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不是人——by单茗

陶寒亭只好藉由说话试图引开毛毛和楚小妹的注意力，再趁机悄悄将几张银票放入毛毛的篮子里。

他现在是朝廷追捕的犯人，幸得善良的毛毛和小妹相助堪堪逃过一劫，这份恩情陶寒亭也只能记在心里，日后再报了。

到底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虽然机敏到底肚子里还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引开他的注意力对陶寒亭来说并不算难事。通过这些天的相处，陶寒亭知道毛毛是个孤儿，小时候流落山村，跟着异性的哥哥姐姐一路流浪至洛阳安身立命。

他的姐姐也就是薛定针的小徒弟云朵，似乎和五毒教有所牵连。见过云朵饲养的蛊兽，陶寒亭虽不敢妄下定断，却也适当的提醒过毛毛。

在遇到云朵之前，毛毛一直跟着一个稍大一点叫莫雨的孩子流浪，所以只要提到这两个人，毛毛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小雨哥哥很厉害的，虽然他只比我大三岁，可是他现在已经是福威镖局的武师了！”坐在草垛上的毛毛晃着脚丫子，觉得很骄傲。镇上和小雨哥同龄的孩子哪一个都没有小雨哥出色！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福威镖局？”别不是他想的那个福威镖局吧？陶寒亭心里咯噔一下，却也知道，这洛阳的福威镖局只能是那一个了……

“是呀！”毛毛没有多想，点点头，竹筒倒豆子似得全说了。

“小雨哥哥是洛阳福威镖局的武师，虽然进去不久，可是他已经能出去走镖了！”

毛毛并不是很懂镖局的制度，可是能走镖在他看来就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而且还是和福威镖局的总镖头陈翰林一起！

“可是去往洛道？”

“咦？陶大叔你怎么知道？”

“……”

他怎么知道？他不仅知道，这件事还是他和康雪烛共通给向斩萧出的主意！为的就是将当初设计陷害原福威镖局总镖头向斩萧，害向斩萧失去一条胳膊一条腿并强占了向斩萧之妻郭小小的恶人陈翰林复仇。

坏事了……陶寒亭怎么不清楚，向斩萧为了今天已经谋划了太久，这次和陈翰林一道的，恐怕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陶寒亭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无比糟糕：“他们出发几天了！”

大抵是陶寒亭的脸色过于难看，毛毛和楚小妹都吓了一跳。

“义父……”

“今天早上出发的……陶大叔怎么了？”毛毛下意识回答了，不明白为什么陶寒亭听到这件事脸色会这么难看。

今天早上？现在已经快接近傍晚了，按照镖师们押镖的脚程怕是已经走出去好几十公里的路程了。陶寒亭定了定心神，勉强不让自己面上露出破绽。

“……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洛道有一位故人。”陶寒亭合计了一下路线，按照计划向斩萧应该会在福威镖局回程的路上动手，那个时候是镖师车队最为松懈的时候。

陶寒亭不敢将这件事告诉毛毛，毛毛不过一个稚龄孩童，这件事告诉他除了让他徒增担心之外，没有任何益处。冲动之下毛毛要是做出什么傻事来，他可就真的害了他了。

想了想，陶寒亭决定明天他和小妹也从洛道走，应该能遇得上回程福威镖局镖队。或者在他们之前找到向斩萧，至少要将毛毛的哥哥保下来！

毛毛虽然疑惑却没有多问，看了眼不早的天色，准备回家。他没有办法正大光明的给陶大叔送行，今天就是告别了。

“再见陶大叔，楚姐姐，你们明天路上要小心啊。”

“再见，毛毛。”楚小妹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陶寒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楚姐姐，你别哭，以后我们一定还能见面的！”

楚小妹泪水连连的点点头，看着踩着夕阳往回走的小少年和遥遥映在落日余晖中的风雨镇。

这片曾经她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土地，爹，娘，小二弟弟……我要走了……

陶寒亭看着她和自己妻子方紫霞三相似的面容轻轻叹息：“小妹，从今往后你就叫霞影吧。”从今往后，他会将她当做自己和紫霞的亲女儿来照顾。

“毛毛。”

毛毛偷偷摸摸踏进家门的脚步一僵，讪讪的看着等在家里面色不善的云朵，心虚的挠了挠头：“云朵姐姐，你回来了啊……”

“你还知道回家啊？我还以为你在外面被狼叼走了呢。”云朵冷哼一声。她今天特意去问了镇上几个也在听泉私塾里上课的孩子，这两天毛毛总是迟到早退，私塾的老先生被他气的够呛。

毛毛安静如鸡的站在那，小脑筋转的飞快：怎么办怎么办……

云朵看着眼骨碌转得起劲的毛毛，冷笑一声：“这件事小雨也有份吧。”毛毛逃学的事情她一点不知情，要说莫雨没帮忙打掩护，小云姑娘是一万个不信的。

毛毛大惊失色，本就忐忑，这下下意识就以为云朵发现自己偷偷帮助陶寒亭的事情了，完全没想到云朵说的是逃学的事。

“我……陶大叔是个好人！而且、而且他明天就会带楚姐姐离开风雨镇了！云朵姐姐，我真的不是要瞒着你的！”

云朵一懵！陶大叔？哪个陶大叔？陶寒亭？楚姐姐，是小妹吗？这臭小子竟然敢窝藏朝廷钦犯？？？

“毛毛你……”云朵捂着自己的小心脏，窝藏朝廷通缉犯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这熊孩子真的是……真的是吓死她了！

“你给我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一遍！”

毛毛看云朵真的生气了，不敢隐瞒，小心翼翼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莫雨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样就被卖了……

这么大的事情这两个臭小子也敢瞒着她！好人，好人什么呀好人！那人杀了那么多人！听说还杀了好几个追捕他的官兵！要是这两个小家伙出点什么事，她上哪哭去啊！

云朵气的肝疼，指着毛毛的手指颤了颤，觉得一阵头晕。蹲在她身边的呱太及时的撑住了她。

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好不容易借着自己那颗宝珠的力量将那唐门弟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本就精神有些不济，身体摇晃了一下。

“云朵姐姐！”毛毛吓了一跳，还以为云朵被他气狠了，赶紧乖顺的道歉：“对不起，云朵姐姐我知道错了，真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别生气了”

云朵看着毛毛担心她的样子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家孩子，也舍不得说什么重话。横竖人明天都走了，她过分的责怪也没有什么意思。

不过云朵还是觉得有必要给这熊孩子长点记性，于是和蔼的摸了摸毛毛的小狗头，笑里藏刀：“那你就给我去把这几天的课业全部补上吧。”

毛毛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荒废了这么些天，那课业他就是写到明天早上也不可能写完啊！

“云……”

“快给我去。”

呱太陪着委屈巴巴的毛毛去补作业了。云朵看他乖乖的去了，才满意的转身进了里屋。

第18章

最近金九龄很郁闷，平南王府盯着绣花大盗的案子给他施压，让他在十天之内破案不说，神策军也没让他好过。宋家南天别院被人满门屠灭，被杀的还有当时几位在南天别院做客的神策将领。

绣花大盗的案子好不容易有点进展，神策军的统领人已经堵到了六扇门大门口。扬言若是六扇门没有本事他们就要自己动手了。

神策军的统领是当今圣上的宠臣，素来行事张狂。谁的面子也不给。字里行间的贬低六扇门办事不利。饶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金九龄被气的够呛，冷着脸送走神策统领 ，即便是和陆小凤碰了头，金九龄面色也没有缓过来。
陆小凤敏锐的注意到金九龄神色不愉，挑了挑眉：“金九爷，这是怎么了？”陆小凤也不太好过，他之前夜探南王府，却不想叶孤城竟然在南王府之中，虽然接下了他一剑，只不过自己也受了一点内伤。

他和金九龄本约好今天一起去见洛阳黑市的蛇王。之前夜探南王府，陆小凤特意将薛冰交给了蛇王照顾。

“无妨，门里一些公务罢了。”金九龄苦笑一声，“南天别院灭门案六扇门至今还未抓到凶手，上面压力不小。”

陆小凤听过这件事：“黑鸦？”

“没错。”金九龄神色凝重的点点头，“怕就怕这黑鸦早就回了那处地方。”

“这应该不见得，此去昆仑，路途遥远。即便快马加鞭少说也得花费大半个月的时间。”

陆小凤知道金九龄说的是恶人谷。确实，若黑鸦回了恶人谷，想要再将他捉拿归案几乎难于上青天。只是他也听说，黑鸦伤的不轻。想来他应该会找个地方蛰伏下来养伤才对。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蛇王的住所，却意外的发现蛇王的小院中横尸一地。所有人面色发黑，显然是中毒而亡。金九龄心下一惊，脱口而出：“怎么会这样！”

这些人都是蛇王的手下！

“什么人！”陆小凤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屋顶看着他们。

当下施展轻功追了上去，那人露出一个笑容，飘然而退。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与其来追我，不如赶紧将那些尸体火化了吧。”

粉衣人身法诡异，落入小巷后，很快便再无踪迹可寻。只遥遥留一句后会有期飘散在空中。

陆小凤也没有深追，那人身法轻盈，虽然做了掩饰，陆小凤还是眼尖的认出了其中，蜀中唐门特有轻功鸟翔碧空的影子。

唐门机关暗器独步天下，他看不透那人实力，贸贸然追上去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更何况那人的话让陆小凤在意的很，把死人火化？这又是为何？

陆小凤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金九龄已经把院中的人的死因都检查了一遍。无一例外全是身中剧毒而死，且身体余温已散，显然死去有一段时间了，却不见虫蝇聚集，可见其毒霸道。

院子里静悄悄的，金九龄和陆小凤对视一眼，心不自觉沉到了底，蛇王怕是凶多吉少了。

“如何？”

金九龄摇摇头，用帕子捏着拨开一人的衣领，发黑的伤口血肉模糊：“他们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看来只能请薛神医薛老前辈来看看了。”

陆小凤神色一动：“可是定魂针老前辈？”

“不错，薛神医和六扇门关系向来不错，告老还乡后在六扇门也挂了一份闲职。”金九龄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笑道：“说起来，薛神医和薛姑娘关系不浅，他可是神针山庄薛老夫人的堂弟，薛冰姑娘的舅老爷。”

“咳。”陆小凤干咳一声，听出了金九龄言语中的戏谑之意。

“啊！这是怎么回事？”两名蛇王的手下走了进来，看着一地横尸当即愣在了原地。

“你们两个是……？”

来人一怔，好不容易晃过神，冲金九龄和陆小凤一抱拳：“昨日蛇王命我们二人跟着薛姑娘保护她，只不过今天中午用过饭之后，薛姑娘突然失去了踪影，我二人遍寻不得……”

“什么！薛冰失踪了？”陆小凤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我等……”那两人也说不清，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薛冰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金九龄抿唇：“我们先去看看蛇王的情况，再去寻薛姑娘吧。”

薛冰的失踪让陆小凤心急如焚，可蛇王这里发生的诡事却又让他怎么也没办法坐视不理。随即旋身冲上蛇王的小楼。

小楼洒落的黄豆被碾的粉碎，纵使做足了心理准备，七窍流血的死状仍是骇人的紧！陆小凤下意识偏开了脸。

“到底是什么人下此狠手？”金九龄有些懵，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脱离了他的控制。

“肯定是红鞋子那帮人！”

“对，没错！她们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想来肯定是她们下的手。”

“他的手里好像抓着什么东西？”陆小凤上前让蛇王松开了手，一枚小小的铃铛从已经有些僵硬的掌心之中掉了出来。

“铃铛？”

金九龄想上前接过，陆小凤却是神色一变：“这是蛊铃！”

“蛊铃？”金九龄愣了一下，身为六扇门的总捕头，他自然是知道蛊铃这种东西的。

这种铃铛之中养着特殊的蛊虫，发出的声音只有同样的蛊虫才能听到。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蛊虫也能接收到发出的信号，震响铃铛，指引着方向。是非常罕见的东西，只有苗疆一带少数的人群掌握着这种蛊铃的培育方式，如今在黑市上向来都是有价无市。

为什么蛇王死之前会抓着这种东西？

陆小凤想不通，金九龄也想不通。不过金九龄却比陆小凤更加的着急同时也更加愤怒，什么时候他的地盘里竟然来了这么一个人物，肆意杀了这么多人。显然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如今下定论还太早，我们还是尽快找到薛姑娘，然后请薛神医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