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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的憨情人——by沐枫漓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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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天理贵在自然,万物总有他固定的一个模式。
比如说,这针线女红之类的事情就应由女人来干,这体力卖命的活就该男人来承担,然而,模式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就是绣花织布嘛,谁说男人就不能干呢,你看,这柳家村的二牛,不就是一个模范嘛!
说起这柳二牛啊,在柳家村这方圆几十里内,可谓是名人中的名人。哦,你问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啊!也没什么的特别的,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除了生孩子,女人的好处他都有,男人的坏处他都没有!懂了没?
没懂?算了,给你点个明话儿,就是说,这柳家二牛,针织女红,做饭看家,种地收割,打猎捕鱼......没一样能难倒他的,更绝得是,这二牛平日闲暇的时候,最爱干的事情,居然是帮邻居看孩子!而且,照顾的细心着呐,这孩子到了他的手里,从头到脚就被伺候的服服帖帖的,比孩子的亲妈看的还用心,柳家村的孩子都喜欢二牛,也没几个小的时候没被二牛看过的,她们的妈平日农忙的时候,都放心把孩子交给二牛,二牛一个人也挺孤单的,有个孩子闹闹他,他高兴着呢!孩子们私下都亲切的喊二牛:柳妈!
说起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被孩子喊成柳妈挺那个的!但是二牛这个人神经一向很粗,他也不介意孩子怎么叫他,每次有孩子怎么叫他,他也总是嘿嘿一笑,应一声,就给小孩子一块他自己做的芝麻糖!小孩子们特别粘他!二牛也喜欢给小孩子们做一些小玩具。反正大家都乐得开心,也没什么不好!可是,这一切打从二牛半年前救回来的一个黑衣男子,就改变了!
二牛成天不再和孩子们玩了,而是经常跟在那个黑衣人身后,来来回回,乐此不疲。而那个黑衣人走路奇快无比,经常要让二牛撒丫子狠跑才跟的上。柳家村的人都是祖祖辈辈的庄稼汉,他们当然不知道,那个黑衣人使的是轻功,二牛当然也不知道,憨厚的他经常是狠命的跟在他后面跑,等到前面的人歇下了,他才凑过去,拿出水啊,干粮啊之类的给黑衣人,不过,通常都不被理会。不过,二牛也不介意,掏出干粮就自己啃起来了,哼叱哼叱的吃的喷香!两个人的相处就是这么诡异,可是,不管怎么样,最后,黑衣人都会踏进二牛的家,然后第二天重复这个过程。村里的人刚开始还觉得奇怪,久了,也就习惯了。见过那个黑衣人的女人们,都红了脸,支支吾吾的不开腔,她们的汉子看了就来气,一顿噼里啪啦下来,村里的女人都不敢随意抬头看黑衣人了,听说啊,那个黑衣人,个头高高大大的,身子直直的,那脸啊,就跟村头城隍庙里面墙上仙人的画像一样,英俊着呐!不过啊,就是冷了点,一点都不热情,那双利眼就跟两道冰刀子似的!贼刺人!
倒是二牛,自打那个黑衣人进了他家后,成天乐呵呵的,就像碰上了什么喜事,问他吧,他也只是傻笑,什么都不说,于是,二牛和那个黑衣人就成了柳家村的一道风景。
清早,太阳都还没完全露出脸呢,黑衣人照例从二牛的家里走了出来。
轻轻的掩上门,在他正打算推开竹条编成的篱笆围门的时候,嘭!的一声,二牛就从门里跑出来了,衣服也没穿整齐,一边斜着手扣扣子,一边嘴里朝黑衣人嘀咕着:"等一下,等一下,俺收拾好干粮和你一起上山!"
说着就跑进小泥屋旁边的茅草屋,里面霹雳哐啷一顿乱响,二牛拎着一个竹篮子,跑了出来,跑向在门口站着的黑衣人,心头乐滋滋的,他还是等俺捏!
黑衣人一看他出来,立刻扭头往西山那头奔去,当然是轻功,二牛也赶紧勒紧腰带,一路大步流星的追上去。一黑一青两个身影,在清晨的薄雾中,渐渐的模糊......
黑衣人就这样奔跑了一阵子之后,偷偷回头看了看,只见二牛蹒跚的追在他身后,两人的距离是明显的拉开了。
几个起落后,黑衣人坐在了一棵参天大树下,眼睛望着远远跟来的二牛出神!
他是绝寒楼的首席杀手--寒漠。江湖上,听到这个名字,就等于得到了阎王的催命令。阎王要你三更死,岂会留人到五更!?自从寒漠十三岁开始接人生的第一张订单的时候,此后的十二年间,他从来都没有失手的完美记录让他自然而然的成了绝寒楼的首座。这十二年来不是没有人向他挑战过首座的位置,可是,知道今天为止,他寒漠,依然是绝寒楼的首座,而那些挑战的人却不知埋骨何方,足以说明寒漠就是江湖的金字招牌!
身为杀手,寒漠的确是成功的。他成功的让自己没有任何弱点。他不喝酒,就连女人,都很少碰!他随时随地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判断力。这是他仍然能活到今天的理由!
然而半年前,寒漠接到一个屠灭江南名门慕容一族的任务。慕容家是江湖上少有的名门望族,在武林中享有极高的声望,而且,慕容家一向乐善好施,高风亮节,深得江湖人的赞誉。突然接到这样的任务,寒漠不吃惊是假的,但是,杀手杀人是不问理由的,尽管有点可惜,武林中从此又将少了一股清流,可是,这又于他何干!
然后,经过详细的部署后,寒漠得手了。慕容一族被满门屠灭,但是寒漠同样付出的惨重的代价!被慕容家的绝学--七星掌震伤了肺腑!一时间经脉错乱,神志不清。
好在,寒漠尚且知道如今的自己回不得绝寒楼,回去后,定然是死路一条,因为,他重伤正是给那些一直虎视耽耽自己首座位置的人一个完美的机会!寒漠虽然不怕死,但还是不屑死在那些宵小的手里。
于是,趁着尚有些微的神志,寒漠用轻功将自己带到一个偏远的深山里,然后放任自己昏睡过去!
谁知道,当他一觉醒来,就躺在二牛家的床上了。
当时他还差点错手杀了二牛,好在看二牛傻傻的样子也不像是坏人,才勉强留了口气给二牛解释,结果,没想到就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寒漠看着粗喘着气从后面跟上来的二牛,又皱起了两道剑眉,早知道,不如当初就杀了他,好过现在让他天天追着自己后面跑。
"呼呼--累死俺了!今天你怎么跑这么快啊!"二牛一边擦着汗,一边喘着粗气说。
寒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吭气。
"给,喝点水吧!"二牛嘿嘿笑着,露出白色整齐的牙齿。
寒漠看着满头大汗的二牛,鬼使神差的居然接过水囊喝了起来。
二牛一脸惊喜,这是他第一次喝自己带的水呢,激动之余,立刻把怀里的干粮掏出来递给寒漠。寒漠喝了水后,看了看那个干巴巴的大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吃。刻意忽略二牛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神,寒漠开始往深山慢慢走去!
注意哦,是走的,不是"飞"的哦!
今天寒漠是上山里练气的。一个高手,要时刻保持他的水平是要不断的练习的。山里安静,气息纯净,是修习内功的最好去处,特别是寒漠的内伤还没有完全好,在山里可以避开不必要的骚扰,让他可以安心运气,对伤势很有帮助。
而二牛呢,别忘了,他可是个好猎手呢,自打寒漠受伤后,他每天都要上山一回,山里有他下好了的套子,运气好的时候,能有好多个都会中,有时候的兔子,有时候是獐子,特别好运的时候,还能套到野猪呢!抓回这些东西后,回来都或熬或煮给寒漠补身子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深山。
到了寒漠一直练气的地方,二牛就挠着头说,:"寒漠,俺......俺去下套子了,等会俺就回来,你就在这里练功啊!"说完,就大步流星的往更深的山林走去。
寒漠一直目送着他离开,然后才挑了块大石头,盘腿坐在上面,开始口观鼻,鼻观心的修习起内功心法。
这头的二牛,正仔细的检查着之前下的套子有没有被触动。二牛不但女红之类的做的不错,更是一个出色的好猎手,他有丰富的经验,知道在什么地方下套子最合适,知道怎么设计陷阱最恰当,同时,他也注意避开一些动物经常玩耍的地方,只在边缘地方设套子,毕竟动物也要休养生息啊!
今天的运气不是很好,一连查了几个套子,就只有一个山兔子,其实原本还有一个蛮肥的母獐子的,但是二牛一看它大大的肚子,就知道它怀了崽子了,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把那獐子给放了。毕竟快生了呢,放了说不定,过几个月就有更多的獐子吃了,想到这里,二牛又嘿嘿的傻笑起来!
想起了寒漠的伤势,二牛皱了皱眉头,就一直兔子,补什么啊,还是再往里头瞧瞧吧!
说起寒漠,二牛心头就乐,半年前,自己也是向今天一样在深山里转悠点套子,谁知道,居然看到一个大活人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当下,自己就背着他下山了。回家给他洗了洗,发现他身上的血居然大半不是他的,可是他苍白的脸色一看就知道伤的不清,自己随手在他身上摸了摸,当自己摸到他胸口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寒漠闷哼了一声,自己才知道他伤在胸口,怕是伤的不轻啊!
柳家村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地方,生病向来都是没大夫看的,通常都是偶尔有游医的话,才看看病,一般都是听天由命。好在寒漠运气不坏,碰上了二牛,二牛一年前上山打猎的时候摔了腿,伤了骨头,好在当时村里正好来了游医,就给开了方子治了病。还是挺管事的,想着当时的药好像还剩下一些,二牛便翻出来,熬了喂给寒漠吃,能不能活就要看寒漠自己的造化了!
寒漠一连昏了很多天,一直都是二牛给他用自己家好不容易养的老母鸡炖的汤给他吊命呢,二牛除了做饭什么的,一步都不敢离开寒漠,他的心眼实,想着自己救人呢,总不能就救一半吧,守着看,说不定醒了呢,就算好不了,好歹让人家交代一下身后事嘛!
傻二牛就这样一直盯着寒漠好多天,寒漠那张脸都快给二牛盯个窟窿出来了。二牛当时心里就想了,他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然,为什么生的这么俊俏呢!跟神仙似的!整个柳家村都没有这么好看的人!
结果,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寒漠就在二牛这样"含情脉脉"的注视下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掐住了二牛的脖子,差点送了他的小命!想起这个来,二牛还是一身冷汗,还好寒漠躺了这么多天身子骨都软了,要是照平常,自己还没出声呢,恐怕脖子就被喀喳了,还能让自己有机会解释啊!
等到寒漠伤好的能下床之后,他就经常出门去,自己拦不住他,就只好跟着他,担心他路上有个万一,久了,居然就成了习惯,天天跟,一直跟到现在。
唉,眼看着他身子一天好过一天了,总有一天要走的,二牛这一向单细胞的脑袋,居然也开始觉得不舍了。自己一直一个人过活的,突然一个陪了自己半年的人,(二牛是这么想的)就要走了,怎么想心里都不舒服!
又看了眼手里的兔子,二牛想了想,又抬眼看了看太阳辨了方向和时间,就往深处的林子走去了。
这头寒漠已经调息了几周天收功了。他不时的往林子深处看去。奇怪了,那个傻大个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没从林子里走出来!往常这个时间早就出来了。
又等了大概有两柱香的时间,寒漠开始坐不住了,来回的踱着步子,一双眼不时的朝林子四周看。浑然不觉自己平时的冷静已经不复存在了。又等了一会儿,寒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运气开始听探四周的动静,就这样一动不动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突然双眼一睁,精光一闪,朝着一个方向纵身飞去,速度之快,堪比惊鸿!
飞奔了没多久,寒漠就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在草丛中隐约闪现,这个傻子,怎么晃那么久,俯身下去,一下子就停在了二牛面前。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二牛吓了一跳,定了定神之后,嘿嘿的露齿一笑,一手举起抓着双耳的山兔子,一手扬了扬手里朱红翠绿的一把东西,说:"今天能给你好好补一补了,俺一回家马上给你炖汤啊!"说着就迈步往前走。
寒漠见他好好的,也就放了心,大步的往前走着。
结果走了没多久,寒漠感觉身后又没了声音,不耐烦的又回头看,身后居然没人!那傻个儿今天怎么了,慢吞吞的!
半天不见人跟来,寒漠只好又回头找人,心头直嘀咕,以后一定不能让他再跟着自己,搞什么啊!
走了一阵子,就看到二牛靠着一棵大树喘气,满头是汗!
寒漠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二牛看了,笑着说:"寒漠啊,你看,你先回去,俺一会儿就回来,今天在山里跑的路多,没力气......"
二牛的话停在了当寒漠把他拉离大树,一把扯开他背后的衣服,天啊!几道深深的刮伤留在二牛宽阔的后背上,还有不少细碎的小伤口,鲜血几乎流满了二牛整个背,麻质的衣服吸不了汗,自然也吸不了血,这也是之前寒漠没看出二牛受伤的原因。
寒漠的眼睛在看到二牛背上的伤后一下子冷了下来。二牛一看不好,急忙分辨说:"这个不碍事的,等俺回家,涂点药就好了!俺没事......"
"你给我闭嘴!!"寒漠用冷的不能在冷的声音说道。
二牛立刻不敢吱声了。
寒漠努力忽略着自己内心的怒火,一把扯过二牛背在自己身上,就往山下奔去,丝毫不管二牛的抗议声!

回到柳家村,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了。
进了二牛的家,寒漠把二牛放趴在床上,然后自己就去翻柜子找药了。
结果翻了半天都没找到,好在二牛够机灵,告诉他在第三个抽屉的最里面有一个青瓷瓶,不然,冲寒漠的样子,能给他家里唯一的家具--梨木柜子给砸了!
找到伤药后,寒漠就扯开衣服打算给二牛敷药!
结果他一扯衣服,二牛就一声惨叫,吓的寒漠以为自己碰痛了他的伤口,没想到二牛接下来的话,让寒漠真的想一掌劈死他一了百了!
"别扯俺衣裳,俺就这身好衣裳了!"
趴在床上的二牛转过头很认真的对寒漠说着,他那方方正正的脸正经八百的说着,加上之前拎在手里的兔子和朱红翠绿的一把草,样子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寒漠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不停的抽动着,这个傻个儿前所未有的在挑战他的耐性!
好不容易敷好药,二牛立刻活蹦乱跳的要往厨房去!
他笑着说:"你看,俺今天挖着了好几棵野参呢,给你炖兔肉去,保证补啊!"说着就打算下床去做饭。
一旁的寒漠看着他手中的野参,眼睛了闪过了一抹异光,原来是为了这几棵参才......
心里突然翻天蹈海起来,怎么这样......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呢!
二牛看着发楞的寒漠,摇了摇头就下床准备进厨房了。
没想到脚还没挨地,就给寒漠放趴在床上了,还点了穴道。动也动不了。
寒漠则闪身出门去了。
留二牛一个人保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发呆。
他刚才点了什么,怎么自己就动不了了呢!?

寒漠运气绝顶的轻功往最近的城镇飞奔着。
一到阵子上,他立刻买了一些治疗擦伤的好药,还买了一些吃喝用的东西,正要往回走的时候,又鬼使神差的进了一家裁缝店,买了两件衣服回去!
来回折腾了一个半时辰才赶回二牛的柳家村。
可怜的二牛被放趴在床上这么久,早就梦周公去了!
寒漠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气的他当时就想把手里的东西砸向睡的正熟的二牛身上!
居然睡着了!
这个该死的傻个儿!


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农家的孩子打小就皮粗肉厚的,看上去相当严重的刮伤,二牛第三天都好的差不多了。加上这两天寒漠都没有上山,呆在屋子里陪着他,二牛高兴的成天合不拢嘴!
寒漠当然不承认他是为了二牛的伤才没上山的,二牛乐呵的样子让他怎么看怎么扎眼,索性纵身上了屋顶,懒得和二牛说话!
日子就这么又过了一个月。寒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算算时间,自己也在在柳家村呆了大半年了,也该回绝寒楼了。可是,寒漠也不知道怎地,就是狠不下心来走掉。头脑简单的二牛当然没有注意到寒漠的异样,自打他受伤那次,寒漠对他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了,虽然还是不爱说话,大都时候都是自己在唠唠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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