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不是人——by单茗

天蛛小锁蹲在一边的瞭望台上看到莫雨便顺着蛛网趴下来，巨大的身体从直径接近两米的大蜘蛛渐渐缩小成了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迷你蜘蛛，顺着蛛丝落到了地上。

“跟着它去看看云朵哪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莫辩机和莫阿金点头称是，跟着小锁往山寨里走去。

“哇, 原来小云姑娘武功这么厉害的吗, 这一下子就把整个寨子的山贼都解决了。她不是蛇尾吗？怎么用武功啊？”

虽然云朵在恶人谷中呆了四年, 却根本没有出过一次手。谷里人都知道云朵医毒双绝，却不知道小姑娘武功也是一绝。所以这还是莫阿金第一次见到云朵出手，登时就惊到了。

“小云姑娘可是妖，能是寻常人能比的吗？你以为肖药儿大人真的是看在不灭烟大人的面子上才让着小云姑娘的吗？”莫辩机抽了抽嘴角, 小声道：“就咱两怕是连小云姑娘的宠物和坐骑都打不过。”

莫阿金想想云朵的六只蛊兽, 又想想烟送给云朵的狼王火眼白蹄, 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又不甘心的辩驳一句：“起码那几只蝴蝶我们还是打的过的。”

“出息！”莫辩机朝天翻了个白眼。

“嗨，不说这个了！”莫阿金觉得换个话题“我有个事一直很好奇啊！”

“什么？”

“就是小云姑娘出来的时候明明没有带着她的蛊兽吧？”莫阿金回忆道，“金水镇的时候突然就出现了，后来登船的时候，蛊兽又不见了……就算是变小也应该是要出来换气的吧，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笨蛋，那些个蛊兽和真正的动物是不一样的，我听咱们谷里的几个五毒教弟子说，他们从小饲养的蛊兽达到大乘之后，是可以和自己的血脉相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藏……藏在身体里？那六只蛊兽全都藏在小云姑娘的身体里吗……？”莫阿金一下瞪大了眼睛，看起来极为震惊。别人的蛊兽他可以理解，那最多都只有一只，而且个头最大的也就只有腰那么高。哪像小云姑娘的……

“你想什么呢！”莫辩机无语。

“我只是惊讶，小云姑娘身板那么小竟然能容纳那么大的东西吗……”

莫阿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莫辩机揍了一拳：“我看你是想死吧，小云姑娘你也敢瞎编排！”

莫阿金后知后觉自己话里的歧义，赶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张破嘴！呸呸呸！”

“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要是让少爷听到，非拔了你的舌头不可！”莫辩机皱眉训斥道，阿金这张破嘴早晚要惹事。

“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太惊讶了嘛……”莫阿金笑嘻嘻的和莫辩机插科打诨，“走走走，我们快些去找小云姑娘吧！”

莫雨站在董龙面前，看着董龙眯起眼睛，漆黑的眼眸中映着篝火的光芒像是再度看到了当年被火焰与鲜血浸染的稻香村——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当年的仇恨。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董龙被天蛛注入了神经毒素，这会儿意识虽然清晰，身体却根本动弹不得。

“一个将死之人，知道了又有何用，”莫雨冷声讽刺道，“血债血偿，用你这条烂命还我稻香村乡亲们的性命，却是便宜了你这个狗东西。”

“稻香……”董龙话音未落，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莫雨冷漠的放下手，看都没多看他一眼。董龙的脖颈上多了一条细细的血线，而后大量的鲜血骤然喷溅了出来，整个人失去了生息 。

略后退半步避开喷溅的鲜血，莫雨静默的站立着。清冷的月辉披在他身上沁凉如水，他终于为稻香村的乡亲们报仇了，可是，以前的时光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初没有能保护的，如今即便手刃了敌人，那时的憎恨与痛苦却依旧无法消除……

温暖的柔荑轻轻握住莫雨的手，莫雨回过神，是云朵。

“小雨。”

云朵从关押人质的山洞里走出来，她之前让莫采薇，莫红泥和莫菲她们去清查八角寨里的情况，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关押着人质之类的，并让小锁留在这里，等莫雨来就带他们过去找莫采薇她们。

没想到，会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的莫雨。不过看到已经死掉的董龙，云朵就知道为什么了。

云朵知道，莫雨最恨得从来不是当初践踏稻香村那些人，而是当时弱小的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仇恨会因性命而起，却不会因性命而终结，一但开始，终其一生就只能背负着走下去。

莫雨反包裹住云朵的手放下，看向身后被莫蓉蓉扶住的柳玉：“我没事，她是谁？”

“她是柳玉，她是被山贼掳到这里的，村民们都死了，”云朵轻叹一声，“等采薇她们回来，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到时候让她和辩机，阿金他们一起回恶人谷吧。”

“嗯。”

董龙已死他也没有什么留在这里的理由了，更何况他们这次出来的主要事情可不是为了区区一窝山贼。至于柳玉，莫雨并不在意，恶人谷并不限制人进入。至于进去之后是个什么样就看个人造化了。
“小雨你是不是受伤了？”云朵看莫雨脸色有些苍白，按住了莫雨手上的脉搏，当即面色一沉，“你中毒了？怎么回事！”

莫蓉蓉也被吓了一跳，咋咋呼呼道：“少爷你受伤了？！”少爷这么厉害谁能伤的了他！

莫雨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又存了某种恶作剧的心思，道：“我和你爹交手了。”

“我爹……？”反应过来的云朵懵了脸色一囧，大惊失色：“什么！天璇影也在这里吗-皿-！”

莫雨眼珠一转开始颠倒是非，绝口不提自己主动找碴：“方才我从白首山回来，途径夜雨河，碰到了夜巡的天璇影。”

噫！夜雨河！云朵后背一凉，那不就是在通天泽附近吗？？？

想当初自己仗着自己在恶人谷，而浩气盟山高水远揍不到自己，在信里嘚瑟的很。这次出来他们可是刻意隐瞒了行踪的。可是影却出现在了这附近……云朵突然有点方，影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qaq

爸爸，我错了啊……

莫雨看着瞬间胆小如鼠的云朵，有些好笑。不过唐门的暗器对现在的云朵来说大概的确是最值得忌惮的东西。毕竟蛇尾极大的限制了云朵的移动能力。

“他中了我一掌，疗伤去了，我中了两枚寻心针，不过我已经把毒针逼了出来，毒也解了。”莫雨这才说出了自己受伤的事情。

云朵果然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时，莫辩机和莫采薇几人也回来了。在八角寨休息了一晚上，次日让几个仆役带着柳玉登上了回恶人谷的船。莫雨和云朵则转道去了成都。

昔日明教败退之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岁陆危楼远赴西域。其中明教三大法王以血眼龙王为首留在了中原武林，并在中原武林之中搅风搅雨，最后被少林寺得道高僧降服将其囚于少林持国天王寺的达摩洞中。蝠王，和鼠王也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而前些日子，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血眼龙王萧沙，逃出持国天王寺，并夺走了山河社稷图，不知所踪。

就在萧沙逃离持国天王寺的消息出来之后，有传言巴蜀天南王家召开了屠龙大会，说掌握了萧沙的行踪线索，广邀各大门派掌门和武林豪杰共同对付萧沙。

根据烟查明的情报，血眼龙王很可能已经和红衣教勾结到了一起。

王遗风敏锐的嗅到了其中不同寻常之处，便派莫雨去一趟天南王家盯着，正好云朵也想要走一趟巴蜀，寻一寻苗疆深处的五仙教。

这才是两人这次出行的真正目的。

第100章

进入成都地界的时候, 云朵正好撞上了一场大雨。雨势来的急,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砸在马车顶上, 很快就下成了一片。

赶车的恶人谷弟子虽然披上了蓑衣戴上了斗笠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淋湿了。

“莫雨公子，我们去前面的茶摊避避雨吧，这雨多半是阵雨, 避过这头就好啦。”

云朵掀开车帘, 窗外的雨着实下的大：“小雨, 就去歇一程吧, 以前听唐无乐说巴蜀一带多美食, 我有点饿了。”

因着蛇尾的缘故, 出来之后云朵大多数时间只能等待着投喂。看着把自己凹成乖巧坐姿的小姑娘, 莫雨注意到的却是云朵在小方桌下，从刚才开始轻快的拍动着的蛇尾巴尖。

不管是云朵高兴的时候，还是不高兴的时候又或者一本正经其实被吓到的时候，就算面上看不出来，云朵的尾巴总会不自觉的先一步泄露主人的心情。很是可爱。

莫雨唇边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吩咐驾车的弟子往茶棚去避雨。其实有时候莫雨也想, 要是云朵以后变不回去了也没关系, 就这样他也愿意照顾她一辈子。不过能变回去自然更好，因为云朵是想变回去的吧。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取些热茶和点心来，午饭就算了, 等待会儿雨小一些, 我们到了广都镇再用餐吧。”

“都好～都好～”云朵点点头。和小姑娘入恶人谷之前想象中恶人谷的艰苦生活完全不同。这几年她是被烟还有小雨他们越来越惯着, 惯出惫怠劲儿了。

不好不好，再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要变成一条废蛇了。云朵深觉自己还是早点找出变回自己双腿的方法才好。

其实这次来巴蜀，是因为前两年云朵在恶人谷里遇到了两个五毒教的叛教弟子。五毒教远居苗疆，几乎与世隔绝，且组建方式更不同于中原的武林。

他们大多由村落的形式集结成族群生活，并有些不同于中原人的信仰。他们信仰战神蚩尤，并自诩为九黎族的后人，自称为五仙教最为痛恨别人称呼他们为五毒教。

那两个五毒教弟子见到云朵之后对着小姑娘就拜了下去，当场就把小姑娘整懵了。后来那两个弟子才告诉云朵，她的姿态和他们苗蛮族供奉的大地之母女娲的姿态一模一样。

其实这件事烟也和她说过，当初烟在听说云朵化出蛇尾的原因之后，就去调查了女娲血玉的事情。通过江湖上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得，号称只要付得起钱，什么情报都能得到的神秘组织隐元会，烟花了一百金，还真得到了一条线索。

不过那只是一个神话故事。传说女娲造人补天拯救了神州大地，却疏于对自己女儿的照顾，最后女儿病亡，大地之母悲痛之余，以心血以及一半的力量凝结女娲血玉，试图让自己的女儿死而复生。

可这逆反伦常的行为触怒了天道，女娲的女儿最终被贬凡间。女娲应劫之后，女娲的女儿以及其女娲族后人却依旧继承着女娲的遗志，以五灵之力守护着神州大地。女娲血玉也随之流落人间。

传说中，女娲血玉能让人得到和神族一般永生不灭的力量，更能肉生白骨，起死回生。

不过，这根本就是扯淡嘛-皿-！她的血除了能解毒软用没有，而且还不能解所有的毒，像肖药儿那种遗传性质的毒和小雨这种阴阳复合的毒最多只能当做一味缓解药，根本就解不了啊！至于肉生白骨，起死回生什么的就更加不可能了！

不过那两名五毒教弟子告诉她，她可以去一趟仙教，听说那里以前存有一座保存完好的女娲供奉殿，殿里有一座神碑，上面记述了关于女娲以及女娲后人的传说。

只不过内殿以前都只有历代教主可以进入，自从前任教主魔刹罗失踪，现任教主曲云继任之后，五毒教左长老乌蒙贵带着前任灵蛇使以及上代天蛛使叛逃后，大祭坛附近就沦落成为了尸人盘踞的地带，充满了危险。

云朵想去碰碰运气，更何况那里曾经是云清奶奶的故乡，说不定能了解到云清奶奶的过去也说不定。哪怕一次也好，云朵想亲自踏上那片土地，亲眼看一看云清奶奶魂牵梦萦的故乡。

阵雨方歇，马车再次上路。到了广都镇后，云朵化成蛇身藏进了莫雨怀里，两人去到了一家作为恶人谷交接点设立的客栈。

说来也巧，云朵还没来得及化成人形，一只纸鹤就落在了她的小蛇脑袋上。

纸鹤传书的速度并不慢，不管在什么地方，纸鹤的速度都是固定的十二个时辰。所以她和毛毛的信件基本都是隔天的交流。

之前在金水镇的时候云朵给毛毛写了一封信，从她和小雨转道去巴陵，再到现在的广都镇，这也有小半个月的时间了，期间毛毛的信一直没来，云朵还奇怪，是不是影或者谢渊他们又扣了毛毛的信，或者毛毛遇到了什么麻烦。

“咦？毛毛来信了！”

莫雨把小白蛇放到桌子上，把纸鹤从地上捡起来，然后熟稔的拆了开来，这些年也多亏了这小小的纸鹤，让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分从未落下。

云朵把脑袋伸到信前，读道：“云朵姐姐，影叔叔说小雨哥哥发狂杀了白首山聚仙寨和闻香岭八角寨的山贼们，还把里面被俘虏的村民也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