满是汗,他开始后悔做手术了。
  与其被药物折磨不如平静的死去,他快要撑不到一个月,他觉得今晚就得死在这张床上。
  巨痛导致江言清短暂的昏厥,等到他神智逐渐清醒时,周身温度渐高,他好像被拥进宽大的胸膛里,有人低沉着嗓子轻哄着他:“不痛了不痛了,我们言言不痛了。”
  怔忡中,江言清已经不清楚是他的幻觉还是真的有人温柔地抱住他。
  这样宠溺地轻哄只在他小学摔了一跤嚎啕大哭时,安宁不耐烦的哄过。
  很久没有人亲昵地叫他心疼他了。
  此时的江言清是极度脆弱的,他眼泪控制不住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很努力地试图睁开眼看一看,却连睁眼的力气也被药物的戒断反应折磨得丝毫没有力气。
  第二日他醒来时,枕巾一片泪痕,病床上除了他弄皱床单的痕迹外,没有第二个人睡过,一切仿佛是江言清的幻觉。
  昨晚不记得几时睡的觉,今天醒来时好受很多,他坐在轮椅上,陪护推他去阳台晒太阳。
  疗养院其他来这儿的病人起得很早,在花园做伸展运动。
  想起昨晚奇怪的感觉,他问陪护,“昨天没人进我病房吗?”
  陪护:“护士来检查过。”
  陪护是睡在江言清隔壁,江言清一叫他的名字,陪护就能听见,要是他病房内还能进另外一个人,陪护不可能不知道。
  也许真是江言清的错觉。
  中午进餐,江言清吃得比以往多,粥和小菜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江言清不能吃太多,吃太多晚上疼容易犯恶心想吐,每餐的进食量是一小碗面或者汤,邓普斯说他吃得太少了长期下去营养不良,但江言清已经尽力多吃了。
  “今天食堂换大厨了?”江言清问进来的护士。
  “没有啊。”护士拆着他头上的纱布重新上药,再换上新的纱布。
  药味浓郁,江言清觉得自己被泡在药缸里,很难闻。
  “我可以洗澡吗?”
  “不行哦,邓普斯医生说你三天前才洗过,差点出事,得五天后洗一次,乖,你哪儿也不去很干净。”护士哄小孩儿一样哄着江言清,生怕他又乱来。
  江言清每天都会擦拭身体,他很不好意思请陪护擦拭,自己擦总有遗漏的地方,总归不舒服。
  但他的主治医生警告过,只能乖乖听话。
  阳台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晒不到太阳,江言清被陪护扶进病房,疲倦无聊得盯着阳台的上的围栏。
  疗养院的生活太痛苦乏味,没人陪他说话,电子产品被邓普斯没收,只允许江言清偶尔看一会儿,说是容易浪费精力。
  江言清太过无趣,手努力按着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疗养院只有两个频道,一个cctv中央1台,一个cctv6央视电影频道。
  今天放的电影江言清看过许多遍早就没了兴趣,他重新躺在病床上,听着声音望着天花板发呆。
  大概是傍晚,阳台的窗户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簇花。
  江言清记得这是野生白刺玫。
  中间的花蕊主黄褐色,纯白色花瓣铺展开,每一朵小花紧挨着,很漂亮。
  陪护看见了,帮他把话拿给他,“是你认识的人送的吗?花很好看。”
  “我在这里没有熟悉的人。”江言清想,应该是有小孩跑来玩随便乱放的。
  拿近看花束比远处看更加好看。
  白刺玫很小一朵,堆积捆在一起很漂亮,送给他花的人用红绳子绑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蝴蝶结下方插着一张照片,才被他发现——
  是他在阳台上晒太阳时的侧脸。
  江言清很久没有正眼看他自己了,照片中的他裹着被药膏浸湿的白纱布,病服穿在他身上已经完全撑不起该有的形状。
  太难看了,他看了一眼不想再看下去。
  捏着照片再次望向阳台,病房之间的阳台是互通的,晚上才把各个病房阳台的门上锁。
  刚才的猜测有误,这束花的确是送给他的,到底是谁送的?
  翻开照片的背面写着一句话,字迹潦草:白刺玫很漂亮,非常衬你。
  作者有话说:
  查资料时无意中发现的一种花,发现是小时候在山林里经常看到的花,小小一个,很漂亮。
  感谢支持


第51章
  白刺玫比其他种类的玫瑰花好养活, 它的花瓣纯白无瑕,如月光圣洁。
  江言清实在看不出它和自己有什么相关联的,能得到这样的夸赞, 不过他很欣喜获得了意外的礼物。
  白天的欣喜稍稍冲淡了晚上的阴郁,江言清把白刺玫放在床头, 等待着熟悉的痛感。
  二十分钟后, 痛感愈来愈强烈,经过了刺骨的疼痛折磨后,江言清开始变得不能呼吸。
  他喘不上气,每次一呼一吸牵动着整个头部神经,像是所有的力道全都集中在呼吸这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上。
  紧接着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他怀疑身上的汗已经浸湿了床单,衣服沉重地紧贴着身体线条,热量仿佛被吸走, 手和脚冷到没知觉。
  江言清胃里泛着恶心,咬着牙紧闭口腔, 吞咽也变得困难。
  等到他稍微有点力气时,耳鸣降至。
  他坚持不下去了, 泪意横扫着他整个面颊,挣扎着想喊人, 想就这么终结掉自己的生命算了, 无意中看到了白天收到的白刺玫。
  白刺玫在晚上散发的香气比白天浓郁, 莫名给予江言清一点精神,他努力伸出手, 拽下一朵花, 捏着花蕊, 淡香顷刻留在他的指尖, 他把手指凑在鼻尖轻闻着,是放松的味道。
  痛意得到稍适的缓解,也只是一瞬的时间,更强的同意扑面而来折磨着江言清的神经,他顿时失去了所有力道,合上眼,意识变得恍惚。
  而后他再次隐隐察觉,有人轻轻拥着他。
  这次的感觉比起前一次更加强烈,他甚至能感受到被子地挪动。
  屏息观察,强行用力睁开一条缝隙看,并没有人。
  也许精神状态实在不好,导致自己敏感多疑,江言清想着,重新闭眼。
  痛意在四点多稍适减退,他累得睡着了。
  清晨,江言清睡了一个多小时很早就醒了,精神不济,头很痛。
  他最近只要睡不好觉,头就疼。
  在床上懒洋洋地等到陪护叫他才起,陪护扶着他去浴室,江言清脱光了衣服,用轻软的纱布擦拭着身体。
  浴室有一面墙挂着落地镜,落地镜清晰地照着江言清整个身体轮廓,干扁瘦弱的身体,仿佛一吹就能够把他吹倒。
  他讨厌不堪一击的自己,也讨厌面颊苍白到发青的脸,很丑陋。
  躲开镜子,江言清扶着洗水池试探着水温,浸湿纱布清洗。
  他力气太小了,加上反复弯腰的动作头晕目眩,身体根本站不稳。
  每次遇到这种时候,江言清心中莫名产生烦闷。
  再次弯腰擦拭,他一个不注意,跌在了地上。
  门外的陪护及时询问,“需要帮忙吗?”
  隔了几秒,江言清沉闷地道:“不用。”带着点恼气。
  花了快半个小时,江言清才出来。
  直起身子时,一阵天旋地转好在陪护及时扶稳了他。
  重新躺在床上,陪护撑起支架,江言清坐躺在病床吃着早餐。
  今天早餐样式很丰富,有江言清爱吃的山楂酥,不禁多吃了两口。
  吃饱后,陪护推着轮椅带他去阳台晒太阳。
  今天的太阳很早就被乌云遮住,江言清的脸被忽而的大风刮得更加惨白,他不肯回去。
  陪护劝着他,“我们进去吧,一会儿要下雨了。”
  江言清在这时候有了小脾气,一声不吭地坐着,就是要吹风,陪护说了好一会儿,才答应。
  一小时后,天空下着大雨,吹得阳台前的大树呼呼作响。
  天气一差,江言清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他闷闷地望着阳台,身体泛着冷意。
  风呼啸着,陪护关进了窗户,拉上了窗帘阻挡了江言清的视线。
  “太冷了,我冷。”陪护解释着。
  “茉莉给我带了几件厚衣服,我够穿,你随便拿两件。”江言清躺进被子里缩了进去。
  昏睡到下午,被陪护叫着吃东西。
  江言清刚坐直身,胃部一阵翻江倒海,他脸色蓦然一变,来不及推开陪护,全吐在了陪护和自己身上。
  早上吃的东西吐了出来,止都止不住,他没吃多少,大部分是酸水,污秽泛着浓重的腥味,光问着就令人作呕。
  江言清很难堪。
  他记起几年前曾经去医院碰见一家几口守在一位年迈的老人病房,老人由于生病生理功能失禁,一家子嫌弃的表情至今难忘。
  亲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无亲无故的人。
  陪护扶着他帮忙替他换好衣服和床单被罩,对他道:“别觉得不好意思,我们干这活儿都是这样,时长处理这类的事情,你也不是故意的。”
  江言清揪着病床床单,依旧难堪。
  他现在敏感脆弱,讨厌这样的自己。
  整理好了后,江言清慢吞吞吃着午饭,他的午饭只有一碗米汤和几个小菜了。
  听着外头的动静,雨应该是停了。
  陪护拉开窗帘,一簇崭新的沾着雨水的白刺玫放在窗台。
  昏暗的光线下,那簇白刺玫仿佛被打上一层光,照耀进江言清的心里。
  他竟然还能够收到一簇花。
  陪护用纸稍微擦了擦雨水交给江言清,今天的白刺玫比上次开得更加好看,香气随着雨水的蒸发满病房都是香气。
  花束依然用红绳子捆绑住,也依旧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没有变还是江言清,画面拍得是他和陪护说话时的模样,是一张侧脸的偷拍。
  他仰着头看拿陪护,即便是侧脸也能察觉到江言清气鼓鼓的心情,照片里的他,显得很可爱。
  照片的背面写着——为什么生气?不过你生气的样子,也很美。
  江言清阴郁的情绪一扫而空,他反复看着这张照片,拜托陪护买花瓶,他要插在他的床头柜上连带着昨天收到了那簇。
  外头下雨不好去市区购买,陪护借了护士的花瓶替江言清装着水,把花瓶和花束摆弄在柜子上,江言清只一个侧身就能够碰着。
  一个下午加傍晚,江言清总是摆弄着在他侧手边的白刺玫。
  以前他觉得鲜花只是一种表达情感的方式,增添气氛,他喜欢收到鲜花时的心情,除此之外并没有觉得多好看,而现在他觉得白刺玫是所有花束中最漂亮的,任何昂贵的鲜花都不能与之相比。
  舒心的心情在阵痛的持续到来戛然而止,江言清预感今天的痛感比起昨天更加惨烈。
  但他今天心情很好,固执地强行坐起身,等待着疼痛来临。
  手心握着一朵摆弄花束时被他弄掉的花瓣,刚开始他还有闲心摆弄着,没过几分钟,花瓣掉在了床上,被他蜷缩的身体压住。
  江言清揪着床单,这次的痛感加剧得厉害,几度让他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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