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薤露——by潇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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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是输了吗?董歆曾不只一次要自己别有那种可笑愚蠢的念头,但那纤小的身影渐行渐远却又是不争的事实……这口气,虽难忍……虽心痛……但他清楚,最后能够让眼前的娇小依靠,守着他过一辈子的也只有自己,不会是那个身系皇朝之脉的天子……
「没什么……只是有点醉意罢了……我好久没这么喝酒了……想想,我们能在京城里这样畅饮的光阴也只剩今晚了呢……」奕秀笑着,酒精带来他脸上粉得叫人心醉的红霞,原本那该是美得叫董歆不舍转移目光的容颜,但现在他却因为心痛于他脸上的那抹失意而别过了脸。
一撇首,董歆的目光与高坐于殿堂上的浩瀚相接,两人脸上都同时闪过一阵讶异,如果他不是天子,如果他站在跟他同等的地位上与奕秀相遇,那么那个美好的佳人会选择谁?董歆的心里在也没有确定的答案,只因他在浩瀚眼中看到了跟奕秀一模一样的绝望。
是该放手了……原本他是不断这样告诉自己的,然而今晨在御书房中,唐崇那一番震惊他的言论,终让他改变了主意,只放他离开……那是不够的……
「听说太后有意撤掉秀大人司马、甚至是镇国将军之职……」唐崇低垂着头,虽不愿由自己来向皇帝提醒这种事,但见证了浩瀚的用情至深……怎样他也不能让这桩恋情更添加遗憾。

「有朕在……谁也动不了他……」一时没有意会出唐崇的用心,浩瀚苦笑着从折奏中抬头,俊逸着眸子却带着看透一切的倦意。
「现在圣上保得了司马大人……可这担保能持续得了永远吗?」唐崇不死心,企图用更婉转的方式暗示……皇帝的病情,他自己在清楚不过……就算他多想告诉自己如此年少有为的皇帝,不该走得这么仓卒……但死生有命,不该是他这个刚出生就入宫为宦的人最该看清的吗?
浩瀚沉默了,他是个聪明人……不可能还不明白唐崇的意思,他的秀……他怎会笨到以为就这样放他离开,对他而言就是幸福?太后、皇后对他的怨恨他是最明白的人……要是自己真的就这样走了……那秀呢?她们会怎么对待他?
玉杯从浩瀚的手中滑落,应声在碎裂在玉石地板之上,筵席百官,都因为皇帝这突来的意外而噤声回首,其中也包括了从一开始就未曾把目光移到他身上的奕秀。
「皇帝?您没事吧?」函英嗲声挨近浩瀚身边,细心的鞠起他的手欲查看伤势,却未料就当着百官的面,被那个她以为早已回到她身边的男人硬生生推开。
「今天……趁着众卿在场,朕有个重大的消息要向爱卿们宣布……」
望着奕秀凝向自己的眼光,浩瀚更加坚定了心意,就算这样做会落得千古臭名的批判,那又如何呢?曾经,他真实拥有过的一切,就是眼前的少年,还有什么比确保他的幸福来得重要?
「朕……想效法尧舜禅让之美,将这个位子让给贤能多德的奕卿……」他淡淡的开口,却换来一室惊慌。
「皇帝这万万不可!」
「咱们诸星朝是先祖们流了多少血汗打下的,可不是圣上您一个人的天下啊!」
此起彼落的议论、直犯君颜的进谏在他耳边响起,但奕秀只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他说什么?禅让?开什么玩笑……他连江山都要舍给他……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又丢给他一个措手不及的深情……
「只要你开心……朕什么都可以舍给你……」
独宿累长夜,梦想见容辉。良人为古欢,枉驾惠前绥。愿得常巧笑,携手同车归。既来不须臾?又不处重闱。
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奕秀已经没有心神去细思,浩瀚的一番发言,最后自然是在群臣的劝阻下,无疾而终,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再也没有勇气去看他那双过度依恋且寂寥的眼,不行的…他是皇帝,寄托了整个皇朝多少百姓将臣的希望,他们之间的永远只会象征王朝的毁灭。
倚在奕秀的房门外,董歆始终无法将目光从那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憔悴的身影上移开,那个人…竟然为了秀做到这种地步…连他都不禁质疑起自己用情的份量是否胜得过对方…更何谈身陷其中的奕秀呢?他轻抚着手中那柄当日浩瀚赐给他的剑,在月光的映衬下霪霪生辉,突地,一个人影的闪动惊吓了他低垂的眉,但当他抬首那一刻却又因过度震惊,而无法表现出该有的礼节。
「别出声……朕是偷溜出来的…只为在见他一面…」浩瀚笑着,脸色有丝无力的惨白。
「可是…圣上…」不知道为什么,董歆很想向眼前还比自己小上几岁的浩瀚好好说上几句话,就像情敌,就像朋友,无关君臣,可是他却办不到…
「可以让朕单独再跟他相处一会儿吗?此后…他就是你的了…朕无力保护他…呵呵…说来讽刺,到最后连我拥有的一切想要给谁,这点自由我也没有…很可笑是吧?」目光依恋的门后的身影,浩瀚还是无法坦然的去面对这个奕秀将要倚靠他一生的男人。
看着浩瀚,董歆只感一阵揪心,直到这一刻…他才承认自己彻底败了,再怎么样他都无法拱手为了奕秀而忍痛将他出让,而眼前这个少年,非但舍了自己的江山,若是能让奕秀幸福…也许他会甘愿连命也舍去…
他微微颔首,并没有多说什么,便欠身退出了浩瀚的视线之外。在转身离去的同时,他在心底对那个仍旧朝他呢喃着的天子,许了一个承诺。
「保护他…朕做不到的…就拜托你了…」
「是谁?我要睡了…」垂着纤长的睫,奕秀半拉开门扇应对着门外突来的访客,一抬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就此窒息。
「皇……皇上?」他的秀眸盛着一层水雾,在银月投射进廊柱中的光芒下,让原本绝色的容貌更宛若天上谪仙。
「只有今晚…别那么叫我…我…」一次也好,他想当个平凡人,不是万人之首、不是天之骄子,就只是个单纯,想傻傻爱着他一生的男子。
「可是…我…」不要在这样动摇他的心了!好不容易他才说服自己放手,放过自己、也放过这个国家…别用那种深情却又绝望的眼神望他……
一个深拥,浩瀚张手紧拥住那曾与自己眷恋缠绵不已的身躯,他捧起他的小脸,让奕秀柔密顺长的秀发蜿蜒过指尖,那是他们斩也斩不断的情丝,如果世俗不能见容,此次一别将是千年…那也无所谓了,至少…当下他们拥有彼此。
交缠的身躯,激越的喘息…就此堕落吧,任凭岁岁月月,时光荏苒,他们是为了与彼此相遇而诞生…
他的秀,他的所有…这一生他倾尽全力去爱的美好,只要他快乐,只要他幸福…那么他会用自己所剩的最后一分力量,去维护这个存着他的国度…他愿将对他的爱,投予江山…投予天下…只因在这片土地的某个角落,有着他的笑容…有着曾经属于他的秀…
轻抚过佳人熟睡的脸庞,浩瀚倾下身拥着奕秀赤裸的细肩印上最后一吻。
「浩瀚…若有来生,只求上天不再让你是皇帝…而我能有更多爱你的勇气…」
床榻间,他含泪的眸,如泣如诉的低喃言犹在耳,也就是说…这一生,他们是不可能了,他,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拋了苍生,求他与他相守一世,此等遗臭万年,奸佞幸臣之名,他背不起,更承不住,他与他都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少年,如何去扛负这等命运加诸的无奈……
尘雾未散,风中带着清冷的凉意,就此别了…他不想见他的泪,不想再让他那张绝丽的秀容动摇自己,浩瀚推开司马府的后门,苍白的脸,失意的眸对上了早已久候多时的唐崇。
「圣上…」是他的错觉吗?眼前的皇帝,似乎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好象突然看清了一切…却又懊悔于自己的执着。
「走吧…在太后发现之前,朕还想多为这个国家做点事情…」浩瀚轻勾起一抹淡笑,伸手拍了拍唐崇的肩头。
宽扬的驰道,高昂繁盛的凤凰栖木,浩瀚倚着舆车窗棂,细神的看着这个属于他的城市,刚清醒的大街…罢了…罢了,如今他只求在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当中,为奕秀建议一个无虞的屏障,让他永远再也不用牵挂于这个本就不该让他绝美的容染上一丝黯淡的俗世,只要他幸福…那就是他活着的目的了…他要用他的手,亲自替他开拓出一片美好江山。
浩瀚笑着,一对在清晨相倚上工的农夫农妇在他的车舆经过时,抬起那平淡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向他致意,在他刻意的嘱咐下,如今他不过就是个看起来出身不过的富家公子,没人知道他是皇帝,更不会有一见他便避之如鬼魅的奴才……
他拥有的原来不只是江山,更是许多他得不到,但却可以保护他们免受侵害的幸福…为何过去的他…这么傻呢?为了他,他会成为一个好皇帝…他想要活下去…让这片美好的河山充满更多的生气…他想要维护眼前这对夫妇脸上幸福的永恒…他…可以做到的…
撕心裂肺的痛,是在抗议着他迟来的醒悟,来不及掩住的口,淌出仿若要将他仅剩的生命给掏尽的鲜血…还不行,他的秀还需要他保护…他不能就这样离开…浩瀚紧捂着唇,血却不断涌出…染红他雪白的衬衣,也拧碎了他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还是来不及了吗?
「皇上!」惊觉轿中人的不对劲,唐崇大惊失色的凝着脸色惨白,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的浩瀚。
「停轿!快停轿!」他嘶吼惊慌的喊着,怎么会这样,不该来得这么快啊…老天爷是否太过残忍了…
「不准停…快…朕要回宫,现在就要回宫!谁停轿,朕先要他的命!」浩瀚喘着气,却抑制不了疼痛带给他的折磨,冷汗不断从额前冒下,苍白俊逸的脸,艳红的血形成一种诡异却也叫人震慑的画面。
还不能…至少他要保护他的奕秀,就这么走了,太后、皇后、那些早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的臣子,会如何对待孤立无援的他?他不敢想象…轿子甫进入曙央宫苑,不等唐崇上前搀扶与一干臣子焦急的表情,浩瀚发疯似的奔进寝宫。
「皇上!请您停下来…让为臣去请御医们来吧!皇上…….」唐崇慌张的追在浩瀚身后,直到浩瀚那几乎站不稳的脚步在御书房前驻足。
「把这拿给他…亲自交到他手上…用你的生命向朕保证不会有任何闪失…」浩瀚捧着一个用黄巾包裹的锦盒,想也不多想便交到唐崇手上。
只是接着脸色一白,手中的东西是什么,他在清楚不过…那可是足以号令整个江山的玉玺啊!
「皇上……这…」他迟疑了,这种事情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官宦承担得起的,手中的锦盒瞬间重若千斤,这责任来得太突然、太沉重了……
「朕…只能相信你了…」浩瀚踉跄着脚步,再也支撑不了那夺命的疼痛,眼前一黑,闪过的是奕秀最后那充满情意的眸,他……终究是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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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回宫的途中就开始吐血了!您不知道他的病情吗?为什么不随他一起回宫呢…一直到最后,他都不准小的骚动您,只说怕扰了你的睡眠…我」唐崇边哭边说。
捧着锦盒的手不断的抖颤,奕秀楞站在曙央宫的大殿门前,不会的!不可能的…他明明看起来是那么的健康…明明昨夜还拥得叫他差点无法呼吸…为什么他不告诉他自己的病情?为什么他总是处处都只想到他…好不容易,他下了决心,特地想进宫来告诉他,自己一肃清琅琊就会返国,那时当不成情人,就成为知交度过一生又有何不可?他来不及告诉他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的…
「圣上驾崩了!」一声呼喊打碎了他的心,更撕裂了他的生命…不要这样,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抖颤的脚步,他在唐崇的带领下进了寝宫,当浩瀚那张俊秀依然,却已生气不再的雪白脸庞印入他眼帘时,奕秀再也禁不起这个突来的打击,脚一软硬生生的跌坐在浩瀚的遗榻前,握在手中的玉玺,变得沉重叫他无法负荷…
「起来啊…不是说好了…你要成为一个最贤明的皇帝,成为一个让我骄傲主子吗?我还没替你打下更多江山…你怎么可以这样…总是不断的说些骗我的话…!」紧握的浩瀚冰冷的手,奕秀已无法知道自己的泪是何时流干的….
他只是不停的掉泪,直到眼睛酸涩再也挤不出一滴清液为止,皇后来了又走…她说了些什么他也没听进去。
「大司马奕秀,查为臣不忠,未能克尽人臣之职…你就别在执念了,把玉玺交出来…」
打进他心音的,是成后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奕秀这才缓慢的抬起头,执念什么呢?他所追求的…想要维护挽留住的所有…还剩下些什么?江山?玉玺…这种可笑的东西他一点也不希罕…
锦盒应声从他的膝上滑落到了地面,盒中青翠晶亮,象征的国家至高权威,实际上则不过是块华丽玉石的物体滚了出来,最后停于成后的脚边。
她冷着脸,在随侍忙着要上前捡拾的时候亲身弯下腰捡了起来,真是可笑,她从没听过有皇帝当到把江山拱手让给一个佞臣的…这事要真的发生,叫她拿何颜面去面对历代先祖。
带着岁月痕迹的杏眼微抬,她望向浩瀚榻前那失了魂的少年,依旧美得叫人折心,这等祸害,留着只会让她的王朝永无宁日……
「大司马…皇帝生前对你宠幸有佳,你却连圣上的病情都不清楚,连先帝病危时都未随侍于侧,该当何罪?」她轻声开口,目光在无伤的玉玺与奕秀茫然的眼神中徘徊。
该当何罪?都拿去吧…要撤他的官,甚至要他的命…他都无所谓了…
月光洒落在闪着银光的薤叶之上,晶莹的露珠仿若在为人世的无奈与多少流转的痴情哀悼,顺着叶脉滚落地面,在应声碎裂之后,蒸散于无形…
秀,朕就只是想那样牵着你的手走过这一生、这一世……我的秀。
垠垠大漠之上,一名身着亮雪色绣着腾云银蛟锦衣的少年,高昂的骑在马背上,凝着飘扬的旗帜翻飞,少年有着仙侣般的美貌,就如同西方传说中的战神,绝色的脸孔却不带有一丝属于人世该有的感情。
这是对他的另一种宣判吗?精简残弱的年少新兵,对上天朝首号天敌琅琊王…真不愧是皇家之人惯用之手段,奕秀嘴角勾起残笑,毕竟还是不可能放过他吧…
「秀?」董歆忧心的策马欺近奕秀的身畔,凝着他绝丽依旧却已不再有任何感情的脸庞,再心痛…他也知道自己再难挽回少年的心,浩瀚死了…原本在维系他们三人间平衡的基石也跟着破裂……
保护他…朕做不到的…就拜托你了…
脑海中,想起的是浩瀚的声声恳求,再明白不过那夜站在自己跟前的,不是天子、皇帝,不过是一个为爱甘愿拋弃一切的痴心男子…承诺了,答应了…那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眼前的少年紧捧在掌心…直到彼此在黄泉再度相见为止…
猎鹰盘旋于天际,开战的号角于焉响起,这一战奕秀他想保住的是什么呢?董歆一边听着奕秀的指挥,高举双手示意列阵,一边凝向策马在军中来回奔跑,鼓舞士气的奕秀……直到他再次于自己的跟前驻足,那张容颜之上,换上了他不曾见过的灿笑。
「走吧…这一战我们得为他打赢…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该负了他的江山…」奕秀轻喃,转身直是着正朝己方大军攻近的琅琊军。
「秀!」
在他策马欲迎敌前,董歆还是不住的惊叫出声,为什么?谁来告诉他自己心里的那股抖颤从何而来?
「嗯…」嘴角扬着好看的弧度,奕秀侧过眼眸凝着董歆。
「答应我…别死…」他们好不容易才能这样在一起的…
「你也是…」奕秀笑着,转身的同时,董歆来不及望见他最后的容颜。
交击的兵枪,腥粘的血味…这就是战场,生死轮回,没有真理更充满无奈,深刻体现人性的世界,董歆只记得,那时候…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找不着奕秀那娇小的身影,他发了疯似的斩断一个又一个的头颅,任凭腥红的血液玷污他象征着天朝荣耀的铠甲…他只是一心一意的寻着那抹身影…
时间停止了,所有的一切变得静谧,琅琊王邯郸就那么在他眼前刺穿了奕秀的胸膛,鲜血染红的他娇丽的容颜,高举长剑的小手不死心的在最后斩下邯郸的首级,当琅琊王的身子因此而瘫下的同时,奕秀也随之从马匹上滚落,好似一只破碎的瓷娃跌破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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