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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宁——by阿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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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段时间,有些声响从后方传来,是涯来了吧。喉咙哑了,发不出声音,便等着他和我打招呼。
我感觉到他慢慢地往前爬,然后拍拍我的肩膀。
等一下,他在我身后怎么可以拍到我的肩膀?
是那种感觉!是在图书馆里被人盯着的感觉!是谁!到底是谁!
右边,那东西是从我右边爬过来的,而且竟然和我一起并排挤进那么小的甬道……
我觉得我难以动弹,四肢冰冷。我不想回头去看,我无法预料在我看到那东西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东西迅速朝我身上爬了过去,我闭紧眼睛。不敢动,不敢想,连退回井的勇气都已经丧失。
涯,你在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地试着挪动身体。本来紧贴着地面的手缓缓抬起,向前方一阵乱挥。
应该没有东西了。我再尝试睁开眼睛。适应黑暗以后,我看到前方隐隐地闪着两点光。
光在逼近。向我逼近。

光是眼睛,是小女孩的眼睛。明亮到让人战栗。
是那个小女孩,那个7月7日在河边和我们说话的小女孩的眼睛。
没有扎辫子,披头散发,蓝印花布上沾满泥污和血迹。
她为什么可以移动那么快。血是涯的么?
她已经来到我面前。
啊——————!我凄厉而绝望地叫。
你知道你是谁吗?她和我说话,没有其他动作,瞪着我。
口中吐出的是寒气。

七。宰父临川
时间就在那个时刻凝固。
我是谁?我自然是萧风宁。那萧风宁又是谁?这个把戏在《苏菲的世界》里已经玩过,并不新鲜。而对方想要的估计也并非是哲学上的答案。
我不盲目而胡乱地思索着,却不作答。我不知道我是否需要回答这个问题,而回答错了这个问题又会有何后果。
忽然身后又有声音穿出来。
宰父临川!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涯的声音,涯怕了上来。
宰父临川?是在叫我眼前的那个人么?为什么涯会晓得那女孩亦或是其他未知生物的名字?而且,她明明是那里上来的,为何涯没有看到?
女孩的的圆睁怒目中闪出一丝疑惑。
钟离涯,你属于我们这边。你爷爷种下的因,照理来说应该是由你爷爷算起一共三世来还这孽债,可是你父亲却做了件蠢事。他打破了平衡,三世的因果由此错乱。我们这里由此多了一个人,你父亲他们那里却只有风宁一个也没有了。如果算上这个被扯进来的小子,那么也不过是一个而已。大局早已经定下。那个女孩有条不紊的说。
住口,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想知道真相。
她似乎是个疯子,但是即使是疯子也不会隐形。涯不可能没看见她。
突然那女孩子的目光又射向我。
我说过的,你不该来这里。
这里没有你的任何事情。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从刚才开始便没有懂她的任何一句话。
娇小的她说完便转身走了,轻巧灵敏,簌簌而回。
涯,你为什么知道他名字?我忽然想到涯也好久没说话。
父亲日记上写的。
那你怎么从来没有提过?我问。
他不语,又开始往后退,回去了井底。
我跟出去,见他在看井墙壁上五行周围的小字。
风宁,你来看。他指“木”。
我看不清楚。
站我肩膀上。
我照做。大篆的“木”字用小楷写了一个名字:权。
往左看,“水”字周围三个名字,还是小楷:闻潮、漱玉、临川、涯。
后面,“土”字周围的三个名字:峋、峰、岈。
水土相生,皆克诸水。
事情似乎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Vol.3 END)

Vol.4 一些值得怀疑的真实
一。书还是在的
送走了风宁。跟他说了我没事。他就在那里疑惑地看着我。但终归还是走了,走之前和我说自己注意点。
我可能的确很反常吧。
送他到门口,关上门,回房间。桌子上赫然放着两本书。
刚刚我没看桌子。这的确是我昨天买的书。
我欣喜却又带些恐惧。
如果说这些书是我买的,那为何其他的记忆在实际中却没有了任何线索?那个叫南荣漱玉的家伙真的存在吗?
爸爸是存在的。所以我是存在的。如果漱玉不存在,我自然也不可能存在。
那怎么样才算存在着呢?死了以后依旧还算存在吗?《神灭论》里的东西不能说明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在一个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驾轻就熟的穿梭,也不能解释人在濒临死亡时为何基本都会见到亲人或者通向光的通道。
存在指的到底是精神和肉体皆有时,还是其他什么?
我只是个高中生,大概不用考虑这些。脑中很混乱。干脆还是睡觉。
明天就要上课了。那个应该叫漱玉的东西没有再出现。
只是第二天早上照镜子,头颈上两个红色的掌印历历在目。
和曾经日记上的,水斗里的,应该是完全一致的。
新留下的,还是昨天的,我不知道。
我只清楚如此明显的东西如果昨天风宁看见了不会不叫出声来的。
后来我专门又去看过那个椅子。
那块木板无法拿下。
还是不死心的我楞是硬生生地把它给锯了下来,结果那是块实心的木头。

二。汉钟离
回到学校以后,便开始跑图书馆。高一的课并不是很忙。
复习历史会考的时候,便无意看到一些关于道家的资料。提到了汉钟离。
因为后来被封为八仙之一,谣传自然是不少的。可以确定的是他叫钟离权,汉大将。宋时被写入官方历史。道教中全真教派把他他奉为祖师。
而关于钟离这个姓氏,应该是古代“以邑为氏”而得的,古代有个地方就叫钟离。
不知道那是不是“钟离之战”中提到的那个地方。是的话应该是在安徽凤阳东北。
如果说,这个姓氏只有这样一个来源的话,那说不定我们家和钟离权还真有什么关系。
但全真教派不是在《神雕侠侣》里被杨过打得落花流水么。看着书,喝着茶,我就在那里乱想着。
不过小说就是小说,历史还是历史。
钟离权长寿与否不得而知道,而道教的创始人张道陵历史书上明明白白写着从公元34年活到了156年。张三丰——一个可能与道家有些关系的人,似乎也很长命。
另外,明太祖朱元璋,也是钟离人。

三。梦中的意想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也开始做梦了。
在梦里,我发觉我在黑暗中漫步,不知道从何处来,不知道要到何出去,但我总觉得我在找什么东西。
非常的黑暗。但却没有被恐惧所填塞。我只是步行,目的显得有些暧昧。
我所步行的地方并不是一条道路,而更接近于荒原。没有明确的结界限制着我,我随着性子在走。
我相信,我在找什么东西,而且就快找到。
这样想着,前方就忽然有一点亮起了光,我走过去,拣到一枚已经发暗的银币。银币看来是比较旧的了。细细端详,但并无异常。
那上面有个五角星的图案,撑满整个币面。五角星的五个顶点皆在银币的边缘上。
我拿着银币,看着它。然后它开始边软,变碎,渐渐成了粉末。只剩下那个五角星的一部分,一个等腰三角形。一个被阉割过的五角星。只有三个顶点。
然后它又开始变形。在地上旋转,从等腰三角形成了等边三角形。三角形的中间渐渐向上升起,如同我们提着一个有重物的塑料带。过了一段时间,它终于停下。成了一个正三棱锥。
它开始发光,灼热而刺眼,让我感觉到不舒服。
我沮丧,在强烈的光照中开始迷惘。于是就坐下来,一直坐着。开始在口袋里摸索,过了许久,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全家福,有爷爷、奶奶、父亲、母亲、我五个人。可是奶奶和母亲的脸是模糊的,一点也看不真切。
忽然我意识到,光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不强烈了,所以我才看得见照片。我又站立起来,开始跑。
一直一直跑,没有尽头。许多东西都在我脑中闪过,但是没有任何逗留。
我不住地提醒自己:硬币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啊,你还在跑什么?
但是那个身体似乎不属于我,完全不理会。
这里是没有尽头的,你出不去了。到底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呢。
我不回应,只是跑。但真的,路没有尽头。
这是梦吧。
然后便醒来了。

之后的将近半年。每隔不久,就会做这样的一个梦。
直到暑假。
这件事情,我从未告诉风宁。

四。独照
转眼又到寒假,总觉得自己似乎没读几天的书。
风宁住在我家。他父母都是做生意的,怕整天一个人在家闷的慌,我就找他来。
其实叫他来的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除了他以外我也没有了什么朋友。另外,有风宁在我旁边的时候我很少做噩梦。如果梦是一种关于孤独的潜意识表现,那么风宁可以赶走那些东西。
他很安静,一直看书。
对于宗教的知识似乎异常的感兴趣。了解不深,亦无特定的研究范围。只是见到就翻,比较杂而肤浅。当然,我本没资格说他,我在这方面只是个门外汉。
我们好象都喜欢喝咖啡,却谈不上什么品位。速溶咖啡便已经足够。这是适合在冬天的夜晚饮用的。而茶则适合在阳光灿烂又少风的下午,开着窗,接受阳光的洗礼,迎着太阳慢慢地饮下去,也便觉得是快乐的。
那个叫南荣淑玉的阴影,在心中已经渐渐少了许多位置,几乎到了被忽略的地步。
每天都是重复着过日子。看书,看报纸,玩游戏,锻炼身体,练breaking。生活不算很有规律,但是至少很闲适,也不算太没有意义。
04年1月21日。已经是除夕。
一大早起来,我和风宁说,来帮我打扫吧。
他说好。
我不知道这又竟然重新添加了我的好奇和心中已经挥散得所剩无几的阴影。
我的房子很简单,打扫起来也快。再说到底还是个没赚钱靠家人养活的学生,没多少电器。吸尘器自然是没有的。我们就拿着抹布抓着扫把到处忙活。
风宁去放的水,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觉得水,尤其是清水,与我是敌对着的。
然后他说水太冷了,就放点热水,和成温的,擦起东西来也更方便去污。我始终都在客厅兼卧室扫地。
过了段时间,大概忙完了厨房和浴室,于是就兴冲冲地端着盆水跑来客厅。但没料到客厅铺了木地板,比厨房和通道的地面都要高,风宁一个不注意就哐地把盆掉地上了,自己跪倒在客厅的地板上。水是洒得满地都是。
我没生气,倒是站在一旁大笑。很少见到风宁出丑。
他瞪着那地板边缘,再瞪着我。于是我努力让自己不再笑出声。
哎,上天都要我休息洗澡去。所以剩下的活还是你来干吧,呵呵。他站起来,抖抖自己湿的差不多的衣服和裤子。
洗澡?为什么?我被他的话搞的很莫名。
看看我身上啊,那么湿叫我怎么劳作?成心害我感冒么?他开始装无辜。
但不是我陷害他的,地板又不是我铺的。
那你也好歹把地板上的水拖干吧。我是房子的主人哎。
主人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叫客人帮你打扫不算,不当心犯了个小错误你还百般责难?
我心知自己说不过他。也就不说话了。谁叫别人语文比我好呢。
谁知道他在客厅门边竟然开始脱衣服。
你在干吗啊?我问。再次觉得莫名。
看什么看。帮你拖干啊。
他把脱下来的衣服扔在地上,然后猛踩,让衣服吸饱水,然后拾起来把水拧在盆子里。
办法倒是的确奏效。一会的功夫地板就干的差不多了。
好象还有点水,他说,就去擦柜子后面。
涯,你来看,后面好象有张照片。他叫我。
我跑过去。
是一张照片。还是父亲的。
黑白照片,父亲年轻的时候,颜色显得有些惨淡和诡异。
父亲站在照片的右半部分,身体向左侧不自然的倾斜。背景似乎是一个假亭子,应该是在摄影室里拍的。
照片后面写了个点字。但是因为刚才被水浸到,日期已经很难辨认。
不过我看到了这几个字:与漱玉合照。
这是张完整的照片,不是被撕掉一半的。
那漱玉在哪里?在左边却没有被照出来?
我不禁一阵哆嗦。

五。我不坦白
你爸爸叫漱玉么?涯?
怎么可能。我爸爸叫钟离峰。
而且,怎么会是合照?这个说法很怪,自己和自己合照么?
那漱玉是谁?风宁好象很感兴趣,依旧在问。
不知道。
我决定不向他坦白。
过完了寒假,风宁便回去住了。
直到清明。我隐隐觉得那天会有事,而且很大。

六。一个人的出现
寒假过后,认识了一个人。或许说与不说这个人大概都不是很重要。但关于他,多少还是一个影响了我的决定的人。
那么,便来说说他吧。
初次遇见他是在哪天已经不记得了。但我知道地点是在办公室。
那天,班主任叫我去帮忙搬东西。
我喊报告,推门进办公室。见到他坐在另外一位老师的旁边,西装革履,走过他身边时闻到他身上Gucci香水的味道。
觉得用这种香水的人,基本都带着些自信和傲气,那是隐藏在稳重之下的气息。
这男人的打扮和周遭的对比尤其明显,所以一下就注意到了他。他拿出白壳的Davidoff,抽出细长的一根,然后点上,用一个带有歌特图案的Zippo打火机。
这男人必定是没有恋人的,即使他已经结婚,那她的妻子则是个可怜的妇人。看上去,他是一个如此孤芳自赏的人。
搬完东西,从办公室出来,他也跟着出来。
钟离涯。他叫我。
我并不奇怪他知道我的名字,任何一个老师都可以告诉他这件事情。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他会叫住我。
我叫纪非,他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缠身?
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保持该有的警惕。
算出来的,他微微一笑。我以前学过一些这个东西。
我哑然失笑,说,难不成你是个道士?
道士不敢当,只有兴趣而已。如果我刚刚说的没有错的话,放学以后我可以和你谈谈。
好。我答应了。
我这样想:如果他是陌生人,就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进学校的大门,更不可能如此安然地坐在办公室。就算我百密一疏,他是坏人,那么也不过是把我从一个噩梦引渡到另外一个而已,没有太大差别。
很快地就等到放学。纪非在学校门口等我。
他说,我们找地方吃饭说好了。
找到一家安静的饭店,店铺很小,客人不多,一切井井有条。
从点完菜到上菜的时间里,终于有空打量这个家伙。
应该和父亲差不多大,不论保养的多好,岁月总是多少会在脸上留下沧桑的印记,胡子剃的很干净。三七开的头发,看的出曾经被精心打理过。
Envy?我问。
他愣了一下,然后在桌子对面笑,说,没想到你知道这个。
我微笑点头。
小孩抽烟不好的。他拍我脑袋。
老师告诉你我抽烟?
你托脑袋的时候,喜欢把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嘴唇上,典型的抽烟动作。
有些被看穿的尴尬,就哦了一声。
就五句话,看出了彼此都是仔细到有些神经质的人。
你换过名字,从小没有双亲中死了一个,后来另外一个也过世了,而且死于非命。不好意思,提到让你不太开心的过去。纪非开始说话。
没事,那都是过去了。我摆摆手。
呵呵,我说的没错吧?他笑笑。
我还是点头,说,这又是你算出来的?
他说是。
那你再帮我算下吧。我心中疑惑和相信各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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