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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大利——by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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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还没下楼,就听到安德烈兴奋的吼声,这个一贯冷静的心理医生,在举世瞩目的世界杯足球总决赛面前,也成了个狂热的小孩子。
"几比几了?"伊万打着哈欠走到他背后,一边问,眼睛一边扫向电视屏幕。2:0,德国队领先,比赛已经进行到下半场二十八分钟,看来德国人捧大力神杯的希望很大。
"2:0,"安德烈得意地说,"我们的小伙子今天就像二战初期的德国军队,所向无敌。"安德烈不是偏激无聊的民族主义者,他实在是过于兴奋了。他追德国队已经十多年了,眼看这支球队正一步步走向没落,谁知她会借着东道主的优势,一下子死灰复燃,在世界第一的赛事上,创造出这样的奇迹。
"伊万,准备香槟,我准赢你了。"他有些不满伊万的冷淡,但他太兴奋了,喜悦立刻自动忽略他病人兼情人的态度。他勾下伊万脖子,在他唇上狠狠一吻。
伊万端了咖啡,坐到安德烈身边。
这时意大利队换人了,把一个左边边卫换成了一个前锋。安德烈看到了换上来的人,一撇嘴,很不以为然,要不是这个人曾经是伊万的队友,他早就嘘他了。
这名新换上来的前锋叫瓦莱利奥,从背影看十分清瘦。镜头忽然拉近了,瓦莱利奥一甩长发,正好露出他非常美丽的半侧面,他的美简直叫人惊异,脸部的每一处转折、凹凸、阴影,都在诉说一种狂野而阴柔的矛盾韵味,他微皱着眉,深沉的眼睛中有一种动人的忧郁。镜头又拉远了些,他灵活地跑着,试图摆脱对方一名后卫的纠缠,他匀称修长的身影,夹在一群雄壮的男人中间,似乎快被淹没了。
"很难想像他这种人也能踢足球。"安德烈还是忍不住开口评论他。他动了动自己结实健美的身体,有些轻蔑地看着瓦莱利奥。比赛只剩二十五分钟了,他确信这次的世界杯冠军已是德国队的囊中之物了,心情也十分放松。
伊万仍旧神色漠然地看着屏幕,眼睛却不动声色地盯着瓦莱利奥。
伊万想,自己有多久没见他了?老实说,以他三十三岁的"高龄",仍能出现在意大利主力阵容中,已是奇迹了。谁都知道,意大利最不缺的就是前锋,尤其是像他那样的抢点型前锋。
伊万不愿深究自己心里的感受,他尽量将注意力集中在现在的瓦莱利奥身上。他一方面想看看他这个时候出现到底还能干些什么,一方面却已经开始同情他的失败了。
"啊!"突然,安德烈大叫了一声,双手抱住自己脑袋往下压。电视中也传出暴风般的欢呼。伊万愣了几秒,才明白是瓦莱利奥进球了。
"他怎么会在那里?"安德烈有些懊悔,他本来期望德国队完胜的。
"别急,宝贝,只有五分钟了,即使打平还有加时赛呢。"伊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安德烈不理他,一个劲地骂着"机会主义前锋"这几个字眼。
那个"机会主义前锋"完全被那个进球点燃了,他身姿矫捷,如一头精瘦的猎豹,这一刻还在自家球门前参与防守,那一刻已跑到对方球门前准备进攻了。
对方一个后卫扑过来,一手要抓他衣袖,他猛的停住跑动,左脚向后一挫,避开他一抓,腰肢款摆,双脚灵动,已窜到另一个空位。他刚占据这个位置,球便向这边飞来,他毫不犹豫,起脚便射,硬生生把个传球变成了射门。德国队守门员模拟鹰姿,跃起扑球,但球速快若流星,擦着他手套边缘,入了球网。
全场先是一静,然后爆发出比刚才更大的欢呼。瓦莱利奥一扫阴郁,张开双臂满场飞奔,又叫又吼,他的队友呼啸而上,将他埋在他们身下。
伊万的血液也沸腾起来,他的眼光灼灼,仿佛看到了久违的快乐。
"你队友干得不错,运气也真好。"安德烈闷闷不乐地说。
瓦莱利奥终于站了起来,他张狂的激动收敛了,有些羞涩地微笑着,镜头抓着他脸不放,他忽然一咧嘴,扭动了五官,似乎要哭,但他极力控制住了,渐渐的,他又恢复到刚上场时那个有些严肃的人了。
最后几分钟德国队有些乱了,意大利攻势如潮。瓦莱利奥被一后卫撞到了肋骨,倒在地上,似乎痛苦不堪。这个明显的点球裁判却没有判,比赛因此进入到加时赛阶段。
安德烈已经完全失去了从容,躬着身子,神情紧张地盯着屏幕。伊万也放下咖啡杯,替意大利加起油来。空调开得很足的房间里温度仍不可避免地在步步高升。
意大利几次射门都中了门柱,但这天注定属于意大利,属于瓦莱利奥。加时赛临近尾声时,瓦莱利奥在对方三名防守队员的贴身紧逼下,一个出其不意的头球,只见球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勺子形状,入了球门右上方的死角。
伊万用力拍了下桌子:"精彩!"然后他将一脸懊丧的情人搂进怀中,笑着说,"你输了,今晚留下。"
"噢,伊万,你饶了我吧,赌约里没有这条。明天我会把输的钱寄给你。"安德烈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别以为你能摆脱我。"伊万将他压倒在沙发上,亲吻他。安德烈一会儿就被他吻得神智不清了。
伊万碾转地吻他,从嘴到脖子。他很兴奋,那场奇迹般的反败为胜刺激着他。他侧头去看屏幕,习惯性地捕捉那个熟悉的人影,突然,他全身一震,动作僵住了。
安德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迷迷糊糊地去抓伊万,伊万却甩开他,一下子蹲到了电视机面前,他双手死死掐住电视机,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安德烈吃了一惊,立刻坐了起来,冷静地询问:"怎么了,伊万?"
伊万完全没有听到,他正全神贯注又有点乞求地盯着屏幕。
安德烈也看向电视,这才发现出事了。刚才在比赛中大出风头的瓦莱利奥在比赛结束后忽然昏倒了。
现场乱成一团,只看见一群医护人员拥着一台担架匆匆走向场边,有一部分球迷冲进了球场,和警卫发生了冲突。很多人叫着利奥利奥。近镜头显示的瓦莱利奥正罩着一个氧气面具,他脸色发青,双目紧紧闭着,微皱的眉头有一道深深的刻痕。
安德烈敏锐地觉察出这件事和伊万的突然失常有关,但就现在的情况,他还不能说什么。他静静地等待着事情的发展,一边预想着一旦伊万旧病复发,他该采取的措施。
瓦莱利奥已经被送走了,现场播报员说他已经恢复了呼吸,正被送往急救室治疗。
伊万脱力地坐到了地上,他双手捂着脸,痛苦地呢喃着:"利奥,利奥------"安德烈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冷静些,一般没有暴死在现场的人都能被救活,他只是太激动,很快会没事的。你可以去打几个电话,问一下他的情况。"
伊万放下双手,他坚毅的脸庞从来没有过的脆弱,但眼睛仍没有完全失去方寸。"给我些镇静剂。"他说。
安德烈迅速去拿急救箱,他很高兴上次来这里时曾落下一只急救箱。他取出针筒消毒,为伊万适当地注射了一点镇静剂。
伊万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他翻着电话簿,一个一个地打过去。安德烈不懂意大利语,但猜他没能打听到进一步的消息。
伊万又开始焦躁了,他开始在房里不安地踱步,他忽的停住,茫然地盯着空中某一点,仿佛那儿有人正在呼唤他,他激动地伸出双手,想要拥抱,过了会儿却又无力地垂下双手。伤心、绝望、愤怒,他不时紧握拳头。
安德烈认识他两年了,记忆中身材高大强壮、面目坚毅的伊万,即使在躁狂症发作时,也很少流露过这么激烈的感情。伊万有着东欧民族特有的坚忍和冷漠,即使在做爱高潮时,他发亮的灰色眼睛后仍然戴着那层淡漠阴狠、野狼一般的薄膜。安德烈一直想弄清,他是真的无情,还是仅仅不容易动情,他现在偏信后者。
安德烈知道伊万退役前曾和瓦莱利奥在同一个俱乐部效力过四年,据媒体说,他们关系恶劣,但媒体的话也只能随便听听。以现在伊万的状况来判断,他相信瓦莱利奥无疑是伊万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
因为和伊万只是简单的肉体情人关系,安德烈并没产生妒忌和不安,他只是感到担心,怕伊万一度平复的躁狂症再次发作。
伊万来回走了十分钟,忽然他又停住了,一拍自己的脑门,然后快速跑上了楼。安德烈怕他出事,紧跟着也上了楼。
但伊万只是回房收拾行李。
安德烈在一旁警惕地看着他。行李收拾到一半时,电话响了,伊万冲过去接电话,差点绊了一跤。
安德烈听到他说了声"乔万尼",然后就沉默下来。他猜这个"乔万尼"也许是意大利队的另一名前锋,据说他和瓦莱利奥是同性情侣。
伊万忽然紧紧握住了拳头,安德烈吃惊地看到他眼眶里似乎有眼泪涌出,但他说话的声音还算镇定。简短地说完几句话后,他撕了一张留言条,草草记了些什么,就挂了电话。然后他双手捂着脸,一动不动。
安德烈活动一下手腕,偷偷解下了自己的领带,好几年没和人动过手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制服发狂的伊万。
但出乎他意料的,伊万并没有发狂,他坐了会儿,调整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后,就开始打电话给航空公司,订了一张当晚去柏林的机票。挂了电话后,他继续收拾他的行李。
"伊万,你要去柏林?"安德烈有了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伊万合上箱子,换起了衣服。尽管是这样的状况,安德烈仍被他锻炼得很好的肌肉吸引住了目光,他尝试过它们的力量,想像也因此变得更刺激。
伊万很冷淡地说:"替我给玛丽亚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可能在柏林待一阵。"他随意一拉,领带歪歪斜斜地垂在他胸前。
"伊万,你确定不要我同行?"安德烈仍有些担心他,他可以感觉到这次伊万的冷淡只是为了压抑某种狂暴的情绪。
伊万勉强牵动了一下嘴角:"放心,我没事。"他顿了顿,又说,"安德烈,谢谢你这两年的陪伴,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那些该死的日子。不过,现在是该结束的时候了。我必须赶到他身边去。我也许,不会回来了。"
安德烈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伊万提起箱子,在安德烈的脸颊上快速一触:"我要走了,你就留下吧,从今天起这房子归你了。"说完他匆匆出了房间。
安德烈嘴里有些发苦,他来到窗台边,在逐渐下落的夕阳下,目送伊万的车子开出别墅。
这幢房子现在很安静了,只有底楼的电视声在响亮地回荡。
"最新消息,瓦莱利奥已被送往中心医院急救室,手术正在进行。听说是肋骨骨折后没有及时治疗,一端刺破胸网膜影响到心脏引发的病危。"
"现场观众很关心这次意大利夺冠功臣瓦莱利奥的身体状况,领奖仪式也被延后。我们可以看到无数忠心的球迷正在焦急地等候瓦莱利奥的最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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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离开窗边,将扭成一团的领带扔在地上。"简直像个笨蛋。"他说。

2
伊万坐在候机室里。
他不久前已经上了飞机,可飞机快起飞的时候,机上人员却接到情报:这架飞机被装了炸弹。现在的恐怖分子是这么猖獗,工作人员不得不特别小心,于是伊万他们又被请下飞机。
几团乌云聚在一起,向地面虎视眈眈了好一阵,突然一阵闪电掠过,乌云和后面的天空仿佛被它们撕裂了,哀嚎了一声,豆大的雨点争先恐后地落下。
伊万透过玻璃看着突然漆黑一片的天空,眼前浮现的,总是瓦莱利奥那张略带忧郁的美丽脸庞。
他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他家乡的足球场上。他第一眼,就看上他了。这是一种很难用逻辑解释的感情。认识瓦莱利奥的人都说他很美,他也觉得他就像画中的人物一样有着不可思议的美,但是他一眼看中的,却并不只是他的美。
他那时的头发只到脖子,带点天然卷,走起路来头发微微波动,扬起优美柔和的曲线,仿佛在空气中割出无形的几何图形,他的肆无忌惮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青春独有的张扬的美,他活跃而耀眼,他的存在,一下子就闯进他的心中,激起沉睡火山的爆发,那灼热的温度和伤痕,从此留在那儿。
伊万此时坐在候机室的落地长窗边,透过窗户看着被雨水弄糊的夜晚的天空和机场,一遍又一遍回忆着初见瓦莱利奥时他的样子。那之后的记忆片段也不断地涌来。他极力抓住他健康、快乐、兴奋时的样子,一遍遍地在脑子里重现,仿佛这样做,瓦莱利奥就能够永远保持健康和快乐了。
但与此同时,一种深深的恐惧,违反他意志地膨胀着。一个声音对他说:太晚了,利奥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 雨水就仿佛流入到他的记忆中,弄糊了他拼命堆积的图案,健康的、快乐的瓦莱利奥渐渐消失了,一个紧闭双眼、面色发青的人形浮了出来,由于皮肤过于苍白,瓦莱利奥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空洞,一个预示死亡的空洞。
伊万的头抵在玻璃窗上,他不能再想像了,他会崩溃的。
他和瓦莱利奥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可他从没这样真实地恐惧过,因为他们还年轻啊,生命好像没有尽头的泉水,无论他曾做过怎样对不起瓦莱利奥的事,或者怎样伤害了彼此的感情,他隐隐地明白,也许只要一个契机,他又可以重新赢得他。
可是现在,瓦莱利奥也许快死了,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现在他已经不想再骗自己了,他还是爱他,从没停止过爱他,也不会停止。
播音员甜美的声音报告说警报已经解除,大家可以登机了。
伊万行尸走肉一样站起来,随众走向登机口。不时有人转头看他,有人想找他签名,但都被他身周的悲伤绝望氛围震住了,不敢打扰他。
伊万什么也没注意,什么也没理睬,他的脑子里像播放幻灯片一样,一幕幕地将往事播放出来。

3
伊万很年轻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自己和别人的不同。和他同龄的男生,下巴上刚刚冒出一些柔软的黄毛,心就迫不急待了,他和他们在一起时,竟听他们谈论女人,谈论色情杂志和电影,谈论性欲,他们在女孩子背后肮脏地脱下裤子比赛那里的长短,在女孩子面前则笨拙地献殷勤,像雄鸡一样好斗,一个有点姿色的年长女人,就可以主宰他们的一段生命。
伊万冷漠地和他们混在一起,有时出于恶意的嘲讽或无聊,也做做和他们一样的事,但不久就因为忍受不住而罢手了。
他对女人完全没有兴趣,再惹火的A片也引不起他强壮优美的生殖器丝毫的反应。对那些处于青春期的毛躁的男孩子们,他同样没有反应。他有一段时间以为自己是性冷淡。他倒没有因此惊惶,他强壮、高大、英俊、极富男子气概,他的淡漠的彬彬有礼让不少小女孩为他颠倒,他出色的成绩和良好的家庭环境又让学校的先生们为他折服,他没有性反应,这一点不影响他的自尊和生活。
直到念中学时,他们班来了个转校生,一个叫彼得的漂亮男孩,这才改变了他的生活。
一开始,他并没多注意那个男孩。直到新学期第一周结束,他们被分在一块值日时,他才真正意识到他的存在。
伊万和所有成绩好的学生一样,打心底里瞧不起体力劳动,遇上值日,他不是逃走就是漫不经心扫几下应付过去。那天,他又逃了,逃到一半却发现自己有样东西落在了学校,非取回不可,只好走回去取。
快走到教室时,正好碰上迎面走来的彼得。他敞着白色衬衣的领口,两只手拎着两只大大的垃圾袋,不时举右臂抹抹额头上晶莹的汗水。看见伊万他露出真诚的笑容:"你回来晚了,我已经打扫完了。"
他的眼睛本来又大又圆,一笑起来却弯成了新月形状,豁口处的淡蓝色眼珠仿佛比平时更亮,跳动着喜悦的光芒看着伊万。伊万被他看得心口一热,他突然觉得他的眼睛似曾相识。他凝视着他,他眼里那片晃动的海洋,他头上那层飘拂的阳光,他白腻的锁骨上那排细密的汗珠,都一一挑拨着他,他沉睡的情欲,忽然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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