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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by银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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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呜呜,拜托给点动力


传说中有一种花,生长于太阳升起之地,海洋极西之地。千年花期,终年不谢。年深日久,竟呈诡异的透明之色。又一传说此花是大地女神蕾妮亚因逝去的情人流下的泪水幻化而成,因此又被称为情花,代表着大地女神蕾妮亚对真爱情人的祝福。无数相信此传说的男子誓为情人摘采情花,皆丧命途中。
此花名为--梦。

 

 

村落总是在飘雪,一整片宁静的银白,纯洁得不似凡尘。村落的尽头是一个悬崖,自我懂事起。雪白的悬崖上总是站着一个飘逸的身影,洁白的雪瓣静静的落在她泛着微光的银发上,而她的目光总是投向遥远的彼方。泉说那是我母亲,在等候父亲的归来。

泉叫我,梦。

泉是村子里的族长,是我的堂哥,是他带着我长大。

村落座落在雪山顶,散落着很多纯白的花朵,几近透明的花瓣在风雪中迎风飘逸。泉告诉我,它叫雪莲。
雪莲,我爱的花朵,她那几近透明的瓣儿,纯洁的如同在蓝空中飞舞的雪花,优雅而高贵。

我常常偷偷跑到悬崖边,依偎在母亲的身边,想汲取丝丝温暖。母亲很美,无暇的容貌美丽且幽雅,纤长的身躯包在轻便的衣着下,透明白皙的牛奶般肌肤隐隐散发出温润光泽,一双深邃如宇宙的眼瞳清澄而纯净。只是那双忧郁的眼瞳从来不曾凝视过我,而总是投向遥远的天际。


我们的村落存在于与世隔绝的地方,因为我们没有纯正的人类血统。传说中,我们的祖先是强大而美丽的妖狐,它的智睿,它的美貌,它的力量,都遗传给了继承着它的血脉族人。而这一切,却让人类又怕又嫉,他们联合起来想将狐族赶尽杀绝。在付出了几乎灭族的代价后,剩下的族人躲入山谷,世世代代不再与人类交集。

一个宁静的雪夜,母亲遇见了冻僵在雪中的父亲,父亲是北方一个小国的王子。他们相恋了,典型的,不受祝福,诸神诅咒的悲哀恋情。然后有了我。母亲爱着梦,爱着在她的幻想中独一无二纯洁美丽的梦。父亲说,他的国度,梦开遍地。于是,父亲离开了,他说他会给母亲带来梦,带着代表着不朽爱情世界上最美的花儿来迎娶母亲。从此,母亲便屹立在悬崖上,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苦苦的守侯着。风霜抹不去她的思念,时间淡不了她的情怀。

而我,也在母亲长久的等待中,在泉一声声的叹息中,长大成人。

泉是整个部落受人尊敬的族长,因为他的强大。而我却在族人的讥讽声中长大,因为人类的父亲,还有我的弱小。这个世界,强者至尊。我的相貌完全遗传了母亲的柔美和俊俏,泉说我完全不像父亲,我却一直在想,如果我的容貌与父亲有着一丝一毫的神似,母亲是不是就会回头看我一眼。


只是一切的希望都在那一瞬间破灭。

当我总是被同龄的孩子追打着,可是我从来不在乎,因为我相信,有人在默默的守护着我。
可是,当我再一次被包围起来的时候,就在母亲的面前,。
"妈妈。"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不远出的母亲伸出了手。拳脚依旧不停的落在我身上。我看见母亲的眼眸依旧凝望着那飘渺的远方。

绝望笼罩了我的心,胸口......仿佛碎裂了一般的疼痛。

--母亲根本不在乎我,她根本是不在乎任何人。--

我晕了过去,牙关咬破了嘴唇,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醒来的时候,泉默默的抱着我,泪水从他明亮的眼眸中渐渐流下来。

他说,梦,你要学会坚强,比任何人都坚强。

当那群幼稚高傲的孩子们再度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笑了,那笑容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纯真,犹如流落凡尘的天使那样的高贵纯洁。轻轻的,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插入了一个人心脏,穿透了他的胸口,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的迟疑。我看着他僵硬的转着头,瞪大惊恐的瞳孔,惨白的嘴唇张合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我微侧着头,淡淡的笑着,看着他慢慢的倒在地面,鲜血染红无边的雪地。
我看见他们瞳孔中无边际的恐惧。

听说这件事情,泉只是默默的看了我很久,然后带我去了冰崖。

冰崖,名副其实,陡峭的山崖直耸云霄。那里是族中的‘禁地'。泉带着我踏着冰封的阶梯走上圣台,那圣台与冰崖接触的地方,一人高处,陡峭的冰崖上竟凸出一平台,浑然天成。修长的剑端正的放在上面,剑把散出淡淡的紫色光芒,几近透明的剑身让我想起与翩然寒雪共舞的雪莲。

那便是我族代代承传下来护族圣剑‘水镜'。在上一代主人死亡后,圣剑便会自动挑选下一任使用者,被圣剑认可的人便是下一任的族长。‘水镜'现任的主人,就是泉。

泉的温柔的眼神从圣剑转移到了我身上,他柔声说,"梦,它就是你的未来。"

我避过泉期望的眼神,轻轻抬起头,冰崖上,数朵雪莲在飞舞的雪瓣中飘逸。

 

 

 

 

白昼过,黑夜逝,时间犹如溪流般流淌而去。微小的雪瓣依旧纷纷扬扬的飘撒着,那么宁静,那么纯白,那么幽雅。透明的冰壁上反射着淡淡的光辉,映现出一张天神般俊美的脸,柔顺的银发不时随着微风飘拂,透明白皙的牛奶般肌肤隐隐散发出温润光泽。我凝视着这张脸,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面容日益与母亲相仿,唯一不同的是,明亮的金瞳深处却是与柔和外表相冲突的强硬,仿佛可以在那样清澈见底的瞳孔中窥视那腐朽的灵魂在烈火中翻腾。这样的美丽太过妖媚,太危险,就像一张撒开的大网,尽情捕捉着被这双眼眸迷惑的猎物。

一切依旧是平平淡淡无波澜。直到大火蔓延全村,哀号惨叫响彻空旷的山野。

在我15岁那年,母亲终于盼到父亲的归来,没有得到心中的梦,却招来了灭族的灾难。一片火场,一片血海,母亲紧紧的抱着我,利剑穿透了她的胸口。她看着我,嘴角划开一个完美的弧度,她说,

梦............。
她的抚在我脸上的手落了下来,长长的羽睫掩盖住了她美丽的眼眸。

我至今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叫我还是在呼唤着她心中的梦。
而地狱却就此开始,日益蔓延。

 

我冷冷的看着母亲身后的男子,熟悉而又陌生。那男子与我相似的金眸注视着倒在地面的母亲,冷漠中竟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他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剑,挥下来。


温热的液体喷洒在我的脸上,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泉高大的身躯在我面前倒下来,纯净透明的冰剑跌落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泉勉强抬起左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带着欣慰的微笑。

他说,梦......我所爱的......

话没说完,他的手落下去,落在地面,染红了那一大片的白雪。仿若在雪中盛开的火莲,妖艳而绝望。

我茫然的看着他倒在我的怀中,胸口一阵剧烈的抽痛,泪水落下,溅落在雪地中的‘水镜'。


月光淡淡的撒在这地狱的修罗场中,似乎也变得血红。


"族长!"惊恐的叫声在不远处响起,震惊与恐惧开始在残存的族人们中蔓延。当精神上的那座大山轰然倒塌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绝望的悲剧。


男子的金眸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纵身跃上马背,一声呼啸,大多人跟随着他远离而去,只剩下一小部分的人清理着族中的漏网之鱼。

妇孺们在哭喊,孩子们在恐惧的大叫。

领头的人兴奋的呼叫着,将手中的剑向眼前的人挥下去。刹那间,被一道白色的闪光击中,他从马上跌落,身躯冰封在一大块的寒冰中,脸上还挂着兴奋的笑容。
有人站立在崖峭上,柔顺的银发随风拂过他俊美的脸庞,血红色的巨大圆月映衬那神秘的身影,金色的瞳孔在血红的月光下显得如此的耀眼而妖魅。
缓缓举起手中的剑,‘水镜'在那血红的月光中,成功的开辟出了属于自己的领地,闪耀着寒冰的光芒。我露出一抹春风般的微笑,却浸透着说不出的危险与邪魅。
"绝对零度。"伴随着低低的呤唱,又是数道闪光从‘水镜'中发射出来,轻轻的飞掠人群,于是将他们封住的寒冰闪烁着光芒向敌人们展示着自己的威严。


霎时间,杀戮声四起,像是在报复人类曾经对他们所做的一切,族人们泛红双眼,咆哮着追杀着曾经耀武扬威的士兵们。哀号,惨叫,杀戮,鲜血。不久前曾在小山谷出现的地狱再度清楚在地面显现。血溅满身,而我,依旧握着水镜,微偏着头淡然笑着,任随洁白的雪花飘落,覆盖住遍身的血污。


四周逐渐寂静,风声呼啸而过,卷起千片雪瓣。族人们渐渐围拢在我的身边,沉重的喘息呼出丝丝暖意,我冰凉的身体也仿佛有了淡淡的温暖。族人们轻轻的跪在被雪染白的大地,他们伏下头,止不住全身激动的颤动,他们说,

殿下,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希望?
呵,往日族人的辱骂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而现在身为族长子孙的我,却是族人们精神上唯一的依靠。漠然的眼神迷茫的飘向无边无际的黑夜。‘泉,这就你的希望?'。我看着广阔天地中不断舞动的细小雪瓣,露出一抹漠然的微笑。
谁曾知,那淡漠至极的绝美笑颜下却掩藏了多少的凄凉与无奈。我轻轻的说,

我会给我族,尊严。

我看见,无数泪水洒落在洁白的雪地。


¥ ¥ ¥

大陆公历302年,诺北国第四皇子因扫灭狐族有功,继任为诺北国第十七任王,号昌颐。有一女,名为幻。
--记于史学家,阿礼德


大陆公历308年秋,诺北国北方雪山境内出现一只数千人的神秘军队,自称梦军,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其首领总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谋略,半年之内连续灭亡了三个国家。
大陆公历309年初,梦军攻占下第十六个国家。一直深藏不露的梦军首领在庆典上摘下面具,以一名十八岁俊美少年的身份震惊全世界。
--记于史学家,阿礼德

¥ ¥ ¥


樱花漫天,撒满了绿荫的花园-- 一座美丽的,皇家的御花园。
淡漠的金眸扫过春意傲然,百花争芳的地面,一抹不为人知的失望静静在那犹如星空般深邃的金眸中荡漾,瞬间即逝。转身,一个轻轻的挥手:"烧了。"
我身后,漫天的火光笼罩住那曾经的伊甸园。


这是我毁灭的第十六个御花园,代表着十六个王国的衰亡。
我看着那遥远的北方,专注的,渴求的。那是最后一个国家,一个北方的小国。

--梦,你在那里么?

 

 

 

 

梦〈三〉


"你就是梦?"

闯进的男子就那样不屑的站着,眼神冷冷的注视着白沙薄帐后面的我。
我微微一笑,挥手让赶来的部下退下。虽然只是一只普通的男子,但却能凭着一己之力打败我众多的部下进入我的卧室,实力可是不容小窥。

"你杀了烈落。"没有疑问,完全是肯定不容质疑的口气。

我轻皱眉宇,这几年来,被我杀掉的人没有上万也有数千,我又怎会全部记得。

"他是我的仇人。"

那又如何,无聊到来报恩?修长的手指轻点着座椅,我有些轻蔑的看着那一身黑衣的男子。

"所以我要杀了你。"

哦?我不禁笑了起来。很有趣哪,真是个狂妄的家伙,不过很合我胃口。


我站起身来,轻轻掀起薄帐走了出去,对着那狂傲的男子轻柔的一笑,仪态万千,风姿万种。
我看见那冰冷的红眸突然如同火焰般燃烧起来,就宛如看见猎物的矫捷黑狼。那饥渴的眼神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了一般,令人不寒而颤。


呵呵,好小子,你是第一个敢用这种眼神看我的家伙。


我见多了他人惊滟的目光,但是他们的眼神中只有难以割舍的迷茫与死心塌地的爱慕。没有人敢对我不敬,因为凡是注视我的目光中有欲望的,他们早就绝望的葬身于地狱的黑暗。

不过......那双火红的眼眸真美,宛若在烈焰中燃烧的红宝石,仿佛能烧尽一切的污秽,点燃所有的黑暗......

危险。
我蓦然心惊。
转身避开那几乎让我沉迷的红眸,我优雅的坐下,端起一杯清茶,轻轻的啜了一口,又轻柔的放下。然后,心止如水。


我微笑着看着他,天使般纯真的笑容却恶魔般诱惑的金眸妖艳的洒落在他的身上。
"我很喜欢你,所以......来我这里。"与他一样,没有疑问不容质疑。不同的是,此刻他的红眸却满是温柔的爱意。
"梦......"与第一次完全不同的口气,他温柔的重复着这个名字。然后抬起头来,坚定,执着,还有渴望。

"我叫影。"

 

我曾经有过一个部下,他叫夜......他的眼眸就如同落雪的夜那般的纯净。

我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愿意跟随,不为钱不为权,为了什么?不明白他那双夜空般清澈的瞳孔总是凝视着我的背影,到底是渴求着什么。下雪的那天夜里,看着孤身仰望夜空的我,他轻轻的说,我爱你。

我淡淡的看着他,没有丝毫动容。留给他一种漠然,任随微弱的雪瓣撒满身际。他走过来,怜惜的拂落我身上的雪花。

--不是作为男人或是女人。只是作为一个纯粹爱着你的人。那么的高傲,那么的寂寞。我只想好好守护你。


我依旧漠然的眺望着远方看不透的黑暗,夹杂着点点雪白的黑暗。我不相信爱。男女之间为遗留后代的爱情尚且没有结果,同性间又怎会有永恒的爱。他的眼瞳依旧是那样的清澈,那样的深邃。他说,

--我爱你。


我笑了,讽刺冷漠的眼神淡淡的撒在他的身上,说,那么,给我梦。

第二天便失去了他的身影。


时间是无情的,很快他的离去就不再惹人惊异,很快就有人习惯了他的不存在,很快就有人补上了他的席位。他并不是我唯一的部下,他的存在对我而言没有必然性,只有适应性。我不相信任何人,不在乎任何人。他只不过是一阵清风,轻轻的掠过却留不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于是,我很快便遗忘了曾经有这样的部下,遗忘了他那清澈的目光和雪夜中的诺言。


一年后,又是一个落雪的夜晚,他回到我身边,带着满身的伤痕,把一朵如清泉在流动般的美丽花朵轻轻的放在我手上,一如往日清澈的双瞳静静的看着我。然后,他倒在我身前,闭上了如夜空般晴朗的眼眸。他说,
--我爱你。

 

影冷眼看着这一幕,踢了踢夜的身体,"死了。"
火红的眸子注视着我,满是讥讽,还有掩盖不住的妒意,"你的回答?"

"回答?"我微侧的头,温柔的笑着,金眸凝视着影,其中完全没有夜的存在。
"对我而言,只有活着的人,才有用处。"


慢慢握上手,我捻碎了那美丽的花朵,因为它并不是梦。即使它那如同雪花般的瓣优雅的合拢着,是那样的妖艳,那样的悲哀。水般透明的残破花瓣轻轻颤动着,滑出我的指缝,在清风的爱怜中颤抖着飞舞。


"哼。"
影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以快得连我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在这几年中,影随着我南征倍北战,.实力提升了不少,身上的血腥更是不在少数。
"我好想杀了你。"他的红眸微微颤抖着,其中有着掩盖不住的绝望。

我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回答,没有动作,脸上依旧是纯真如天使的微笑,金眸中却满是嘲弄。

飞影轻轻的吻着我,额头,脸庞,唇,极其温柔的,轻柔的。仿佛在他怀中的就是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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