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春宵一刻。"夏陨突然腾空抱起我。
"是啊是啊。"周围的那些家伙居然拍手称好。
看着他们古怪的笑容,我有种想撞墙的冲动,在这些人面前,我时时狼狈不堪。
刚进门,我就被房中那巨大的床给吓了一跳。整张床用红色铺成,足足占据了房间的一半,是以刚进房就差不多挨到床了。
"来,我们喝合卺酒吧。"夏陨执起一杯酒,将另一杯递给我。
我还没从那床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只是呆呆的将手中的酒往嘴里送。
"喂,你不要乱喝啊,那杯是我喝的。"夏陨一把抢下我的酒杯。
我还没有成婚的真实感,只觉得这一切都象个闹剧。
"夏陨,我跟你不算数。"突然不想偷偷跑走了,只想和他说清楚。
"什么?"夏陨望着我。
"这场荒唐的婚礼,我们之间可笑的关系。"我平静的回望着他。
"你是我妻子。"他如常的无视我的问题。
"我从没答应过。"我认真的说道。
"我们已经拜过堂了。"他凝视着我。
"夏陨,成婚不是办家家酒。"我叹了口气。
"我想到一套阵法,我用棋局摆出,你若能赢,我自当安心与你成婚,若你败了,从今以后再不能提与我成婚一事。"我沉声道。
"好。"夏陨毫不犹豫。
他唤人备了棋盘,我微微一笑,摆出一道上古残局。
"珍珑棋局。"他淡淡一笑,"恩,加上小六乘慑心阵,果然不普通。"
我但笑不语,他的确是个中高手,只可惜他看漏了三光神功宝籍。而且我在小六乘慑心阵中融入了最寻常的四象阵法,且暗自将其改为正反四象。
三光神功宝籍为古书所记载,分为一百零八招掌法,三十六招拳法和五招剑法,其中最厉害的便是那五招剑法,分别为春风澹荡、夏日炎炎、秋高气爽、冬寒地冻和万象更新。该宝籍因无法得以炼成而只能虚幻的记录在书籍上,甚至设的这阵,连我自己都无法解开,我根本就是设了无法可解的阵。若非以棋子摆出,根本设不出来。这阵没有任何生门。
抬头就见夏陨面色苍白,嘴角竟渗出血丝。
我不能开口说出真相,说出了,我就无法离开了。
直到他的血从鼻端渗出,我再也无法坐视了,无生门就只有死门,虽然是以棋盘为局,但若进局之人不走出来,就会心血耗尽而死。
"这局没有生门。"我叹了口气,捏拿起一枚棋子,打乱了一切。
"放回去。"夏陨怒道,声音因耗费太多心力而有些衰弱。
"你若坚持只能是死。"我将棋捏在手心。
"我不能败,你知道的。"他看着我,眼神灼灼。
我定定的望着他,"很多东西坚持也没用,那局是死局。"
"把棋子给我。"他握住我的手,将棋拿出手心放在棋盘上。
他那般决然的模样,竟让我失去了去阻止他的理由。
血溅到棋盘上,已经分不出是从耳鼻喉哪里流出的,望着这个倔强的少年,心中有什么东西流淌着,我无法阻止,他那份睥睨一切的骄傲。
他突然抬头朝我浅浅一笑,"已经解了。"
短短几个字,让我如同从炼狱中走出。"解了?"我喃喃道,已经分不出心中是悲是喜。
"对啊,你要遵守约定哦。"他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头一歪,跌进我怀里。
这世间真的能在全是死门中找到生机吗?心猛的颤动,有液体滑出眼眶,我紧紧抱住怀中的倔强少年。
※※自※※由※※自※※在※※
第 18 章
17.
那棋局让夏陨元气大伤,为此,我被那帮教众骂了个半死,最不知所谓的是,每次他们骂完了都会加一句,什么忘了你是教主自己逾越了之类的。我真怀疑他们天衣教到底需不需要教主?!
"教主,不好了,官兵越聚越多。"一教徒匆匆跑进议事厅道。
夏陨受了伤,这些天,教中事务被那帮懒惰的家伙毫不犹豫的全数推给了我,我每日除了去探视夏陨,基本时时都在议事厅充当顶梁柱。
最过分的是,明明事出紧急,那帮人却东倒西歪的或聊天或吵架,那号称足智多谋的XF师傅则日日捧着他可口的点心在那猛吃。
"鱼猫护法和贝壳护法还没有消息吗?"我禁不住问,那两个家伙在被命令抵御外敌的那天,因大获全胜,觉得太没意思,就双双留书出走了,宣扬去追随浪迹天涯的温中熙前教主。
"教主就不要心存幻想了,他们出走没个大半年是不会回来的。"关左使优雅的打了个呵欠。
"教主现在应该关心的是陌右使和离世护法的出走问题。"他好心提醒。
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很郁闷,没有士兵的将军大概就是我这个样子吧。
凝视着被摆在桌上的棋局,我微微发愣。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紫夜终于将床换了张小的,当然我必须得不去计较那红得耀眼的被褥。
夏陨躺在床上已然睡着了,阳光微微照在他身上,将他的脸映射得越加苍白。
他间或清醒的时候总是对我扬唇浅笑,带着些张扬,明明已经很是虚弱。
我无法再用好笑去看待这场婚事,在他摇摇晃晃向我走过来的时候,心中有什么坍塌了,却暖暖的软软的,并不难过。
手轻轻抚着他的发,心中微微叹息,夏陨,当有一天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你总是会后悔的。
许是感应到有人的触碰,他竟微微嘟着嘴,发出不满的轻呓。
我失笑,收回手。
阳光下,这洁白纯净的少年引得我微微一怔,浅笑浮上唇角,心情骤然化开。
这少年是我要去珍惜的人,我俯下身在他额头印上轻轻一吻。
正要离开,却被身下他那突然睁开的眼吓了一跳。
满脸窘红,有种作贼被抓个正着的感觉。
"你偷亲我。"声音虚弱而疲惫,眼睛却出奇的清亮。
"我,呃,你应该喝药了。"我唾弃自己竟然被一个少年逗弄得脸红。
"我不要。"他皱皱眉。
"不行。"我就知道,每天喂药给他都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他不再理会,干脆将头埋进被窝里。
我也懒得诱哄,这些天我一直在诱哄他吃药,我觉得自己就象养了个儿子。
我上前直接拎起他,将他鼻子捏住,黑糊糊的药水就骨碌骨碌的被他喝了进去。
"咳咳咳......"他怒瞪着我,我视若无睹的拿了手巾擦去他唇边的药渍,然后塞给他一颗梅子。
他恨恨的望着我,突然用手圈住我的腰,低吼道:"陪我睡觉。"声音中满是发泄不了的郁闷之气。
我将他的手拍开,然后和衣躺下。
将他小心揽在怀中,轻声道:"睡吧。"
他清亮的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是说要睡觉吗?"我将他的眼睛轻轻合上。
周围安静得出奇,阳光温柔地洒在我们身上,仿佛洗涤着世间的一切。
若不是那急促的号角响起,我甚至想就这样到永远。
我不能说不惊讶,虽然隐隐觉得会遇到尘,但没想到会是在两军对垒的时候。
远远的看着他,红色战袍在风中猎猎翻飞。
隔着人群看不清他的眉眼。
一枝箭直直射了过来,擒贼先擒王,尘一贯的作风。
我没有去躲,我在赌那少许的偏失,直到箭弩直直没入手臂。
我知道若不是身后那死命的一拉,也许,没入的就是我的心脏。
"你疯啦,怎么不躲?"那声音还有些颤抖。
"怎么起床啦?"我皱皱眉,看着夏陨苍白着一张脸,竟有些心疼。
他将我拉到身边包扎伤口,在快系好的时候狠狠打了个结。
"下次再这么蠢试试看。"眼神中冷冽的不带半丝玩闹。
"没人可以伤他。"夏陨直直逼视着远处的尘,声音借着内力冷冷传出,哪里还有半分伤重的影子。
我遥望着尘,心中已经钝得没有了痛意,只是那种奇寒的感觉瞬间侵蚀了我的血肉。
他突然扬鞭,单骑向前,背着光,我仍看不清他的脸。
"天衣教意图谋反,皇上命我前来剿杀。"冷冷的声音,却熟悉得让我觉得刺耳。
"在下天衣教教主。"我微微一笑,迎面走向他。"让在下来领教尊下的武功吧。"
"不准去。"夏陨想要拦住我。
"放心,我不会让蠢事再发生一次。"我回头对夏陨笑道。
在距他数米的地方停住,我含笑看着他。
"尊下动武吧。"我暗自运气。
"是你?你......的脸。"他一怔,"刚才那一箭我不知道是......"
"呵呵,尊下是奉旨围剿我教,而不是来话家常的吧。"我扬眉浅笑,唇角带着些许苦涩。我宁愿你是故意,而不是没认出我。我总是在万千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你。
"你受伤了。"尘皱皱眉。
"拜你所赐。"我不经意间捕捉到他眼中难言的痛楚,心猛地狂跳,我敛眉不再去看他的眼。
"我带你回去。"他欲上前拉住我,被我轻轻避开,我趁机推出一掌,没使全力,却使他狼狈的退了好几步。
"你武功恢复了?"他惊道。
"是啊。"我好整以暇的微笑。
"不知道你们是打着什么主意要来剿灭我天衣教,但只要有我在,就绝不容许那种事发生。"我淡淡的道,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教主万岁!教主万岁!"漫山遍野间突然冒出的一大片声音大大吓了我一跳。
数道人影飞了过来。
正是疑似失踪的四大护法和两大使者。
在四面八方还分布着众多生面孔的教众。
"你们不是走了吗?"我奇道。
"打仗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了我们四大护法呢?"鱼猫笑道。
"好玩?"一遇到他们,我就觉得思维障碍。
"废话少说,让我们反围剿吧。"四大护法腾空而起,向朝廷军队飞去。
关左使和陌右使则向尘夹击而去。
"寻寻,我们回去休息吧。"身后的夏陨突然上前搂住我。
寻寻?我只觉得一阵恶寒。
正要抗议,却发现身后的人一软,虚软的半趴在我的背上。
"夏陨。"我转身抱住他,发现他脸色苍白得骇人。
"呵呵,修养一下就好了。"他努力调匀气息对我说道。
我没说话,紧紧抱住他。
抱着他刚走了数步,突然发觉周围诡异的安静下来。
猛一回头,发现群山周围都是甲胄森严的朝廷大军。
随着一声低沉的驾驭声,一骑白色骏马绝尘驰来,所到之处,众兵士纷纷跪下,山呼
万岁,响彻山谷。
第 19 章
18.
"寻,跟我回去。"那骏马飞驰而至,许久不见,霖似乎沉稳了多许,举手投足间竟满是尊华气度。
"皇上亲征的目的显然不在于此吧。"我浅笑,我不会天真的以为霖会为了带我回去而大动干戈。
霖眼神微微晃动,"寻,你......好美。"他低喃。
我差点摔倒,这什么状况啊?霖居然......
"喂,不要企图染指我的寻寻,他已经嫁给我了。"夏陨一反病态,象全身竖起毛的小老虎。
我好笑的拍拍他,示意他冷静,刚才他明明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居然唬我。
"寻,怎么回事?"霖的眼中隐隐聚有怒意。
"就是他说的那样。"我淡淡的笑,将已经整个挂在我身上的夏陨微微挪开了些,敢跟我装死,我皮笑肉不笑的望了他一眼,满意的看到他微微打了个寒颤。
"寻,不要赌气了,跟我回宫。"霖微微叹息。
我失笑,到现在他还以为我是在赌气?
"滚开,不准和寻寻说话。"夏陨那小子口气臭到不行,叫寻寻好象已经叫得非常顺口。
"放肆。"一众护驾的亲兵怒道,气势倒是骇人。
接着,我毫不意外的看到说放肆的那几个人突然暴跌在地,只听残存的几个人倒吸了数口气。夏陨的武功高深难测,我早有见识,也不觉诧异。
"传言天衣教圣子武功卓绝,今日一见倒也不假。"霖淡淡一笑。
"哼。"夏陨冷哼一声,非常不屑。
"只可惜令弟夏落武功稍弱,却执意去朕的寝宫滋事。"霖笑道。"朕便代你好好教训了他一番。"
他身后,几个士兵正拎着夏落走了过来,只见那夏落满身血红,即使身着黑衣也难以掩饰住血腥的颜色。
不由打了个哆嗦,霖的手段我是亲眼见识过的,那张扬的少年此刻却俨然垂死。
我看到夏陨的嘴角微微颤抖,不由紧紧握住他的手。
"放了他。"夏陨的脸上哪还有半分稚气,冷酷得不带半丝人气。
"呵呵,用寻来换。"霖轻轻托起夏落的脸,将他奄奄一息的脸清楚的转向我们。
那淘气的少年已经无法说话,只是用一双失去灵气的眼睛望着我们。
"放了他。"我怒道。"跟他无关。"我意欲上前,却被夏陨紧紧拉住。
"寻,你过来。"霖柔声道。
我摇摇头,没用的,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肮脏的牢笼。
"除了交换寻寻,什么都可以考虑。"夏陨望着夏落,面色冷静,只是那紧紧抓住我的手却连指尖都在颤抖。
"你没有资格和朕讨价还价。"霖冷冷一笑,手指刻意在夏落的伤口上摁了一摁,夏落的咽喉中发出一种类似惨叫的声音。
"你!"夏陨一时乱了心神,整个人已飞扑过去。
霖淡笑,后退几步,将夏落往身后抛去。
从四处聚过一些官兵,迅速将夏陨团团围住,我叹了口气,也跟着闯进圈内。
围攻的官兵大约百来人,就近看有好些都是太阳穴高高凸起,显然内家功夫了得。
我和夏陨背靠着背,环视着周围的官兵。
"寻,你出来。"霖焦虑的叫道。
我心一惊,莫非还藏有其他杀招?霖的心思缜密无人可及,手段之残忍也无人可望起项背,我更是决计不可离开的。
夏陨突然靠过来,附耳道:"六合阵。"
我点点头,微微一笑。
六合,以精、气、神相合为内三合,手、眼、身统一为外三合,统称"六合"。又,眼与心合、心与气合、气与身合、身与手合、手与脚合、脚与胯合,也叫"六合"。平日是六个人使用的阵法,若是精通五行八卦,也可为两人所用。
我和夏陨缓步游走于乾、坤、生、死、水、火六门,逐渐加快。
那些官兵还在恍惚间,我们已经出手,疾如闪电,眼见血肉之躯个个在眼前消亡,我没法去多想,这时我眼尖的发现一个物事就要从头罩下,立刻将夏陨抱进怀中,那物事在距我头顶寸许处停住。一个人迅速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