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空隙露出来,气氛十分之悲凉,大家都伸了伸舌头,不做声了。
走了很久都是下坡路,终于到了要翻山的时候了。他们手拉着手抓着松树的树干,一个
劲地往山上爬。好在那山不高,接近中午的时候就来到了山顶,人人都出了一身汗。来到山顶
的时候,正瞧是正午阳光最明媚的时候,一抬头闯入大家眼帘的是远方林海上银光四射,辉映
天宇的长白山主峰,它屹立在那蓝蓝的天边,遍体积雪好似冰雕玉刻,山形在冬日里更加威严
壮观,尤如莽莽山林上海市蜃楼般浮现的一座高台,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有福分到那仙境
里去一游。
“大功哥,你看,灵月寺在山那边……”杨立功寻声望去,只见脚下山坳里一片密密麻
麻的松林间,露出一片绿瓦红墙。“对了!就是那里啦!”我妈妈带我去烧香还过愿的,我记
得是那里!“林森兴奋地说。
“好吧,我们下山,小心点!”杨队长下了命令。
(下)
小分队接近目标的时候,不知道是队长指挥不利,还是队员缺乏实战经验,在那方圆没
有几步的墙边大家竟然没有找到门。只见一棵棵青松枝干低垂,红墙四周尽是积雪,连个脚印
也没有。四个人转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可供出入的玄关,林森急了,擦着脑门子上的汗迷惑不
解地说:“不会啊!就是这里的,我记得我还见过门口有一个县文化馆立的石碑呢……可是…
…怎么会这样啊?”
杨立功也搞不明白了,眼前分明有一栋建筑物,可是怎么会没有门呢?
“不如我们爬到墙上看一看吧!”大勇提议。
“不好啊,教人发现了还以为咱们是小偷呢!”青海反对,“咱们再找找看吧,也许是
咱们没有注意。”
于是几个人再次沿着墙搜寻,可是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地。
“这个地方真邪门!我们还是爬上墙看看吧。”大勇急了。
“好是好,可是这墙这么高……”
“搭人梯!”林森脑筋转的快。
“不要吧——”大勇绝望地叹道。
最后还是张大勇被青海踩在脚下,杨立功再扶着林森爬到青海的肩膀上,他自己没有上
,在下面防止这人梯倒塌小心地把着大勇。林森把头探过墙,下面的人就问道:“你看见什么
了?”
林森的鼻子尖上粘了一抹雪,瞪着大眼睛回头苦着脸说:“不会吧!什么也没有啊!还
是松树!”
话音未落几个人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笑声:“嘿嘿……你看,我就说他们会搭人梯的,
好玩吧!”
接着就是一声清脆的“啪”的拍手声,那一拍来得突然,几个人耳朵一震,眼前一晃,
好象被谁敲了一下脑袋一样,不自觉地一闭眼,再一睁开只见三个人还是贴在院墙上,不过不
是在院子外面,而是在一个四方小院里,周围只有四棵青松,东西南北分布着,一堆乱七八糟
的脚印在那树下绕了好几个圈子。杨立功回头,却见到身后是一个台阶,一个干干净净门脸不
大的庙堂门前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十八九岁,戴了副眼镜,文质彬彬的,脸上是
与年龄不符的恶作剧的笑。矮的那个就是张仲文了,他穿着他妈妈给缝的小夹袄,也是一脸开
心的样子。
“你们往外看什么啊?不都进来了吗?”张仲文喊道。
几个小家伙如梦初醒,慌张地回到地上,摸着脑门张望着四周。就见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有一个朱红的大门,一排大大小小的脚印从门外走进来,俨然就是他们自己来时的痕迹。林森
不相信地跑到门外,他看见县文化馆给发的“地方文物保护场所”的石碑赫然立在大门口。只
是自己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怎么没有看见它就不得而知了。这几个闯入者都丈二金刚摸不着头
脑,呆呆傻傻地看着张仲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师哥你就是坏,非得捉弄我的朋友一下你才高兴啊。”张仲文走下台阶,那个青年
人也迎了下来,笑着说:“小文说今天早上有客人来,没想到是一帮小朋友啊……嘻嘻。”
听了这话大家都不太高兴,他们都不小了,十几岁了还被人称呼为小朋友当然不自然。
“大功哥,你们进屋里吧,外面冷。”张仲文来拉他哥哥的手。
“欢迎,欢迎啊!”那个被小文称为二师哥的人也很热情地招待他们进屋。一伙人被领
进了四合院的西厢房,大家见到热热的火炕都很亲切,争相脱了鞋子爬上去。那个二师哥拿来
一篮子炒熟的花生和瓜子,又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热茶,满开心地说:“我和小文呆在这里都
要闷死了,都盼着有几个人来玩呢。”
大家见他随和,也很放松,都以为会见到什么和尚之类的人,可是除了小文和这个年青
人之外好象再没有他人。青海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小文,你师傅呢?”
“和公安局局长打了两天麻将没合眼,现在在后屋补觉呢。估计天黑之前是醒不了了,
咱们甭管他!”小文笑嘻嘻地说。
“真是有其师傅就有其徒弟。”大家心里不约而同地想。
“还没介绍呢,这是我二师哥,人家可是大学生呢。”小文指着那个青年说。那人只是
微微一笑,不过眉宇间那种怡然自得,聪明灵惠的神态较之小文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就是
我大功哥!”小文很骄傲地指着杨立功说。接着又挨个介绍了一下他的小伙伴。只见二师哥抬
着眼皮扫视了杨立功一眼,嘴唇抽动了一下,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闪烁了一下,就拍着张仲文
的肩膀说:“原来你就是他大功哥啊,我们小文天天唠叨你呢。”
杨立功心里有些不快,心想什么叫“你们小文”,他分明是我家的。
后来二师哥陪着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大家了解到他是三个师哥之一,今年还在天津上大
学,后来他借口有事就走了。这时候杨立功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来,对小文说:“小文,
你姥姥怕你闲着没事嘴里谗,让我把着个给你。”
那是一包杨立功叔叔来看他的时候总给他带的小熊饼干。杨立功自幼就喜欢吃这种巧克
力味的甜食,而在这里都没有卖的,小文也喜欢,所以他总用这个来讨好小文。
“是吗?”小文狡猾地闪动了一下眼睛说:“放那吧。我想吃就吃了。”
杨立功见了小文那种无所谓的表情反而很高兴,因为他知道小文对某件事情越是在意,
那么他就越是会装得不为所动;他要是很夸张很煞有介事地宣扬什么,只说明他瞧不起或不感
兴趣。
几个人玩了一会儿,张仲文找出自己的寒假作业来把自己不会的和不愿意做的都连诱带
骗地给糊弄上了,最后对大家说。“我带你们去看我的宝贝吧!”其实几个人心里早就想在这
里探个究竟了,可是主人没有发话谁也不好意思到处乱走。于是张仲文领着他们穿过一条很长
的走廊,来到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小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锁头,推门说:“请进。”
一股暖风迎面而来,大家马上闻到了扑鼻的清香。原来门里面是一间塑料暖棚,堆满了
植物花卉,虽是冬天可是里面却姹紫嫣红,无数鲜花含苞吐露,枝繁叶茂,使得一行人目瞪口
呆。林森的眼镜差一点掉到地上,青海赞叹地说:“小文,这些都是你的?”
张仲文虚荣获得极大满足,可是却很平静地说:“这算什么啊……我二师哥的花房里比
这要好多了。”
在张仲文的带领下,大家慢慢参观起来。那各式各样的泥盆木架里,花冠如盘,艳丽显
眼的是千叶菊,小文把粉色的和蓝紫色的分开来摆放,显得整齐可爱。在脚下的一排水碗里,
三三两两地伸展开婀娜多姿的水仙,青海家里也有水仙,只不过和小文的不同,他家里的是白
色的花,叶子也就半米高;可是小文的这个不同,这几棵水仙的叶子都比较短,花也比较小,
可是却是银白色的。张仲文见青海吃惊,就拿来出一根火柴,点燃后靠近花朵,只见那花骨朵
慢慢伸缩,瞬息间银色的花变成了透明的金黄色,淡淡奇香弥漫在每个人的身边。
“这是什么啊?”青海叫道。
“嘿嘿……小意思啊。青海,你知道水仙还有别的名字吧?”
“知道啊,叫金盏银台,也叫天葱……”
“是啊。可是我这个不同啊,我的这个叫‘天女金银伞’,平时是白色的,只要一遇热
,就会化为金花。”
“天啊,要是我爸爸见了,一定会晕过去的。”青海的爸爸也很喜欢养花,家里的花也
不少,可是如今一见,青海觉得老爸那些自鸣得意的宝贝简直就是杂花野草。
“小文,以后你也教教我吧!”热爱科学的林森说。
“好啊……”小文又领他们来到一排香气浓烈的花前,“And what are these?”他一
得意就爱说英语。
“月季!”连张大勇也看得出来。
眼前的花是月季不假,可是那花枝正中的花每一片花瓣最外侧都是鲜红的,而其它地方
却是平常的奶白色。“你们仔细看,那花瓣上的红纹象什么?”
大家低下头,仔细观察那花,却发现原来那红色的纹路每一条都是有头有尾,神态逼真
的小蛇,游走在白色的花瓣边缘。“呀”的一声青海又叫了出来。
“这就是月季花中的‘灵蛇舞’,哼哼,很漂亮吧?”
再接下来,张仲文逐一展示了他的杰作(当然也有他掠夺霸占来的,但他没有说),虽
然这群小孩都不懂得鉴赏花的奥妙和道理,但那一盆盆一株株争奇斗艳的花朵真的是让他们见
了平生未见以后也再不得见的景象。什么“雾海虹泉”,“鹿鸣草”,“星河夜雨”看得他们
眼花缭乱,尤其是张仲文似笑非笑地揭开一个花架上的黑布,那虽然没有绽开,还在沉睡中的
洁白的叫做“卷云纱”昙花,美丽娇嫩的姿态简直就象一场梦,张仲文添油加醋地描述说当早
上8~9点花开的时候,六六三十六片花瓣中正中央有花蕊交织的一个星星,吃了就可以成仙…
…
最后在花房的深处有一堆泥土,上面是一木筐,在水壶和小锯的中间是几棵没有花只有
粗大笨拙的叶子的植物,张仲文的一些书本也放在那里。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杨立功问:“小文
,这是什么啊?”
“哎……我要它烦死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张仲文被说中了心事,
很苦恼地回答。
“连你也种不好吗?”林森插嘴说。
“这是什么啊,又难看又苯,你种它干嘛啊?”青海也说。
张仲文没有理会大家的说辞,苦笑了一下,眼望窗外说:“我师傅说他知道的世界上最
难见到的三种奇花,就是佛光雪莲,一种叫做镜中仙的勺药和一种叫做空明七心灯的文殊兰;
那佛光雪莲是要它的种子才可以种出来的,现在已经很罕见了,而且要在海拔一千米以上的地
方它才会开花。而剩下的两种花就不同,镜中仙勺药是要把几种不同品种的勺药杂交繁殖就有
,我二师哥已经种了出来;而我不服气,我要比他强,我就想把那空明七心灯种出来……”
“很难吧?”林森说。
“小文你那么聪明,多试几次就可以了,我觉得你没有做不成的事情的。”青海安慰道
。
“哪里啊……你们想得太简单了。我二师哥从七岁开始种植筛选镜中仙的花种,直到他
去年年满十八岁才找到三粒种子,他种了两粒,其中只有一粒发芽开花了。所谓镜中仙就是在
有月光的晚上把那花放在镜子前面,就可以看见镜子里有一位仙女在歌舞,而且只要被人一看
过,那花在第二天就会调谢,剩下的一粒他说什么也不敢再种了,说要留到将来等他找到他女
朋友的时候给他女朋友看……”
“那你的什么七个灯又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
“空明七心灯从筛种到最后开花至少要五十年。可那是过去,现在科学发达了,有了温
室和很多先进的手段,可以加快速度。可是就是这样,我算算也要七八年才有可能选出第一批
花种来……而且这还不行,我师傅说,真正的名花是懂人心思的,要种出来不仅仅要有物力,
还要有心力。在每一代可能接出育种的花前都要点上七盏灯,对花说话,什么时候把人心里的
七种感情都让花听明白了,那空明七心灯也就不远了。”
“我的妈妈呀,那么复杂啊!”大勇直伸舌头。
“我二师哥笑话我,他说我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感情,我要很久以后才能种出空明七心灯
来……我就是不服气啊,我已经种了两年了,再过几年,我就要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可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那花有什么不一样的啊?”林森急了。
张仲文摊着手,摇头说,普通的文殊兰我见过不少,可是那空明七心灯我也没有见过,
只是在我祖师爷留下的曼陀罗九天花谱里是这么说的:长思落寞无解语,十八学士辩梵台。寻
心若问空明处,七星点灯破云来。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有等到我种出来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