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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靡败去——by木耳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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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季微安很安静的躺在厚重的被子里,散著一片乱发,枯黄,没有色泽。
莫少华停下马来,把随行的军医招呼过来:"将军好像还是没什麽起色......这次怎麽会这麽严重呢?"
季微安从病倒的那一刻起,神智就没清醒过。
老军医摇摇头:"将军身子骨一向单薄,山西又那麽冷,再加上军事繁忙路途颠簸,想不严重都困难。"
莫少华咂了一下嘴:"这可怎麽办是好?要不停下来几日,等将军好起来再赶路。"
老军医还是摇头:"少将,这可使不得,将军身体孱弱,这里又没有好的药材,怕是耽搁下去情况只能更糟糕!"
莫少华为难的叹了口气,正想说什麽,却被马车里一声凄厉的惨叫吓的魂飞魄散!他什麽也没想,立刻跳上马车拽开帘子──
季微安缩在一个角落里,伸著手,指著马车顶上,歇斯底里的喊:
"别过来!别过来!......"
莫少华扑过去,将他扑腾掉的被子全数捂在他赤裸裸的身子上:"将军!"
季微安抓住莫少华,脸上一副混乱无助的神情:"......有鬼......"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和哽咽。
眼睛几乎要瞪的脱出眼眶。
莫少华咬咬牙:"您做梦了......没有鬼的......您放心!"
季微安摇摇头,泪流满面,轻轻的吐出几个字:"......有的......有的......他们要来索我的命了......"
他转向莫少华,支棱著骨头的十根手指紧紧的抓著他的胳膊,仿佛要陷进他的肉里面去:
"少华......救救我......救救我......"
莫少华笑笑,拨开季微安汗湿的头发:"没关系,您别怕......我一直守著您,护著您呐......"
季微安终於安静下来,无神的眼终於把焦距集中在莫少华脸上。
他微微动了动嘴唇:"......真的吗?"
莫少华点点头,给他一个承诺。
季微安眨了一下眼,把最後那颗眼泪挤出去,点点头,安心了。
倒下去,沈沈的睡著了。

季微安总是生病,就如同季微安总是发火。
季微安总是做恶梦,就如同季微安总是砸东西。
季微安一旦生病就会做恶梦,就如同季微安一旦发火就会砸东西。
季微安的恶梦时时汹涌而来,让他在半夜满身冷汗的醒来,盯著房顶发愣,或者偷偷哭。
梦里那些尸体白骨埋著他,咬著他,啃著他,把他撕的片片肉飞扯的块块骨碎。
季微安知道自己杀人太多,这是报应。可是季微安必须杀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个脍子手,是个朝廷用来杀人的绞肉机。
季微安想不通为什麽非要是自己手上染满鲜血,於是他把这些归咎於命运。季微安於是更加残忍更加自暴自弃。
他为自己找借口:既然是用来杀人的,那麽就杀个痛快。
但是季微安明白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杀死。
这是绞肉机的命运。
季微安的命运。
这场与往常不同的来势汹汹的大病,大概就是带给他末日的死神了。

季微安回到京城之後被人抬进了府邸。
御医通宵忙碌。
季微安的命终於保了下来。他以为自己会在这场大病里痛苦的死去,但却活了下来。
季微安对莫少华说,老天不让我这麽不光彩的死。
莫少华跪在他床头默默无语。

季微安病好之後第一个登门的人,竟然是霍友嗣。
霍友嗣很高大,北方男子特有的身形。
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悠然的喝茶,挑著一双细而长的眉毛,似笑非笑的样子。
季微安缓缓的从後面走出来,一贯的冷漠。
霍友嗣放下茶杯,细细的看了季微安很长时间,才开口道:
"季将军可好?"
季微安一屁股坐下,也学他似笑非笑的德性:"呦,霍大人怎麽屈尊寒舍了呀?微臣可担待不起呵!"
季微安挥挥手,把所有的人都赶下去。莫晒华犹豫著要不要走,结果被季微安捅了一拳在胸口:"让你滚呢!愣著干嘛!?"
莫少华慢吞吞的退下去,顺便将门轻轻的阖上。
季微安低著头吹茶。
房里突然暗了下来。
霍友嗣交叠起腿,插起十指,温和的勾起两片嘴唇来:"你瘦了......瘦......不太好看了。"
季微安哼了一声:"是吗?不过我好看不好看又关霍大人什麽事情?"
霍友嗣呵呵笑:"怎麽会不关我的事?我抱起来会觉得疙手。"
季微安跳起来泼了霍友嗣一身茶,他打骂:"放你娘的狗屁!"
霍友嗣也跳起来把他压到茶几上:"还是那麽凶,恩?"
季微安闻到一股说熟悉不熟悉说讨厌不讨厌有点欲拒还迎的味道,从霍友嗣的胸口传过来。
季微安憋足了力气,扇了霍友嗣一耳光:"......走开......没力气和你闹......"
霍友嗣抹掉嘴边的血丝,抓著季微安细瘦的一双手腕,哑哑的问:
"你真的病了麽?力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大。"
季微安偏过头去:"你来是做什麽?"
霍友嗣瘪瘪嘴:"上你。"
季微安冷笑:"我在山西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我啊?我要是不收那几门小炮,你现在大概只能到山西的土坑里去奸尸了吧?"
霍友嗣垂下的几根头发搔著季微安的额头:
"是啊......往山西的路,可不是很好走。而且到了你这个可爱的小身体也就烂了,连上的价值都没有!"
季微安恼怒的挣扎:"畜生!放开我!你这个反贼!"
霍友嗣反手也甩了他一个巴掌,冷著脸低低的说:
"叫什麽?我确实是个反贼,想杀我麽,忠心的小将军?"
季微安咬牙:"......滚开......"

霍友嗣把他扯到地上,用腿压住季微安的身体,手一使劲,便把他厚厚的衣服扒了开,露出苍白色的皮肤和由於瘦而有点突兀的骨头。
季微安大大的喘气,胸脯剧烈的起伏。
空气的冰冷让他打了个冷战。
太冷了。
实在太冷了。

季微安的肩头映在霍友嗣细长上挑的眼睛里。
那里有一片半个麽指大的伤疤,触目惊心的斜在季微安薄薄的肩上。
这是霍友嗣第一次强暴季微安留下的痕迹。
一年半以前的事情了。z
那是个夏季,天很热,季微安又爆炸开来,指著皇宫里的一个小太监破口大骂。
他已经忘记了季微安为什麽要骂那个太监,大概是因为撞了他的肩膀。季微安永远得理不饶人,他恼怒的踹了太监好几脚,踹的他鼻口蹿血。
皇上正好从此经过,见了这个情景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话道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季微安这麽放肆自然很是让他生气。
可霍友嗣跟在後面软软的劝:"圣上,季将军年轻气旺的不懂规矩,您就甭跟他计较了。"
皇上指著季微安的鼻子呵斥道:"你倒也跟霍相学学!看看人家是怎麽做人的!就你那个脾气,谁受的住!?"
季微安梗著脖子死活不低头。y
於是季微安被降三品,罚半年俸禄。
霍友嗣对跪在地上的季微安笑的莫名其妙,季微安抬起头来恶毒的剜了他一眼。
霍友嗣就是被这一眼给勾起了兴趣。很浓厚的兴趣。就好比是他今晚上吃多了咸,忍不住吃点甜东西一样。
这叫做欲望。z
孔老夫子说的很对,食色性也,霍友嗣现在忍不住要吃点儿甜点。

季微安降三品,就要到霍友嗣那里交官印。这是规矩。季微安没好气的到了霍友嗣的府上,踹翻了霍友嗣的一个茶几。
"......我是不小心碰到了。"季微安喝著茶阴阳怪气的说。z
霍友嗣笑笑,不对这件事情说什麽:"你跟我进来一下吧,我把新的官印交给你。"
季微安眯了眯眼:"大人既然知道我要来,何不提早做准备?难道是想把季某引到里面──除之而後快吗?"
霍友嗣扯开嘴唇:"季将军一向以英勇善战出名,难道会怕我给您来阴的?"
季微安扩大了瞳孔,仰著下巴俯视著霍友嗣嘲弄的脸:"怕是不怕,只是不想中小人的招──当然──"他皮笑肉不笑的低下头来,"大人,应该不算是个小人吧?"
霍友嗣放下茶:"谈不上君子,但小人麽──还不屑为之。"
季微安哼了一声,跟著霍友嗣进了一个内屋。

"什麽地方?"季微安拨开帘子不耐烦而又高傲的问。
宽敞的房间,有点豪华的睡房。
"难道大人喜欢把官印放在枕头下面睡觉?"季微安嘲弄的大笑,转过头去看面无表情的霍友嗣。
季微安的笑突然僵硬下来。
接著便被霍友嗣一掌打在胸口上,脚一软,倒在地上。季微安心里一边大叫不好,一边放声大骂:"小人!"
他挣扎著站起来,不稳当的扶住桌子,口出一口血:"竟然真的暗算我......"
霍友嗣缓缓的解自己的口子,漂亮的脸上浮著一丝狰狞的笑:"小人不屑为之,是因为我只想做禽兽。"
季微安咬牙,挥手向霍友嗣攻去,但受了重伤的他哪里是霍友嗣的对手,被他两三掌便给挤到墙上。
"啧......真讨厌......"
霍友嗣喃喃的说:"挣扎的真讨厌......"
缓缓的伸长了手臂,将墙上的一支箭抽出来。
"......你......"季微安惊恐的睁大了眼,"要......做......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震飞了外面一棵老树上的一群倦鸟。
天微红,夕阳惨烈。

季微安的右肩被穿透,牢牢的钉在墙上。
"......早就说了让你听话的。"霍友嗣不耐烦的扯开他的腰带,抬起季微安的两条细细的腿。
霍友嗣咬著疼的说不出话的季微安的唇瓣调侃:"季将军肯定没和男人做过吧?......消魂的很!"
季微安被疼冲昏了神智,一时想不明白霍友嗣这是要做什麽──杀了他麽?
不像......
是什麽?
季微安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他想说些什麽,可是说不出来。
一阵剧烈的疼痛很快从下体传上他的大脑,像被雷打了似的,先是痛,而後是麻,一阵一阵痉挛。
和著肩头的那股疼,心脏的那股疼,传上来。
季微安的喉头一甜,血又顺著下巴淌出来,滴在锁骨上......

霍友嗣把季微安肩头的伤疤舔了又舔,季微安剧烈的喘了几口气,那伤疤也随著起伏而跳跃。
季微安每次都会紧张到发抖。
一旦霍友嗣把的衣服全扒了下来,他就会死白著一张脸,抖的想筛子似的。
霍友嗣把季微安散乱的头发顺好,俯在他耳边黏黏糊糊的哄道:"你知道吗?你病了之後我都担心的快要死了......真的,不骗你......"
他弯起眼睛和眉毛,狐狸一样的狡诈:"你看你让我担心的,这下子你可得补偿我才行,微安!"
季微安抬起手,又甩了他一个耳光,抖著声音说:"霍大人,我不希望我的名字从一个禽兽的嘴巴里倒出来......您行行好,被再玷污这名字了!"
霍友嗣哼了一声,掰开他两片臀瓣:"身体都那麽脏了,还在乎一个名字麽?"
刺进去,肉翻滚著一片红色。
季微安尖叫一声。
"看......"霍友嗣从两人交合的地方掬起一滴血珠,抹在季微安苍白的嘴唇上,"流血了......"
季微安干干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呻吟来,呜咽似的。

天很快黑下来了。风还是那麽冷。

季微安回想起第一次来。
每次和霍友嗣做,季微安都会想起第一次来。那天完事之後霍友嗣对他说,我征服了天下,就不信征服不了一个小小的季微安。
季微安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却笑著对霍友嗣说:征服一个人不难,征服一个疯子却很难。
季微安抬起另外一只手,恶狠狠的将箭拔出来,血肉溅了霍友嗣一脸。
季微安歪著嘴:
"别想拿这事儿威胁我......"
说完摇晃了几下,倒在地上。
霍友嗣站在那里,睁著黑不见底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看著脚边这具冰冷冷的赤裸的肉体。
心里面的欲望火烧火燎,烤的他狠不能现在就扭断季微安的脖子将他囫囵吞下去才满足!

季微安那天被一顶轿子抬回了府。
莫少华掀开帘子一看,却看见一张宛若女鬼一般阴厉的面孔。
莫少华吓的退後几步。
季微安倚在轿子里,捂著还在渗血的肩膀,冷冰冰的看著自己的脚。
季微安下了轿子之後对莫少华说:"你主子是谁?"
莫少华扶著他,讷讷的答道:"您啊......"
季微安点点头,冷笑:"那好,从今天开始,我做什麽,你都不要有任何异议!"
莫少华懵了:"您这是......"
季微安看著他,低低的神经质似的回答:"季微安遭人羞辱,季微安要报仇,季微安要──报仇!"

但是季微安并没报仇。起码是现在没有报仇。
季微安想从冰冷冷的地面上爬起来,但是起来了又跌回去,反复了几次,终於放弃。
霍友嗣抱起他,将他安置在一把椅子上,替他穿上衣服扣上扣子。
霍友嗣梳好他的头发之後说:
"你别送我了。"
季微安闭著眼不说话。
霍友嗣低下头吻他的下巴,快要凑近他的唇的时候却被季微安一掌打在胸口上:"滚开!"
季微安阴森的低吼。
霍友嗣笑:"你为什麽就是不让我亲你的唇呢?──难道──"他歪了一下头,冲著门外,"是为了你的莫少将?"
季微安的手猛了一抓衣服,狰狞的扯开两片嘴:"霍大人,时候不早了,我还要休息,您──请回吧!"
霍友嗣冷哼。

霍友嗣推开大门走出去。莫少华将他送到大门。
但是霍友嗣却在进轿子之前转回身,挑著眉毛对莫少华笑笑,颇是狡诈:"莫少将,你可要好好照看你那古怪的主子,别让他被人欺负了......哈哈!"
莫少华心里一刺。
他在门外听的是一清二楚,恨不能冲进去就这样打碎霍友嗣的脑壳。但是季微安不动作那莫少华也不会有动作。
因为季微安对他说,我是你主子。
他是他主子,那他就不能越轨。

莫少华等霍友嗣的轿子走远了,便迫不及待的折回大厅来。
季微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呆呆的不知道看向什麽地方。
莫少华轻轻的将手放在他的腋下:"将军,我扶您回房。"
季微安推开他淡淡的说:"别碰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莫少华坚持:"您要静到什麽时候?回房里再静也不迟。"
季微安陡然情绪激动起来,他扬起声来嘶喊到:"这里哪里轮的到你说话!?滚!滚出去!"
见莫少华站著不动,他气急的捶了他一拳:"死狗,不听话是吗!?"
莫少华咬牙:"那你要一个人在这里静到什麽时候!?"
季微安歪著头:"......我自己一个人能走回去,要你操个什麽心?"
莫少华跟他赌气,他抓住季微安将他扯起来:"走,你走走看!"
手一松,只剩下软绵绵的身体倒下去。指头边上是一滩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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