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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琴传奇——by紫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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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少宜缓缓转过身来,白瓷一般的面容上全是寒霜,雷旋蓦然一惊:"你可是在生气么?"话还没说完,脸上一痛,感到一股大力批在面颊上,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木板上,发出一声巨响。他左耳嗡嗡鸣着,像是灌进了水,半边脸已经肿得麻木。他愕然抬头,看见君少宜抬起一脚,狠狠往他胸口踏来,他忘了躲闪,这一脚正好踩在胸口,顿时剧痛难当,五脏六腑像是已经全部碎裂,心中犹在庆幸背上那琴被身体隔着,没有损伤,听到君少宜的声音冷冷地震着耳膜:"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作死么?"
雷旋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开了开口,痛得发不出声音,他咳了一下,一点咸腥的液体溢出嘴角,连忙用手抹去,急道:"少宜,你听我说!"
君少宜冷冷地看着他,像看着一堆垃圾:"说什么?谁给你这么大胆子,让你自作主张的?"
雷旋知道惹怒了他,未料他如此生气,往前爬了两步,急急伸手抓住他的锦鞋,手上的血顿时染红了鞋上绣的白色牡丹,吃了一惊,待要松开手,君少宜已大怒,将他一脚踹开:"贱货,找死!"
这一脚用上了内力。雷旋鲜血狂呕出来,眼前忽然掠过君少宜杀死阴山二煞时的景象,心道:少宜,对我你也下如此辣手!眼前一黑,便直直晕了过去。
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眠香之气,这是安定心神用的檀香。胸口仿佛有块大石压着,动弹不得。棉被很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想把被子扯下去一些,胸口一阵剧痛。马上想起来了,与少宜发生了一点不快。
他睁开了眼睛。依旧是锦被罗帐,只是有点陈旧了,绮罗也有些退色。他苦笑着,动一动,全身又是一阵剧痛。胸腹之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一点一点地吸气,再一点一点地呼出来。
这间屋子很昏暗,也不知是什么地方,不同于君庄的清新雅致,也没有清霜院的极致奢华,室中弥漫着胭脂的浓郁气息,隐隐约约听到琵琶弹唱和男女的调笑声。他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雷旋苦笑了一下。少宜真是下的了手。虽然是自己错在先,但他内力已失,哪里经得起这样拳打脚踢,差点就断气了。
他忽然有些尿意,掀开被子,想慢慢起身,蓦然惊觉身子无法起来,他看见被子下面一根粗如儿臂的铁索横过胸口,将他紧紧锁在床上。他伸手将被子拉的大一些,低下头勉强看见最末根肋骨处也横着一根,不由又是一惊。这两根铁索紧得太厉害,怪不得连呼吸也如此艰难。他起了疑心,少宜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一阵铃铛声轻轻响起。门被推开了。昏黑的光线下,只看见走近来一个人,仆人打扮,面目看得不大清楚。那人冷冷说道:"你醒了。"他声音有点熟悉,但雷旋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感到未知的惧意,他猛地想起身,又被胸口那根铁索勒得快晕了过去:"这......这是哪里?"铁索太紧,他只能发出断续的声音。
"这里是暗香阁的后院。"那人的声音很平静。他进来之后落落索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暗香阁?他有些吃惊。少宜曾经说过,这里是个妓院。
"你是谁?少宜呢?"他说得很慢,仍是牵动着隐隐作痛的胸口。
那人道:"我是来伺候雷公子的,雷公子不识得我了么?"
雷旋想了一想,仍是想不起来。听到那人轻描淡写地说:"二公子不在,不过过几天他有空会来看你的。"
雷旋看他无意说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听见一声轻响,是火镰的声音。那人用火折子将一个灯台点燃了。那是个唐时留下的灯台样式,座上九盏灯,排成孔雀尾翎之状,小小的屋子顿时亮如白昼。雷旋一下看清了那个人的脸,不由失声惊呼:"你是阴、阴......"
那人面色不变,淡淡道:"雷公子果然好记性。小的原来是阴山四煞的老二阴若寒,现在在二公子手下做事,也算得上是弃暗投明。"他声音平静得惊人,提及君少宜时丝毫不觉是啥兄杀弟的仇人。
"雷公子,你想如厕么?"阴若寒拿了一个夜壶,走到雷旋床前。雷旋本来以为他会解了铁索扶他下床,不料是这样,吃了一惊,正想拒绝,又听到阴若寒淡淡的声音说道:"你要是不想,那就只有等到四个时辰之后了。"阴若寒不等他回答,掀开被子就将雷旋的裤子扯下来,雷旋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手拿着夜壶,一手拎起他的性器往夜壶塞去。阴若寒的神色还十分正常,似乎丝毫没有半分猥亵之意。
雷旋有些难堪,尿意反而被逼回去了。又不是残废,这样做什么意思?
僵持片刻,阴若寒淡淡说道:"怎么了?尿不出来么?要不要我帮你嘘嘘?"他面色自然之至,雷旋还因为自己听错了。他大窘,连忙说道:"不用!"便专注于解手上。完事之后,阴若寒为他用丝绢蘸了热水擦试,一边问道:"下面要不要一起?"
"谢谢!"雷旋摇头,他宁可死也不要再受这种伺候。连忙问道:"二公子什么时候放了我?"
这样难堪的事情,也亏他想得出来。
"对不起,小的不知。"阴若寒没有为他系好裤子,反而端了一个木盘子过来,上面盛着一个小小的长细口瓶子和一些零散之物。"雷公子,小的奉命行事,不便之处,还请见谅。"
雷旋 还没回答,就感到自己的腰好像被抬起,双腿分开,私处的密穴被一冰凉的物体刺入,一股微冷的液体汩汩流了进来,那似乎就是那个小小的瓶子。他心头大是骇然,仿佛被一条毒蛇噬咬到一般,猛地一震,待要挣扎,阴若寒已经觉察到他的动作,压住他的大腿,他顿时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他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颤。
阴若寒的声音十分平静,淡淡说道:"纯阳之气。"他灌了一会儿,似乎已经灌完,将瓶口拔出,雷旋忽然感到穴口一紧,一股莫名的便意涌了上来。原来阴若寒用一个软木塞子将穴口塞住,甚至还用手指顶进了寸许。
"纯阳......之气是......什么?"他克制着自己的呻吟,低声问道。小腹上的铁索嵌进肉里,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像是一颗成熟到极点还被人用指甲挤压的葡萄,汁液从破口处微微渗出。
阴若寒平静的表情终于露出了一抹异色,即刻又恢复面无表情:"是男子的精水。"
男子的精、精水?雷旋的头皮一阵发麻。君少宜这样对他,哪里像是对待情人的样子,也太过分了一点。他低低喘息着,勉强忍耐。
阴若寒看着他半晌,忽然蹲下身,为他松开一点机括,那铁索立刻松了寸许。雷旋道了谢,阴若寒却没有回答,站了片刻,将灯吹熄,随即一片黑暗。雷旋问:"你知道,我身上那琴......现在在哪么?"
阴若寒顿了一下,道:"什么琴?不清楚。"他缓缓地脚步声响起,接着听到合上房门的声音。
他走了。雷旋空白的脑中想着,一寸寸将手伸到两腿之间。那木塞放置得太里面,够不着。如果上身能略为弯腰或许有可能,但铁索扣着,无法动弹。他试着将臀部抬起,好半晌,中指终于伸到木塞后的环扣,狂喜之下触及伤处,胸口忽然剧痛,又晕了过去。
醒来时先闻到一股恶臭,原来竟然是腹泻了。阴若寒 正在为他换下衣物床单。他似乎丝毫不怕臭的样子,面不改色,却不肯少灌上一点所谓的纯阳之气。
雷旋无可奈何,心道若是要他腹泻,何必这么麻烦,喂些巴豆就了结了,却是喂羊乳,里面调了蜂蜜,或许还有蒙汗药。每日里只是昏昏沉沉,也不知今夕昨日,内伤是渐渐好了,可是身体越发虚弱,手上青筋毕露,泛着黄褐颜色,似乎老了十年。每日这样腹泻,泻到后来只剩一摊黄水,几点污迹。雷旋也不求饶,甚至也不说要见君少宜,君少宜要是想见他,也不必他开口。或许,或许他是另有新欢了罢。
他这样想着,便也沉沉睡去,心里有些麻木,也说不上疼痛,毕竟曾经有过快乐的时候,就这样被他忘记了,也是好的。
这日不知为何,阴若寒喂他喝完羊乳,什么也没做就走了。他还在诧异时,一个翩翩的男子走进来,依旧是徐徐款款。
他勉强转过头看,呆住了。这男子色如春晓,面若春花,不是君少宜却又是谁?雷旋心头狂喜,唤道:"少宜......"千言万语,到得口中,居然半句也说不出来。
无论如何,他终究是来了。
君少宜走到他面前,脸上却是面无表情,淡淡地看着他枯黄的头发,褐色的双颊,居然摇了摇头。"原来你果真不是。"雷旋本想问他很多话,听得这一句,不禁微微一怔:"你说什么......不是?"
君少宜低下头,闭上眼睛,在雷旋脖颈处细细地闻着,雷旋以为他在求欢,吃了一惊,心道这样被锁着玩,也太那个了一点吧,不由微微颤抖起来。君少宜似乎感到他的异状,冷笑了一声。雷旋顿时浑身僵直。只听君少宜淡淡说道:"是快完全没有味道了。不过幸好还有一点,不然的话,还真是浪费了。"
一听到"味道"这两个字,雷旋猛然一震,双目炯炯,凝视着君少宜:"你说什么味道?"心中的惧怕却是像烟雾一样,迅速弥漫开来,他忽然感到身上有点冷。
"雷旋,我这样对你,你恨不恨我?"君少宜悠然说着,玉手在雷旋的胸膛粗糙的肌肤上徘徊,仿佛在抚平其中战栗出来的细小的颗粒。
雷旋的身体在他手下一寸寸地变软,他情不自禁低吟了一声,听到此言,猛然惊醒,脸上不由微红,心道莫要让他听到才好,咳了一下,才开口道:"是我不对在先,也不能全然怪你。但那莫轻尘也算痴情之人,你又何必为难于他。"
君少宜冷笑一声,道:"他满口胡言,你也相信?"手指慢慢往下轻移,划过胸腹变得微硬的肌肉,指尖到那小小的穴口游弋着。看到雷旋满面通红,随即缩回手,仿佛漫不经心地问:"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雷旋一颗心沉了下去:"三十有一,怎么了?"
他原来并不在乎年纪的,现在为何提起?
"没什么。是我考虑不周。试想天降奇器,又怎么能在老迈之年才被人发现?"君少宜似笑非笑,丝毫不掩饰脸上奚落之意,"奇器行世,如同锥处囊中,若不能破囊而出,那定然是顽石朽木了。你说是不是?"
雷旋一愣,虽然并不明白他说的什么,但是老迈那句也知说的是他,心头苦涩至极:少宜,你终于还是嫌弃我老了。
他只是闭上眼睛,慢慢说道:"是。"
君少宜本来想狠狠挖苦他一顿,但他这样认命,倒让他起了不忍之意,转念又想自己辛苦了这么久,多少心血感情,全然浪费在这老小子身上,不禁冷冷道:"我无论怎么对你,你都不会怪我么?"
雷旋低声笑了笑,干涩低沉的嗓音仿佛在喉间滚动:"少宜,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若不是为了你,我活在这世间,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你即便是要杀我,我也毫无怨言,就当是把命还给了你。"他还想说什么,但是究竟还是没有出口。
君少宜冷笑道:"是么?那我告诉你,你又老又丑,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我会看上你么?"
雷旋忍住心头痛楚惊骇,嘴角抽搐了一下:"哦,是么?"
君少宜看他并无大惊失色,有些不悦:"怎么?你早就知道了?"
"虽不知道,也能猜出几分。"你这般样貌,岂能世家子弟也看不上,偏偏就是我不成?
"那你说说,我又为何骗你?"看雷旋的容色镇定,君少宜也有些奇怪。
"我猜不出。但定是与你方才所言的味道有关。"雷旋淡淡说着,静静看着君少宜毫无瑕疵的脸。真是好看,这世间,居然真的有这样好看的人,即使面露残忍之色,也是好看得紧。更或者,是自己真正动了心吧。居然,居然。
"不错。"君少宜扬起头,说道:"那天我把你救上来,是因为把你当成了另一个人。现在那人也出现了,我已可以确信,绝然不可能是你,他比你好看一千倍。"
"是么?他既然与我年貌全然不同,你又怎么会弄错的?"雷旋终于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像是一个老得快死的老人,咳得心肺俱裂。
看他痛苦,君少宜的表情居然有些得意,将缘由说了,接着道:"当日落在江中的还有秦芝,已被宁王府的人救走,因此我并不知晓,直到后来,冉莲云为我寻到了此人。可惜那只媚狐的血已经被你喝完,我只能割你的血给他祭器开光,你不要怪我。"
雷旋笑了起来,心里有点悲伤和凄凉。他原以为是迷信,谁知道,比迷信更是夸张。心中仍有疑念,于是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他比你漂亮,就你这样子,如果是奇器润玉,天底下所有人都是尤物了。而且你生性不能吸取阳精,日日腹泻,与润玉大不相符。我让你看看秦芝,自会知晓。"他说毕,击了击掌。
环佩叮咚,白衫西索作响,一个秀气的少年走进来,脸上神情怯怯的,声音细若蚊蝇,低声唤了一句:"二公子--"却并不近前,甚至连头也不曾抬起。
君少宜一见到他,面色就温柔了几分:"小芝,过来,让雷--雷公子看看。"
秦芝犹豫了一下,缓缓走近雷旋跟前,还没抬头,雷旋已经看见他宛如凝玉的肌肤,俊秀细致的相貌,当真是不胜娇羞,我见犹怜。
君少宜拉过秦芝的手,调笑道:"小芝,你若是不肯开口,回去我可要好好疼爱你了。"秦芝的脸立刻红到了耳根,羞涩的样子说不出的惹人怜爱,只见他低声道:"二......二公子,不要说这些话,好么?"声音温煦,如同春风。教雷旋纵有恨意也恨不起来。
他心中仿佛被人大力撕扯一般,瞪红了一双眼睛,忽然大笑:"不错,不错,这样的人物你也找得出来,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只可惜全天下人的美貌加起来,也及不上君少宜在他心中的万一,这些,君少宜是永远不会知道的了。以前是不好意思说,现在,也不必说。
"能得雷兄一赞,幸甚何如?"君少宜笑道,忽觉有些亲昵,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将秦芝斥退。大概是语气过重了一点,秦芝出去时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如此尤物,当真是要捧在心头呵疼的。雷旋不由得笑了笑:"这样的神仙人物,大概不会喝我雷旋的血吧?"或许是不忍,或许是觉得恶心。
君少宜淡淡道:"没关系,我会告诉他,这是畜牲的血。"雷旋点了点头,道:"不错,你割吧。"说着将手腕横到君少宜的面前。他近日瘦的厉害,血管青筋都浮凸着,像一条条蚯蚓。
君少宜虽然有所准备,但是见他如此爽快,不禁一怔。他一直是有些看不起雷旋的,以前所谓佩服云云,都是屁话。直到最近玄天门势如破竹,换了一个门主之后快刀阔斧,上上下下整治了个遍,才让他刮目相看,一查才知新门主竟也是雷旋的亲传弟子,他才知道他是真正不容小觑。如此大敌,他当然不会就此放过。
取了刀碗,君少宜一刀横割在雷旋的腕上。那刀竟然还面熟的很。雷旋不禁笑了笑,这不是那"定情信物"么?
那一刀深及见肉,但是因他瘦得只剩青筋,割了之后,连手筋都翻了出来,鲜血汩汩流出。大概流了有半碗血,流势就变慢了,只是微微渗血,伤口处像一只被切开的胭脂桃子 。雷旋的眼前已经变得模糊,手慢慢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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