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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散·落红——by桥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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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恋着,不愿分开,直想将此身就此永远地与人结合在一起,却是不能够。
上天,为何要这般作弄他呢?
 
终于用理性勉强将感情控制住。
子矜转过身去,匆匆走回依旧喧闹的大厅。
——却不曾留意到,在廊柱的背后,倚着一个颤抖不已的红色身影……
***
在子矜成婚之后不久,绯衣家的族长,子矜的父亲介廉公便带着安慰的笑容去世。
大概老人家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病情,所以才急着催促子矜成婚。
如今心愿已了,便就再无牵挂。
子矜作为长子,理所当然地接下了族长的责任,受封“绯衣”的名号。
虽然亲人去世也经历了一些哀痛,但樱聪明能干,又善解人意,很快就和子矜一起将家族内的事务恢复如常。
两人琴瑟和谐,相敬如宾,无论家族内外都是令人钦羡的一对佳偶。

婚后,樱没有放弃自己的爱好,一有空就会用手边的七彩丝线编织绳结。
而她最喜欢便是坐在花园的小几旁,一边编着,一边还能与园中的花朵为邻。
尤其是在这微凉的清晨,空气都仿佛显得特别清新。
 
“樱,”子矜从长廊那边走过来,穿着一身整齐的朝服:“天色还早,妳可以回去多休息一下。”
樱笑着摇了摇头,说:“再睡我可要睡不着了,你想把我养成大母猪吗?”
子矜笑了笑,并不争辩。然后又说:“妳现在有孕在身,万事要小心。天气要转凉了,得注意添加衣服。”
尽管是有事在身,子矜还是不忘叮呤一番。
“我知道的。”樱笑着答应道,却注意到子矜手上捧着的一堆什物,不禁问道:“这些是要带到朝上的吗?”
“哦,不是的。”子矜笑道:“这是从书房里清理出来的东西,我正要拿去让他们处理。”
“原来如此,”樱释然地笑道:“你还是赶快去上朝吧,不要迟到了。”
 
看着子矜离去的背影,樱的心情其实并未释然。
自从子矜接任族长的地位之后,事务日见繁忙,但清理书房、处理什物这样的琐事实际已不需要他亲自经手。
只有樱能看出,在子矜温和的笑容背后,那一丝紧张的神色。
——他到底是在掩饰什么?
 
带着疑问走到前厅,两旁的丫鬟连忙上前服侍:
“夫人有什么吩咐?”
“带我去看看刚才主人扔了什么东西,”樱微笑着说:“或者有些对象,其实还有用。”

在刚才子矜拿着的那堆东西中,樱发现了一个鲜红色缎面的小锦盒,上面还绣着鸾凤和鸣的图案。
这个锦盒,樱并不觉得陌生,因为这正是婚礼当日,月师方所送的贺礼。
打开锦盒,那枚金灿灿的种子依然静静地躺在里面。
---
“这是绯裳焰樱的种子。”月师方笑道:“子矜是知道的,但我还是再解释一次给弟妹听好了。
“这是我们国家的习俗。传说受赠种子的一对新人,以后就能过上花朵一般灿烂美满的生活,而且,还能获得坚强地面对命运的勇气。
“当这枚种子长成大树,开出美丽的花儿的时候,这段婚姻就能长长久久,和谐幸福。”
---
这枚种子,藏着多么美好的祝福啊!
但现在,子矜却把这祝福丢弃了。
——他不想要这份祝福,因为这不是一段他想要的婚姻。
樱蹙着眉头,这个发现引动了她埋藏在心底的疼痛。
 
在婚礼的那一天,在她无意中撞见子矜与月师方的那番情景之后,她就知道,她的幸福破灭了。
无论是现实的,还是幻想的,都破灭了。
从此以后,那一幕就成了她心头的一片阴霾,挥之不去。每当想起,总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尽管在往后的生活中,子矜一直待她非常体贴,但她并没有觉得快乐。
那种体贴,在她看来不过是近似于赎罪,而不是爱。
子矜待她很温柔,一直都是笑着,但却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他的悲伤。
她虽然是他的妻子,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但是,却是跟一个外人没有区别。
 
每天,看着子矜离去的背影,她总是害怕。
害怕他这一去,就再不回来。
但她也知道,子矜不会这样做,他不能这样做。
他的感情已经落空,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她明白子矜内心的痛苦。
——他和她,其实都是相同的。
 
她不怪任何人。
只怪苍天要让他们遇上彼此,却偏偏又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这是注定无望的感情,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
 
这枚种子,该如何处置?
子矜选择将它丢弃,说明他终究放不下;
她也放不下,但她却不能将它丢弃。
这时,她看到小几上放着的五彩缤纷的丝绳。
***
屋子里的火炉燃着火,窗外却下着雪。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而今天,子矜迎来了第一个来自他生命一部分的小生命的诞生,却又要眼看着另一个与他息息相关的生命一点点地逝去。
“她的身子因为思劳太过而变得虚弱,生产的时候又大量出血,唉……”
后面的话,尽管大夫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子矜已经足够明白他的意思。

樱的脸惨白如纸,但成为母亲的喜悦却胜过了一切苦痛。
“妳放心,孩子没事。”子矜一手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一手握着樱那冰冷的手。
“没事……那实在太好了……”樱宽慰地笑了。
“要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呢?”子矜问道,他想分散樱的注意力。
“只要是你喜欢的,都好。”樱笑着说,她看穿了子矜的企图:“子矜……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子矜……你会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吧?”
她是如此殷切地看着他,直让子矜不忍……不忍再看到她那澄澈的眼睛。
侧转头,低声说:“……我会的。”
 
“我知道,你不爱我……”樱苦笑着,喃喃地说:“你一直记挂的都是‘他’……”
惊愕,不曾料想自己小心藏起来的心情竟是霎时被揭破。
从前未曾愈合的创口,再一次鲜血淋漓。
但在此时此刻,又怎可让这个天真的女子再受到伤害?
她本来就是无辜的……
只是话到嘴边,却成了痛苦的敷衍:“樱,不要再说了……”
“不,我要说!”樱挣扎着,紧紧握住子矜的手,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一般:
“我要告诉你……在你说要娶我的时候,我是……多么幸福……”
但说出口的话还是微弱如同耳语,终至不可听闻。
惟独是唇边的微笑却是永远地留在了脸上。
***
子矜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不见任何人。
书桌上放着一个鲜红色的绳结,是樱最后留下来的。
樱曾经说过,这个绳结,无解……
---
“嗯,这个绳结叫‘绯樱结’,是解不开的。”樱说。
“啊?为什么要做解不开的绳结?”
“绯……”指了指子矜,“樱……”又指了指自己。
“解不开,‘绯’与‘樱’永远都不要分开。那不是很好吗?”
---
子矜还记得,当日樱在说这番话时,脸上灿烂的笑容。
 
“樱,妳可知道……我真的很需要妳……”
——需要妳那天真的笑容,需要妳那善良又温柔的心。
——只有在看到妳的时候,我才会变得平静,而又坦然……
 
而现在,她只留下一个鲜红色的绳结。
一个不可解的绳结;
一个他和她都无法解开的心结。
 
他的全副感情,早已托付在另一个人身上。
而那个人,始终不可能有一点回应。
身上已再无多余的感情可以付与,
他这个无情的人,又怎能承受这样一份深情?
 
子矜执起桌上的绳结,凝视着。
然后举手一掷,将绳结投入燃烧着的火炉中。
牺牲一个纯真的少女所换来的安慰——如果这是上天给予他的补偿,他宁可不要。
 
火舌迅速将丝绳分解着,瞬间就将绳结吞噬了。
但子矜突然发现,火焰中闪着一点金光。
马上冲去将火扑灭,拨开灰烬,他看到一件他以为早已丢弃的东西。
那枚金灿灿的,绯裳焰樱的种子。
---
“这种子坚硬得很,简直就是‘真金不怕红炉火’。”月师方笑道:“不过在春天的泥土中,却是能生根发芽,新的希望又要开始了啊。”
---
“樱……这就是,妳的希望吗?”
***
来年春天,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子矜在花园中,将那枚樱树的种子种下。
不为祝福,不为未来,只为纪念一个逝去的人,那个被自己辜负了一生的人。
 
春天的风,是多么温暖、柔和啊!
连在他臂弯中的小婴儿睡着的时候都带着甜甜的笑,像是被母亲的手,温和地爱抚着一般。
记得与樱的相遇,也是在春天的时候。
樱的感觉,也是像这样一般,暖暖的,春天的气息……
 
“孩子是在冬天诞生的,所以取名叫‘卿泠’……
“樱,妳喜欢么?”
远远地,子矜仿佛听到樱的声音;但似乎又很近,近得如同耳边的低诉:
“只要是你喜欢的,都好……”
 
(七)
“大人!绯衣大人!卿泠少爷回来了!”
压下心头的激动,子矜闻言只是微笑,之后就沉稳地吩咐道:
“让他先好好休息,告诉他,我一会儿去看他。”
 
自从那队商人回来之后,说并没有将卿泠一行送到目的地,子矜就一直在担心。
当然,没能筹到足够的路资是主因。
在那种气候恶劣、艰险难行的大沙漠中,即便是从前还有点交情的人,也难免要变得自私而势利。
这样的情况其实他也有所预料,是以先行便派了使者到骥良国,请月师方派人到外面接应。
只是那使者一去便没有回头,不知是否就淹没在那场罕见的沙暴之中。
 
在接到月师方的请柬时,子矜便颇觉踌躇。
无珞是师方家的长子,加上两家向来关系密切,他的冠礼子矜如不参加,似有不妥。
在成为绯氏一族之长,继承了祖传的“绯衣”称号之后,子矜实际上已甚少踏出宅第一步。
就在他接任族长的那一年冬天,樱因为难产而去世;第二年,绯氏的在朝为官者,全数被罢黜出朝。
当时的旨意是说“多年来办事不力,无有建树”,但绯衣深知,这不过是借口。
 
当今邪主眼中的红人是罗睺一族。
罗睺家原属商部,虽然也算是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但由于一直从事着商业这种末流,在朝上没有什么势力,所以地位亦一直不高。
近些年来靠着出嫁在外的女儿们,罗睺家与邪能境中诸多实权人物攀上关系。
家主罗睺庆君深谙逢迎之道,竟让邪主对他宠信有加,更破天荒地赐予将军的官职。
罗睺家的人要入朝为官,巩固家族的势力,但朝中的官职空缺总是有限,于是罗睺庆君就将目光瞄上了人丁单薄又缺乏后台的绯衣家。
这件事虽然也早有好心人告知绯衣,但只怪他父亲昔日为官时过分鲠直,得罪权贵无数,是以纵然他四处请托,却是无人肯施以援手。
 
数十年来,绯衣已绝少踏出绯衣家宅第一步。
因为,他不能让这个因破落而穷困的家族在他离开之后,再受到欺凌;他要让他的族人,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依然能平安地生活下去。
这是身为族长的他,必须坚守着的最后一道底线。
 
“父亲,我替你去吧。”卿泠说道。
年纪尚小的他尽管不能理解绯衣的苦衷,却直觉地看出了父亲的踌躇。
绯衣本欲拒绝,因为这样实在太危险——卿泠可是从来不曾出过远门啊!
但当他看到卿泠的表情,尤其是那样的眼神,温柔,却又坚定。
——直让他,完全不能拒绝。
就这样,卿泠跟随着到西漠的商队前往骥良国,身边带着为数不多的能抽调出来的族人。
 
如果不是为了那些堂而皇之的理由,以及,他内心那一点不可为外人道的私心,绯衣决不肯让这个弱不禁风的孩子替自己走这一趟路。
自尊心与侥幸心,差点就让他毁碎了对樱的承诺。
想到此,他心中就不由得一阵难过。
现在,能够再次见到自己那黑发绿衣的独生子,竟像是在梦中一般。
 
“父亲?”房中的卿泠终于唤了一声,因为他看到绯衣在门外站了半晌,却一直没有说话,也似乎没有进入的意思。
听到卿泠的声音,绯衣才发现自己已不觉走到卿泠的卧房前。
“元秀跟我说,你回来了。”带着惯有的优雅笑容,绯衣缓步走入房中:“所以,来看看你。”坐下来,招手让卿泠走上前,然后,细细端详着。
良久,绯衣叹息了一声:“这一趟路,难为你了……”
卿泠笑着摇摇头,说:“路上虽然有些波折,但万幸有无珞世兄相助,总算是有惊无险;回程时师方世伯还差了人护送。所以,其实不辛苦呢。”
 
绯衣抚摩着卿泠的长发,微笑着,却不言语。
看着这孩子日渐长成,无论是模样还是性格都带着他那死去的母亲的影子。
作为一个父亲,一个因为愧疚而坚守着一个承诺的父亲,他希望卿泠能单纯而快乐地生活下去。
——这也是他一直不肯传授卿泠任何武艺与术法的原因。
如果樱不曾遇见他,她也一定能单纯而快乐地生活下去吧?
这是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啊,对了,”卿泠忽然想起什么,然后从桌上拿起一个盒子交给绯衣:“这是师方世伯要我带给您的。”
“哦?”绯衣将盒子接过,打开之后看到里面除了一封信,就全是金银元宝。
信中没有特别的内容,不过也只是些问候之语。
但那熟悉的笔迹,却惹起绯衣复杂的心情。
多年不见,不知他已是什么样子?
开口想要询问卿泠,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问到了却又如何?
知道了,总归也不过是知道了而已。
缓缓将信笺折起,然后对卿泠说:
“将这些元宝收入账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
***
在那家名叫“留人醉”的酒馆,酒客依旧不多,老板娘尽管徐娘半老,依旧风骚。
“老板娘,又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卿泠从老板娘手中接过盛着果子蜜饯的篮子:“家里实在是……”
“哎呀,跟我还客气什么?”老板娘笑道:“既然是远方来了客人,当然是非得好好款待不可。”
她转头往酒窖处看了看,又问道:“要带点酒回去么?”
“不用了,”卿泠推辞道:“父亲他是不喝酒的。”
“是啊,我倒把这点给忘了。”老板娘笑道,然后又颇为感慨地说:“不过当初啊,你爹跟你娘还是在这里认识的呢。”
 
卿泠闻言沉默了,过了半晌忽然问道:“我跟我母亲……真的很像吗?父亲总是这样说的。”
听到这一问,老板娘不由得一阵心酸,但心中也赞许着绯衣的重情,于是将卿泠细看了一遍,说道:
“我觉得,你还是跟你爹比较像。”
听到这个回答,卿泠不禁觉得失望了。
他总觉得应该曾经见到过母亲,但搜遍记忆却没有一点关于母亲的印象。
想要向父亲询问,却又怕勾起他悲伤的回忆,使他难过。
从前以为自己跟母亲肖似,对着镜子,总可想象着母亲的面影。
现在,却是连这样的追忆都失去了。
 
“不过,”老板娘笑着补充道:“你娘的温柔善良,倒是被你学了个十足十。”
闻言,卿泠脸上不禁开朗了起来。
善意的安慰,或许只是黑暗中的一线阳光,但对于卿泠来说,已是弥足珍贵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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