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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之水天上来——by黑木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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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启是你的儿子呢?还是我的儿子?你心里应该明白,我们龙是不生孩子的,生下来的是一颗卵,它从生下来到孵化出壳需要大约两年的时间,所以他根本不会是你的孩子。"
如恶魔般的细语让禹狂吼起来:"不!不是这样的!你撒谎!你胡说!启怎么不是我的孩子?启就是我的儿子,我是他的亲生父亲!你......你......"禹的一口气来不及换过来,戛然而止,但他愤怒的目光没有变。悠远见到他这么激动反常,竟有了一丝不忍--他原来并不要夏禹这样难受苦闷的。但是夏禹,你为什么对一个女子如此死心塌地呢?你们已经六年没见了,六年,足以让你忘记她了。怎样说,毕竟我和你也相处了六年的时间,你为什么还要和我作对?
"夫人并未负我,我又怎会只因六年的时间忘记她?而如你所说我们的相处,就是这样「相处」的吗!"
"禹,"悠远肃穆地说道:"再不顺我意,你会后悔的。"
"你这样苦苦相逼究竟有什么好处!"
"我......我没必要跟你讲!"
"是你根本没道理吧!"
"谁说我没道理!"
"那你说呀!"
"我说了有用吗?"悠远的心在纷乱中挣扎,他既然看到夏禹对涂山如此忠诚,自己又何必屈尊告诉夏禹自己的心意呢?那只会让禹更得意吧?才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他算什么东西?值得我屈就自己?
悠远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自恃甚高已是造成双方鸿沟的重要因素,他从头到尾都采取着强取豪夺的残暴手段因为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因为他不知所措。夏禹也当然不会从他这一系列暴乱中感受到他分毫的情爱。随着他与夏禹之间矛盾的日益激化,他甚至分不清这种扭曲的感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是爱?还是恨?但这都没有什么区别,爱煞一个人和恨透一个人都一样叫人睡不着觉,吃不好饭,时时刻刻想着对方。所以悠远懒得为自己心中的感觉定名了。管它是什么感情,这越扎手的货色就越想弄到手,直到把他驯得对自己俯首帖耳百依百顺。想到这里,悠远的提内涌起一股潮水般的欲望:"何久!率领两千蛟龙围袭华夏,昼夜不停!"
何久为之震惊,规劝道:"大王三思啊!这恐怕会使龙珠法力丧失殆尽!"
"你不要危言耸听!"悠远口中教训着,心下其实也很清楚这是极不划算的做法,但他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摆平夏禹。为了制服夏禹向自己认输,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苦斗数十年的人类早已筋疲力尽,如今又遭遇一场空前绝后的灭顶之灾。难道......真的胜不了龙的天生神力,脱不了龙的摆布吗?禹看见妻子也被大水冲走,像风雨中没有根基的树叶一般肆意飘零。禹哭了,这不是懦弱,这不是怯战,这是人性的挥发。支持一个人的行动无非是不折的意志,每个人都有他精神的支柱,这支柱能为人注入无可想象的力量,禹的支柱就是这民族,其他在水中的父老乡亲也都各自有着牵挂。一个坚强的民族就要被毁灭,可惜之处,怎不令人痛心疾首?
水,铺天盖地,天上电闪雷鸣,六合之间到处都弥漫着肃杀的气氛,要把人类斩尽杀绝。一个千层之浪盖过树顶,骤然轰鸣,禹也堕入水中。

"禹!禹......"悠远托住半昏厥的禹,显出欣喜的表情: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妨碍他捕获夏禹了。虽然损失不少兵力,但为了夏禹就算自私一回吧。
禹昏酲地看着悠远,尚未清醒过来,他在悠远怀里就如同进了保险柜,不会被淹死了。他隐约看见悠远在笑,不知道笑什么,但又明白了--悠远一定已将他灭族!那个笑......多丑陋啊!恶心得让人发狂!他竟然还想靠近自己!夏禹迎面送过去一个耳光,火辣辣的。悠远推开他,怒目圆瞪:"你打我?"
"我不该打你吗?你灭我华夏,辱我发妻,扼杀多少生灵?杀了你都不为过!"
"哼,哼哼......呵呵......哈哈哈!"悠远狂笑,以此掩盖自己无计可施的窘迫,"你难不成还要报仇吗?夏禹啊!我先前没有跟你打过招呼,没有警告过你吗?可你--直到亡族前一刻还在想什么?你才是最自私的家伙!为了标榜自己的气节,啊?你对我何等无礼?甚至不惜搭上华夏全族的身家性命都要把我比下去。我只不过要你做我的枕边人,你往哪里想的?酿成这灾祸的是你不是我!你......你以为我在玩你吗?你也太小看我悠远了!我若不是喜欢你才懒得愿意以言和为代价请你共统中华呢!我的好心都给狗吃了!你还要我忍气吞声是不是?说句实在话,要玩你用得着等到今天这个地步吗?"他越说越激动,恨不得一口把禹吞进肚里,这确实是个好方法,该让他夏禹知道自己没有信口开河。
"既然你这么不讲道理,那我也不必心慈手软。"话说到绝处,悠远紧挟夏禹,强行与之交合。夏禹蒙羞,终因力敌不过而失身于悠远。
串串汗水流过,夏禹脸色焦黄,呕吐不止,几近昏迷。悠远虽然恼火,但也只想给他一个教训便罢。一个凡人是经不住他龙王这番折腾的,不死也会半残废。悠远动手掰开禹的嘴巴,同时从他的喉间可以瞧见忽忽悠悠升起一颗明白的龙珠,它缓缓从悠远那边贯穿进夏禹体内。悠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以他的执念力,夏禹是死不了了,而且禹会因此脱离凡胎。
醒来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也许在中途中受不了那灵物的同化作用而死在悠远眼皮底下了。如果他能成功与悠远的龙珠融合,他就将拥有过去悠远的大部分力量,成为半龙半人之神。
悠远轻轻将夏禹安放在石台上,周围是一圈密密麻麻的水藻--以柔克刚的至上之选。白龙何久冲过来见到悠远的举动,仿佛已经明白悠远对自己未来的预测,但他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大王,玄翅大人已经带兵攻过来了,您还是快点逃走吧!"
玄翅......悠远洒脱一笑:玄翅是他的亲生弟弟--是的,龙族的血统是很纯正的,龙王的择偶更是严格,因为他们必须确保家族血统的高贵性,所以自从玄翅听说自己要娶人类为妻开始就每天冲别人发脾气,一发脾气头上那两支犄角就不断地冒出来。
在玄翅的眼里,人是不能与神共同统治世界的,只有龙神才是华夏的主宰。人类是卑贱的东西,不可以有什么妄想,而哥哥悠远竟然为了一个人类而求和,还要和他一起统治世界,简直荒唐至极!也许在玄翅的心里,哥哥也不过是个奴隶吧?他要维护的并不是龙神的尊严,并不是龙神的血统,而是夺得天上人间最高的统治权!现在悠远持有的法力微不足道,玄翅手下任何一员兵将都能将他咬死。逃?能逃出多远呢?谁也不能杀死我悠远,真正杀死我的是夏部落的首领夏禹!悠远献上一抹自信的笑容,掌心幻化出的炽烈剑在须臾之间烧化了他淡金色的身躯,龙王灰飞烟灭了。
玄翅找不到悠远,逮捕了通风报信的何久,也把夏禹带回火晶宫,架在真火之上烧烤逼问。昏睡中的夏禹被难耐的三昧真火熏醒,猛觉五筋六脉肓肠脏腑都被煮沸,胴体似包含宇宙万物运行其中。他蛮力挣脱开那些穿插在体内烤人的架子,被对穿的脑袋竟马上愈合,不留痕迹。玄翅见势不妙,刚要召集群龙,已被夏禹一把拉过来捺在一旁的火盆里。
玄翅甩回头,夏禹定睛一辨,"你不是悠远?说!悠远在哪里?我要杀了他!"
"哼,哼哼哼哼......"玄翅不觉失笑,他焉能不笑?这个就是他那愚蠢的哥哥拼了老命也要娶回来的人类,他亲口说要杀了悠远啊!哈哈哈哈!
夏禹把脸一沉,喝道:"嘟!你笑什么?"
"我真为悠远不值啊--他竟然喜欢一个追杀自己的人。"
"呸!谁要他喜欢我了?快说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真想知道吗?"玄翅转着眼珠子狡诈地问道。
"明知故问。他灭我全族,此仇不报非丈夫!"
"呵呵,那就实话告诉你,我是他的胞弟玄翅,因为看不惯他荼毒华夏的恶行,今日特地起兵讨伐,纵然粉身碎骨也要还人类一个公道,他见自己众叛亲离已经逃亡,现在不知身在何处。不过你的族人现在皆已还魂,该拿什么来报答我呢?"
夏禹的脸上出现一个难得的困窘:"悠远跑了?"
"是的。"
"待我上界见到我华夏族人才能证明你是否有恩于我。"
玄翅应诺,命部下遣送夏禹上岸。夏禹回到陆地拜见虞舜,所见景象过真如玄翅所言,心中喜不胜喜。想回去看看涂山,但那儿子......是悠远的种......悠远......真的落败而逃了吗?华夏再也不会被淹灭了吗?对!只要有玄翅在,悠远就算卷土重来也不怕了。夏禹冲下黄河,决定好好感谢玄翅。
看来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变化--玄翅暗自盘算着该怎样把悠远的龙珠占为己有之后除掉夏禹,夏禹却主动要感谢自己了。玄翅真想放声大笑,笑他得来简易的权与力,但他还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一定要尽快找到他认为已经逃走的哥哥,决不能让他将来积蓄力量给自己重重一击。
"呃......感谢就先别提了,有道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咱们还是先把悠远这个恶棍揪出来,让万民裁决,以泄心头之恨。"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我们龙神穿梭古今来去自如,这古时、将来的话混着说也是常有的。"
"我说我怎么听不懂呢!既然你这么有学问,我就听你的,你说先从哪里开始找起就从哪里找。不过你说你们龙神可以穿越时空,倘若悠远跑到别的时间去了,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呵呵,不用担心,我已经把我部分的神力馈赠与你,方才把你架在火上就是炼狱,如今的你已脱离凡胎,古时今日任君游荡,而且我们还捕获他的亲信一名,你可以与他相商,寻找悠远就不难了。"
"啊?玄翅你真是太好了,对我们人类这么好,跟悠远那个混蛋有天壤之别。你快告诉我他的手下在哪里,我好去盘问他。"
看着夏禹跃跃欲试,玄翅心中好不得意,他稳住夏禹道:"禹兄弟你可要记住,要好言与他商谈,要用计,不可以轻举妄动。"
"放心,我会小心应对,一定把悠远给你揪出来!"
"好,那就让青泓给你引路吧。"
"那我去了。"
夏禹不知道自己将会是兴奋地进去,懊丧地出来,何久听了他的问话朝他望了半天才颤动着嘴唇告诉他:"大王......大王他还能逃到哪里去呢?他已经死了呀。"
"死了?怎么会?玄翅不是说他逃走了吗?"
"那是他心虚......禹啊......你之所以拥有非凡的力量根本不是他所赐,他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你只要试试自己的法力就知道是属于谁的,不用我不讲。大王确实已经死在自己的炽烈剑下尸骨无存了,你不必白费心思去寻找了。"
夏禹将信将疑地微微歪过脑袋,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为了给他拖延恢复的时间吧?"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龙神的心也一样需要时间的考验,禹不相信的话可以在玄翅大人身边多呆一段时间,看他是不是你想象的好龙。"

夏禹没套着口风倒也不恼火,他镇定下来想了想,决定依何久所说,在龙宫多呆一段日子,反正玄翅也很欢迎他留在龙宫的吧?
为他引路的青泓把何久的话原封不动地禀报给玄翅之后,玄翅可没那个耐心陪夏禹耗下去了。就算悠远没死,他也不可能与玄翅抗衡了,只要找准时机干掉夏禹,玄翅的威权就无可匹敌。
玄翅趁着夏禹熟睡之际对他设咒,夏禹当时佯睡,默记下了他的字句。本以为玄翅真的在度法给自己,但听那些咒词个个杀气逼人,夏禹觉得五感失灵,吃力非常。仅凭这些还不能下结论,但又分明感应到自己在听觉之外能揣出玄翅的语言,仿佛就在耳边,甚至比那双耳听到的更为清晰--果然已经不是人了吗?夏禹心中苦笑,那又何必在这里等结果呢?挣脱吧!何久说我会明白那是谁的力量,不妨就试上一试。
夏禹用力翻了一个身,整个龙宫就像浪涛里的小舟一样动荡起来,玄翅冷不防也没站住脚,向外退了好几步。夏禹没有停顿,反而更有劲地翻腾起来,他脱开了玄翅的束缚,浑身都轻松极了,他快活地翻搅着河水,身形已经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异变都没有察觉。当他看到龙宫的水藻丛中现出一条条龙的形态时才晓得他们站不住脚纷纷现了原形以便随波逐流。
夏禹伸手想拉住玄翅的尾巴问个清楚,可是在眼前的却是一只覆盖着淡金色鳞片的爪子。夏禹大惊:莫非......他不敢多想,因为他怕自己想不明白。金龙在龙族中是显赫的品种,除了悠远和死去的现代们,就连玄翅也因为不是指定的继承人没有经过洗验而只保持着这一品种初始的红色。夏禹羞愧万分,吼声惊起万丈浪头。破碎的浪花中,玄翅的部下们围堵着他的去路,漫世界是玄翅吃人似的疯哮:"咬死他!他是悠远的妻子!咬死这个玷污龙神血统的杂种!华夏是属于龙族的!"
数以百计的蛟龙飞扑过来,放任着他们尖利的獠牙恶狠狠地撕咬着夏禹蜿蜒的躯体,连龙须也没放过。夏禹想摆尾游窜,后端却聚集着五条龙啃咬着那美丽的尾巴--那是在咬悠远的尾巴啊!这群该死的东西竟然欺骗我!什么帮助我灭了悠远?到头来还是为了奴役人类!这群孽畜有什么资格来审判悠远!你们不是用了比他更为卑劣的手段吗!
夏禹竭力甩掉咬着他双眼的两条龙,扭头反咬身边的玄翅。他还不习惯运用龙的身体,但既然突然变成这副样子,那也只能以龙的方式去决斗。
混乱中的龙群撕打到了天空中,玄翅被怒不可遏的夏禹咬断脖子,那身形重重地甩飞到东夷土地的方向,那上空是半球形的透明结界,才摔过去就把玄翅反弹回去。先前在龙宫中搅起翻江倒海的滔滔大浪也没有淹没这片土地。这让包括夏禹在内的龙都觉得讶异:这种程度的结界,连玄翅也进入不了,除了悠远还有谁能张起?
玄翅站死,现在群龙无首,理应找回他们的领袖。是的悠远,我们还有一笔帐没有算--夏禹恢复人形降落到地面,随即冲着黄河大喊:"你出来!你明明没死你出来啊!"
那个结界是我用最后的力延续到现在的,你不用找我了。
"那我怎么破它?我怎么回去?你到底在哪里?"
我在你体内。本以为在炽烈剑下必灭无疑,可我的灵却来到了你的体内。
夏禹听到这如来自心间的细语,全身不觉僵硬起来。真是无法想象,悠远竟然......"你为什么......"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对付玄翅,所以我附在你的心尖上,这里很舒服,虽然没有光,不过这种温度我还是很满意的。
夏禹的脸不自然起来,那个讨厌的家伙居然留在那么隐秘的地方,他为什么不挪到别的地方去?偏偏要呆在我的心尖上?
因为除了这里就只有你的意识可以让我附着,如果占据和控制了你的意识,禹就不是禹而是悠远了。
"你居然偷窥我的心事!"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太激动,自己都控制不了情绪。
"混蛋!你这个恶棍快从我心里出来!"夏禹担心悠远再这么呆下去会让所有人看到自己涨得通红的脸。
真的要我出来吗?
"那还有假的吗!"极力排遣着自己的窘态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夏禹觉得就要语无伦次。从娘胎生下来起就没这么紧张过--自己的心事会被别的东西一览无余,甚至包括自己也看不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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