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客栈——by爵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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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血咒......真的只有全身血液流尽才能解么?"凌云子沉默片刻,皱眉看着窗外,见客栈中到处静悄悄的,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黄圣衣点点头,"其实要是不痛的话,就是血都流尽我也能接受啊,可是真的好痛哦......"
"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回来!"
出了房间,凌云子敲敲隔壁的房门,开门的是个手持碧绿竹枝,整装待发的和尚。
"鹅米豆腐,施主有事?"和尚还是一脸淡然神色。
"多日不见,大师在这里住的还习惯么?"凌云子笑道。
和尚细看之下,认出面前的就是便宜自己住免费客栈的那人,也是笑道:"是施主您啊,真是托施主的福,这两个月来贫僧有了个免费住处,才能将这东海的景点全都游了个遍啊。"
"好说好说,现下有件人命关天的事情想请大师帮忙。大师是出家人一定不会拒绝罢?"
"您尽管说。"
"大师的这根竹枝能借给在下用用么?"
"这个......"和尚立刻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凌云子道:"不瞒大师,当天路遇之时我便看出这竹枝是件难得的宝物,不知大师喜欢什么,我也算见过不少奇珍,或许能和大师交换一二?"
和尚微微一笑,摇头叹口气道:"嘿嘿,贫僧进这家客栈时候就感到会破些小财,所以现下忙赶在寅时之前出去,没想到还是......唉,这也是缘分,你既然看的出这根竹枝的来历,证明你也不是凡人,又是救人,想拿去就拿去罢,只不过......呵呵,贫僧一向也没有什么爱好,只是好那杯中之物......"
凌云子微微一笑:"原来大师也是同道之人,不知大师可听说过青龙骨髓制的轻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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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蒙蒙亮等到日头都开始西斜,黄圣衣好不容易见凌云子回来,忙道:"大叔?"
凌云子也不答话,将手中一根碧绿的竹枝取竹刀破开,只见那竹枝中竟有只长约一指不住蠕动的绿色的虫子。
黄圣衣立刻皱眉,一脸嫌恶道:"大叔,这个鬼东西是什么啊?"
"鬼东西?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凌云子白他一眼,一手做了个法印,口中念道:"神兽显现。"
只见那竹枝立刻发出淡淡光芒,虫子的身体也陡然间涨大了一圈。凌云子用手轻轻抚摸那虫子,口中不知念了句什么,虫子竟顺着竹枝而下,迅速爬到黄圣衣缠着布条的手腕上。
被凌云子瞪着,黄圣衣虽然吓得浑身汗毛直竖却也不敢乱动,看那虫子的头一点一点,倒也憨态可掬,看着看着,黄圣衣却忘了害怕的事,好奇的伸出一个手指碰了碰那虫子。
只听凌云子厉声道:"别碰它!"
黄圣衣吓得缩了缩脖子,吐舌道:"这个虫子倒是挺好玩的,大叔你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啊?"
"好玩?这是五行神兽中的木空兽,它虽是上古神兽中性子最慢的,平日最喜欢寄居在鬼竹里头睡觉,可你若敢耽误它一年一次的进食,它便能脱了封印,将你吞个尸骨无存。"
"啊?!"黄圣衣立刻睁大了眼睛闭上嘴,任那虫子埋头在腕上一点点的吸食自己的血。
"大叔......这个方法好啊,我......一点都不疼......"
那木空兽进食速度奇快,不到半刻钟,黄圣衣的脸色已经发白,意识也有些模糊起来。嘴里嘀咕着都是小时候的事。
"我喜欢你啊。"眼皮越来越重,怎么也抬不起来。迷迷糊糊中仿佛见黄圣袖进来了,便咧嘴傻笑道:"我喜欢你......我已经解了血咒了,你不要赶我走了好不好?不要赶我走......你去找那些狐女也没有关系,我再也不会伤心了,我也不放蜈蚣在你被子里了,都是我不好......我不敢了......呜呜别打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呜呜......好痛......"颠三倒四中,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来黑,嘴里嘀咕半天,语声却越来越轻,最后两手一松,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凌云子摇了摇头,将那神兽捉住轻轻按了一按,那兽摇头摆尾,浑身赤红,竟抬头作出一副凶狠无比的模样来。
他暗念句"神兽隐没",将那虫子刚要取下,只听大门"碰"的一声打开,门口站着脸色苍白的黄圣袖!
想到就是这人生生逼着黄圣衣去死,他忍不住皱眉道:"你进来做什么!"
黄圣袖却是置若罔闻,缓缓走到黄圣衣的身边,步子迈的十分缓慢,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腹部。
凌云子见他一脸迷惘毫不理会的样子,心知这狐族的族长对这只狐狸怕还是有情的,心随意转,原本马上便可将神兽取下的手停了下来,轻叹道:"是你?这只狐狸说要解开血咒,自己却怕疼怕的要死,看在青云的分上,我只好来这里帮帮他。"
就见黄圣袖的身子一颤。停了半晌,伸出一只手轻轻抓住了黄圣衣缠着布条血迹斑斑的手腕,手指触到处,那狐狸......果然是脉搏全无。
"你的血咒解开了么?啊,不可能解不开的,我可是将他全身的血放的一滴都不剩呢,你摸摸看就知道,现在他没一滴血,干干瘪瘪勉强就算是狐狸干一只了。唉,虽然有点惨,不过想想他对你做的事情,还真是罪大恶极,倒也算罪有应得。"
这句"罪大恶极"刚说出口,凌云子清楚见了一滴眼泪缓缓滴在床单上。
后悔了不是?再加把油。
"想想也是,你是堂堂狐族的一族之长,怎么能被这种还没发育好的小鬼下了......怀宝宝这种丢人的血咒,别说孩子断然是生不得的,就是平日里他示爱的那些荒唐手段自然也是要躲的远远的。嘿嘿,老实说,我还得谢谢你,这小子一向最喜欢惹是生非,胆子却又小的像针尖,一搞出事来就要我去摆平,我早就被他搞得是一个头两个大,今日......总算是除了这么个包袱了。你也不用太难过,被放干了血还算是他有福气,若是真的动起家法族规来,他敢对族长下这种血咒,只怕碎尸万段还是轻的......"
黄圣袖听到"家法族规"、"碎尸万段",身子就是一震。
想起刚刚接掌族长一职时需要先认亲,族中长老在众人面前牵着个粉妆玉砌般的孩子过来拜见他,他见了第一眼便喜欢那个孩子,忙上前扶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孩子便瞪大了一双眼睛直直的看他,奶声奶气的当着众人大声道:"哥哥你好漂漂哦,做我老婆好不好啊?"
他一张俊脸顿时挂满黑线。狐族一向最讲血统,众人原本对他一个外族远亲接掌族长就颇有异议,这下见他出丑大多数都是窃笑不已,就连面前那长老都是一副强忍笑容的样子。
他心里有气,只道这个孩子心机深沉,有意让他出丑,从那天起便有意疏远他。
后来那孩子总是恶作剧不断,开始他也从不轻饶,每次执法长老将那孩子鞭打的遍体鳞伤后,他虽然当时总是哭的凄惨无比,第二天就都忘了,该怎么惹事还怎么惹事。
若是只对别人恶作剧,他还能不管不顾尽管交给执法长老去惩治,可那孩子时不时就骚扰他这一点却是整个族里有目共睹的事实,这种事情他不想张扬也不好交给长老,于是就自己动手,可是他每次恨的牙痒,想着要让这小子长点记性好好的教训他一顿,真的见到他那望着自己的一脸傻样的时候却又下不去狠手。
真正伤了他的好像......也只有那次。
"呜呜,你为什么要跟她们混在一起啊?是......是不要我了么?我爹不要我现在你也不要我了么......呜呜......其实其实我的头发能长出来的......真的能啊......"那只狐狸在醉仙楼上见他床上的几个狐女便不顾一切的大哭起来,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
"黄圣衣!你他妈的给我滚出去!"是,自己气的头发昏,那小子的样子活象妻子将丈夫捉奸在床,越哭越离谱,越哭越让人......心烦。
怒气上来,裹上件外衣照他胸口一脚便将他踢了出去,却忘记这里是二楼,只听门外咕咚咕咚的响了许久,打开门却见那只竟然从楼梯上直直的就这么滚了下去。
当时一阵心慌,就像刚才突然感到困扰自己几个月的肚子里的胎气居然突然间散了之后的感觉一样,是心慌。心慌的让他怎么也坐不住。
向下望去,见那只狐狸头上在汩汩向外冒血,糊得满脸都是,却还撑着半坐起来,捂住不住流血的伤口,看着楼上的他嘴里不断含含糊糊道:"呜呜,我反正没娘疼没爹爱没头发结果现在儿子也没了,怎么连你也不要我了......我不管,就算你不要我也要还个和你一样漂漂的宝宝给我啊......我我这么喜欢你......呜呜......啊......好痛......"
--狐族之人在妖族中最是爱惜身体,从不轻易让自己受伤。只因狐族的血虽然并不算金贵,若受了言语引导便有下咒的效用。
他当时哪想到这些。见黄圣衣越哭越大声,一会儿便将四周的客人们吸引过来,有些认识黄圣衣的还对他指指点点向着不知道的做解说,恼羞成怒之下,也不管那只狐狸,自己拂袖而去。
谁料,一个月后,他竟真的感到腹中有股尚未成形的胎气开始动弹起来。心慌之下,想起这大约是当时那狐狸无意间给自己下了血咒,心中的恨意立刻大过刚刚产生的一丝愧疚。
--他是一族之长,若是让族人们知道这种离谱的事情将来他还如何服众!
这些年来他苦心经营族务建立起来的权威岂不是荡然无存?
然而狐族的血咒,除了施法者本人谁也无法解开。
他当然比谁都清楚,要那只狐狸解开血咒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死!
"三天之内,你若是不解开它,我便将你逐出狐族。"不假思索就将逐出宗族这样的话说出口了,因为自己比谁都清楚,那只无父无母的狐狸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他拼命的恶作剧其实也只是想要众人都能关注他罢......虽然最清楚这一点,还是毫不犹豫的说出口了,好像潜意识里,就是希望这个老是在众人面前给自己丢脸的大麻烦......永远的消失掉......
那只狐狸听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黄圣袖现在想起那个害怕之极的眼神,只觉得心脏的部位一阵阵的疼了起来,
已经在客栈门前徘徊整整两天却不敢进去,真好笑,先是想尽办法的让他去死,站在门外的时候心里却不断的告诉自己说那孩子最怕疼了,肯定不敢也不会动手弄伤自己的,三天后他若真的不动手,我再进去教训他就是......好像......只有这样想,心里才会舒服些......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一滴滴顺着面颊流下,觉得握在手中的手腕已经从温热转成冰凉,胸中疼痛也开始一阵强似一阵。
"他临......走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声音干涩无比。
"没什么。"凌云子见他泪流满面还浑不自知,叹了口气,道:"啊,对了对了,恩,他说......好痛。"
见黄圣袖听了之后浑身不住颤抖,直到抖的不得不用两手将头紧紧抱住,又添油加醋道:"你也不必难过,我看你狐族少了这种祸害怕还能安稳些。你若是还有事情要忙就尽管去忙罢,我待会就把这孩子一把火烧了,让他永世不得超生,省得他再投胎转世到......。"
话还未说完,黄圣袖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虽然满面泪痕,一双眼却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可都是为您着想,"凌云子静静看着黄圣袖的眼睛道:"这孩子就这么流干血死了,谁都看得出是为了解开血咒,万一你被下了怀胎的血咒这种事情传扬出去,你族长大人的脸面还往哪里摆?"
心中想的是,你若点头出去,就是将族长的脸面看的比他更重,我立刻便将这孩子抱走,从此永世也不让你再见他就是了。
黄圣袖低头盯了半晌床上一动不动的黄圣衣,突然笑道:"好,烧了也好。"
那脸上还带泪的笑容竟诡异无比,凌云子皱眉,打开房门刚要请他出去,只听一声低低的呻吟,转头见黄圣袖一口鲜血喷出,竟溅了床上的黄圣衣一脸。
"烧了好,烧了最好......"嘴里喃喃道,身子却向后斜斜的倒在地上。
凌云子忙上前替他把脉,见他只是受了过深的刺激,这才放下心来,将他扶在床边叫了声他的名字,黄圣袖却是理也不理,只是低头怔怔的看着黄圣衣苍白的面孔,如同痴了一般。
凌云子摇头,将木空兽轻轻取下,咬牙在神兽颈子处用力按了一按,那神兽惨叫一声身子变做了血红,重又将它放在黄圣衣的手腕处,神兽便不清不愿的又是一阵轻咬,只是这次身子越变越纤薄,不久就细如丝线。
"空空乖,知道你是个吃食从不吐食的家伙,你若是这次能救了这个孩子,改日我一定请你吃顿大餐!"凌云子对那神兽念了几句,见神兽已经摇头摆尾的将刚吸的血缓缓吐出,心中大喜,
原来这上古的木空神兽天生只进食新鲜的血液,是以吸食时能用自身神力维持猎物的性命。所以就算被吸干了全身鲜血,猎物还是能维持一天的生命。
凌云子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敢放心让它吸食黄圣衣的血。
等了片刻,见床上的黄圣衣脸色转为红润,脉搏也开始跳动起来,便转身对那黄圣袖道:"他若还有机会醒来,你还是好好待他罢,他无父无母,又对你一片痴心,着实可怜的很。"
见黄圣袖脸颊上缓缓流下泪珠,叹口气,将木空兽放在袖中走了出去。
心里牵挂着青云一个人在石室中没人照顾,飞一般回到试天峰顶,打开石室门刚大喊了句"我回来了",便愣在当场。
只见青云斜倚在玉床上,任面前的一个年轻男子握住了自己的手,那男子一头红发,长了张可爱的娃娃脸,笑的明朗无比,一向淡漠的青云看着他居然也是一脸温柔!
凌云子知道青云一向孤傲,除了他难得能和他人多说上半句话,可是平日对他虽然亲近,却也大多没有什么好脸色,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他动人的温柔笑容,竟不是对他而是是对着一个陌生的小子的!心中立刻醋意大盛,哼了一声,故意将身后的室门碰的一声重重关上。
青云和那红发小子听到声音果然都望了过来,青云倒没有什么表示,那红发小子却飞身过来,对凌云子倒身跪下道:"主人!"神态甚是恭敬。
凌云子原本一腔醋意和怒火,现在又被他这声莫名其妙的"主人"搞得一头雾水,皱眉道:"你是谁?胡说些什么?什么主人?!"
也不理他,竟快步上前示威似的搂住了青云。z
青云见他也不避人竟上前就抱,忙向后一闪,奈何身子沉重,躲闪不及立刻被抱个满怀。
面上气的通红,怒道:"凌云子!!"y
见凌云子面朝大门旁的红发男子现出一脸赖皮神色,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就像是个孩子一般,暗暗叹了口气,想问那狐狸的事,凌云子突然转头换了一脸哀怨神色对自己道:"他谁啊青青!人家不管了拉!你你你刚才居然对着他笑了!!!!"
"主人只认得水鸣兽就不认得我了么?"红发男子好奇的抬起头来瞧了瞧凌云子。
"什、什么水鸣兽火鸣兽的?"见他提到上古神兽的事,又不晓得他什么来路,凌云子当下便支支吾吾起来,忙道:"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哼!"
"不是火‘鸣'兽拉!"红发小子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跳了起来,两手叉腰一脸怒气道:"主人也太差劲了罢!只认得水鸣兽那个娘娘腔的家伙,就不认我火灵兽了?!"
额上一道魔印若隐若现。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